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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烟花还寂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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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再婚的女友参加新翁姑的晚宴,碰巧是母亲节,那婆婆向我女友说:“你也是母亲,祝你母亲节快乐。” 
  真是暧昧,也分不出她是关心还是刻薄,我听了马上多心,直接感觉是这个婆婆不好相处,替女友捏一把汗,果然,过没多久,她跟丈夫分开。 
  人际关系千丝万缕,哪里有什么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故事。 
  是以到后期张煦住纽约,姚晶住香港,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就是因为其中夹杂牵涉的人太广。 
  我问对编姐说:“你仿佛很久没写稿子,快操练操练。” 
  “写不出来,有时候星期五兴致勃勃地开始写,一日也有三五千字,正在庆幸下笔顺利,一个周末后再也续不下去,抽屉里又多了一叠废纸。” 
  “日子久了也不再尝试,只写一些小品,三五百字,日日清。”编姐说。 
  “将来谁写姚晶的故事?”我说。 
  “你。”她始终不肯动笔。 
  太辛苦了,这样的大任竟落在我身上。 
  我也得先找到答案再说。 
  马家佣人对我们很客气,放我们进屋子里。 
  马东生的屋子布置很舒服,家具是五十年代所谓流线型的式样,保养得很好,现在看上去不但不觉古老,反而新奇,在怀旧狂热影响下,连一支柏克五一金笔都是难能可贵的,何况是满堂名贵家什。 
  等足一小时,他打过电话到寓所,佣人把我们名字回过去,他约我们第二天见面,打发我们回去。 
  但是第二天再去的时候,佣人不肯开门,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 
  我们立刻知道毛病在什么地方。我俩太过大意,暴露了身份,马东生立刻知道我们是为姚晶而来,警惕十分。 
  幸亏我们已有电话号码,但打来打去,佣人只说马先生人不在香港。 
  我看整件事要静一静才能再把他交出来,穷逼一只惊弓之鸟,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好处。 
  “来,我们先去三顾草庐,别忘记朱老先生。” 
  我们去得很及时,朱家大小十余口,已办好移民手续,日内就要动身,看到我俩,朱老很是诧异。 
  他问:“你们还在做姚晶的新闻?” 
  “不不不,不是做新闻,只是搁不下手。” 
  “与你没有关系的事,知道那么多干嘛?”朱老问。 
  “不,我一定要查出为何她要把遗产交给我。” 
  “因为你可爱呀,那还不够?”他也很会说话。 
  “不够。” 
  “你们不会在我这里再得到什么。” 
  “我们已找到马东生。”我说。 
  这小老头。 
  他一直知道马东生,偏偏任由我们绕圈子。 
  “他不肯见我们,那是没有用的,”我用很卑鄙的手法,“朱先生,请你告诉他一声,我们必要时会得在他家门守上几日几夜,请代我们向他保证,我们绝不会把他所说当新闻写出来。” 
  “这又是为什么?”老先生不原谅我们,“他是个正当生意人,你们何必去骚扰他。”他对我们的神色有点厌恶,“别人为了二十年前的旧事来打击你的生活,你又如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代年轻人只有私欲。” 
  这样的控诉是很严重的,我马上噤声。 
  编姐白我一眼,“她不会说话,朱先生,你不要怪她。” 
  “你们两个人,放着正经事不做,还想知道什么呢?” 
  我说:“我想见姚晶的孩子。” 
  “孩子更加与你们无关,为什么不让她好好过日子?” 
  我勉强地笑道:“朱先生把我们说得像蝗虫似的。” 
  “你们难道不是?”他站起来,“电话,尽管帮你打,人家见不见你,我可不敢担保。” 
  他走开。 
  我无端给他骂一顿,觉得闷。 

  7

  编姐说:“你应当为姚晶高兴,有这么多人维护她。” 
  给她这么一说,我的气消了一半。 
  真的,姚氏两姐妹就不见得有这种苦心。 
  过了好久也不见朱先生出来。 
  编姐身边刚巧堆着一只大型纸盒子,里面都是艺林公司的旧画报,非常有历史价值,她翻得爱不释手。 
  朱老终于亮相,他摊摊手宣布结果。“马先生说无论如何不见记者,如果你们在报上乱写,他告报馆,而且断不止律师信、道歉启事那么简单,他会把你揪到法庭去,时间金钱在所不计。” 
  我与编姐面面相觑,没想到碰到定头货。 
  “到此为止吧,小姐。”朱老先生心肠又软下来,看样子他无法对女性板面孔,真是个好人。 
  “姚晶为什么不把钱给女儿?”我死心不息。 
  “她不需要。” 
  “为什么不需要?” 
