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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也略懂岐黄,天道一途,似与我佛迥异,但时时又有相通”松风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低着头不再说话,好像自己在想着什么。
青云不理会,继续问道:“和尚如何出来了?”
“你父亲的画我略略看了,虽觉得好,却说不出更多,便出来走走。青云你如何不跟着一道听听?”
青云摆摆手,小大人一般“我不耐烦听那个,父亲作画,我常常在旁看着,就今日做的有趣些。”
“是啊,大为有趣啊,这画行云流水的,倒不是我往日枯坐时候所悟,心里倒是挺畅快的”说着,又没了言语。好一会,松风见我不大说话,便问:“康康可是在饮食上有些改善了?”
青云听了抢着说道“康康喜欢吃鱼肉,还喜欢吃桂花糕。”
“这可好了。康康你要多吃一些。人有五脏,分属木火土金水,分别对应肝脏、心脏、脾脏、肺脏和肾脏。我们只要依天时而饮食行事,身体自然康健”
松风说的正兴起,我也渐渐能听出门道来。此时在空山幽静的花树下听的这些,只觉得天地之道概莫如此,只是人自寻烦恼而已。
松风朗朗说些医道,青云一时负手仰头看花,一时逗逗我,又一时惹惹松风,时间到也过得快。我心里也高兴,想起松风之前说的一番话,感觉他仿佛心里有些解不开的东西,话里话外似有所悟又仍胶着的样子,此时说起医道,反倒恢复那松风的感觉来。
不一会,天却渐渐阴了下来,一阵凉风之后,竟然飘起雨丝来。
松风赶紧打发我们起来,拎了斗篷盖在他头上再弯腰抱了我,又让青云牵着他的衲衣,往下走去。这时蔻珠点翠也来了,见了我们,本想抱了我,但是又见下雨,便护在旁边一同下去。
那雨似雨像霰,一下子落下来,天地便拢在纱里面,一下子沾衣欲湿。但我被松风抱在怀里,丝毫无恙,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几人就回到了草庐。
那是草庐之内还是论的热闹。一会说论诗当推王兄,一会说小吕的也大有意趣,一时又说舅舅的画实在堪当第一,那一笔字,形如青松般遒劲潇洒也是妙品云云。我和青云只略略看到大理石桌上面正当中铺的正是舅舅画的写意人物画,此刻舅舅已经把各人的诗作一一誊录其上,却不是统一的并头,而是因这个人的高低而起伏。舅舅的字也确实相当潇洒,看来我的舅舅虽然不在考取功名上用心,却也是第一流的风流人物。
看来今日的曲水流觞雅集相当的有成绩,松风带来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人们口中的王兄,一首诗做得禅意盎然,意境幽远,令人回味,大家听松风简单介绍才知道这王性德原是一沙弥,自小在寺庙中长大的,如今还了俗,正学四书五经要考取功名呢。另外那吕性小兄弟则是宋华的得意弟子,相貌长得颇好的那个,他的师兄也不俗,作了一首减字诗,情操颇高。想必过几年两人也渐渐会有才名传出了。
一时书画都做好,便交给祖父的贴身仆人老胡送去装裱,祖父说了今日雅集足可传送天下,我家有幸当然藏之。
一时众人减了作诗兴致,才知道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娘亲舅妈带着陈管家、林娘才上前请了众人往山下去用膳。
可能在山上的时候突然间的雨带了凉意,我着了凉,到了下午的时候微微的有些发热,因我一直和青云可园里面里,娘亲忙着送客清点器物,最先发现我不大精神的还是祖父。所幸松风还在附近盘桓,祖父立即差遣老胡去请了过来。
松风到时娘亲也已经知道我发热了,免不了又是一番忙乱,祖父见了娘亲的样子,反而把我抱在怀里,请了林娘过来,强令娘亲坐下休息。
我其实并非很严重,只是受了寒气,午餐又不如往日按时,身上有些难受而已。祖父抱着我倒也舒服,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松风何时来的我倒不清楚了。不过松风给我打脉的时候我却醒了。这一次松风把握两边手的脉都把了,还看了舌苔,面色,才开了药单。最后才对祖父、娘亲细细地说了我的身体。
松风真是妙人,直点娘亲心病:“想必夫人怀孕之日便怀了心事,以至于气机郁滞,伤己也伤胎。自身脾胃运化不畅,便有血虚气虚之变。母子连心,因此康康自出生脾胃便虚弱;又脾脏仍后天之本,康康生后喂养略有不当,因此自身血气更见亏虚;血气亏主实则伤肺引致痰湿,不易于避风邪,主虚便可引致阴阳两虚。另外,康康生时应该有些不足,否则不至于毛发枯黄的肾虚之象。康康脉象,若说病也尚且不算病,但若长期调理不当必酿成大症候。上次我云度了她去,只怕经我调理,不过三两年便有大起色,夫人执意不愿,松风自不愿勉强,只是夫人从此要看开了去,在饮食上留心调理,辅以药材,徐徐补来方可望痊愈。”
娘亲听到松风前面的一段,早已忍不住嘤嘤低泣,后又听见以后要细细调理的话,有赶忙擦了泪,仔细地听。祖父抱着我也问:“松风也请指点如何在饮食上留心?”
