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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公公冷哼一声,“敏嫔主子被害落胎,你们琼琳宫上下奴才都脱不了干系,奉太后懿旨,封宫彻查!”
被害落胎!被害落胎……我脑中只反复念着这四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
几个太监拿着绳索过来,颦儿吓得抓着我的胳膊躲在我身后,我木木的任由他们五花大绑,心中哀痛:天旅哥,你在天之灵可有看到,你们的骨肉被奸人害了!墨瞳无能,没能护小姐周全。
外面又进来几个太监,押着砚儿、春华和小陆子几个人,都衣斜领歪狼狈不堪,显是一路上被推搡的。
一宫的下人分成两列垂头跪在院里,我抬头看去,几个小姑娘呜呜抽泣,小陆子和小海也在默默流泪。
我咬牙问:“敢问古公公,我家主子现在如何?哪位太医在身边诊治?”
“敏嫔娘娘在太后处,自然有太医院院判徐大人给诊视,现下已经无甚危险。”古公公冷冷道。
我心里一凉,果不出所料,不是卢世宁!她们有心害晴阳,卢世宁与晴阳有渊源,怎么还会去传召他来?太后向来由徐太医伺候,这在永寿宫出的事,请他来自是顺理成章,无懈可击。只不知晴阳现在正如何伤心。
正暗自悲愤,外面太监唱道:“德妃娘娘驾到!”
古公公迎过去请安,只听一个端庄的声音伴着一串环佩叮当:“古公公免礼,本宫奉太后娘娘懿旨,彻查敏嫔落胎一事。琼琳宫的奴才可都在这儿了?”
古公公恭敬的答道:“回德妃娘娘,都在这儿了,一名掌事,四名小宫女,两名太监,另有一名宫女现在敏主子身边伺候着呢。”
德妃点点头,淡淡的向我们扫了一眼。我跪在一旁不动声色,却意外的捕捉到春华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心中不由一动,难道晴阳出事与她有关?
早有太监搬来了桌案和椅子,德妃敛衣端坐,问道:“哪个是掌事?敏嫔的膳食平日都是哪个照管的?”
“回娘娘,是奴婢。”我直起腰不卑不亢道。
“哦?”德妃眯眼看着我,“你就是上次太后召见的那个?”
“正是奴婢。”
德妃面无表情的问道:“平日你如何照管敏嫔的膳食?”
“我家主子每日膳食都是御膳房送过来的,平日只在小厨房里做些清粥和汤品一类,奴婢都细细验试过后才请主子用的。”
“你倒是心细。”德妃微微点头,语气中隐隐有着一丝冷意,“这么说敏嫔滑胎倒不是自己宫里的问题了?”
一旁古公公连忙俯身道:“娘娘,方才太医不是已经验过席上的每一道菜,说都没有可疑之处吗?”
“是呀!”德妃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看了看古公公,“古公公,那你说这到是怎么回事呢?”
古公公忙道:“娘娘,依奴才愚见,必是这琼琳宫里有奴才做了手脚,须一个个严加拷问。”
我心中暗疑,这二人一嗒一和唱的是哪出呢?日间卢世宁来请脉时说晴阳最近胎像平稳,晚上走时人还好端端的,去永寿宫参加了一场宫宴便滑了胎,显然是宴上的菜肴另有乾坤,怎么他们竟像是料定了琼琳宫里的下人有问题呢?
“好,古公公,那便有劳你了。”德妃向古公公微微颔首。
古公公忙一躬身,转过头来吩咐几个太监道:“给我挨个掌嘴,打到有人肯招为止。”
颦儿和小陆子他们几个吓得发抖,砚儿呜呜的哭出声来,我和小海向着德妃大喊:“奴婢冤枉!”“奴才冤枉!”
德妃面沉如水,低垂眼睑,拿着茶盖子小心的拨弄着杯中茶叶,似是没听见一般。
几个太监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抓起我的衣襟抡起掌来便甩下一巴掌,我闷哼了一声,眼前一黑,口中腥咸,嘴角已经渗出血来,脑中霎时嗡嗡作响,一时间只听巴掌声和哀嚎声在琼琳宫院中回响。
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喊叫:“奴婢有事禀报!”
“停!”古公公一挥手,太监们全都退到一边。我脸上辣辣麻麻的,正呆着,便见春华向前膝行了几步,爬到德妃近前,边磕头边大声道:“德妃娘娘,是秋月!是秋月做的手脚!”
秋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你胡说!娘娘,娘娘!奴婢冤枉啊!”