  老人家被我缠得慌,叫出来:“她的养父母及亲生父亲环境都很好!” 
  没有人要挑晶的钱。 
  也没有人要她的爱。 
  “只准再问一个问题,”老先生气呼呼地说。 
  我刚要再发问,被编姐一手按住,“朱伯伯,这些画报你还要不要?” 
  “全要丢掉。” 
  “送我好不好?” 
  “你尽管拿走。”他松一口气。 
  “来,帮我扛箱子。”编姐向我使一个眼色。 
  我同朱先生说:“几时我到美国来看你。” 
  他立刻写地址给我,“你要是问我个人的私事,无论多隐蔽都可和盘托出。” 
  “谢谢你。”我很感动。 
  其实写他的故事又何尝不是一本好小说。为什么以前没有想过? 
  那日我们没有收获,除非你喜欢看电影画报,像编姐。 
  编姐整夜喝红酒,听比莉荷莉地唱怨曲,以及翻阅这些画报。 
  她问我:“这些大红大紫的明星都怎么样了?” 
  我说:“没有怎么样,就像其他人一样,死不了的,全部活下来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编姐问。 
  “外国电视台有一个节目,叫做‘某某怎么样了?’专门访问过气名人,怎么,你也有打算开这么一个专栏?” 
  “有意思极了。” 
  “是。我也觉得很好,每一个从灿烂归于沉寂的名字此刻怎么样,真引人入胜。” 
  “不过写这种专栏要写得好,否则就没有读者。”编姐说道。 
  “无论写什么样的专栏都要写得好,”我说,“勿要把读者当阿木林。” 
  她继续读画报。 
  “我们怎么找姚晶的女儿?” 
  “找人盯住马东生,他总会去探望亲生骨肉。” 
  “帐单会是天文数字,一个月下来,你我都吃不消。” 
  “可不可以亲自出马?” 
  “你可以由早上七时开始坐在他家门口直到深夜两时?” 
  “那怎么办?” 
  “让事情冷一冷,反正这个秘密已经维持了十多年,不妨再久一点。” 
  “孩子长得好不好?”这是我所关心的。 
  “希望长得不像她父亲。”编姐笑。 
  有些很丑的男人娶美妇为妻,但人算不如天算,遗传因子偏偏作对,生下来的儿女都似父亲,这种例子实在见多了。 
  有人比我们更焦急,那是石奇。 
  他来找我,问我有那小女孩的消息没有。 
  我们摇摇头,摊摊手,令他失望得不得了。 
  与我们混熟了,我们也不再把他当英俊小生,随便他在我们公寓干什么,他很喜欢这样,认为非常自由。 
  有时候我们还叫他做咖啡,到著名的地方去买蛋糕,他都做得很高兴。 
  而我与编姐两个人,坐在家中,就是写写写,每人负责一章,把我们的见闻写下来。 
  石奇有时候说:“你们真了不起,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写?” 
  这是职业撰稿人最常听到的一句评语。 
  于是我说:“你更了不起呀,生张熟李,只要导演一声令下,马上拥抱接吻,七情六欲通统表达出来。” 
  石奇立刻愕然,默不作声。 
  各人有各人的天赋。走江湖跑码头,没有三两下手势,那怎么行。 
  连一个小小打字员,一坐在岗位上,也能发光发热,无他,逼上梁山。所以,何必挪榆别人有超人本领,根本人人都有他之一套。 
  我们写完最后一章,把图片都整理好,无所事事,在家中发呆。 
  数一数日子,姚晶去世至今,已经有三个月。 
  那日早上我们两人与石奇找地方去吃豆浆油条,一出门,灯光闪,立刻被人拍下照片。石奇手快,立刻扭住那个记者,那是一个女孩子,直头发,小个子,穿着中山装,背一只大布袋,没经化妆的面色不大好。 
  “把底片拆出来!”石奇手法非常熟练,像经过多次实习。 
  只见他把那女孩的手臂一扭,那只相机就摔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接住,一推一拉,底片便如一条黑色的蛇般,掉在地上。 
  那女孩子雪雪呼痛,大声叫:“我把这些也写出来,你与两个女人同居了!” 
