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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知道,段少泽也是保不住你的。”
秦铮的话在脑中响起,原来,他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身体晃了晃,小棠脚下一软倒在地上,如墨长发无风扬起,随着落地的身体铺展开来。胸口刺痛逐渐麻木,颓然闭眼,心中终于再无牵挂。耳边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将她抱起,嘶声道:“宣太医,抓刺客。”
所有声音都逐渐远去,她的世界慢慢的暗了下来。原来,这便是死亡的滋味。杳无人烟的寂静,暗沉,却有令人心安的魔力。只可惜,她的金山银山是存不起了;那在银子堆里睡觉的美梦,只能留待下辈子再做了。还有妙仙子,临死了都叫不来一声“娘”,委实让她不安。
也不知这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长的骇人不骇人,毕竟一会要和他们一道去地府,路上总不能吓活过来吧!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了数钱的声音:“一两,三两……三千两,三千一百两,一万两。”
数到最后,那声音幽然道:“你若是醒了,这万两黄金就是你的了!”
醒了就有金子拿?小棠一边怀疑,一边极力想问,只是开不了口,出不来声,只能听那声音一遍遍在耳边诱惑道:“你晚一日醒,这金子便少一锭。现下已是少了十七锭了!”
她的金子,怎么可以这样?心下急切,却是动弹不得,她找不到这黑暗的出口,兀自急的团团转。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最后一次虐女主,下面我一定虐死败家子……
顺带还有我家小段……
囧
世路今回首(上)
窗外一弯残月遥遥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旁侧点缀着稀稀落落的星子。月光似水,顺着那花格窗漫进了屋内,眼前似是笼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边缘还溢出月华的清辉。
秦铮身穿一袭雅致青衫,长发未曾束起随意散在肩头,襟口露出内里墨色镂空木槿花镶边,席地而坐;眼前放了一把古琴,旁侧一只精巧的铜制香炉,熏香袅袅飘出。眼脸低垂,望着古琴上雅致的流水纹在袅袅青烟中变得模糊,筝柱斜列,就像是冬来南飞的雁群;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触莹白的琴弦,闻得叮地一声,声脆音清;眸中流光掠过,信手拨弄起七根琴弦,清悦的曲调随之从指间流泻。
少顷琴声戛然而止,琴弦突然断裂,指尖泛过剧痛。他眉头微微颦起,但见右手食指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不消片刻,血珠子争相涌了出来。看着那刺目的血色,秦铮不觉恍惚起来。
前世的记忆里,便充斥着这样的血腥味;时至今日,还是逃不开,撇不掉,如影随形一般。耳边似是重新响起邪墨长老的话:“东内生变,太子身边的长使被人刺成重伤。凶手已经抓获,是红豆宫主。听闻太子准备将其处斩,公子,我们要尽速谋划营救。”
营救?!要救红豆吗?可是,她本是要杀了小棠的。脑中纷乱如麻,他闭了眼,手指摸索着寻到那根断裂的琴弦,突兀的想起那年冬日暖阳下,她眉眼弯弯,笑若春花道:“你若好了,我便不走!”
一声轻叹,眼眸微启。
他若好了,她便不走。现下,他好了,她竟是要离开了吗?
手指按着琴弦,指腹缓缓摩挲过琴面上每一处精雕细琢的纹理,眼里显出一片迷茫无措的神色。
月色银白,落了兴庆宫满地清辉。
因宫内出了刺客,太子大婚延迟,东内守卫亦比平素多了一番。刀剑晃眼,在月色下泛出冷厉的光芒,便是连个苍蝇也难飞进。只是苍蝇非我族类,要想大摇大摆当面飞过实是有些难度;不过若是同类,就不一定了。因这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有了人情便会出疏漏;于是乎,这日夜里,便漏进了几个人来。
可惜,太子不知,小棠不知,红豆却是知晓了。
虽是被打入死牢的重犯,她也并不见狼狈,穿了一袭灰色囚衣,手脚均缠了铁镣,迎着小窗外的月光而坐,清丽的容颜上满是恬淡的光影。听到身后打斗声,她微微侧首,望见来人,抿嘴一笑,“你终于来了!”
“哐啷。”无殇剑削铁如泥,那孩童手臂粗的铁栏便是应声斩断,谢知同接了她出来,面色凝重,“你为何这么做?”
