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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我没有再提及,哥哥和秋白自然也不再说话。不久也就各自回家。由之背着豆子送我,一面走一面笑着说:“这豆子真是沉,清月给了他什么好东西吃!记得那日在杭州府上,我和愍弟遇到这么个小东西,竟然是一身的酒味!不过不是如此,由之也遇不到清月呢!”
我低头笑着,半天郑重的对由之说:“清月知道由之的心意,但是由之却有事瞒着清月对不对?哥哥和秋白也是有事瞒着我的。由之,你们为我好,却不知若是为我的缘故害得你们不能痛快,我心里是更难受的。”
由之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我,露出笑容,好半天又叹气:“清月说的这番话,正是由之对青云说的,但青云知道清月你小小年纪就会自己思量、自己拿主意,因此是怎么也不肯跟你说的,他的心意,清月不要辜负了!由之不愿瞒着清月。朝中因为愍弟的辞世大有变动,方大人连番为由之请求出京,但圣上不允,甚至怡王爷也曾找过由之,暗示由之不要急着出京,再瞧瞧。由之看着连番动作,估量着圣上只怕还会再度启用方大人,届时两位林大人乃至于清月”
我深吸一口气,由之!他的政治主张我知道,而我的身份,他清楚,他站在这里面要把对我的态度理得清清楚楚,真是太困难了。
“清月,无论朝政如何,由之的心思是不变的,眼下由之若能出京,不仅由之不再犯难,怡王爷也就不会再对清月有所惦念,青云和秋白也能水到渠成。清月,由之一直在努力着。”由之诚挚地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由衷地信任他。
只是“由之,王爷由之是不是也知道王爷曾向父亲提及清月?”
由之点头,笑容温淡:“王爷已然不是一次提及了。林大人曾会见由之,林大人疼爱清月,势必要清月顺心如意。”
“对不住由之,若没有清月在中间,由之也能找着自己的心愿,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我不能不愧疚。
由之摇头,笑着说:“同清月一道,这就是由之的心愿了。清月,在这世上是没有人能真正的随心所欲。尊贵如怡王爷、乃至于圣上,也不是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的。此次圣上裁撤新法,怡王爷为均输务、保甲法伤的神,由之揣测实在是大得很!”
我张口,老天,赵怡也是革新派?由之知道那么多呢!我喘气,父亲这一次不知道又会卷起多高的风浪。
“由之怎么会知道王爷”
由之摇头:“王爷曾召见由之,曾问由之若均输务不曾裁撤,由之可愿意为之效力。余下的事情也只是由之猜测。而且,方大人被罢相之后,怡王爷的态度众人也都看在眼里的。师弟近日也与王爷走得相当近。”
我闭眼,掩住眼中的的惊涛骇浪。赵怡是革新派,只怕他身后就是皇帝!父亲和叔叔这一回由之说的对,我若能顺利跟随由之出京,确实是权宜之策。但赵怡为什么一定要我?还是为药?我真头痛!这个赵怡实在太厉害了,一面仿佛情圣一般接近我,一面照样对我的父亲、叔叔施加压力。难怪年前他停了均输务的采购,只怕那时候他已经闻到味道。
“由之告诉清月可不是希望清月胡思乱想的!清月,前路漫漫,那日守着愍弟的时候清月曾说清月总在一旁,由之也总会在清月身旁。”
我看向由之,或许他开始在这权力搅拌机中明白政治是怎么一回事了吧。我默然,然后说:“由之,朝政繁难,请君多保重!清月希望我们都能平安度过,等雨过天晴的时候,我们还能问心无愧,了无遗憾。”
由之点头,我看到他的坚毅,我相信他也能看到我的决心。
由之送我到府门,我坚持要看他离开的背影,仆人把豆子接过后,由之对我笑笑也就离开了。我看见他还是那袭青色冬袍,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不是那么称职。认识他那么久,决定同他在一起那么久,从来没有像别的女子那样关心他的起居饮食,甚至连一个荷包都未曾相赠。
刚想完转身进门,就看见赵怡一身堂皇皇的冕服,旁边父亲叔叔恭敬的送出来。我赶紧退到一旁垂手恭送。赵怡却走到我面前:“清月不必多礼。”
我抬头,看见他面色微红像是饮了酒,表情却是似笑非笑的,赵怡父亲叔叔让他不高兴了?
