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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由最初的惦念,逐渐变为担心,当晖帝终于胜利,又变为欢喜、紧张和盼望,可盼来的——还是等待。渐渐的起了不安,开始怀疑,开始焦急,最后转为落寞,时浓时淡……
窗外,满眼的粉白,桃花都开了。拉开窗子,一阵轻风伴着桃花的馨香吹了进来,桌上的一张画像随风摇摇飘落在地,我俯身轻轻拾起,画上俊逸的男子面带笑意,眼角眉梢的潇洒明媚足以羞煞窗外那片夭夭繁花。
我每日看着桃树,数着枝上还剩下几朵,安慰自己:桃花全部凋谢之前,他一定会来的。
“又在发花痴呢!”背后传来契贺丹讥笑的声音。
我吹落手中的片片花瓣,看着它们纯洁的身躯投入大地,请叹了一口气,扯出一个微笑,转身道:“大王今日好早!”
契贺丹在桌前坐下:“特意回来与你一同用晚膳。”
我一愣,这果真稀奇,在他宫里一个多月,他都是在前面书房用膳,而我都是和慕容澈一同用膳的。我向门外望了一眼,随口道:“我二哥呢?”
契贺丹冷哼一声,长臂一伸竟直接将我拉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沉声道:“今儿就本王和你两个人,放心,你的灰毛侍卫就在门外守着你呢!狗皮膏药一般!”最后一句是他嘴里的一句嘟囔,我不禁莞尔,这北夷王偶尔现出的任性真如孩童一般。
我笑看着他,他白了我一眼道:“吃饭!”
我拿起筷子,方发现今日的晚膳格外丰盛,以往契贺丹总会体贴的要厨下给我做一两道大墘菜肴,而今日却一桌均是北夷特色佳肴。正寻思着,契贺丹已经斟了两杯酒,看着我道:“今日陪本王喝几杯,不许拒绝!”声音严肃的不容抗拒。
我又好气又好笑,今儿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总感觉像是在闹脾气。听慕容澈讲,北夷先王契贺雄生前育有一子二女,只因幼子尚在牙牙学语,时值两国交锋的生死存亡之际,国不可一日无君,尽管契贺雄的未亡人宇素王妃及宇素一族均强烈反对,耶律太后万般无奈下仍推举了二王子契贺丹即位。如今契贺丹回朝后,行事作风一概做王子之时的低调隐忍,但凡对他的即位有所微词者,一概铲除,杀伐狠辣之极令人喟叹,一干肱骨老臣频频冒死劝诫,令契贺丹不胜其烦。想必今日又有人惹了他生气吧。我身上的伤已经基本大好,我倒也不记得酒是何滋味了,想起大墘,想起晖帝,心底泛起一丝落寞,端起酒杯,直视着契贺丹,慷慨道:“我为何要拒绝?便陪大王痛饮几杯又如何!”
“好!爽快!”契贺丹举起酒杯。
我冲他微笑,举杯隔空虚敬,“只是想必大王定曾读过我大墘的先圣之书,可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的道理?”说罢我一干而尽,瞬间只觉得满口辛辣,肚肠火烫,咳了几声,眼泪也跟着出来,忙夹起块蜜瓜放进嘴里,香甜的汁水稍稍缓解了不适,擦了下眼角,叹道:“北夷的烈酒果真名不虚传,浓醇清冽,小女子拜服了!”
契贺丹脸上神色变幻,初闻我之言时隐现薄怒,继而面沉如水,最后见到我的狼狈模样,竟而展颜大笑,又斟满了两杯,举起杯冲我道:“你既喜欢这怒风,这一辈子我都供你便是!”
“怒风?那日你和我二哥饮的便是这酒?如此烈酒,你们竟然一下子干那么一大碗?”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方才饮下那一小杯,恐怕还不及他们那日酒碗的十分之一。
契贺丹兀自又干了一杯,放下酒杯再斟满,满不在意的道:“你却不知,用这小杯子一点一点喝非但不过瘾,反而更容易醉,今儿是为了顾着你才用它,不然,咱们也换大碗?”说完斜睨了一眼我的杯子。
我忙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举起杯子闭眼将酒又一饮而尽。脸上已经滚烫,眼神渐渐开始有些涣散了,原来酒醉的感觉便是这样。
“留下来吧。”良久的沉默后,契贺丹突然说,声音沉缓阴郁。
我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双眼努力的想要聚焦他的鹰眼。
契贺丹猛然间伸出手臂将我牢牢拥住,我听到头顶传来他炽热的声音:“留在我身边吧,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别再等他了。”
我脑中一片混乱,对他这突然表白的情意,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感动,泪水却止不住的滑落,难道这段时间以来我眼中的落寞是那么的明显吗?连这狂傲的北夷之王都不忍心看我这样等下去了?
