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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仔细翻了一遍,归海藏锋慢吞吞才牵马过来:“殿下,沙子下面发现了酒囊和短刀,这里埋的似乎是一个商队。他们的衣着布匹十分名贵,多年经商自是获利颇丰厚。”
绾絮将玉佩递给他:“看来这就是店主人夫妇说的那两对商队之一也不一定。”
归海藏锋眉头皱成紧密的一条:“这么惊人的数量,商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绾絮看了看他,忽然想到,沙土之下埋得累累白骨,会不会是两个商队都在这里?思及此她竟然颤抖了一下。
归海藏锋沉吟的神色顿了顿,他喟叹,声音轻的只有离他最近的绾絮等听到:“我想不通,龟兹七皇子究竟走了哪条路呢,难道他们真的那么快……”
绾絮闻言,迅速看了他一眼,也有点叹:“他们的队伍比我们早了十几天,怎么也不可能更快了。可是这一路过来并没看见有人曾走不久的痕迹。”
归海藏锋说道:“而且我们没怎么休息过,毕竟在开始时都想着能赶上他们,不会有人怠慢。茶棚的老汉夫妇根本也没提过有他们的队伍。”
“堂堂一国皇子,他们总不会凭空消失,”绾絮缓缓道,“除非他们和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归海藏锋有些听明白了,他冷峻的脸多了层寒霜:“那样的话,不是更可怕?不和我们一条路,他们还能走哪里?”
绾絮只好沉默下来,她的两只眼皮非常沉重,热的睁不开。
归海藏锋这时问:“殿下,我们还往前走吗?”他的意思很明显,绾絮把全身重量压在小桃肩膀上,额角拼命在跳动着。小桃的话音也慌起来:“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死在这里?归海大人,陛下不是在边关驻扎了军队,还有王爷在,这里的情况来的时候他们没说清啊!”
归海藏锋只能语塞。
绾絮抬起头来:“这里早已不是中原领地,军队不会驻扎在沙漠里。我看,这儿发生的一切估计有另外的解释。”
归海藏锋心里一动:“殿下意思是……大漠刑官?”
绾絮道:“被你赶走的领头人向你告饶,只说他不是大漠刑官,却没有说,大漠刑官不存在。店主人与这里其他边民对大漠刑官出于一种至深的恐惧,足以证明传言不是空穴来风,是有根据的。所以才会出现有领头人利用人心的惧怕冒充刑官敛财,沙漠有进无出,百姓任凭鱼肉,这片看似无垠的沙漠腹地绝对不单纯。”
“这里还只是沙漠边缘,这等惨无人道的事情却出现,殿下,趁安全我们可以改道。”归海藏锋的果断终于显露了出来,“我们没有发现七皇子的踪影,他们肯定从另一条路走了。”
绾絮沉思不言,理智上她明白归海藏锋的分析极有道理,可是地图上,沈茗赋的警告时刻在心上,她也不敢轻易做出什么改变行程的方向的决定。
归海藏锋开口:“殿下……”
他的脸色陡然一变!
绾絮愣了愣,只下意识偏了一下头,金色沙丘上连绵的微微沙砾飘动起来,沙漠上的风一直没有停过,四面八方,忽然涌起潮水一样的人影,黑黑的像围了一层浓稠幕布。这些人不说毫无预兆,就是突然出现了,眼睛看着他们,半晌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归海藏锋脸绿了,一矮身子,一缩头,脖子低下就开始喊:“把殿下护送上马车!”
变故来得太快,可真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小桃慌忙拖起绾絮的手臂想将她拖回马车上,就在这当口,只听归海藏锋叫了一声“糟糕!”,四周沙丘上的人都整齐划一地抬起了手臂,强劲的剑弩,出现在他们手中正对着绾絮一行人。
沙丘轻飘飘冷森森传来一阵声音:“除了马车里的女人,一个都不留!……”
归海藏锋抽出刀,箭矢已经如雨点落来,御林军没有一点迟疑的空隙时间,连调整正常投入战斗都办不到。他们本能地横刀自护,回护住周身尽可能多的一切地方,距离马车最近的一小分队御林军艰难围起半个圈子,小桃咬紧牙关不肯放松地把绾絮往马车里带。铜制的马车外壁,箭矢落在上面,清脆的鸣响叮叮声不绝于耳。
刚把绾絮送上了车子,车帘还没放下,一支箭矢破空飞向小桃,颈间嗖嗖凉风袭来,小桃不是迟钝的人,脖子一转看到箭矢的银亮尖角,花容失色,腿脚软了。“濮!”。。。一股血奔出来,用身体低档的士兵肩膀被贯穿,箭矢的速度隐约阻了一阻,片刻之后又闪电似的对准小桃鼻子刺过去。如此刚猛的力道,归海藏锋大惊失色之下,运起了手里的刀挥上,生生劈在箭矢半空中的身上,千钧一发救下小桃。金属击鸣的声音,那表面黑色不起眼的箭矢竟然是铁做的!