德妃不耐烦的一挥衣袖,两个太监走过去拿了帕子堵住她的嘴,秋月疯狂的挣扎扭动,终是被摁住动弹不得。
古公公对春华道:“你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春华已被打得发髻散乱,红肿着脸边抽泣边道:“秋月常与永寿宫的厨娘佟姑姑见面,我有一次好奇跟着,便偷偷的听她们说什么,哪……哪知秋月她竟是将敏嫔主子的日常膳食细细告知佟姑姑!就今个儿一大早,她还偷偷去见佟姑姑呢。”
我心底一片冰凉,瞪着一旁已经被打的口鼻流血、目光散乱、哭号得精疲力竭的秋月,若是目光可以杀人,她此刻早已被我刺死了。
古公公垂首等德妃示下,德妃缓缓站起身来,对古公公道:“既然有人行止可疑,便送去内务府细细审讯,那姓佟的厨娘,还得烦古公公去向太后禀明,一起拿了来严审,谋害龙裔罪不可恕,一个小小的宫女和一个厨娘怎有这样天大的胆子,定要查出背后主谋,我方不辱使命,对太后、对万岁有个交代。”
“奴才遵命!”古公公差了四个太监分别押送春华和秋月去内务府,又命人给我们其余几人松了绑,但仍旧留下侍卫守在门口,不准我们踏出琼琳宫半步。
德妃带着众人回永寿宫复命,我强撑着站了起来,颦儿和砚儿忙来搀我,小陆子和小海满脸泪痕忙活着去帮我们打水擦洗。我让颦儿找出卢世宁送过来的外伤药,五个人红肿着脸互相帮着上了药,此时已过亥时,可谁也没心思睡觉,都在栖霞殿里默默侯着。我心焦着晴阳的身子,又反复思量着春华和秋月平日的言行,脑中乱哄哄的一团。
直等到三更天,宫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忙让小陆子和小海到宫门口去看,不一会儿只听小海喊道:“墨瞳姐,是主子回来了!”
我忙迎出去,只见几个太监将晴阳从宫车上抬下来,一旁冬雪红肿着双眼紧紧的跟着,小陆子和小海忙去帮手,我喊着颦儿去掀帘子,让砚儿去准备热水。
将晴阳安置在榻上,小海送走了那几位永寿宫的太监。晴阳昏睡着,我急着问冬雪怎么回事,冬雪说是晴阳方才情绪激动,徐太医便给晴阳服了一剂安神药。
我正想让小陆子他们回去歇着,忽听门口一声通唱:“皇上驾到!”
众人忙敛衣跪下,只听一阵急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明黄的锦靴快步走进,在我前面略一顿,便急急走到晴阳床榻边。
“都起来吧。”晖帝淡淡一句,坐在床边握着晴阳的手道:“敏嫔现在如何?”
见我不说话,冬雪忙答道:“回万岁,主子方才很是凶险,好在诊治及时,主子现在无碍了,只是身子虚弱,服了安神药昏睡过去了。”
晖帝沉声不语,紧紧的攥着拳头,骨节泛白,青筋暴突。刚刚登基不满两年,这已是他第二次失去骨肉,贵为一国之君,却难以保全一个小小的生命,我能感受到他的伤痛和愤怒。
轻轻吩咐了一句,颦儿忙去端来热茶,晖帝摇头未接,却瞥到了颦儿脸上的红肿,立时转头直直看向我,我忙低下头,却听他冷冷道:“都给朕把头抬起来!”
我慢慢抬头,晖帝眼中寒光一闪,猛地站起身,捏紧的拳头骨节翻白。默默的望着他布满红丝的双眼,我难过得忘记了继续伪装冷漠。他叹了口气,复又坐下。
晖帝静静的守在晴阳身边,我悄悄的差了颦儿她们下去,自己和冬雪在门边垂首侍立。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更漏声一滴一滴,闷闷的敲打在我心里。桂公公在一旁轻声道:“皇上,明日还要早朝,您看……”
“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子时了,皇上。”
晖帝给晴阳掖好被子,轻轻起身,我吃力的蹲身行礼,晖帝向外走去,在经过我身边时低声留下一句“我会还敏嫔公道的”。
第二日一早,晴阳转醒,大哭了一场,颦儿和砚儿在旁边低低劝慰,只说“主子还年轻,来日方长”,晴阳却愈发哭的厉害,我心中哀叹,她与天旅哥哪里还有“来日”?
但也只能轻轻劝道:“小姐,小月里最要注意,别哭坏了眼睛。”待她哭到筋疲力尽,冬雪端来清粥,晴阳也不肯吃,正劝着,小海通报卢太医来了。
卢世宁面色惨白,给晴阳把了脉,恨恨的摇了摇头。“天意弄人,敏主子还是节哀顺变、好生休养吧。”原来昨晚淑妃母亲许夫人身子不爽,淑妃特央了太后,着太医院派人去许府诊治,专门点了卢世宁去守了一夜。卢世宁今早回宫方知晴阳出了事。
又是淑妃!我咬牙愤恨,看来果然是她!可是昨晚听古公公的意思,晚宴上的菜肴并无可疑,晴阳又怎会因为一块桂花糕便落了胎?