我挣开了契贺丹的怀抱,后退数步,望着他满眼的怜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霸道强悍的北夷之王,他的眼睛里是不应该有这种浓浓的温柔的!
“他就那么好?”契贺丹声音哑涩,“你为了他命也舍了,为了他什么都敢做,为了他多久都要等下去?”
我努力平复心绪,轻声道:“我不知道他到底好不好,唯一肯定的是,当我忘记全天下之时,心底里却只记得他的容颜。”
“哼哼,你心里只记得的他,他却早不记得你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契贺丹满眼嘲讽。
我轻轻摇头。
契贺雄低头贴近我:“今儿是大墘皇帝安岳崡的大喜之日——此刻你们的皇城中正在进行册后大典……”
我定定的站在原地,他后面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契贺雄似乎是满意的看着我的呆滞的表情,走回桌前坐下,抓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放下酒坛,突然哈哈大笑,拍案而起,大步向我走来,带着大漠孤狼的狂野气势。
我仍旧定定的站着,浑身上下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似乎全部的精神气血都在消化他方才的那句话。契贺丹粗鲁的将我打横抱起,向内殿走去,一把将我扔在榻上,紧接着立刻欺身上来,双臂支撑在我肩膀两侧,低头灼灼的看着我。
我紧抿双唇,在他的鹰眸中看到了自己微醺的双颊和略有迷醉的眼睛。他方才说什么?册……后……今天是晖帝迎娶妻子的日子吗?是谁做了他的……妻子?他果真忘了我吗?忘了我为他所做的一切?忘了还有一个无助的孤女在这大漠深处傻傻的等着他吗?
契贺丹一只手开始拉扯我的衣带,语音魅惑:“你苦等了他两个月,而此刻他正在跟他的皇后洞房花烛呢!到现在,难道你还要为他守着自己?”
我心里好倦,倦的没有一丝力气去支撑抵抗,只是不住地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喊?为什么不反抗?你们大墘不是最讲究女人贞洁的吗?我若现在要了你,就算明日你的万岁爷亲自来接你,怕是你也没有面目跟着他走了吧?你怎么不喊你那灰毛侍卫来救你?”契贺丹眼中泛着红色血丝,浓重的酒气喷在我脸上。
我直直的看着他,良久,唇角漾起一个淡然的微笑:“大王想得到一个女人,岂不是全天下最容易之事!如果想以这种方式占有我,何止有几千几万次机会。大王既然从前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不屑于用强也好,是因为尊重怜惜我也罢,现在自然也仍然如是。因此,我何须反抗?”
“你看扁我不舍得动你是吗!”契贺丹底咒一声,猛地覆上唇来,灵舌霸道的撬开我紧闭的双唇和牙关,我抗拒的用力一咬,腥咸的气息瞬间弥漫,吓得我浑身一震,不由得松开了牙齿,契贺丹却如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顾越来越疯狂的吮吻。醉意冲头,昏昏沉沉间我脑中空白一片,双手无助的档在胸前,突然手背触碰到挂在胸前的玉扳指,瞬间清醒了大半,呜呜的想要喊出声,却全部被契贺丹的唇吞没了。
我悄悄抽出一只手,摸索到枕下,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忽的抵至契贺丹的喉间。
契贺丹感到一丝尖锐的冰冷,抬起头来恨恨的瞪着我:“你想杀我?”
我瞬间将刃峰转向自己喉间,喘息两下找回自己的声音,方道:“大王对我有护佑之德,但我身心均只属于吾皇,此生恐无以回报大王,唯有一条贱命罢了,大王要,我便献上。”
契贺丹狂吼一声,猛的挥手打落我手中匕首,匕首大力摔在青石地上,发出铿锵之声,慕容澈的声音立刻从殿外传来:“夫人!出什么事了!”
我呆视契贺丹满是震怒的脸庞,鹰眸中写满了伤痛,一时间竟有些心疼。
慕容澈等不到我回答,早已飞身而入,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我横卧在榻上,鬓发散乱,契贺丹欺在我身上的景象。他一声怒喝甩出两支袖箭,直向契贺丹袭来,旋即一掌跟至。
千钧一发之际,契贺丹随手抓起床幔一挥,强劲的力道将两支袖箭尽数卷进,顺势翻身坐起抬右臂接了慕容澈这一掌。
两人双掌相碰后均身型一震,慕容澈怒道:“你做什么!”
