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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小棠拎着包袱刚刚越过一个街口,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棠姑娘请留步。”
“吴四?!”转头,看到那一身墨衣的侍卫,小棠惊愕不已,“你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怕姑娘避而不见,特此派卑职在此静候姑娘!”
“我……能不能不去?”昨日里那些言论,实在太过震撼,她还未做好见人的心理准备。
“姑娘,卑职有令在身,还望见谅!”
打定了主意不再趟那浑水,小棠不由摆上一副悲苦的小脸,“吴大哥,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不能放小棠一条生路吗?”
吴四闻言拧了眉,正不知如何开口,突闻一道清越嗓音道:“上有老我信,下有小?”
“殿下!”惊见那道华贵的身影,小棠垂了眼跪了下去。
“你还未告诉我,这小是怎样的有法?”段少泽负手踱近她,笑容暧昧。
你不仁,我自是不需守这道义;朝天翻了个白眼,小棠道:“我新近养了只小奶狗,叫莲儿!”段少泽小字莲涟,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的。
果不其然,太子殿下面上闪过一抹异色,冷哼道:“便是如此有法?”
他猜到她会逃,只是猜不到,几天不见的她竟像变了个人般,言行举止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是!”小棠伏了身,垂首有礼答。
这样的言行让段少泽心下很是难受,指了她手边的包袱发问:“那你现下是要去哪?”
“回殿下的话,民女要去踏青!”睁着眼睛说瞎话,小棠便是睫毛都不带眨一下的。
“踏青?”额上青筋跳动,“十一月的盐蔓竟还是有青可踏?”
似是急着拍太子殿下马屁一般,一片枯黄瘦弱的叶片随风飘到众人眼前,打着卷的翩然坠落。
“谁说十一月不能踏青的?!”说谎的最高境界,便是连自己都骗了。
为了踏青,段少泽特意让吴四牵了马过来。翻身上马之后,他向小棠伸手道:“上来!”
虽对那日不走寻常道的马车依然心怀戚戚焉,小棠还是硬着头皮爬上了马背;坐在高高的枣红色大马身上,无着无靠的她全身僵硬;段少泽的手越过她腰际,扯住了缰绳,马鞭一甩,马开始小跑起来;
“小棠,跟我回宫吧!”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在耳边吹拂,心下一紧,马背突然一震,小棠险些栽下去。
幸而段少泽眼疾手快,及时揽住了她,有些不郁,“你想掉下去吗?”
“……”不说话不代表无话可说,只是无话想说罢了。闭了眼,感觉耳边有风声呼啸而过,发丝击打到脸上,隐有痛意。
身下的马匹突然嘶鸣的停了下来,她尚来不及睁眼,已经被段少泽护着滚落到一边的草丛里。鼻端有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定睛望去,那马已是惨遭毒手,扭曲得倒在地上;血顺着它脖颈处的伤口汩汩漫了一地,枯败的草皮浸了腥红的鲜血在阳光下漫出诡异的丽色。
“殿下,有埋伏,您没事吧!”跟在身后的吴四惶急下马,单膝跪着查看段少泽的伤势,“卑职该死!保护不周!”
“既是埋伏,便是想不到的!”段少泽凝声道。
风声萧萧,落叶瑟瑟,树林深处似是有黑影闪过。
“殿下小心!”习武之人听觉便是较常人敏锐,在满耳的婆娑树声中已经辨出了不对,吴四手起刀落,几只闪着寒光的箭矢被拦腰斩断,落在小棠面前。随即,几个黑衣人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拔剑围向段少泽等人。
吴四飞身挡在前面,以一敌四;他是高手,毋庸置疑,但是这些黑衣刺客也不容小觑。招招狠厉,炫目剑光掠过,吴四躲闪不及,臂上便被挑出一道血痕;段少泽因护着小棠,也不好妄动,堪堪自卫;很明显,那些黑衣人也并不想伤他性命,是以不像对吴四那般凶狠。
有看出道道的黑衣人,便是直接挑剑往小棠这里刺来;另有两个配合着刺向段少泽,怎么躲都有一个人会受伤,心下决断,他抱着小棠转身,只听布帛撕裂,刺入人体的闷响在风声中格外刺耳,血气随之弥漫。
“吴四!”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在千钧一发之际,竟是他飞身过来受了这一剑。
那些黑衣人也是没料到这般结果,怔愣了片刻,便又是提剑要刺。幸而金格等人及时赶到,双方随即缠斗成一团。
“……”段少泽已是说不出话,接住他软倒的身子,跌坐在地上。
“卑……卑职的职责,便是护殿下周全。”一句话未完,他口里便吐出一口黑血,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我知道!你做的很好,他们来了!”用力握了他的手,狭长眸中染上一层血色。尔后,捡起地上的剑,望着刀光剑影的战场道:“小棠,留在这里!”
