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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难怪,皇帝对严祁这样厚待恩遇,寻找轩辕集那么秘密的事情,皇帝也交给严祁去办,原来他们是这么多年的主仆了,心腹,果然是最好用的。就好像林朝光于皇帝,陈娘蓉于公主,秦妈妈于二夫人。
房里的人都沉默了,接下来的故事,无非是关于另一个“欺君之罪”的无可奈何,俪如已经猜到了**分,对于严昭明的事情,严祁,自然是隐忍不发的。唐武宗,那个暴戾的君王,从来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叔叔一家,至于严昭明的身世,方才林朝光说“我们的儿子,已经承受了一次骨肉分离的苦,我实在不愿意,我的孙儿,也承受这样的苦”,俪如已猜到了几分,只是心中不敢确认。
陈妈妈道:“我记得那时候,孩子实际上已经七个月大了,陛下突然被宣召入宫,不久,林将军就受了伤回来,说陛下被武宗皇帝软禁宫中,有性命之虞,需得即刻避走,公主受了惊吓,孩子早产,就这么被秀筠抱走了。”
俪如道:“哦?妈妈并没在公主身边么?”
陈妈妈痛苦地摇摇头:“我在宫中有一位自幼教导我的公公仇公武,乃是武宗皇帝的近身,当时,我便是和林将军一同入宫去,求了仇公公,将咱们皇上,偷偷地运宫去了。”
公主道:“那时候,孩子早生,又是一条‘欺君之罪’,我只好让秀筠担下与严祁私通的罪名,对外假称孩子是她足月所生,求她保全府中上下诸人。”
俪如心里有些不屑,她不屑,这就是皇权,甚么“保全府中诸人”,无非是保全自己的性命,说得难听一些,西华公主自己不守妇道,却凭白牵连了那么多人,庞庭梧、沈芫清、林朝光,就连吴秀筠,又何尝不是被她所累,只因为她是主子,她虽无意玩弄自己手中的权柄,然而因为她与生俱来的皇权威势,这些对她忠心耿耿的人,就要为她肝脑涂地,有些为她舍了幸福,有些为她舍了性命。
如果在从前,俪如听说这些事,只会对她充满鄙夷,然而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能谅解她。因为她毕竟是一个母亲,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能谅解她为孩子失去理智,能谅解她有意无意加诸于别人身上的苦痛,只是,这一切,也必须由始作俑者来承受。
陈妈妈道:“直到当今皇上即位的前一年,我才回到京城,辗转回到公主身边。”
公主看出了俪如复杂的眼神,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罪孽,所以我对严祁和秀筠唯一的要求,就是保全我儿子的生命,而我,这个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公主,也一定会尽力保全严家全家的富贵尊荣。”。
林朝光道:“你终究,还是这样自责,你也是无路可走,如果不是他们逼得你退无可退,你又何尝愿意这样?
公主道:“我可以对不起严祁、对不起秀筠,却不能对不起你们,最对不起的,还是你们。”
俪如只是以为,西华公主说的“你们”,是林朝光和陈娘蓉,其实一件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她并不知道,俪如只暗自慨叹自己身世无常,可是剩下的三人,却在心里想,关于林俪如,她并非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她的命运,是早已命中注定的安排。西华公主曾经,最大地亏欠了她林俪如。
俪如心想,其实此事说到底,无非是公主和自己的情人,为了隐瞒一个私生子的身世,牵扯出这样多的风波来,只不过,这件事发生在乱时节,因而多出了许多无可奈何而已。
林俪如道:“那么,如今事情明了了,公主和父亲,打算如何安置我腹中的这个孩子呢?就像方才说的那样,让他与他的父亲,承受同样的身世么?其实婚书的事情,你们不必瞒我,我知道,我‘身患顽疾,暗病无子’,如果我生下孩子,那我,也将是一个可笑的欺君之罪。”
陈娘蓉道:“从前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你要留下这个孩子,今后的路,必定难走。”
俪如忽然就想起了严少卿给她出的那个主意,她冷笑道:“这个孩子我一定拼尽全力保全,正如公主保全自己的孩子一样。只是,他活在这个世上,却并不是严家子孙的身份。”
陈娘蓉道:“你想怎么做?”