“这样,他便永远记得我!”牢内烛光闪烁,将那双黑眸映衬的分外妖艳。
牢外,秦铮看到红豆安然无恙被带了出来,旋身便走。司马诀赶上去,有些担忧道:“公子,东内现下守卫森严,你不会武功,要去哪里?”
秦铮不会武功,不是谦虚,是真的一丁点不会。而他的身份,也不仅是魔派孤云公子这么简单。是以,司马诀等人才会如此担忧;因为,他的亲生父亲,魔派教主,现下叫秦罗的男子,便是当年被送至尹固作为质子的郡业国皇子。
二十一年前,因缘巧合下,他在市集之上与尚未出阁的七夫人初遇。相似的命运,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就此私定终身,本是相携要远走天涯,抛弃眼前的一切。
临了,他却不甘心。身为皇子,怎可屈于如此平庸的生活;是以,并未在约定的地点时间出现。只是远远的,看着她被父兄家人捉回,凄楚的嫁为人妾。
然后,两国休战,签订友好和平条款,他遂被接回国。彼时,郡业国主已死,遗诏本是传位与他,结果新帝抢在他回京前举行了登基大典;生生占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和江山,不仅如此,新帝为了坐稳龙椅,不念丝毫手足情谊,派人毒杀了他的母妃及母家亲族。甚至,连他在宫中的正妻幼儿都一并诛杀殆尽。幸而,他活了下来,靠着旧臣的帮助,在边陲小地顶着武林邪教的名头,招兵买马,并且积极寻找昔日大彦古国的宝藏。
所以,秦铮本该是郡业国皇子。现下,他们进行的一切活动,便是要夺回属于他们父子的江山与权利。
不过,眼下胸口靠左的位置隐隐不适;他想,去看看那个人。
明月当空,似水如雾,漫过天地万物,罩上一层冰冷的薄霜。
芙蓉纱帐内,躺着一道瘦小的身影。旁侧宫女内侍昏昏欲睡,突然一个两个的都倒了下去。孤云公子虽然不会丁点武功,但是,能使暗器,因此打晕个把人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这暗器实是算不得君子所为,秦铮也未曾自诩君子,便使得没有丝毫愧疚脸红之感。
殿门大开,风带着室外的暑意扑入室内;寝宫里挂坠的白色纱帘随之翩然起舞,翻飞入梦,在烛光的掩映下显出一种异样的情致;空中有利器破空之声响起,烛光随之熄灭。
床上的人依然人事不知的昏迷着,间或有低低的呻吟发出。轻如羽翼的指腹拭去了她眼角溢出的泪液,借着室外的月光,秦铮看着那张消瘦惨白的脸庞皱起了眉。
伸手,小心的将那具软软的身躯拥进怀里,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心跳;鼻端除了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外,还盘旋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胸口泛上一丝涩然,他埋首在她颈间,轻声道:“你说的,我留下,你便不能走!所以,你得活着!”
活着,让他心安;让他,有时间去想清楚。
红豆被救出死牢不久,近卫军便发觉了不对,快速奏报了帝君及太子。事后还发觉,小棠暂居的寝殿守卫宫人也俱被人击昏,好在人没事,不过段少泽为此大发雷霆。将当班失职人员悉数查办,未防再出意外,一并将小棠移到了自己所居的正殿中。
悬挂着白纱的宫室内燃着恬淡安神的薰香,只不过仔细嗅闻空气中依然充斥着鲜血蔓延后的腥臭味。不用自己动手,有宫女上前为太子殿下分开了面前的白色纱帘,尚处在昏迷中的小棠因着疼痛还是会发出模糊不明的呓语。
轻轻在床边坐下,旁侧跪了一溜捧着金子的内侍太监,段少泽抓了两锭金子一边在她耳边敲击,一边重复这几日的话:“小棠,你若再不醒来,这金锭子便又少一个了。”
段少泽早知她嗜财如命的个性,思来想去便用了这一招;用衣袖拭去她额角的冷汗,握了那略显冰冷的手,将金子塞进她手中喃喃道:“你不是要金山银山吗?醒来了,你要多少座我都派人搬给你。”
低头,靠抵着床头,唇角泛起一丝苦笑。他已不记的是如何把小棠带回来的了,只记得自己满手的湿热。那妖艳刺目的红色从她的胸口源源不绝的喷涌而出,一起流泄的似乎还有他的生命;满目妖艳鬼魅的鲜红,狰狞的爬行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白与红的交汇,异样的刺激人的视觉神经,让他几欲呕吐。
身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视人命如草芥,可是这一刻,望着床上那苍白的小脸,他有些怕了。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这么怕血。
“小棠!”轻柔的呼唤仿似来自九重天外,长睫轻闪,她慢慢睁开了沉睡多日的眼睛,泪水在颊边蔓延出一道晶莹的轨迹。
“我不知道你那么爱哭!”段少泽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望进那双狭长的黑眸,依然不语的落泪。
“怎么了?”他趋近用衣袖为她拭泪。
“那是因为,我……听到你要扣我的银子!”嘶哑的嗓极轻缓的吐出了这样的回答,他闻言微怔,续而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是啊,你睡了十九日,是以,我要扣了你十九锭金子。”
十九锭?!还是金子!