赵怡看见我抬头好一会没有说话,只看着我,后来才叹道:“这倒是第一次见清月这样打扮,倒也娇俏。”接着又回头对父亲说:“林中书,本王这病根,已然深种,只怕定要良医常伴了。”
我不明所以,看向父亲,发现父亲和叔叔都变了脸色,却说不出话来。赵怡对父亲说了什么话么?
赵怡可能见我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微笑:“怡这就走了,等雨过天晴”说着一挥手,宽大的袖子划出一道弧度,转身离开。
等雨过天晴没由来,我又想起由之的话,大变!大变!
父亲上来,拉着我的手往内堂走。我担心他们,我不是无知无觉,这一次酝酿的风暴,可能因为我身处争斗中心,哪怕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对我多说,我也能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感知到那种风声鹤唳。我回握父亲的手:“父亲,王爷为何来?父亲不要瞒康康!是不是王爷又向父亲提及康康?”
赵怡的举动仿佛越来越明显了,若是父亲早已经知道赵怡的立场,却一直扛着,父亲,乃至于保守派的压力可想而知。
父亲一路携着我走,一面看着我,脸上是一片凝重。我回头看走在侧后方的叔叔,发现他也是背着手,一言不发。
“父亲,事关康康,还请父亲不要隐瞒。”
父亲一直把我带到书房,让我坐下来,又与叔叔眼神交流,才郑重地对我说:“怡王爷确实希望娶康儿为妃,爹爹与你叔叔也知道你的心思。康儿你不需要过于担心,且不论你的心思,爹爹与你叔叔也要权衡了利弊。怡王爷眼下心思渐显,康儿若是只怕也同恬而一般。只是,你由之人品清澈,爹爹不担忧他对康儿不好,但他与方大人走得近,吕惠卿、怡王爷也都有心拉拢,因此爹爹也不敢贸然应了由之而回绝王爷,尤其状元郎死后这段日子局势更加晦暗难测。”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如果赵怡是革新派,我的下场只会比恬儿更惨。但是赵怡为什么一定要我,他这样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向吕惠卿那样找靠山,皇帝就是他最大的靠山了。现在只能指望由之能够顺利出京,我跟着走了,父亲叔叔也不会诸多掣肘。
叔叔也郑重对我说:“康儿,我们都万料不到状元郎会这样就去了,眼下圣上的心思颇有些活动,这些朝中大事看着与你闺阁女子无关,实则确实息息相关的。王爷想要药,若在平常,他还忌惮你父亲叔叔,一旦朝中大变,这份子产业康儿心中要有数,断臂求生!”
我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这样紧张的感觉,远比当年来得真切。此时此刻,我不求什么,求得大家都平安就好!
父亲走上来握着我的手:“好孩子,你母亲”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下自己的心情。我不想与父亲提及娘亲,这是我与他相处的底线,但每一个人的命运都这样飘零,仿佛是随波逐流的飘萍,此时此刻我对父亲的心结仿佛也不那么重要,我只想靠紧我的家人,去度过这些张皇的时光。“父亲,康儿都知道的,只求着一家人平安无恙。只是康康给父亲叔叔添烦恼了。”
父亲摇头,叔叔也上来拉着我:“好孩子,你只管安心过日子。十年前的变故一定不会重复的!”
父亲看着叔叔点头,叔叔也点头。忽然间,我对这两位长辈生出依赖感,觉得自己也不是孤零零的。
此后我安心做一个闺阁姑娘,只是也会去回春堂打理生意为人诊症。
薄命红颜各有因
我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家中也不见得太平。
二月头,静养许久的贞娘阵痛,痛了一天才把孩子生下来,真把贞娘折腾了个够呛。不过贞娘是个让人佩服的女子,咬着牙也撑了过来。她生孩子的时候林嫲嫲不让我在一旁,是婶婶另外请了大夫和稳婆。我估计着林嫲嫲是不大喜欢贞娘的身份的,说到底谁真的能看得起一个这样的女子。但父亲是欣慰的,亲自给初生的男婴起名无忧。大约是冀望孩子无忧,更冀望早已不知所踪的王性德无忧无碍。
贞娘很感动,哭得怎么劝都劝不住,后来她坐月子,我去看她,她拉着我的手:“大小姐、老爷的恩情,贞娘这辈子怎么报答?若不报,这辈子怎么心安理得!”
