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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我找回思绪,在都予熙胸口蹭了蹭,抬起头来看着他,却见他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本的容貌身形,看着我的眼眸忽闪忽闪,比都凤的眼神还挤得出水。
我刚欲与少爷说几句体己的话,便听见身后花丛里传来一把自命风流的声音,“哎呀,碧苔,我们那里瞧瞧,我看那树后似乎有人,看起来挺像我的臭豆腐小妹。”说这话的不是我那骚包大哥还能有谁?!只是当着我的面说我是香饽饽,背着我叫我臭豆腐……我下次定要找个机会把他绑进山寨里,送给山大王做压寨夫人去!
我连忙拉着少爷下山,难得的独处机会,断然不能被他们破坏!
下了山,进的榕城,我与少爷一路将榕城的名点小吃皆尝了一遍,又逛了些新奇的铺子,等回到客栈后院时,住客都已经熄灯睡觉了。
我与都予熙蹑手蹑脚回房,我点起蜡烛,望着他颇有些恋恋不舍。
他亦望着我,最后噗气一笑,“早些休息,明日好赶路。”
我点点头,目送他开门欲出,却在他准备拉开门扉之时猛地冲上去抱住他的后背,“少爷,不要走。”
他一怔,许是僵着身体,有些讷讷地回头,看向我不舍的眼睛,语重心长道,“菁儿,有些话不可乱说。”
我连忙摇头,坚定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少爷……”
都予熙拉开我的手,我以为他仍旧决定要离去,不禁一阵叹息,接下来却突地被吻没了呼吸,被狠狠攥住了心神。这是比下午在梅花盛开之地还要缠绵悱恻的吻,我忍不住喉咙之中溢出的呻吟,惟愿此生长醉不再醒。
不知何时被带到了床上,我只知让我陷入梦境的吻没有停止,都予熙的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带着蛊惑的吴侬之语响在耳际,让我缓缓放松身心,与他一同遁入最美的境界。
似是看见了白天无数的落音,即便是被树枝刮伤,也忍不住想要一探花蕊。也许世间最美妙的景色亦不过如此,漫天繁花,让我在一波又一波的淡粉嫣红之中沉沦无限。
天色未亮,我悠悠转醒,身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累,许是少爷极度克制,又照料的好。思及此,我看看身边睡的沉沉的都予熙,再度心伤。
昨日在他最是松懈之时,给他下了些**香气,然而他却硬是撑着**香的药效为我擦拭身体之后,才在我身边睡去。
缓缓抚摸他刚毅的脸,恍然发现他眼下淡淡的青紫色,回想起初识他之时,那个神采非凡的云玺,不禁悲从中来。
我慢慢凑近他,在他眼边轻轻一吻,“小云,以后不会叫你担心了……”又注视良久,见他于梦中微微上翘的嘴角,心中忍不住一甜,至少昨儿个晚上他应当是幸福而满足的。
时间不早,我已不能等下去。越过熟睡的都予熙,只挑了些常用的药带着,穿戴一番,悄悄出了门。
唤上我的两名暗探,运起轻功向城外赶去。
梁竺彦,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带我回胤天宗,总之,此次,我一定要将欠你的还清。
此情愿可待
月色清晃,已是末梢的夜,一刀弯月半挂,将没有星空的夜装点地清冷而疏离。
冬日还留有她不愿离去的足迹,寒风依旧有刺骨之感,吹散了依旧我残留在心中的、与少爷刚刚的缠绵旖旎。
城门在寅时早已打开,我穿过城门,飞向五里亭。
远远地,便瞧见一蓝衣之人负手而立,背影清扬,一色温润的气质将他在夜风之中衬的修长而淡然。
我在亭外落下,他应声回首走近我,表情明灭不定,神色沉沉,只看着我似是张口欲言,却又闭口踟蹰。
我不解他的犹豫不定为的哪般,率先开口问道,“彦哥哥你可还好?那武功可有再反噬?”
