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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忧伤地怀念扶瑶呢,就见门口走进一男一女,那男的仪表堂堂,穿一身雪白的衣,提把长剑,而女的跟在他身后。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女的身影有点眼熟。
直到走过去,才发现,这不是珠儿嘛!我扔下酒壶冲了过去,大喊一声,珠儿!
珠儿一回头见是我,那高兴劲别提了,说哥,你早来了两天呀,不是说好十天后见吗?
可我注意力没在她身上,我直接目光对准边上这男人,我说谁啊这是,这才几天就包了个小白脸的?
珠儿一把捂住我嘴,赶紧说哥,别瞎说啊,这是沐公子,前几天我遇上黑衣人,是公子出手救了我!
又是英雄救美,我怎么听着怎么腻外啊?阴魂不散的英雄总用这招泡美女,我一拍小白脸的肩膀,我说来,姓甚名谁,自己报一报?
这公子好脾气地站起来,手掌抱拳,说在下沐有示。家里做丝绸生意的,来青关镇跑生意。
哦,我哈哈一笑,你这名儿好啊。沐有示,我不识字我都知道这是啥意思,没有事没有事嘛,哈哈我看行,家教不错,珠儿跟着你,我也放心了。
我话一说出口,珠儿脸嗖地就红了,她轻推我一下,娇叫一声,四九哥
差点没把我麻倒下了,我刚才说完妆妆有了爱情变了,这眼下又一个变态了,太可怕了!
我带着两人在我们桌上坐下,开始说正经事,我说珠儿,师傅的事可有眉目?
珠儿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暂时没有,就是追查这事才遇到那帮黑衣人,珠儿打不过他们险些送了命。
珠儿说到这,沐有示接过话来,说我与他们交过手,那感觉不像是江湖正派人,出手狠毒招招致命!沐有示分析起事儿有股子挺特别的劲,把我们三个都看呆了,妆妆嘴上的猪蹄都停了,她大油手抹在人家白白的衣服上,说哎,我觉得你长得特像我爱人!
她这么一形容,我趴下了。爱人,这词太无敌了。
可沐有示没崩溃,他依然保持笑容,说真看不出来姑娘已经成亲了!
妆妆手掌一护脸,说哪里有啊,人家只是待嫁了!我心里呵呵就乐开了,沐有示这人真有趣,明明是想说想不到姑娘这样的,都能嫁人,可偏偏就能说得美妙动听的。
紫金袄2(2)
妆妆说朱权,你认识不?然后声音压低好几倍,是当今的皇子呢,长得那叫一个俊呐。
沐有示先是小小一惊,但很快恢复笑容,原来姑娘是权贵家出身呢说完这一句,沐有示就端起一杯茶慢慢饮,不再作声了。
我一看妆妆都把人家逼到这份上了,就拉起珠儿继续聊,我说还记得那个紫衣女人吧?我在去找扶瑶的路上,也看到了。
珠儿眼睛一怔,那四九哥你没有拿下她?
拿下?四九哥我连个屁都没闻着!人家也骑着马,可那速度跟火箭似的,我追了一路,人影都没瞄见!
珠儿沉默下去,半响她才说四九哥,咱们俩的仇到底能报吗?我怎么觉得这么复杂啊?
我也长叹,就咱们这力量再加一个火箭没准就能办成了!说到这妆妆卟哧笑了,口水喷我一脸,她说就你们俩还火箭呢,还不如我爹火力猛烈呢!
我手指冲着她脸一挥,我说不要跟我提宁不义!
妆妆一看我脸色不对,就赶紧收了声,而沐有示却来了兴趣,他看看妆妆,说你是宁妆妆吧?
妆妆一见有人认识她,赶紧点了头,说是是是,我就是美艳盖世风韵无双的宁妆妆
一句话沐有示就又沉默了,我打圆场,我说没有事没有事,沐公子认识妆妆啊?
只是听说过。毕竟宁不义声名在京城很广。沐有示解释。
哦哦。说到这里我就突然想起莲庄石洞里的女人,我一拍桌子我说珠儿,你可曾听你师傅说过一个女人,长得奇美,左眼下方有痣
珠儿一听我说,忙从怀里拿出一只纸,说哥,你看是不是她,这是师傅包袱里发现的。
我一看,可不是杂的,这美人的缩小版图纸原来归影儿也有一份,可到底还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呀!
