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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看!今日又有这么多客人登门,这些名帖我都一一登记了,还有不少客人送来金银珠玉,姑娘瞧瞧。”杨妈妈拿着厚厚一摞拜帖来找俪如的时候,嘴巴笑得开了花,想必她从这些千金买笑的客人手中得了不少好处。
“好。多谢妈妈了。名册我留下,客人的赏赐我分毫都不要,就借花献佛转赠妈妈。”
杨妈妈喜笑颜开地走了,俪如却忧心忡忡,没有,翻遍名册上下,没有那个人的名字。
☆、第六九章【交易】
【一庭花月正春宵,花气芬芳月正饶。】
其实,俪如的心里是惧怕见到严少卿的,她见到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拿一把刀去刺杀了他不成?她不会这样做的,她要的不是他的性命,如果俪如要他死,她从前并非没有机会,俪如要的是天公地道,是旧情昭雪,是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认罪伏法。
而严少卿却和俪如不同,他已经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迫害骨肉至亲、罔顾法纪的疯子,俪如要的,是制止这个疯子——这才是最好的复仇,而在这条道路上,俪如已走出了第一步。
等待不是长久的办法,在等待中消逝的不止是时间,或许还会有俪如的性命。仙宫苑的星隐姑娘,举办了一盛况空前的大会,而这一次,俪如决定不再隐藏自己的脸,她要以故人熟识的面貌,去招徕那个她等待已久的客人。
华灯初上,与天上点点星辰交相呼应,杨妈妈领着俪如的第一位客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庞庭梧。
“您终于来了。”俪如为他奉上一杯香茶。
“我道是谁,原来是严大奶奶。”庞庭梧抿一口茶,意味深长地一笑,很好,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刻薄奸猾。
“不敢当。”俪如在桌子上坐下,“庞大人,你今日来找我,想必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在您面前我不必拐弯抹角,就直截了当了。”说着,拿出一份东西来,正是她一直缝在贴身肚兜上的札记残页。
庞庭梧拿起来细细看了又看,不说话。
俪如站起身子来,从庞庭梧手中抽走那几张残页,道:“庞大人,这是您女儿的亲笔,是真是伪您心中有数。我不瞒你,我之所以在这仙宫苑里大排歌舞,为的就是等您。”
庞庭梧干咳了两声,道:“不敢当你称一声‘大人’。”
俪如见他神色有所迟疑,便道:“明人不说暗话,从前光王府里头的事情,我知道的未必比您知道的少,从前您和西华公主,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如今公主殁了,严家又这样得宠,我听说,严少卿正在四处打点,要入朝为官,是也不是?可怜您受了从前种种的牵连,早早退休,累了官声不说,受的屈辱又岂是常人能忍的?”
庞庭梧道:“你不必激我,你要报仇你便自己去报,老夫不会随便受甚么人的摆布。”
俪如道:“我不是要摆布您,我是在帮您,当然也要您帮我。我知道您和严府宿怨已深,我手上的这东西是物证,我就是人证,只要您愿意去告发,我可以将这物证奉送给您,我知道您在朝中人脉甚广,京兆尹大人更是您的妻兄,您一旦平反,我的冤情也可昭雪,您和我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庞庭梧道:“哼!你说的甚么,我听不懂,甚么平康第一歌姬、仙宫第一舞娘,也不过如此,告辞了!”
庞庭梧起身要走,俪如已用身体挡住了门。
“你!你甚么意思!”
“庞大人,今日您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您怎么不想想,我有这几页残页,自然也有整本的札记!您的女儿庞玉樱一字一句写下的东西,尽数在我手中,甚么附子汤、曼陀罗,应有尽有!”
“你!你拿来!”庞庭梧伸手就要去抢那东西,俪如先他一步,已将东西从领口塞进了贴身的衣服里。
“庞大人!您不要妄动!”俪如笑着道:“我这儿是卖艺不卖身,您一旦用强,我自可出去求告杨妈妈,外头的客人这样多,我一喊,外头那些慕名而来的文人才子自然不会放过您,口诛笔伐之下恐怕您下半生的名声也会尽毁了!
