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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里叫冯五的人低下了头,绾絮在马车内又说了什么,归海藏锋道:“你们安全抵达京城后,把这里的一切如实禀告给陛下和大臣,如果可能,最好请到羽静王爷来调查一下,哪怕派人来查查。还有,将我们饲养的最好的鸽子放出来,给帝姬报信。”
这话说给御林军听,也是给顾离殇听的。说到底,归海藏锋不可能真正地信任顾离殇,这本是情理之中。顾离殇根本不在意这些,大大方方地坐在马车内看着御林军满面犹疑地样子。小桃取来纸笔,绾絮揽着袖子在几案上写了一封上书,装入信封后,用蜡封好口。撩开车帘把信封交给归海藏锋,归海藏锋瞥见顾离殇抱着双臂,剑搁置旁边。
冯五上前来把手书接过去,归海藏锋面上淡漠,声音也淡淡道:“顾公子的为人光明磊落,何故总是带着斗笠示人呢?这大漠欢荒凉,顾公子难道也有什么人要躲避么?”
顾离殇看他一眼后,嘴角竟然扯出了笑意。这是第一次见他笑,面上浮现说不出的飒爽。他笑道:“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戴斗笠是抵御大漠的风沙,哪有你说的原因。”
归海藏锋脸上变了变,一会儿冲冯五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冯五面无表情,知事无可挽,便领了御林军往回走。这里他们刚来不久,来路都还记得很清楚,只需要走不到三个时辰,便可离开沙漠,到达来时落脚的地方。
小桃看到归海藏锋脸色不好看,吐吐舌头也缩回了马车。
不一会儿马车外脚步响动,御林军们缓缓离开这片大漠,半柱香过去,外面声音渐静,终于都走了。归海藏锋冷冷的声音响起来:“顾公子,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安排,帝姬应该能安稳离开吧。”
顾离殇也是冷冷清清,淡淡说了一句:“往南走,一个时辰。”
马车震了几下,轮子迅速向前跑起来。归海藏锋亲自驾马,甩起马鞭一言不发地赶路。
小桃一直盯着车外面,这时方回过脸,顾离殇斗笠搁在一边,剑放在另一边,又像刚才一样坐着了。她眨了几下眼,便看见顾离殇怀里露出的一把扇子。底端的吊坠更是玉彩光照,华丽得很。
又见到他身体挺的笔直,腰身修长,很是器宇不凡。她悄悄咬着绾絮耳朵说道:“殿下,您看啊……他还有扇子,不像个剑客,倒像咱们中原的坊间传说里、那些个寻花问柳的佳公子。真是玉树临风……”
玉树临风。
绾絮眼波动了动,抬眼看了看顾离殇。
一丝隐隐的熟悉缕缕缠绕于心田,她忍不住又多看他几下,顾离殇似有所觉,淡淡的目光也飘过来。绾絮微微一笑道:“这次真要多谢顾公子,否则我们还要在沙漠里不知道耽搁多久。”
顾离殇道:“等我把你们带出去了,再谢我不迟。”
绾絮笑了笑,没接话。
顾离殇看她一眼:“我也是中原人,西域偏远,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悲慨在这样的地方也格外沉重,我……我总不至害你。”
绾絮淡淡一笑:“我明白。”
顾离殇点点头,坐在对面长凳上,又开始闭眼不言不语。
正文 第八章 半块虎符
接下来的时日他们走的出乎意料顺利,顾离殇没有食言,路上他十分尽心地维护着马车的行驶。有几次他从马车里探出头,好端端地看着大漠,忽然袖子里就发射出银色的小刀,那些看着总是莽莽平静的沙丘后就会忽地出现人影,那些都是倒地后的人。有些地方,顾离殇会指挥他们快马加鞭往前走,一刻不许停留。他说那些人是沙漠里的密探,他们如果走的不快,很快就会有接到消息的人赶过来。
他们走过了一段被沙丘包围的极小路段,顾离殇让他们下车,归海藏锋也从马上下来,轻轻牵马走过去。顾离殇说这里沙层松软,虽说发生坍塌的机会极小,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般的熟悉,也不知他在沙漠里待过了多久。见识过这般身手,归海藏锋看顾离殇的时候眼神也就不一样了。等到第三天,他们回头,苍茫大漠就在身后,逐渐远离。归海藏锋终于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声“顾公子多谢。”
顾离殇摆摆手,只是下马车的时候,他看着与他同乘了几天的绾絮,似乎是叹息地说道:“你要进匈奴我不反对,不过,我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别让匈奴的王看到你的样子。到了匈奴,如非必要,你的面纱还是一直戴着吧。”