俪如冷冷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去告发,也不会要求退婚,更不求名分。我只求一纸休书,一走了之。我不留在严家,也不回林家去——我本就不属于林家,我自己,回自己的洛阳老家,隐姓埋名,抚养孩子,此生再不回长安。”
公主厉声道:“不行!你不能走!”
俪如道:“为甚么不能走?”
陈娘蓉道:“你舍得下大公子么?”
俪如心里想,舍得下么?从来只是她林俪如,舍不下严昭明,严昭明又何曾眷恋过她?他历经坎坷的时候,在她身边的人是林妃嫣,他娶了两次的女人,是林妃嫣的影子,他在睡梦中喊的,也是林妃嫣的名字,只要她放开手,严昭明,绝不会对她有丝毫的挽留。
俪如道:“大爷养尊处优,又有公主这样的生母护佑,我何必不舍。况且要他写下一纸休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有一样,”俪如盯着西华公主,眼神凌厉,
“如果公主要用什么办法毁去我的孩子,我必定与公主、与严林两家所有人,玉石俱焚!”
说了一整夜的话,东方已露白,林朝光见局面僵住了,便道:“折腾了一夜,俪如,你要保重身子,先回去休息罢,此事再行慢慢商议便是了,好在,一时之间也不必着急。”
从房中出来的时候,俪如瞧见,门口被她踢翻的花盆下散落的泥土仿佛有些不一样了,仿佛被甚么人不小心踩踏了。哼,有没有人偷听又如何呢,这也不关她的事了,林朝光苍白无力的缓兵之计,并不能使她退缩,无论如何,她林俪如,不,她阿离,已经打定主意,永远离开这深宅。
☆、第四六章【浮出水面】
【月明犬吠村中夜,雨过莺啼叶满城。】
无眠的夜晚已经过去,白日当空,又怎么能睡得着呢。俪如想了一整日,既然公主和林朝光不许,那到了走投无路之时,她也可以去求严昭明。
入夜之后,正当她打算悄悄从公主府溜回严府的时候,陈妈妈已经在她房门口等她了,而外面,也竟然不知道甚么时候多出了好几个丫头,好啊,她们这是要软禁她不成?
陈妈妈见她出来并不意外,道:“奶奶,公主要见你。”
好,太好了,既然他们这样狠,那她也可以发狠了。
果然,林朝光也在那里。
“俪如,你可知道,严少卿的腿是怎么断的?”正当俪如想再重复自己的决定的时候,林朝光忽然问。
俪如被他问得糊涂了:“您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呢?”
林朝光道:“你知道么?”
俪如道:“知道。二爷对我说过不止一次,是五岁那年,偷拿了大爷的东西,被夫人打断的。”
“俪如,我知道你心里打的甚么主意,既然我们说不动你,也要教你知道知道真相。”
真相?这些天来,她知道的真相还不够多么?每个人都口口声声说要告诉她真相,严少卿是这样,严昭明也是这样,现在连林朝光和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是这样,她为甚么要知道这些所谓的“真相”?她需要的,只是远离真相!
陈妈妈道:“俪如,二公子的腿是秀筠打断的不假,却并不是甚么偷拿了大公子的东西,而是因为吴秀筠蛇蝎心肠,竟然在大公子的饮食中下毒,二公子年少无知,想去通知大人,被吴秀筠失手打断了腿。”
俪如并不相信她的话:“哼。夫人虽不算甚么好人,大公子虽然也并非她的亲生,但是她也不至于丧心病狂,要作出这种事情来,她又何必去毒害一个六岁的孩子?”
“俪如,你并没有在深宫生活过,我却是从小在皇室之家长大,我眼见了多少争斗仇杀,吴秀筠的这些小伎俩,我们姐妹都心知肚明。至于你说她为甚么这么做,理由太多了,为了二公子,为了继承严家的权势恩宠,为了独占严家的地位家财,甚至是,为了嫉妒、为了自保。大公子在她身边一天,她都有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更何况,她为此背负了一声的骂名,她那样倔强的性子,她又怎么甘心?”