施恩莫望报,我是见过我祖父怎么践行的,今日的父亲也是怀着愧疚不安的心情来做这件事情的。我摇头:“贞娘不要想这些,你坐月子就总是哭,这对身体不好。其实父亲对贞娘也怀着愧疚,我们那里需要什么回报,日后若无忧健康成人,做一个堂堂男子,我们这些人也就欣慰了。”
“贞娘不要总想着欠了老爷小姐的。”燕语也在一旁劝:“家里头有这个力气才能去帮人的,若没有这个能耐想帮也帮不上。”
我笑着点头,就是这个意思。看着贞娘养了大半年,又当了母亲,这脸上才见些神采。也算有些成就感吧。
不过贞娘的快乐还是小范围的,很快奉香就回到了京城。
这一次婶婶和我再也没有给她好待遇,直接吩咐了婆子看管,吃穿不怠慢,但是她休想能像以前那样在府里到处走动,更别提出府,只等着她见过了恬儿就直接送回中州。
看她的婆子回报给我们,只说她高兴得很,说自己的亲孙子往后就是吕府的长子嫡孙了!我与婶婶听见了对望一眼,都有翻白眼的冲动。吕惠卿的长子嫡孙只怕嫌弃她还来不及,还问她?我心里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对这样的人太宽容了?如果往时往日也这样招呼她,只怕她早就老实了。
这个想法对婶婶说,婶婶却摇头:“康康这话也不对,我自进了这家门,也都知道这家里对下人都是宽容的,当初若对奉香这样,你父亲脸上心里都过不去,尤其奉香是婆母亲自点给你父亲的。就为这个,你叔叔以前的丫头倚香也都是正式给了名头的,只是你叔叔眼见奉香这样子,心里也有分寸罢了。哎,说到底,还是嫂子去的太早,你父亲又常年的外任,身边没个得力有见识的人,才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恬儿出嫁前那段时间,我何尝没有使劲压着底下的人,她不老实,能防她三五个月,还能一辈子防着?这要错,也是阴差阳错。到了今日,恬儿到了那府里受的气,只有比你母亲多的,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康康你瞧着吧,奉香日后准得自己打自己嘴巴,悔的肠子都断了!”
我听了这话,只有惊讶,恬儿出嫁还没到半年功夫呢,怎么婶婶就这样说?“婶婶是不是知道什么?恬儿回门的时候看着也高兴啊。”
婶婶笑着对我说:“咱们女子命苦,这句话,你母亲当年就对我说过!遇到有见识的男人,拎的清楚是非,如同你叔叔,可真是运气。恬儿那府里,喜秋盼夏也都进去了,恬儿自己不甚留意,我听她的意思好歹还觉得两人熟悉,有个臂膀,倒把后来挑过去给她陪嫁的丫头给得罪了。但喜秋盼夏是连自己的主人都敢算计的,不害恬儿就是好的,还能指望他们帮着恬儿不为自己打算?何况吕府原先就有那么些丫头!恬儿这头怀孕,那头府里的丫头小妾争得六国都没那么乱,恬儿陪嫁过去的几个丫头被挤兑的直掉眼泪,那些嫲嫲回来说,可不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我摇头,往时母亲应付一个奉香就够头痛的,现在恬儿要对着一大家子争风吃醋的女人,要念多少本厚黑学才够?只是,虽然也是意料中事,但才结婚不到半年,蜜月期都没有过吧,这也太快了一点!
有些事情或许是人多余想出来的,有些事情是明眼人看着一定会发生的。
恬儿就是如此。奉香刚才在家安顿下来,还没来得及打点她去看恬儿,那头吕府就派了体面的婆子媳妇上门,婶婶接待了,赶紧又来找我。
婶婶一脸的严肃快步进来的时候,我还正和燕语学着绣花呢。我看见了赶紧站起来迎接,燕语也连忙退到一旁去。
“燕语不必备茶了!你准备一下,我同你们小姐要出趟门,”说着在桌边坐下:“康康你也坐下吧,等他们收拾好了咱们就出门。恬儿在那边出事了,听闻是滑胎了!”说罢叹了一口气。
燕语听了呆了一呆,也只行了礼,就去忙碌。我想了一下,走过去吩咐燕语:“燕语,把上回王爷给的那些人参,连同常备有的阿胶、往日补血益气的药一块备好。”
听见燕语答应了,我才去陪着婶婶:“婶婶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