绾絮看着他,对他微笑点了点头。
那一刻,顾离殇眼里有着温暖笑意。他说:“帝姬,我们有缘再见吧。”
他转身朝一个方向走,西域的暖阳照出了他拖长地上的长影。小桃拉长脖子看着,竟然觉得一些恋恋不舍在心里。
总的来说,这个顾公子还是不错的。对帝姬的时候,有种特殊的关照。
绾絮拍了一下她的脖子,声音因为持续的高烧显得有些嘶哑:“愣着干什么,归海,继续赶路。”
和顾离殇分开后,他们又行驶了一天,才到达匈奴的都城。暴雨下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路上湿漉漉的泥泞遍地,马车走的异常艰难。归海藏锋浑身都被雨水浸透,更糟糕的还在于绾絮这段日子本高烧反复,风寒时好时坏,到了都城,身子竟然还是病倒了。归海藏锋一边让小桃加紧照顾,一边快马加鞭赶往匈奴王城。
中原的一品侍卫亲自沦为马车夫,还是在这种暴雨不绝的恶劣条件中。车里坐着病恹恹的天朝帝姬,缺医少药,风雨兼程地来到荒荒西域古国。
匈奴王城的城门关闭,两小队卫兵守着,归海藏锋赶着车架到跟前,就连他这样刚强的护卫都累得喘气道:“中原圣朝的帝姬路经此地,尔等立刻开城门!”
他拿出怀中贴身藏的小块令牌,在守城门的卫兵眼前一晃。
卫兵转过头看了看,又转过去,身上的铠甲闪烁冷泽的荧光,却不见他们做出任何开门动作。
归海藏锋何其敏锐,当即心里一个咯噔,他沉下脸质问:“怎么?帝姬在此,你们还敢不放她进去吗?!”
卫兵看着他,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陪笑道:“哪里,只是咱们的王正在选妃,这个时候不方便放外人进来……”
归海藏锋竭力地平息胸口的怒气,冷脸道:“选妃?这等雅兴我们不敢打扰,让我们进去随意歇一歇,等大王有空了再来接见我们好了。”
“那怎么成,”旁边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脸上堆笑,“帝姬是贵客,我们不好怠慢,必要准备好迎接的宫殿,摆好菜肴美景,献上了我西域的瓜果,排演迎客歌舞,这才能迎帝姬入城,是不失了我匈奴的礼数啊。”
废话一箩筐,说尽了的场面话。中心就一个,不让进!
归海藏锋齿缝间迸出来字:“你们好大胆子!拦我天朝帝姬的车驾,别忘了你们王去年还刚送了议和的书信,送了礼千里迢迢到我们中原。现在却胆大妄为不让帝姬进城,若是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你们担待的起吗?!”
士兵们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有几个脸上竟然露出笑意,他们悠悠道:“对不住了,帝姬,我们也都是奉命罢了,您就在城外等等吧,等大王选了美妾,心情好了。自然会安排时间接见你们。”
归海藏锋脸绿了,马车内忽然传来一声清咳,他立刻转过了身,朝着风雨中的马车大步走去。
马车帘微微掀开一角,归海藏锋向前探身,似乎正在仔细听里面的人讲话。
几个守门士兵面面相觑,低头私语那马车里的帝姬在对自家的护卫说什么。片刻后,归海藏锋对马车内施了一礼,车帘缓缓放下,再次将里面的一切严严实实和外面隔绝。
归海藏锋一脸铁青地走回来,冰冷的目光像刀子摔在守城门士兵的脸上。士兵正为他的态度所恼怒,正打算说几句风凉话再奚落他一番。这时,见他手腕间一翻,露出了一小块黄黄的东西。两个士兵疑惑,便上前看了看。忽然士兵脸上僵了僵,抬头看向归海藏锋。
他冷冷地睨着他们,神色间冰冷高傲,可是却没有人再敢说什么话刺激他。
归海藏锋拿在手上的是一块虎符,虽然只有一小块,但那虎符上的纹路清晰可辨。羽静王这些年手掌天下兵马,靠的就是他手上有天朝皇帝御赐的小半块虎符,虎符不在乎大小,有虎符,就有兵权,中原的军队驻扎在西域边边角角的地方,不知有多少,虎符在手,要调动这些兵马犹如探囊取物,一天之内就能纠集大帮精锐之师到麾下听命。
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哪里能料到这些,当下就是木着脸,不知怎么办。归海藏锋猛然提动全身真气,声如惊雷降临:“匈奴的王听着,我中原的帝姬现在城门口,你出来迎接也好,继续躲着也好,我要你记住,帝姬也许不受帝宠,但你若因此小视看不起帝姬,那就是你匈奴无脑。今日虎符在此,帝姬临行前也有羽静王爷叮咛嘱咐,王爷爱帝姬甚深,知道你们竟敢将帝姬拒之门外,想必不会高兴。这城门你们开是不开,也请自便,我们帝姬绝不会再求上一言半句!”