俪如不说话。她知道,不只是二夫人,就连严祁,也一定对严昭明心生忌惮,严昭明在他们身边,就像随时都会引爆的火药。而二夫人做的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严祁的默许,她又怎么敢呢。
公主道:“俪如,我知道你在追查明儿中毒一事,已查到了秦妈妈身上,是么?”
俪如一惊,心里一阵发凉。
陈妈妈走到俪如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道:“本来,当年大公子出生后,王府中的事情稍稍归于平静,我便逼着秀筠与沈姐姐订立了大公子与玉樱的婚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作出这些事情来,在大公子的身边有一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没想到,她竟然在大公子才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打这些主意。”
好啊,他们竟然从十九年前就开始谋算了,一步步布线拉网,谋划好了所有人的将来。这位公主,身处深宅,却竟能洞悉这么多事、安排这么多事,人说君心难测,西华公主只不过是皇帝的女儿,却已有这样的城府。可惜事与愿违,人算不如天算。
俪如冷笑道:“这不是很好么?大公子有了保护的人,又将林、严、庞三家的命运紧紧相连,如此一来,所有人终其一生,都要替你们保守‘欺君之罪’了。可惜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二夫人不是从来不是温顺的兔子,她自然,不会任人宰割。”
林朝光道:“俪如,你这是说的甚么话。”
“甚么话?老爷,你虽不是我的生父,我却一向敬重你的,大爷和玉樱的婚事既然已定,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你们的意思安排妥当了,您为甚么还要与二夫人商定大爷和妃嫣小姐的婚事?为甚么还要想尽办法将妃嫣小姐送进严府?他们,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为了保护你的儿子,你竟这样狠心伤害自己的女儿么?”
陈妈妈已急得白了脸:“不!此事真的是你误会!大公子和妃嫣的婚事,是秀筠一手安排的!她让大公子误以为妃嫣对他有意,大公子执意要娶妃嫣,我们又能如何呢?难道告诉他真相么?以他的脾性,一定会以死明志的!”
“哼。难道为了保住大爷的命,就要牺牲妃嫣小姐的命?在父母的眼中,儿女的性命竟然也亲疏有别么?!如若没有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一旦他俩成为夫妻,等真相了大白的那一日,一对作出了违背天地伦常之事的兄妹,便能苟活于世么?!”
林朝光异常平静地道:“不,俪如。一定会有那场大火。我虽不能讲往事对明儿道出,却可以告诉妃嫣所有的真相。那场大火,是妃嫣故意激怒明儿,明儿亲手防火,我们趁此机会将妃嫣送走,谎称她已葬身火海,只是没想到,被严少卿阻拦了一阵,耽误了工夫,明儿因此毁去了容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且慢!”俪如惊呼:“你说,妃嫣小姐没有死?”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没有。”
林妃嫣竟然没有死!
“后面之事,想必我也不必再问了。妃嫣小姐已假死,你们要依计安排玉樱与大爷的婚事,谁知道,大爷执拗倔强,你们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她嫁与二爷,只要人在严家,自然能时时处处监视二夫人、保护大公子。想必这桩婚事,二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你们自然”俪如看看西华公主,“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的。”
公主道:“是,你说的不错。我们本已安排好了一切,追查出秦氏就是那下毒之人,只是秀筠做事滴水不漏,我们一直苦无证据,只要查出证据,抓住把柄,便能”
公主没说完,陈妈妈已将话接了过来:“便能制衡秀筠,毕竟秀筠也不会愚蠢到将过去的秘密讲出来。为此,我们还在林府安排了厨工阿奴去与小倩搭上线索,可是谁想到,玉樱和小倩,竟然突然身亡。”陈妈妈走到俪如的座前,在她正面蹲下身子,用自己的双手握着她的双手,一字一顿道,
“俪如,我知道你对大公子是有情有义的,我祈望你能留下,继续看护大公子,保他一生平安。”
☆、第四七章【去意已决】
【人不归来春又去,与谁连臂唱盈盈?】
“哼,呵呵哈哈哈”俪如冷笑,笑得锥心刺骨。这是怎么样的一座深宅!充斥着仇恨、争斗、阴谋,她一向尊敬的人,竟然有那样肮脏不堪的过去,就连一向亲切的陈妈妈,也要把自己推进火坑。严昭明的命如此金贵,为了他的所谓“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