望着他毅然而去的身影,她已是泪眼婆娑。
混战的人群里,看不清段少泽的身影,吴四担忧的视线调回小棠脸上,“小棠姑娘!没用的,白白脏了你的手!”
“胡说!”彼时,她正尽力捂着他的伤口,温热的血却从她的指缝间争先恐后朝外冒。少顷,已汇成了一道赤色小溪。
夕阳西斜,似血的霞色笼住了天地;吴四遥望着天际,眼神涣散,迷糊道:“我十七岁当差,那时殿下还是个小团团。他很是顽皮,帝王家的孩子,便是脾气不小的;寻衅闹事,要星星不能给月亮,前头已是被赶走了十来个人了,我,是唯一留下的。唯一……”
眼皮无力的阖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弱,小棠麻木的保持着按压伤口的动作。寒风袭来,手上脸上一片刺麻的感觉。
原是吴四喷在自己身上的血块结疤了,似是一层厚厚壁垒,挡住了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
不知何时,段少泽在她身边蹲下,无声无息,安静的望着血泊中气息全无的吴四。小棠伸手轻轻拭去他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液体。身子及不可闻的颤了一下,段少泽转而定定的看向她。
“小棠。”声音哽咽,此刻里的太子殿下,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心下生出一丝悲凄,她轻轻应和:“我在这里!”
夜风中,他第一次如此形象全无,抱着她无所顾忌的大哭出声。
司佑二十四年,十一月初六。
郡业国刺客意图绑架太子,左中郎将吴四为护太子卒。
为表其勋,帝君追授光禄郎中令,赐以郡王之礼葬。幼子拜爵,长兄入官武库令。同年十二月,尹固撕毁和平盟约国书,陈兵两国边境,战火再起。
好不容易平静了十年的边境,再起风波!
一发至全身(上)
远离边境的魔派分殿中,坐在首座上的秦罗一手支腮,一手闲适的搭在扶手上,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慵懒道:“这么说,尹固帝君和郡业宣战了?”
“是!”司马诀恭敬的垂首行礼,满脸的皱纹再一次如菊花花瓣般舒展开来,“现下,大军怕是已在路上了!据闻,尹固太子请命亲自代替帝君上阵督战,这一次,看是真急了。”
秦罗闻言笑容更甚,郡业国主也是狗急跳墙了,竟意图绑架尹固太子;这一次,他顺水推舟,联合了在郡业国内的旧臣,用了一群没有名姓的死士调换了刺客,顺势杀了太子身边的侍卫;闹出人命,将了那懦夫一军,逼得他不得不分神应对边境战事;如此,他再趁乱起势,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夺回,真是再好不过了。想着,转而望向默然不语的秦铮,道:“铮儿,他日我若复位,你即是郡业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的,竟不开心?”
秦铮并未多言,眉头微颦,万里江山,万民臣服。这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期盼吗?眼看这一切便要到手,心下却空茫起来,委实觉不出一丝一毫的快乐。
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的握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尖利的刺痛终于让他泛起一丝冷笑。原来,他还活着,还会觉得痛。
司马诀望了秦铮半日,倾身在秦罗耳边说了几句,琥珀色的眼眸随即微微眯起,“是了,这起事的时日近了,便是要将另一半宝藏图找回来,你们在盐蔓可有寻的什么消息?”
“没有!”他摇首,不愿将自己玩忽职守的事实说出来。
秦罗沉吟了一会,并未多加追问。转而轻揉眉心道:“那么,再去盐蔓,尽速找到那剩余的半份藏宝图!”