妆妆也凑过来看,然后照着旁边的一行字念,爱妻金银发,惊心子执笔于秋。
爱妻?金银发?我脑子一时间蒙了,师傅竟然有过老婆?
珠儿听了也有点蒙,她说我师傅以前告诉过我,惊心子此生不曾成亲呀!
沐有示将那画接过来,他说这是金银发没有错,小生很小时候曾见过她本人,说到这里抬起头莞尔一笑,家父也在江湖上混迹过,也认识不少人。还听说早在二十年前,江湖各路英雄皆为一件紫金袄而争得你死我活,金银发前辈就是最大的牺牲者。
沐有示的话让我多少让我对他有了些敬业,像我们这样跑江湖的最崇拜的就是年轻有为的才俊,而眼下光听他这席话就知道那京城的丝绸商只是幌子了。
我们三个人屏了息,只听沐有示一人讲,传说中这件紫金袄是金银发的父亲从上古神迹中得来的,这袄外表普通,可里边蕴藏着上古神奇的力量,平日穿着刀枪不入,而有些时候甚至可以令死去的人回生
死去的回生?这一句话我就想到了扶瑶!奶奶的,朱权为什么要水葬,我们家扶瑶现在到底漂到哪去了!想到这里,我提起剑就往外冲。
沐有示站起来拦住我,说四九兄你哪里去呀?
我说我刚刚过世一个朋友,我先把她挖出来!
沐有示无奈一笑,说四九兄啊,这件紫金袄只是传说而已,到现在没有人真正见过它,就算是金银发死了,惊心子和归影儿等六个前辈都不一定有睹真容的。
啊?那你在这说个屁呀!我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大口吞一杯茶,缓缓气然后问他,那六个人现在谁还活着,我打听去!
已经都去了。惊心子和归影儿前辈是最后受害的两位。其它四位早在一年前就前后毙命了!
那这件袄呢?现在何处啊?
沐有示摇摇头,只是听说金银发死前交给了她的女儿。
难道金银发的徒弟就是扶瑶?不然那石洞怎么会有她的画像?我看着珠儿,扶瑶可曾提过她母亲呢?
珠儿摇头。
沐有示接过话,扶瑶可是白莲教前首席祝扶瑶?
紫金袄2(3)
我点头。
那金银发的女儿肯定不会是她,因为她女儿的名字这半年在江湖上十分的响亮。沐有示说到这里略微停顿,江湖人称:紫衣。
紫金袄3(1)
这样一来,所有的迷题就都有答案了。
因为师傅等六人,当日为了紫金袄害死了金银发,于是紫衣女子二十年后冲出江湖为娘亲报仇血恨。
可是也不对呀。我觉得那紫衣女子至多不过二十几岁,那金银发就算把紫金袄传给她,难道是一出生就给她了?
珠儿也点头,一起看向沐有示。
沐有示也很困惑,据说金银发十六岁就为惊心子生了女儿,金家出事的时候,紫衣也有四五岁的吧。
沐有示话音刚落,就见门口一个人影飞快闪过,扔了一只镖直射我背后的柱子上!珠儿提剑便要追,被我拦下。
这镖上有字条,而非是要我命,我将字条交给珠儿,她展开来念:要寻紫金袄。
我说你到是念是,珠儿把纸展开来,说没了。
四个人一起皱起眉,我开始骂娘,你说这些人到底什么意思,想让知道你就写痛快了,这算个啥东西?莫说老子不认字,就是认字也猜不透呀!
珠儿一负气把字条一揉扔出窗外,又被沐有示捡了回来,他说大家现在都跟我客栈,我自有办法让字显形。
其实说这么机密的事,是应该好好关了门熄了灯一群人轻声讨论,像我们这样啃着猪蹄喝着小酒坐在青关镇最火的酒家里谈的,估计江湖上再没第二伙人。
珠儿和沐有示住的是全青阳镇最贵的客栈,因为太贵了,从前厅到后院没一个客人影子,我们坐在屋子里大敞着门,都倍觉安心。
沐有示把刚才从酒家要来的黄瓜切成片,一片片粘在那片纸上,然后又用烛火烤干,他这一系列动作让我觉得信他真是一个错,这明明就是个神经病。
可奇迹就在一柱香后出现了,那些黄瓜片一一揭开后,在原先的那行字下面,又多了一行字。
这样一来,纸条的全文就成了,要寻紫金袄,宫城七柳圆月向下。
我一听,又崩溃了,这跟刚才只告诉一句有啥区别?还是个无底谜嘛,我拍拍珠儿,我说扔了扔了!