御林军很显然吃了暗亏,刀舞银蛇,挥砍得不遗余力。血肉被不断贯穿的那种声音在周围无比清晰的响起,铁箭完全势不可当,风雷之势般打在御林军中。可怜上辈子就追随皇帝的御林军,出生入死什么事没碰到过,愣是被这种诡异的场面弄乱了阵脚。小桃不敢有丝毫迟疑,她两手撑着马车门边,一只脚踏上横栏,就像爬上去。
脚下忽然抖了一抖,还在地上的那只脚有种踩空的感受,她没反应过来,尖叫没出口低头就看见了脚下踩中的沙土狂陷,沙子像漏斗里的盐一样只顾向下漏,她的脚随着沙子的深陷好像也踩在坑里。
周围的风卷起黄沙似乎多起来。
小桃脸色吓得没了一点儿的血色了,幸亏她的一只脚已经在马车上,两只手也因为突然出现的变化而更紧抓着门子边,于是她使出吃奶劲朝上面蹭,胸膛往下压,身子贴在了马车上。这时有人伸出手,把小桃的手攥住,拽她手腕。绾絮的手心滚烫,因为发烧,干燥干滑。她额角冒着冷汗,冲小桃点头,小桃胸口一热,忽然就觉得很酸涩。
小时候伴读听过这么一句话:患难见真情。
平心而论,绾絮母女待她从来就不错,没有让她有半分怨气。虽然不是宠妃在身边当差的,过得却没有憋屈过。京都宫门宫深似海,当主子的未必就能比奴婢强,竹林帝姬的身份就像人捏在手里的蚂蚁,在这样四面楚歌的环境,她能撑起这片薄薄的叶片遮风挡雨。相依为命。
宫里相依为命的人不多,主仆之情亦是难得的缘分。
马车身晃了一下,一只轮子陷进了沙坑里。耳朵里已经能清晰的听见狂暴的风声,似乎慢慢在席卷整个大漠。她们并不幸运,在大敌当前的危难时机,遇上了沙暴。沙暴的可怕之处在于杀人于无形,过往沙漠的人不论谁都畏惧这东西的来临,那些面对箭矢还能拼死抵挡一阵的御林军,沙暴来的时候都放弃了抵抗。他们手里的刀对付不了漫天飞舞的狂沙,很快那些沙土会在一瞬间耗尽他们的力气,谁也不知怎么办,谁也没有阻止的能力。
小桃已经爬上马车,绾絮脸红得厉害,她大口喘粗气,仿佛随时要窒息。庞大而沉重的马车在风沙中也显得不那么牢固,东摇西晃的厉害,人心都被这一起一晃动荡的要从嘴里吐出来。小桃摸索着毛巾盖在绾絮额头上,一手去抓来水壶,拧盖子的手斗得不听使唤。
车外马儿嘶鸣,归海藏锋提起掠起,脚尖在马背上一点,狂沙中他的头发乱舞着,眼睛乌黑乌黑的盯奋战的人群,不知是哪里的一名士兵直接被沙暴卷的身子飞出去,转眼被吹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人能稳住内力保持身形不动已是十分不易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管那些箭矢。
他抬起头,看见沙丘上绵延的影子笔直站着,这些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沙盗,在突如其来的狂沙中伫立旁观,峻拔如山。他们竟能不被风沙所动,站在那里好像没事人一样,如履平地在沙丘之上。
归海藏锋沉沉喝一声,双掌向上一翻已将真气全部提起,低沉的弯刀出鞘,耳边呼啸的风割痛了耳膜,他似乎是不在乎,转头看了看,身子已经平平略了出去。风沙早已经迷了人的眼,模模糊糊能看见好像是御林军在和那些箭矢搏斗,不过在这样的狂沙中也实在力不从心,很多人都直接趴下,借着沙子隐瞒,一边还能抵挡住狂虐的风沙。
这些都是高手,只要不硬拼,凝聚真气保住了身体不被卷走,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归海藏锋掠到一个体力不支的士兵身边,一手替他抵挡住了一支后面袭击来的箭矢,按下士兵的肩膀和他一起趴在了地上。
狂风呼啸沉沉,渐渐暗下,仿佛过了几万年那么久,归海藏锋一身灰头土脸的站起,他的士兵也跟着他爬出了沙坑,抖了抖身上的厚沙子,样子更是狼狈。四周陆续有御林军爬起来,都是一身沙土,本来面目辨不清。沙丘上已经空无一人。归海藏锋隐隐不安,那么多人不会无故出现,更加不会无缘消失,他们的气息透着股诡异味道,还是安静的沙丘,金色绵延不绝,可是明显不同了。
归海藏锋站起来,没有迟疑,第一件事去找马车。一扭头马车还在,歪歪斜斜在沙漠里,还好不曾倒。他提着刀走过去,刀尖在沙子上拖拖踏踏,刚被风吹过来的松软沙子留下深刻的刀痕。归海藏锋听马车里安静无声,伸手撩开帘子,小桃失魂落魄坐在里面,两眼无神,微抬的手掌心粘着暗褐色的血,满满一手掌,指尖还有新鲜的血滴下来。
她看见归海藏锋,眼神终于显了一丝活气,她哇地哭叫开:“殿下不见了!”