契贺丹冷笑:“做你想做却不敢做之事!”
慕容澈眼中寒光一闪便要出手,我忙叫道:“且慢!”起身拦在他身前,向契贺丹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大王,我的心意方才既已表明,是否成全,但凭大王。”
契贺丹双眸似是要喷出火来,怒喝一声:“都给我滚!”
那晚以后,契贺丹没有再对我用强,一切又回到了先前那默默等待的日子里。
七日后,当最后一朵桃花凋零时,我仍旧固执的守在窗前。
“还是没有消息吗?”见慕容澈走进来,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轻松而平静,等待着又一次失望的看到慕容澈摇头。
可是,这一次,我却看到慕容澈眼中的兴奋,听到他的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难掩的兴奋:“皇上令我兄长传了讯,请您耐心等着,他已经派密使来接您了,不日就到!”
建晖三年五月二十六日,历时三个多月,我终于要重归自由,离开北夷,离开契贺丹,踏上归途。
我一身劲装坐于马上,在红河森林中驰骋,心中的兴奋与紧张难以言表,契贺丹最终还是守信答应放我走了。我和慕容澈扮成契贺丹的亲兵,天还未亮便随他出城去红河森林狩猎,晖帝派来的密使,将在森林的另一边接我。
契贺丹面无表情一马当先,从早起便没对我讲过一句话。我看着他高大落寞的背影,心中竟然有浓浓的歉意。
马不停蹄的奔驰了一个时辰,终于穿过了红河森林。
看到了,看到了!森林的尽头,远远的有一队人,玄衣高马,安静的等在那里,等在骄阳明艳的大漠边缘。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放慢了马速,心中狂跳不已,脸颊竟然开始发烫,因为,我看到了他!是的,虽然只是一个远远的身影,虽然只是看不清面貌的模糊轮廓,但我千真万确的肯定,那是他!
不是没有幻想过晖帝会亲自来接我,但是每每这个想法冒出来,都被我自嘲的骂了回去,皇上怎么可能放下百废待兴千头万绪的朝政,甘冒大险不远万里来接我,来接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妃嫔?何况自册后那日至今仅十日时间,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到这里?
然而,此刻,他真的来了。
我,却胆怯了。泪水又不受控制的盈满了双眼,我仰头望天,狠狠的将它们逼了回去。三个月来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苦痛,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寂寞,只为今日他这静静等待的身影,便都值了。
契贺丹勒住马,僵直着脊背,我跟上前也勒住缰绳,侧头看向他。他深深的凝视着我,似乎要将我刻进脑中一般。我伸手从背囊里取出两支卷轴,递给他,他看着我,却不接过,冷声问:“是什么?”
“是我答应送大王的画像。”
契贺丹看看卷轴,又看看我,我浅笑,他终于伸手接过,快速的展开看了两眼,又卷起来揣进怀里,沉默一瞬,突然道:“我想要的是你的画像。”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又向前驰去。
我心中轻叹,也催马向前。
晖帝穿着与其他玄衣暗卫一般无二,立于众人之中,他与我记忆中的男子果然一模一样,只是脸上多了几许沧桑沉静。我压抑着心中的狂跳,努力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方认出他身旁的正是除夕夜匆匆一瞥的卢世宁。
只见最前面一个暗卫翻身下马,向我们走来,我身旁的慕容澈亦下马迎上,两人相互一点头,那暗卫将一封信笺交给慕容澈,慕容澈转身走回来,将信笺递给我。
我打开信笺,正是当日截获的契贺丹亲笔手书,遂双手呈给契贺丹,契贺丹冷哼一声,接过信笺看也不看,手中内力一发,那信瞬间化为飞屑,随风散去。
自始至终,他眼睛始终看着我,冷冷的,似是在等我开口。
我喉头一紧,不知道再说什么,翻身下马,冲他又恭恭敬敬了拜了一拜。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大王,吾皇已按约定送还密信,请大王放归敏嫔娘娘。”我侧眸一看,见说话的正是方才那名暗卫。
契贺丹面色阴沉,仍然只凝视着我,我轻声道:“感谢大王相送,就此别过,珍重。”
我转身快步向晖帝走去,心中却不免挣扎纠结,晖帝即然不现身份,是否担心契贺丹设下埋伏对他不利?我若就此去与他相认,岂不逆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