“……好!”缓缓的,吐出那个字,“如果没事,我先告退了!”
不待主座上那人首肯,秦铮转身往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秦罗低声道:“邪魔长老,之前那个在盐蔓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小棠!”司马诀恭敬道。
“哦,那便是当日里代嫁到朱府的人?”单手抚额,秦罗状似疲累的闭了眼。
见状,司马诀眼里显出一丝异色,迟疑了片刻才道:“正是这丫头!但是,她应该对主上的复位大业构不成什么危险!”
司马诀心下还是十分欢喜小棠丫头的,眼见秦罗起了杀心自是要为她求饶一番。
“哦?!你怎的知道我要杀她。”主座上的男人轻笑出声,缓缓睁开的琥珀色眸子深不见底。
“司马不敢!”司马诀为之跪了下去,也罢,人各有命,她究竟不是自己什么人,不舍也只能到那步了。
“嗯!”秦罗满意颔首,眼里闪出一丝杀机:“那个女人一定要死!否则,他不会安下心!”
所有人都看得到秦铮对小棠的与众不同,偏生是当局者迷,是以,秦罗不能让那个当局者自己清醒过来。
“是!”司马诀单膝跪地,领命而去;
焦黄的土地,破败的旌旗。满地鲜血,残垣断壁间,呜咽的轻风在耳边掠过,似是带来了无数人的悲凄哀鸣。突然,满目的鲜红,转瞬间自己竟掉进了浓稠的血海中……
“呃!”小棠被噩梦惊醒,惊喘着醒来。
不知道,前方的太子殿下是否同样梦魇缠身。
小棠还记得,吴四死后,段少泽流在她衣襟上的眼泪温度。总让她看不清的太子殿下,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本真,将无助而怯弱的一面通通暴露出来。不管他如何的身份尊崇,说到底,他首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对于吴四的死,更是有着最彻骨的疼痛和最深沉的哀伤。
“小棠,你跟我回宫吧!”他说:“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会来接你!”
没有点头,没有摇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好不好。
于是,段少泽将她的表现当成了默认。
窗外,月华盈盈,透过花格窗棂落到身上,似是结下一地的寒霜,溢出淡淡冷意。昔日平静安逸的日子已被荼蘼的战火烧毁,太子殿下在月初力排众议,亲代帝君前往战场督战,这般紧张态势,自是引得人人自危。受此影响,月香楼的生意竟也一落千丈。
这几日,鸨母和妙仙子更是对着账本唉声叹气起来;收入锐减,月香楼吃饭的日子少了,喝粥的趟次多了,连平素随便使的蜡烛熏香都派了专人保管。
肚中空空,小棠再也没了睡意,越性披衣下床,想去厨房寻些吃的。刚刚走到房门口,另一边的花窗竟被人从外撞开,月色如水漫进了房内,映出满室的清辉。
小棠怔了怔,看着那人一身儒衫,眉目清秀,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视线与自己对上,双方俱是一惊。
“马秀才!”
“小棠姑娘!”
如此异口同声委实不是什么好预兆,小棠和那马秀才同时抖了抖。再次开口,不幸又是双人合唱:“你怎的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小棠抢白道:“不对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属于夜闯民居,怎的问我?”
“呃,我以为,这是环佩的屋子!小生失礼了。”他脸上微红,福了福。马秀才的母亲是个寡妇,他本人便是十里八乡都熟知的才子;都说才子爱美人,在此之前,小棠竟是从未发现这才子是爱环佩的。
“环佩?!环佩住隔壁!”她跺了跺脚,有些受不了地低喊:“你怎的爬个窗都会爬岔了路?”
“我爬岔了?”马秀才脸上一紧,顿了顿,挠了挠头,更显窘迫道:“那我爬回去!小棠姑娘,失礼了!”
摇着头,小棠语重心长道:“你不是失礼,你是失手罢了!”
第二日,见了环佩,小棠自是说道了一通昨夜里的迷窗奇遇。牙尖嘴利的环佩第一次没有出声驳斥,红了脸任她调侃。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此,小棠自觉很没有成就感,遂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司佑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临近年关的第一场大雪就在不知不觉间降临了。走在集市上,仰望天际,满目飘舞的都是白色的棉絮;树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花,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