正文 第四章 离殇公子
绾絮头脑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她脚步有一些踉跄,扶着一旁的小树干站稳身体。她有些茫然地张望四周,这是进入沙漠她看见的第一个绿洲,树丛一小片,旁边竟然有条小溪,清澈的水流动时发出清越的响。
经过半日的跋涉,周围的天色已是夕阳西下,被落霞映红了大漠黄沙,半边天宇血红瑰丽。绿洲也笼罩在夕阳里,水面倒影斜斜的稀拉树影。
黄昏晚照,扣人心弦。
抬着沉重双腿;绾絮缓缓地走过去,蹲在溪边,双手捧起一捧水浇在了脸颊上,头疼稍稍得到缓解,她洗了脸,刚把面纱戴起,身后响起脚步声,她惊骇回头,看到静悄悄的树林里走来两拨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人,她回头之前,这些人早已经在她的身边站定了。并将她围起来。
耿歇仔细看着目露惊恐的绾絮,他见过很多容颜姣好身材纤巧的女人,却没人像河边的白衣女子这样的,还用布将脸蒙住。耿歇饶有兴致地翘起嘴,属下们于是将她围得更紧。
绾絮认出他们是之前站在沙丘上的人,耿歇长的健壮魁梧,五大三粗,典型是那种大漠流浪的汉子。他的眉毛也异于常人般粗犷,身宽体胖,袒露的胸前一撮乌溜溜黑毛。这种人天生虎狼样,不说话,没动手之前光那模样就让人怯三分。
绾絮长在深宫,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男人,她平素见的年轻男子个个都谦谦君子,斯文有礼,一张白面胡须刮得干净净,说话的音量控制刚好,锦衣玉带诗文曲赋,这厢在下那厢小生。动辄就能吟出江南风景旧曾谙,看这些人的时间看久了,便以为全天下男人都是这种酸文人的样子,看着耿歇,她第一个反应只是恐慌害怕。
被这样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围着,后面就是一条河,绾絮身量又小,越发便显得弱势。
耿歇怪笑一笑:“想不到吧,美人,你的车队一进大漠,我们刑官就盯上了。”
旁边的一个人配合地发出奸笑:“我都以为不会有人再敢进大漠,没想真有不怕死的!”
绾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漠刑官为什么捉我来?”
耿歇笑道:“刑官捉人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不过,也许是……因为姑娘你长得美。”招招手,耿歇身后的人露出邪笑,朝前走了一步。
绾絮警觉地后退一步,她对耿歇说道:“我警告你不要让人碰我,你会后悔的。”
耿歇眸中的性质更浓,被他们劫来的女人要么求饶,哭喊着寻死觅活的也有,但无一例外她们心里都害怕,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不怎么怕嘛。他又笑了笑:“美人,你以为你到了这,有机会再出去吗?就算你以前是王侯公主,现在也得乖乖地听话。真聪明的话,就要认清楚现实,不要吃那么明显的亏。你逞一时口舌之利没有用,我们刑官喜欢伶牙俐齿的女人,不过要是逞强惹刑官讨厌,那下场也是非常惨。”
绾絮攥紧了袖子里的手,冷冷盯着耿歇,眼底一片冰凉寒彻。指尖已经将她的肉抠破流出血,只有这样的痛才能让她滚烫的额头保持一丝清醒。她沉重地喘息:“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马上把我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