  我与编姐目瞪口呆。 
  没想到我们正打算去盯别人,人家倒来盯我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石奇毕竟是石奇,只见他使完硬的,便使软的,他把那女孩子拥在怀中,“看看看,我们仍是老友。来,我请你喝咖啡,刚才是我两个阿姨,她们可不爱出风头,有什么话,我同你说。” 
  他也不由分说,拉开车门,便把女记者塞进车子,一溜烟地把她哄撮着去了。 
  我与编姐相视而笑。 
  这小子真有一手,待他到三十岁,那简直成为人精,还有什么不懂,还有什么做不出? 
  上天是公平的,似杨寿林,老子供他读到博士,他除出他那一科,就什么都不懂,人情世故,生活的细节,统统不晓得,就他那种性格,如果要在社会上独立奋斗,那真是要他的命。 
  石奇这人深诸“适者生存”这四个字,多年来的进化使他无往而不利。 
  编姐说:“这孩子前途未可限量。” 
  我说:“难怪他不肯同王玉泡在一起。” 
  编姐诧异,“是为他自己么?” 
  “你以为是为姚晶?”我反问。 
  “我情愿认为他是为着姚晶。” 
  “你太浪漫了。”我说。 
  “来,吃豆浆去。” 
  在小上海铺子里吃豆腐浆与菜饭,别有风味。 
  编姐同我说,这爿店的老板,不知见过多少大明星,训练班的学生没有能力到大酒店吃早餐,又不能空着肚子到片场,多数花十来元在这里解决。 
  十余年前吃这行饭的年轻人,多数来自北方,吃起家乡小点,特别香甜。 
  编姐说:像某某跟某某,简直是看着他们起来的。清晨,睡眼矇眬,拖着小女朋友到这里来吃东西。 
  后来后来人红了,钱赚多了,身边女友也换了,见到记者,仍然很客气,不过希望大家不要谈他微时之事,忽然之间,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编姐说:“现在这班当红的角色我也不大认得,广东人占大多数,也不来这种地方。” 
  我问:“姚晶有没有来过?”大概声线略为高一点,店里顾客又不是太多,那些老伙计便说:“怎么没有来过,姚晶是不是?最近过身的那一位是不是?”我与编姐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编姐问:“同谁来?” 
  “十多年前的事了,同她母亲来,那时她刚进电影公司拍戏,她妈还送票子给我们看戏。喏,就住在对门,借人家一个房间。”我点点头。 
  “后来就红了,仍然很客气,不过渐渐就不来了,后来搬了家,仍叫女佣人来买豆浆,用司机开的车子来买,问她要,照样送票子照片,很有人情味。” 
  我们聆听着。 
  “真可惜,正当红,忽然过了身。” 
  我正把油条浸在豆浆中。 
  这时有一位女客说:“来一客锅贴。” 
  老伙计立刻说:“这位太太,同姚晶最熟。” 
  我们立刻把头转过去,一眼就把她认出来。 
  她们做戏的人始终是两样的,即使老了憔悴了走着下坡,衣着也不再光鲜,名字不再闪烁在霓虹灯管上,但仍然是两样的。 
  皮肤还那么白腻,眼神仍旧不安分,嘴角依旧似笑非笑,有特别的风情。 
  编姐立刻称呼她:“刘小姐。” 
  单身的女人都是小姐,错不了。刘霞比姚晶还早出道,今年怕四十好几了,如今演众人母亲居多,不介意角色,生活得并不坏,对观众来说,绝对是熟面孔。 
  她对我们笑笑,点着一支烟,吸起来。 
  她穿着很普通的洋装,肩上搭件外套,天气并不冷,不过她们惯于有件衣裳搭在某处,增加流动美,空的衣袖一晃一晃,代表过去之甜酸苦辣——她们不是没内容的。 
  刘霞看着店外的微雨。 
  清晨,小店为着省电费,没有开空气调节,玻璃店门是开着的,倍添小镇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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