庞庭梧虽然老谋深算,但毕竟不是个无赖,更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不然也不会对从前被罢官一事耿耿于怀。
俪如见他缓和了神色,扶他在一旁坐下,道:“世伯。我称您一声世伯,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晚辈,好歹从前你我之间并无过节,我如今落到这个境地,不也和您一样是受了严家的残害么?”俪如说着,缓缓地对庞庭梧跪下了。
然而俪如并不是真心的,她知道庞庭梧这个人,只能威胁利用,不能以诚相待。庞庭梧自己心里也清楚,与其说是帮俪如平反、帮自己平反,不如说此事是一桩交易,庞庭梧虽然心中有恨,可一来自己并无证据,二来从前忌惮西华公主,怕自己受到牵连因而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报复,他自然要仔细考虑考虑。
俪如又道:“您放心,我若做了人证,从前的事情,该说的我一字不落,不该说的事情我自当守口如瓶,不会牵连了您。”
“好罢!你且在此等消息,等我联络了朝中旧识,再做打算。”
“在哪儿呢?让她给我滚出来!”
庞庭梧从这儿离开,已经有十来日了,这一天俪如正在房中静思,就听见外头嘈杂的声响。
不好,这个声音分明是他!
俪如从窗户的侧面窥视声音走过来的回廊,那个身影正迈着大步像这边走过来,俪如不用再细看,她知道他是谁,令俪如惧怕而又盼望的严少卿,终于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二爷!如月姑娘她不在这儿!”杨妈妈正拉着严少卿纠缠。
“我不找她!你知道我找谁!她不滚出来,我自己一间间去找!”
严少卿的力气很大,有些门窗都被他撞坏了,回廊上挂着的珠帘也被扯得满地都是,让杨妈妈心疼不已。
“不用找了!”俪如打开了房门,将她的仇人迎了进来。
严少卿一进来,就大力关上门,一把抓起俪如的手,道:“哼!我真没有料到,你竟有这样的能耐,还能找到这里来?”
“放手!”俪如用力挣脱了严少卿的手,此时惧怕已烟消云散,俪如倒像个无所畏惧的女将军。
“跟我回去!”
“凭什么?”
严少卿伸出手箍住了俪如的下颌,抬起她的头,俪如的身子仿佛被绳子吊起来一样,“哼?凭什么?就凭你是我严家的逃妇!你不要忘了,你的婚书一日在我手上,你一日就是我严家的人!”
俪如从头顶抽出发簪抵住自己的脖子,奋力道:“你再不放手,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死人!”
“你难道要我真的去报官抓你不成?你知道逃妇是甚么罪名么?你还不知道,榕儿已回家去了,我已无正妻了。你听话,乖乖跟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二爷的这些话,留着去哄骗别人罢!你是甚么样的人,难道到了如今我还不清楚么?那我也未必太愚蠢了!”
严少卿反而平静了下来,坐下来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心里盘算的甚么主意,我告诉你,你不必等了,那庞老头,已成了孤魂野鬼,不会再来找你了!”
“甚么?!”
☆、第七十章【功败垂成】
【风动花枝探月影,天开月镜照花妖。】
“这几日他不断联络朝中旧臣,那些人不是与我父亲政见不合就是素有恩怨,你以为我没听到风声么?他多年来隐忍不发,如今一朝转了性子,我就猜到,他手中必定掌握了实证,我虽不知道是甚么样的证物,却知道东西在甚么人的手上。”
俪如心里惧怕,已退到了墙边,猛然撞在墙上,才发现已经退无可退。
严少卿步步紧逼道:“你也算聪明,居然找他来办此事。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叫人查探过了,事发前除了来过仙宫苑,那庞老头儿哪儿也没去过!”
“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不用我动手。我从前的这位岳父真是糊涂,他四处活动想翻旧账,那无异于给西华公主没脸,西华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亲姐姐的宫闱秘事一旦公诸天下,当今皇帝还有颜面么?更何况,我严家是甚么样的人家,他庞家是甚么样的人家,和我斗?痴人说梦!我告诉你,他已被皇帝下令扑杀,秘密埋葬,就连我从前那位岳母”严少卿顿了顿,狡黠地看了看俪如。
俪如忍不住问:“沈夫人?她,你连她也?”
