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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窝?媳妇,”姜氏一脸委屈,她们三房的燕窝早就停了,这些日子她可没少受那些下人的腌臜气,现在罗老夫人开口了,自己正好告上一状,“媳妇竟然不知道母亲还赏了燕窝,二嫂~”
“母亲没有赏过燕窝,我们二房和母亲的血燕都是跟南珍坊订的,三弟妹那里若是没有了,下回我让南珍坊的掌柜去见见你~”张兰不等她告完状,含笑道,“要说三弟妹去登州也没有几年,这市上什么东西好,我这说的是多余了,”梁元慎出了这么大的事,张兰这些天开心的不行,成个亲不但被舅母当面斥骂狼心狗肺薄情负义,还让舅母撞死在眼前,虽然张兰也挺同情戴月辉母女的,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戴月辉不守妇道加上有眼无珠,哪里会出这样的事?
“哼,哪里有好燕窝我清楚的很,不劳二嫂提醒,”姜氏瞟了罗老夫人一眼,看她已经合着眼斜倚在榻上,罗轻容则乖巧的坐在一边的锦杌上给她捏腿,不由瞪了女儿一眼,暗骂女儿没有眼色,可旋即又想到反正东西已经分了,再孝顺也不会多给一份,也就释然了,女儿大病初愈,也没有精力去扮孝顺。
“对了,二嫂,这眼看要过年了,怎么您就把大厨房给撤了?您是不是在乡下呆久了,不知道规矩啊,这哪家府上没有大厨房?”这几天姜氏已经被张兰气得吐血了,她一个命令下来,大厨房就歇了火,而小厨房倒也给自己建了,可东西怎么办?难道还要西院才添个采买,出去买东西?眼看过年了,市面上的菜肉那是一天一个价儿,姜氏实在不愿意管自己那一大帮子仆妇。
一百一十六、
“就是因为要过年了,我才想着让大厨上的师傅们提前也歇上一歇,再说了,咱们东西两府人少院子大的,天又冷,东西送到了,顶多是个温的,别说滋味没了,健康也不能保障啊,还不如在自己院子里弄个小厨房,想吃什么吃什么,三弟妹,我不是让韩师傅过去了,你不用敬着她,想吃什么只管让好做,顺便也让你们的人跟着好好学学,不过过了腊月十五人我还是要接过去……”
说这话时张兰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占公家便宜占油嘴了,西院接了奴婢们的身契,却还让二房给发月银,真当她是傻的?直接撤了大厨房,我看你们到哪儿吃饭去。有种天天留在清泰院白蹭。
“你这个继母啊,胸怀还是小了些,”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的出去,罗老夫人睁开眼,叹了口气,三房就算是占了二房的便宜,又能占多少?老三不在家,当兄嫂的照顾些弟妹和侄子侄女又有什么不应该?可张兰偏偏锱铢必较,跟姜氏争个长短。罗老夫人一向不喜欢张兰,而罗远鹄又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上自然会有所偏移。何况亲兄弟分的那么清楚,做为老人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母亲是过过苦日子的,孙女听说咱们府上管事们一月的月银都够五口之家过上两个月了,”罗轻容含笑道,张兰其实不必做的这么直接强硬,一样可以让三房有苦说不了同,只是她到底做为一府的主母,如果边这点小事自己都要出事干涉,就太不给张兰面子了,毕竟她才是武安侯府的主母,为武安侯生下了嫡子,以后自己出嫁了,这个侯府也还是要靠她来打理的。
从这些天三房那如丧考妣的反应,再加上她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姜延康入了銮仪卫是梁元慎的人过去说项的,她们是真的和梁元慎有勾结了,这对母女明知道家里的态度还敢私下里跟良王府来往,也未免太不将父亲放在眼里了,张兰找她们点小麻烦,罗轻容觉得也不是一桩坏事,难道还要二房拿了银子供她们好吃好喝的吃里爬外?
想到罗纨素小小年纪竟然对梁元慎生了淑女之思,听说戴月辉的奸…夫是梁元慎后竟然一病不起,罗轻容有些无语,旋即又有些感激戴月辉,她用自己的命给京城的女孩子们提了个醒,梁元慎不过是一头随时都可能背信弃义的中山狼!再想到如今的东宫之争,罗轻容心里微嗤,其实最了解皇帝的人是梁元忻啊,皇帝将年号定为至德,便可看到他对品性的看重,就算是嘴里不说,这种先淫后杀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也是断不能容的。梁元忻就聪明的多,不论柳贵妃戴淑妃怎么设计,女色上头,他始终极其自律。
现在梁元恪梁元慎先后出事,三人人品高下立见,以后真要相争时,一个“德”字就压死那两人了。
“三婶她们不过三口人,住在西院也空落落的,孙女想着,还不如将她们接到咱们院子里呢,照顾起来也方便,”自从说明了快意堂以西归三房这边,姜氏对着她们二房俨然一副已经当门立户的模样,不但要求几处与西院中各个院子联通的角门处落锁,还自开了一侧小门,方便她们出行,这样一来,许多时候三房人出去,二房根本就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不好控制,还不如直接将她们挪到这边,难不成姜氏还能在罗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天天回娘家?