“你不如去抢!”倒吸一口冷气,胸口的刺痛让她禁不住皱眉轻吟出声:“好痛!”
醒来就听到这样催人肝肠寸断的事由,她还不如不要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始虐男人了……
叹,我是亲妈!
我绝对是亲妈~
扭扭!
世路今回首(下)
俗语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小棠之前,太子殿下从未发觉金子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竟能叫一个脉象虚浮飘忽的人在短短数天内醒转过来;更令人叫绝的是,只要金锭子在手,她纵是喝药也绝不叫苦。想起小棠望着金子那热切渴盼的眼神,段少泽禁不住低声轻笑。
最怕是蛇,最爱是金子,若是将这两样东西都放到一处,她的表情该是怎样的悲喜交加?
都言江山易移,本性难改;狗改了□就不是狗了,虽说狗并不能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但天下的道理,大抵是一样的。是以,明理的殿下并不会轻易改了自个热衷戏耍人的性子。
彼时,素华恰好捧了蟠桃进来;正午时分,殿外的阳光被树影筛滤出跳跃的光点,斑斑驳驳的落在他脸上,闪着碎金般的光华。可惜,太子殿下温柔似水的目光,竟是落在一锭黄灿灿的金子身上,真真叫人无语凝咽。
“殿下!”放下水果,她不由皱眉轻唤。
“嗯?”唇角笑意未消,眸内的温柔到尽数褪去,视线落到满脸担忧的素华身上,疑惑道:“何事?”
因段少泽平日颇为宠信素华,是以她说话做事也没什么顾忌,径自道:“您手上的金子再看就化了。”见他无奈摇头,她续道:“此外,长使大人已经转危为安,素华觉得殿下实可以将她移出寝宫!”
自那日偏殿内侍宫女被人尽数击昏事发之后,段少泽恐再生事端,便将小棠移到了自己所居的正殿中;如此,他便是不能再回寝宫歇息,改宿到了书房。这桩突然变故,令素华心下十分不满,“殿下何等尊贵,她那般出身,如何配得起太子这样的恩宠?”
闻言,段少泽并未作答;望见桌案上放了一盆色泽诱人的蟠桃,圆润喜人,伸手取过一个,把玩了好一会才道:“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如此奢华繁盛的帝都,却不是人人都爱的;这高高的宫墙,圈住的不止是一个江山,还有无数人的一辈子。”
“殿下的意思……长使大人竟是想离开的?!这如何使得,素华不解!”
东内谁人不知段少泽对小棠的恩宠关切,除了为她安心养伤让出寝殿外,一再推迟大婚日期。更是在她性命垂危之际时时守在床边,如此情深意切,莫说帝王之家,便是寻常坊间百姓又有几人能做到?
眯眼望向殿外炫目的日光,段少泽道:“素华,这人世间有许多事,莫说你我,便是圣贤也难以尽数参透。她若离开,这一走,便会是永远。”
为此,他不后悔当日将红豆留在宫中;初时,是得悉她身负大彦古国宝藏的秘密;料不到后来,她竟是要杀掉小棠;事后红豆虽被人救走,失了宝藏,却也间接寻得了另一个珍宝。
秦铮,谁说你忘了前世的?若是如此,今日小棠不会身受重伤,你也不必冒险夜探兴庆宫。我的判断,并未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