“哼,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女人下手,她是自戕的,庞庭梧一死,她就随他去了。也好,就让庞家一家人,在阴曹地府相见罢!庞庭梧害我被皇帝疑心,本来唾手可得的官位也要暂缓,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至于你”严少卿走上前来,手拄着墙壁,臂弯将俪如环住。
“你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方才你敬酒不吃,现在只好给你吃罚酒了,你放心,我不会问你要那证物,你也自然不会给我,只是有一样,我要你寸步不离在我身边,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直到你死!”
“妄想!”俪如愤怒地大喊。
“未必。你想活命,就得留在我身边,不然,我现下要你的性命,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严少卿又笑了,笑得那样深邃阴沉,俪如害怕他的这种笑容,究竟是甚么样的欲望,让眼前这个男人变得这样疯狂。
“魔鬼,你简直是个魔鬼!”
“不错!我是魔鬼,为甚么?为甚么他们要夺走我的一切?!我生为庶子已是不公,我更失了一条腿,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如今也更得不到想要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是他们!你能报仇,西华公主能报仇,就连庞庭梧都能报仇,为甚么我严少卿不能?为甚么?!”
严昭明死时希望俪如“不要恨他”、“不要报仇”,庞玉樱死时希望他能“舍了心中的恨意”,如果他们都是对严少卿是怀抱着希望的,那如今呢?如果他们眼见了严少卿的所作所为,听见了严少卿所做的这些话,他们会不会痛心疾首?会不会和俪如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姑娘,你快去看看罢!二爷在里头仿佛吵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是甚么事,也不敢进去!”房门外响起杨妈妈的声音,她带着如月来了。
“少卿”
“如月!你别劝我!”如月话还没说,严少卿已阻止了她,“今日无论如何,我要带她回去的!”
如月拉着严少卿坐下,缓缓地道:“本来你带她回去也无甚不可的,只是现在歌姬星隐已名动长安,人人都认识她,你就这样带她回去,怕有不妥。”
如月给严少卿递了一杯茶,道:“再者,你如今为官的派令本就暂缓着,这仙宫苑里多少达官贵人都在看着,再闹出些风波来传到皇帝耳中又是一桩事。”
严少卿道:“难道就这样由着她?”
如月道:“不如就还让她住在此处,我来看护她,等派官之后再为她赎身,好么?”
“这”
俪如也想开口,如月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严少卿想了一会儿,竟然答应了,“我告诉你,你不要想着偷偷逃走,至少小钗还在我手上,你自己思量!”
严少卿和如月走了,俪如忍不住笑了,嘲笑自己的可悲,自己千辛万苦逃脱了一个牢笼,自以为聪明地留在仙宫伺机报仇,自以为聪明地拉拢了庞庭梧,结果都是功败垂成,那时赵易劝她远离长安去寻海阔天空,可她偏偏不肯听从,如今,她又陷进了另一个比从前更难逃脱的牢笼,她的夫仇、子仇还没有报,她已经元气大伤。难道这真是她与生俱来的命运?
“如月,你今天说的话,到底是甚么意思?”如月的闺房中,严少卿坐在桌前,抿着如月为他准备的酒,已有些醉意。
“少卿,你的心思我都懂。我知道如今你最在意的人并不是我了,可无论你变成甚么样子,我总是一心为你好的。”
“如月,”严少卿将整个头埋在如月的怀中,“我知道,如今只有唯有你我才是最亲近的人了。”
“少卿,你有甚么打算?你父亲被皇帝放了假,你母亲也随他回乡了,你如今只身留在长安,而她,也是孑然一身,你何苦这样苦苦相逼呢。”
“如月,你不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他们的性命,我只是,只是不甘心”
如月的眼泪流下来,就落在严少卿的头发上:“我懂,我都懂。可如今这样做人,又有甚么意思呢”
严少卿也红了眼睛,抬起头来道:“如今,并不是我不肯放过她,是她不肯放过我了。你也见到了,她连庞庭梧都拉拢,她是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啊!这条路,我既然选了,就不能回头了。”
如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