“康康正是出生婴孩,若早在襁褓时候喂足奶水,也当无妨。”
此时蔻珠接了话:“大师不知,我家康康到了七八个月时就在不肯吃奶的。”
“原来如此,这也无妨,如今她已足两岁,可多添补脾益气的食物,芡实、薏苡仁、山药,这些除了可入药,还可做食材,你们可变了花样给她吃。另外,天生万物皆有其性,康康平常想吃什么,只要不伤及其身,都可给她吃。我看此次见她,比上次又有些起色,想必府中已改了她的饮食,这就是好事,但往后还需慢慢调理,心急不得。只有一条,怒极伤肝,肝伤脾必损,往后可要避免大悲大痛,则可保一世平安。”
祖父听了也只点点头,我想因为其中涉及我的父亲,祖父也并不好在众人面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老胡收拾了厢房,邀请松风住下些日子。娘亲坐在一旁,脸色有些呆楞,后来林娘便扶了下山,不过却留了萱玉下来与点翠一同照顾我。
我晚饭时吃了萱玉炖的鱼粥,又喝了汤药便躺在床上捂汗,到了往日临睡的时刻就出了一身的汗,萱玉与点翠给我换了衣裳后,我便觉得软软的,却没有白天时候的难受了,略略喝了些温水,就沉沉睡过去了。
我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一时人事具忘,昨日青云如何走的,松风和那王性德怎么住进来的,好一会才想了起来。
点翠和萱玉倒没有含糊,给我穿了衣服洗漱之后仍旧给我喂了粥,不过此时我的饮食已经大为改善,再不是连油腥都没有的清汤寡水了。等我吃完,仍抱了我去给松风把脉。
好一会才说:“昨日受凉,并不严重,发了汗,就大好了。”说完示意萱玉把我放下来,然后说:“姑娘不必担心,和尚自有分寸。”
说着拉了我的手,我睡了大半天,睡得筋骨酥软,正想走走散散闷,就欢欢喜喜的跟着他走。正巧祖父吃过午饭也要出来走走。三人就只在院子里踱踱步,说些话。
“我昨日听大师所说医理,也深有体会,只是没想到松风精于禅道,还能对医理有如此认识。”
“哎,说到禅道,我也苦于此啊!”
“哦?松风不妨说说,大家一起参详?”