一行话说出,已是半个城池听见。守城门的士兵吓得变了脸,偏偏自己也不敢做主放人进去,只得频频往城里面张望,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归海藏锋也不管了,他下了马,索性就坐在马车前面,有马车檐遮挡,雨也落不到他身上。僵持了没多久,终于有声音传来,紧闭的两扇门缓缓开启,里面走出一个人,向守门士兵说了什么后,对归海藏锋拱手道:“大王不便出来见客,我乃宫廷管事,大王命我带帝姬到驿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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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絮从十六岁起就时常做梦,每次都是在身体极不舒服的时候,但记忆中却也没有你哪一次梦做得像这次一样清楚。清楚地好像梦里那些东西都跳进现实中,成了她生活过的一个片段。
彼时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不能视物,稍微暗了点,他就看不见。他看不见她的脸,他说:“公主,你在哪?”
她走到他身边握住他手:“上神,我在这里呐。”
她难过的直掉眼泪。她为他寻遍千山百草,踏遍六界每一寸土地。她日夜照顾他,晚上宫殿也不灭灯,务必光芒照满整座殿宇内,因此她两个眼睛肿的成核桃样。他到底是怜惜她,下令熄灯,这样一来晚上她更不肯离开他身边,偶尔竟然见他也会惊醒,半夜呼吸沉重,她担忧的食不下咽,他握住她的手安慰,不要担心。
她怎能不担心,他身上的兰花气味越来越重,不可思议沿着宫殿中心散发出去,整个天界,都被上神身上奇异又神秘的兰花香笼罩了。她却更惊恐,他的安慰不起作用,相较而言显得风轻云淡轻描淡写。他轻叹一声,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他说,公主,你真的那么需要我?
她盯着他的眼睛,哭出声。催心断肠,他终于也震动,扶着她双肩把她抱进怀里。她哭着说,上神,我不需要你,但我舍不得你啊,你怎么能够从此消失……
他对她好起来,不是以前那种好,而是真的温柔地,点点滴滴的浓情。他似乎也真的需要她在身边,很多事情也需要她帮助才能做到。他身上的兰花香越来越浓烈,他在远去,仿佛逐渐化入虚空中,终有一日再也寻不见他。她哭了,民间下了三年天雨,颗粒无收。天地苍茫,笼罩一层绝望。
他默默被她抱着,衣衫被她的泪水打湿,慢慢,他整个身心都浸在她的泪水里。她说,我不想你走。你是上神,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你答应我,你不会消失。你会像以前一样待在天外天,你哪里也不会去。
她第一次摇晃到天外天,漫天云层里,他坐着看书,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张琴。
书和琴。
也许第一印象她就先入为主他是个挺好说话的人,和书呆子文曲星君属同一类,这种人,这种神仙,脾气都好到没话说。她放心大胆地打扰他,天天来,日日去,他果然不曾发脾气。照旧拢了一卷书坐在板凳上看,对她的到来不闻不问。
她恼恨他不看她,随手就把他的书抓过来丢的远远地。她皱着鼻子道,天界除了文曲星君没有仙爱看书,你也不给看。
那本被她丢出去的书静悄悄的出现在他手里,他笑着把书放下,那双清眸终于看向她脸上。她却忽然觉得尴尬了,不好意思起来,她熟悉他的眉眼,熟悉他的气息,他只有在天外天的时候才是不戴面具的。离开天外天,去任何一个地方那张修罗面具都如影随形跟着他,像个甩不掉的鬼影。她不喜欢。她喜欢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