他将视线移开,转向亭边大路,声音干哑生涩,带着淡淡忧伤,“我很好。我以为,即便等到死,你也不会来的。”说着回转头看着我,一张脸上即是笑又是愁,“菁儿,你来了,真好……”
我看不惯他这副奇奇怪怪的样子,只是转而嘱咐道,“彦哥哥,若是蛊母正是我身上的千丝蛊母,可一定要弃了那害人的武功1
他终于舒展开眉头,轻轻一笑,“知道。”言毕,带我走向亭边,牵过拴在柱子上的两匹马,亲切道,“我们走吧。”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缰绳,心中苦涩不已,白日里,还是都予熙为我牵马,现下怕是要永不相见了。回头再看一眼榕城,我定会记住这个地方……
从榕城往云弥山其实非常之近,骑马前往,连上夜晚打尖休息不过只需两天。
两天之后的傍晚,我与梁竺彦已在云弥山下的小镇子,我从十岁开始在云弥山长大,对这里感情颇深,对这个镇子更是熟悉。
抬头看一看天色,怕是山门已关,我与梁竺彦商量着现在山下住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再上山不迟。
这两天以来,说不失望是骗人的,我虽然打定了主意不再回京,但是心底总是希翼都予熙或大哥能够追上来,将我接回去;但是另一方面,梁竺彦依言带着我向云弥山前进,将我心底原本有着的一点点怀疑打消,我又真心希望与他同回胤天宗,用蛊母解蛊,我的生命无虞,他也再不受制于人。
“傅姑娘!傅姑娘1我正望着榕城的方向沉思,不妨被人突地一叫,吓得即刻回神,见叫我之人正是街上的小商贩,专门卖佛珠佛像的,我以前每次下山都会在他的摊子上买许多的佛珠佛像,拿回去骗一众师兄师侄们慷慨解囊。
“我今日只是路过,胡老板,不买佛像。”我连忙回绝道。
“傅姑娘,你看,我也没叫您买佛像啊!您不是老主顾了么?许久不见,上前打个招呼。”那胡老板点头哈腰道,说话间,还不停地撇着我身边的梁竺彦。
我看了眼身边正左右环顾的梁竺彦,想起每次来买佛像之时,梁竺彦也有时在场,于是笑着回那老板,“可不是,许久不见了。彦哥哥上回还说要来您这里多买些灵符回去呢。”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1那胡老板讪笑着挥了挥手掌。
袖口翻转之间,我恍然瞥见袖口里一只张嘴的鸳鸯——我若记得不错,那日的廖家庄廖老爷说过,那些勒索他全家之人的帕子上绣着张口的……虽然没说完,但是哪有人绣这样奇怪的东西?
我一把抓住那老板的手腕,厉声道,“姑娘装成胡老板,不知所谓何事?”
那“胡老板”听我如此一说,明显一阵惊慌,“傅……傅姑娘……您说什么?”
我指了指他的领口,“那是姑娘家的脂粉,看眼色与我用的同是云州雕春堂的一书成色,请问胡夫人用的可是这种脂粉?不过,老早以前,我便得知老板您是鳏夫了啊!还是您最近搭上了哪位贵妇人?”
“胡老板”脸色一白,刚想发作,却已被梁竺彦用长剑抵住了喉咙。我放下抓住他的手,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你只认识我,不认识彦哥哥,而且彦哥哥从未要买过灵符。最最不像的是,姑娘的手虽然做了处理,却在细微的挥手之间将女子的形态暴露无遗1
那姑娘眯眼一哼,用胡老板那张颇为遗憾的说出了极为妖娆的话,“不用管我,杀了傅小郡主,主上有重赏1
我一愣,不知自己得罪了哪一家主上,非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先有飘香小筑,后有这姑娘伪装。
梁竺彦比我先反应过来,伸手隔开那“胡老板”,对着周围包围而来的杀手横剑护卫。
我本欲抽出佩剑,却被梁竺彦按住了拔剑的手,他柔柔一波扫过我的面庞,“你不可再妄动功力。”
我犹豫着一点头,便被他搂住了腰间。
从前我只听说过驱魔之功威力无穷,却从未见过,今日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为何有人宁愿入魔,也要练这项武功。
梁竺彦不过两剑便已将通往山门的一侧清理出来,他抱着我一路狂奔,饶是后面追赶者众多,也没有一个能赶得上他的速度。
爬至胤天宗山门前,门已关闭,朱红色的大门仿佛耸入天际。我自梁竺彦怀里出来,抓着把手上的金环重重敲打门扉。
不一会儿,有人应门,一见是我,连忙请安道,“小师叔,您回来了?”