珠儿看看我,又看看沐有示,他正一心一意地研究这纸条,这认真劲让我猛地起了疑心,我说沐兄,你干嘛这么上心啊?难道你也死了爱人?正等复活?
一句话把沐有示的思路打断了,他轻叹一口气,说四九兄你太疑心了,我初来江湖只是觉得有趣,恰遇上你们,觉得可以一起闯些名堂。
听他这么一说,也的确没错呀,看模样都不像个坏人,加之钱包鼓鼓衣锦华丽,怎么都不像是要骗紫金袄卖黑价的人。
我放下心来,你刚研究到什么了?
沐有示把那纸交给我,说看来这件紫金袄,是在宫里没有错了。宫中有一座七柳湖,每逢满时涨一次潮,或者这就是东西的所藏地。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我说行,那就进宫吧!
珠儿和妆妆一起点头。
结果沐有示就笑起来,进宫哪里那么容易呀?
哈哈哈,沐兄这你就不懂了,我有王牌,皇帝老子亲点的朱权媳妇在我手上啊!你说你可有兴趣啊?咱们一起进宫去。
沐有示脸一僵,然后感叹,你们还真是有背景。小生手里还有事,你们三人先去京城,稍后我们再碰面。
也好也好。那天色已晚,我们先去睡了,明早再议。我抱拳退出房间去,可死活就拉不出珠儿来,她一双眼水汪汪,沐公子,你当真要跟我们分开了?
这沐公子也好像蛮不舍,他双手搭珠儿肩上,说我家在京城,过些日子就会回去,你们也可以先别行动,等我去了再重长计议。
珠儿头低下去,一副十足小女人模样,然后从身上摸啊摸,摸出一只小荷包递给他,沐公子,这是我前几天赶着绣出来的,你带身上,当个纪念吧
他们俩亲亲我我的,我可就真看不下去了,妆妆在一边也直打哈欠,她说四九今天收获真不少,起码不用逼着你进宫了,为了你师傅为了扶瑶你也得跟我一起走了吧!
紫金袄3(2)
小人!哼!我甩过头不理她,径直进房间关门睡觉。
那天夜里,是我第一次梦到扶瑶。梦到她含着泪站在我对面,说四九,不要去
猛地醒来,天已微亮。
我知道,上京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再去看看扶瑶。
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她的魂魄总会回来的吧。
清早,我把妆妆和珠儿安顿好,就一个人骑着马重新回去雷龙山。
山上是展风带着兄弟们哼哼哈哈早操的声音,斧头帮看上去一片大好,绿幽幽的庄稼,扑面的菜花香。
我拉着马,从初遇扶瑶那个晚上的山路开始慢慢走起。
每一步,扶瑶便好像真的活起来一样,她与我吵架,与我动武,她的小匕首抵在我脖子上问我是不是想独吞这里的宝藏。
我还记得那晚漫天的火光,在风里发出兹兹地声音,扶瑶她一字一句地告诉我,这个宝藏他们白莲教势在必得。而那个时候我心里也有恍恍地感觉,这个女人,我也一样势在必得。
沿着山路向下脚,马蹄声当当,我的心里也仿佛一点点被割开,扶瑶她从这里挖倒了我斧头帮的前厅,在这里对我欠身,轻叫过一声欧帮主。然后是我们一起进入地宫,是扶瑶吃了痴情西瓜,是扶瑶第一次叫我四九哥哥
我已经不能再想下去,走着走着就觉得呼吸很艰难,鼻子酸得没法控制,连牵着马的力气都失去。
我经受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我已经渐渐学会怎样从一次次地伤痛中走出来,对于扶瑶,我也努力过不去想,不去回忆,我甚至在很多个深夜里把被角咬得粉碎,可是这一次的伤,我却要花这么久这么久来忘记。
整个脑子都的扶瑶的笑,扶瑶的怒,扶瑶的所有好坏都死死地存在那里,好比一座千年不动的化石,它慢慢地在里边风干,蚀化,就算最后我看不到她的脸,我触她的手,可她永远在那里,只在那里,不消失
山角下,我咬破手指在石壁上画下扶瑶的样子,被太阳灼得火热的石壁总是不等我的血画上去,就很快地渗掉了。
我便一次一次地重新画,一次次地将她的样子在脑海里重新回忆,我想把自己折磨掉连心痛的感觉都麻木掉,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