“我自受戒,便修苦禅,后于四方云游,初时也是因为长长孤身一人,不得不学些医术在身,后来见民间疾苦,不免也怀了救人之意。有了救人之举,就希望不会误诊漏诊。渐渐也就对阴阳五行有些心得,心中对于苦禅则有了不一样的念头。总觉枯坐修禅,不若救人一命般令我心安。就不免有些自苦”
“原来如此,松风所言怕是自古皆有人烦恼,想那达摩面壁十年为人称道,也有孔圣周游列国之举,此事还需得松风自己堪破”
“哈哈,林中书不必为我所说介怀。倒多留心你家康康,我瞧这孩子的母亲似有些心结,怕是你家家事,我不便过问。林中书的长子次子我曾有缘一见,确实风采过人,你林家一门琼秀,当真可喜可贺。康康这孩子一双眼睛长得极好,初见她时,病恹恹的不大精神,一双眼睛却水灵,又沉静过人,想必是个怀有瑾玉却不事张扬的孩子。”
松风的话明着褒奖,潜台词是不是有些微词则未可知,祖父听了便只说:“过奖过奖。康康近来我带在身边,确实是个恬静的孩子,说到聪慧确是不如泓儿幼时。只是女儿家,能温柔娴淑就是她的福气了。她虽不似其他孩子般天真娇憨,但自有她的一番乖巧体贴,也真令我老怀安慰。”
祖父的话暗地里有些维护父亲的意思,看来我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果然是很令祖父欣喜的。对于我则完全是老年之后绕膝的安慰而已了。我应该生气么?我倒不生气,因为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样的。松风对我另眼相看,祖父对父亲另眼相看,这就是人与人相处的缘分,也是脾气相投互补的缘故。松风话里话外说我沉静不似这家中的许多人,大致他也不见得喜欢祖父甚至父亲那种高调的做事风格吧。难怪我看松风有些好感,原来是脾气对了胃口。
无论如何,我和祖父血肉相连,祖父对我也算上心,何况我的启蒙老师除了娘亲,就是祖父了,舔犊之情早已经将我们连在一起。
自此以后娘亲特意安排萱玉管我的饮食,为了更好的贯彻松风的意思,娘亲禀明祖父,特意留松风多住了些日子,又让萱玉多请教松风医理药理,方便日后给我制作药膳饮食。
祖父自然同意,并且还让松风也一起住在可园。两人日日谈佛论道,彼此了解则更为深入,松风常赞叹祖父思维严谨,祖父则敬重松风妙手仁心,彼此学问又互补,常常一席话下来大家都长了见识,日子也好不快活。开始时之前跟着松风的那王性德也仍就跟着松风住进可园,却并不与两人多交流,之日日闷在房中看他的书。不多一些日子后就要告辞,说是要进京赶考,祖父自然不能留着,赠了一些银子,还告知其我父亲叔叔的地址,好让彼此帮衬帮衬。
这段日子我便也跟着祖父住在可园,一切顺心随意,真是快乐。松风住了一个月上下,就坚持要走了,娘亲和祖父苦留不下,无奈松风挂念外面病患,又说我按照这样调理必能健康成长,祖父娘亲苦劝无效只好打点些礼物,并让萱玉做了一桌子斋菜和松风道别。
此时萱玉对于药膳已经颇得门道,萱玉原本就是留心饮食的人,何况本来聪明,又得到松风的提点,自然不俗。因此道别的斋宴吃的宾主尽欢,松风、祖父都连连称道。末了松风临走前对我说:“康康,以后你也学了医术可好?这些日子我看你听我与你祖父说话,大和尚认为你很有悟性。如你想念松风和尚,可随时到南边雍翠山去,那里也别有一番气象的。”
我也舍不得松风,从开始时候的温暖感觉,到相处之后的熟悉,松风真的很像我前世的父亲。前世的父亲也是这样的,善良温暖,因为自己学医,也常常希望他的孩子学医。听了他的话,想到他云游四方,年纪又大了,而我困在家中,不知何年才会再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和尚,康康也想去看你。”
松风只摸摸我的头说:“康康不必难过,你我有缘,必能再见。”
我听他说的肯定,心里也好受一些,边点头,松了手,挥别他。
松风走时已经进了五月,山中还不觉得,山下已经开始热起来。祖父嫌山中过于潮湿,仍决定回到山下来,一来是我的父亲叔叔外出近三年后即将迎来秋试,二来是曲水流觞后家中的客人反而开始多起来,会客一事总不能没有个长者。
愿做巨眼见沧桑
回到山下我才发现家里真的才叫“客如云来”。
原因?以往曾有,今日再现罢了。
原来是三月末的雅集经与会者传出,然后文人士子间口口相传,因为都是文人,说话间不免用了辞藻来描绘,自然一传百的传开了。雅集上一些琅琅上口的诗词也成了众人开口议论的话题。若说只靠口口相传,在这样的时代也断不可能在一两个月内令天下人趋之若鹜,不外乎中州地面附近的州县知道罢了。
但是我的祖父原本文人脾性,得了舅舅的画和书法,也颇为得意,因此当时就让人装裱了画作,在可园里面里赏了好几日,又把上面的诗作亲自一一誊录出来吟诵。有一天心血来潮,想着我的父亲叔叔也是清雅之人,便一叠声的让老胡找了两个可靠的仆人带了画轴,自己亲自写了封长信细细描绘了当日雅集情形,转给了我的父亲叔叔。
从这件事情,我看到我的祖父虽然决心安心做学问,但是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