我匆匆点头算是答过,拉着一边的梁竺彦便要进门。
梁竺彦却又按住我的手,拍一拍道,“我去查一查究竟是何人非要置你于死地,若是可以,便端了他们老窝。”
我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已经一跃而出,朝着躲在不远处树丛里的那些杀手飞去。
我只能吩咐看门的小邱,让他多多留意梁竺彦何时回来,若是回来了便带他来后山找我。
再次回到胤天宗,竟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看着蜿蜒而上的小道,一时心中感慨,顾不得身上尚且未除的蛊毒,再次运足轻功,飞上通往后山的阶梯。
许是因为激动,踏上最后一层阶梯之时,我顾不上一步没有站稳,踉跄着向林里白墙黛瓦处奔去。
“师父!师父1我自一入门便一路疾呼,顾不及师父曾经教训我缓步慢语,推开师父看书打坐用的庐馆门,便冲了进去。
待我破门而入,师父却似恍若未闻,只专注于手中页椟,眼光未曾移过半厘。我慢慢沉淀下满心欣喜,缓缓收敛行径,俯身跪于师父案前的蒲团之上,约摸一柱香后,我的双腿渐渐失去视觉,师父方才抬了抬眉,放下典籍,露出一张道骨仙风之面,鹤发童颜,真真是难辨年龄。
“何事?”声似醇酒,涓涓潺潺。
我稍稍动了动麻木的双腿,讨好道,“师父,徒儿回来看您了1
师父看一眼门外,“一个人?”
我点头道,“嗯,暂时是一个人。不过师父,以后徒儿都不离开云弥山,一辈子都孝敬着您,您可开心?”
师父手中一把羽扇,平心静气缓缓扇过,“一切有因,万事有果。存菁,你心智虽沉,脾性尚浅,红尘之事如同一张密网,你的每一寸都沾染着一根红尘丝,如何能在山上过下去?不过是给师父徒增麻烦而已。”
我闻言心中一沉,想起所谓的红尘事,更是一番揪心的苦,“师父,纵然红尘牵绊,然则,徒儿亦是无可奈何,还请师父指出一条明路。”
师父闭眼叹息,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我起身去师父身边坐下,师父翻过我的右手,搭在我的脉搏之上按压查探,忽而手中羽扇一摇,沉声问道,“功力消退?”
“是。”
“存菁,你面有疲色,脉搏忽弛忽缓,功力在极盛之时便会被吞噬,中了千丝蛊,进而自觉无甚希望,便想在云弥山上了此一生,是也不是?”
“……是。”
“嘭1的一声响,师父将手中羽扇狠狠拍在木桌上,“你敢1
我闷下头,低低道,“徒儿不孝。”
“我殷奎一生,便只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儿,你可知江湖上多少人觊觎师父我教他们一招半式?”师父说着已然暴躁起来,在庐馆之中来回踱步,“你倒好,不过就是一个千丝蛊,便要让师父我绝了传人1
我一听,心中一喜,师父说,不过就是一个千丝蛊,那么是不是说他会解?连忙问道,“师父您能救徒儿?”
师父猛然一顿,停在庐馆正中的药袋之下,抬头道,“不能。千丝蛊是师傅唯一不能救的。”
我无奈地收回看着师父的视线,转而看向桌子上被师父拍的嵌入桌中的羽扇,不禁颇为感慨,师父修身养性这么些年,还是只能忍得一时,忍不得长久。
我安慰还在呆呆望着药袋神伤的师父道,“师父不必过于担心,一来梁世子已然找到了蛊母,现下只要师父给鉴定一下,若真是我体内千丝蛊的蛊母,徒儿便无事了;二来婆罗花籽也有了踪迹,相信大哥定能找到,是以师父不必太过忧心。”
师父原本皱起的眼眉,于我话毕之后再度舒展开来,“你个娃娃,不早点告诉师父,存心让师傅为你忧心1
我刚待再去安慰师父一番,不妨听的屋外传来小邱慌乱的声音,“小师叔!不好了!你嘱咐的那位梁公子受了重伤1
我吓得心中一乱,顾不上与师父请示,便出门去查探梁竺彦的伤势。
只见小邱和另一名胤天弟子扶着浑身是血的梁竺彦,正快步向庐馆奔来。
梁竺彦双眼紧闭,面色刷白,不知哪里受了伤,狼狈之致。
我连忙侧身,让他们两人扶着梁世子进门,央求跟出来的师父道,“师父,您看看他怎么样了。”
师父等着那两名弟子走远,方才进了庐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