卢世宁细细问了我晴阳昨日的饮食,我一一跟他说了一遍。只见他眉头紧锁,突然问道:“乌鸡汤里面可放了人参?”
我愣愣的点头,他叹了口气道:“那便是了,昨日太医验那如意桂花糕,里面的确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而是用桂圆和荸荠掺着桂花汁制成的!桂圆和人参虽是滋补佳品,但一起服食就会有滑胎之效,且加之荸荠更是大寒利滑之物……”
我心中方明,这便是秋月与那佟姑姑暗通消息的用意了:以相克之物害晴阳落胎,不着痕迹难以察觉。我们只顾着小心看顾晴阳自己的饮食,没成想防不了人家还有这样的手段。但转念一想,淑妃既然前前后后安排得如此缜密,连太后身边的人都收服了,可又怎会这么轻易的便被德妃给查出端倪……我心中一震,难道春华是德妃的人?她昨日拉开阵势来琼琳宫逼审,只不过是做场戏,让春华指证秋月罢了。
正思量间,小陆子的声音从店门口传来:“德妃娘娘驾到!”
卢世宁退避一旁,我带了一众丫头迎了出去,德妃淡淡的点头叫我们起来,径直奔里间去看晴阳。
晴阳挣扎着坐起身来想要请安,德妃轻按她道:“妹妹快躺着,这会子还顾这些虚礼作甚!”
我让颦儿砚儿抬来椅子,晴阳道:“多谢德妃娘娘来看我,娘娘快请坐。”
德妃坐下,红着眼眶道:“妹妹,姐姐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事已至此,你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子,来日方长。”
晴阳点头称是。
德妃又嘘寒问暖了几句,方沉了脸色道:“昨晚我奉太后懿旨彻查此事,在你宫里抓了两名宫女,那个名叫春华的指证说秋月向永寿宫的厨娘佟氏暗中通传你的饮食,我便将那佟氏拿了,一同交到内务府连夜审问,谁料严刑拷打了一个时辰,那佟氏拒不招认,竟咬舌自尽了!”
“什么?”晴阳一惊,我也不由的捂了嘴巴,转头看向一旁的卢世宁,他也一脸凝重。如此一来岂不死无对证?
德妃叹了口气道:“那个秋月倒是胆小,一见刑具和佟氏的尸体便一股脑的都招了。原来她入宫后认了佟氏做干亲,后来不知怎么分到妹妹宫里来,佟氏让她每日将妹妹你的饮食细节全都告与她,她也不知佟氏问这些做什么,只是照着做罢了。后来内务府又查出佟氏的亲姐姐原是……淑妃的乳母。”说道这里,德妃只抿嘴看着晴阳。
晴阳倒抽一口冷气,愣愣的看着德妃,嘴唇轻颤。
我心中暗叹,淑妃在宫中安排了这么多人手,机关算尽,没想到德妃一下子就牵出一串还将矛头直指淑妃,若不是德妃也早做了布置,怎会如此轻松?只怕一个个都是不是干净的!
德妃复又道:“万岁昨晚去内务府亲问了此事,还连夜传召了淑妃,可淑妃哭闹说她从没见过佟氏,更不知道佟氏是自己乳母的妹妹。”
晴阳咬着嘴唇,死死的攥着帕子。
德妃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万岁今早已经下令将佟氏满门抄斩,降淑妃为正二品夫人,降连嫔为从五品小仪,还责令建章宫封宫,命她二人躬身自省,收敛行止。”
仅仅降一级……封宫自省……我和晴阳默默相视,心中波涛翻涌,淑妃害晴阳落胎,即便所有线索都指向她,却因死无对证而无法坐实,晖帝再恨也只能给她个不痛不痒的处罚,想必他也是莫可奈何罢。日静生烟
晴阳静静的在栖霞殿里休养,常常对着窗外发呆,一日日的消瘦下来,叫人看得心急,卢世宁用了很多药,却不见起色。我守着她,心中悲伤无奈,知道她此时就如同我先前一般,哀莫大于心死,自然药石无用。想着未进宫前的她,那个美丽好强、爱玩爱笑的姑娘,那个为了卓公子而幸福娇羞的姑娘……只怕再也回不来了。
太后因为重阳晚宴的事,上了股邪火,一病不起。西北边境北夷人来犯,晖帝忙着边境的战事,得了空便只往永寿宫和琼琳宫两处跑,一个月里竟是未召幸任何妃嫔,每夜折子批到半夜,便自己歇在养心殿里。
一场荒诞的宫廷闹剧草草落幕,最大的赢家,是德妃。原本太后让三妃协理后宫,贤妃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