“就按你说的办,反正将她们娘儿三个移过来也好,就让旭谦搬到初哥儿隔壁的静心居去,小哥儿俩做个伴儿也热闹些,”罗老夫人觉得孙女的主意挺好,这样一来,三房的花销自然就跟着二房走了,两家还搁一处过,也省得两个媳妇为了指甲盖大的利益闹腾,“你母亲你去招呼一声,有些事她想不明白,你跟她说一说,她还是愿意听你的话的。”
虽然罗老夫人跟罗轻容的出发点不同,目的也不一样,不过这些罗轻容也不会去跟她详细解释,没有什么比家宅平安更重要的了,她不能等出事之后再去后悔。
“好,我这就跟母亲说去,咱们人多过年也热闹些不是?就将三婶安置在听松居,离您这儿也近些,也好常过来陪您说说话,四妹就跟素绢一起吧,岚意堂地方尽够了,她们两个年纪相仿,也有话说,”将姜氏困在罗老夫人身边,再让罗素绢看住了罗纨素,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有你三婶在,你也不必两边来回跑,回你的重华院去好生过个年,”这些年一到冬天孙女就在自己跟前服侍,也该让她清闲清闲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媳妇用,罗老夫人扬声叫过李嬷嬷,“你去西院跟老三家的说一声,趁着天好赶快搬过来吧。”
与梁元慎一道从慈宁宫出来,罗绫锦坐在车上就没有再开口,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婚礼,一场充满控诉和血腥的婚礼。现在戴月辉那个小贱人死了,乔氏那个老不修也死了,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好像那对母女是自己逼死的一样,明明她已经同意了半年后接戴月辉进门的好不好?难道梁元慎与未嫁的表妹做出丑事倒是无辜的?
“锦妹,好锦妹,”梁元慎也觉得晦气极了,婚礼上被来观礼的舅母指着自己鼻子大骂,更可恨的是她竟然还当着来贺禧的朝中大臣的面触柱而亡,到底是谁放她跑到外院来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她的命,那药只是给她落胎用的,谁知道她那么倒霉喝了以后就一尸两命了?你别听乔氏胡说,分明就是戴月辉勾引的我,那贱人你还不知道,成日一副攀权附贵的轻狂样子。”
罗绫锦烦躁的摆摆手,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他没有要戴月辉死,难道是她要的吗?那落胎药是戴淑妃赏下的,乔氏当时就说了,戴月辉是个轻狂的性子,这她相信,可梁元慎就是个端方君子?想到在慈宁宫无意中遇到的梁元忻,罗绫锦不由悲从中来,她原本是想叫他看着她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看着她的光鲜靓丽,让他后悔没有抓住她,可现在,她展露在他面前的是遇人不淑后的狼狈不堪。
他看到自己时目光平静,仿佛自己只是他的嫂子,罗绫锦曾经想着若是梁元忻用充满怜惜的目光看她,她一定会受不了,会觉得自己被侮辱,可现在她才发现,当他平静陌然的问候自己时,她更受不了,想到这里,罗绫锦不由泪如雨下,这算什么?自己的一生毁了,而曾经最看重自己的梁元忻也忘记了自己?她是想要他记得自己一辈子,后悔一辈子的!
“锦妹,你莫再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你现在是我的王妃,丈夫出了事,不想着怎么解决,就知道哭!”看着倚着车壁自顾自流泪的罗绫锦,梁元慎越哄越烦躁,这样的女人一点儿都不识大体,自己遇到了这种倒霉事,不想着来安慰自己。成亲这七八日,不但洞房花烛夜不肯跟自己圆房,还成天往宫里跑,每每要自己亲自去接,回来后要么冷着一张脸,要么就是一副死了男人的样子,自己从宫里陪笑脸陪到王府,也化解不开。
梁元慎越想越气,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娶了那戴月辉呢,比这个郡主娘娘知情识趣的多,还省了这么多的麻烦,“停车,你在这儿好好哭吧,爷不伺候了!”梁元慎提袍从车上跳下,扬长而去。
华舜卿从母亲肖氏住的双梨院出来,正遇上徘徊在西岭雪意外的妹妹华萃芳,心里微微一叹,笑道,“妹妹在这里做什么?怪冷的,快回去吧,再着了寒气,母亲又该担心了。”
“哦,大哥,”华萃芳扶了丫头青碧过来,一福道,“这西岭雪意外的几树腊梅开的真好,虽然夜不观色,但只这香味,就引人流连~”
不是这几树腊梅好,而是这里离梁元忻的外书房最近,华舜卿久入花丛,妹妹这点儿痴心他哪里会不明白,哪怕见不到,离得近些也是好的,“快回去吧,这府里没几个人,再晚了你该害怕了。”
“大哥是要到表哥那儿去么?听说表哥昨夜一夜没睡,今天又早早就上朝了,大哥,你劝劝他,”华萃芳声如蚁讷。那个良王出了这样的丑事梁元忻不是应该高兴的么?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华舜卿挥手示意青碧退下,“妹妹,你的心思哥哥怎会不明白,只是皇家的日子并不适合你,我不能看着你去受苦,还有,虽然咱们跟明王殿下是表兄妹不错,但自古君臣父子,你还是称殿下或王爷的好,莫要叫人说咱们不知规矩~”
“我,我没有,”被亲哥哥这么说破心事,华萃芳不由满面通红,半天才鼓足勇气道,“大哥,我只是觉得表哥他很可怜,那些王爷们哪一个及他?可皇上~”
“这些不是咱们该议论的,”华舜卿面色一冷,看到妹妹月色下楚楚可怜的脸庞,心又软了,“等过了年让母亲带你出去走动走动,夜了,快回去吧。”
今天偶生日啊,对女人来说,生日并不开心啊,中午加更一章,哀悼又老了一岁。…
一百一十七、致谢~
华舜卿看着妹妹扶了丫头缓缓离去,无奈的摇摇头,妹妹的心思想来母亲也是知道的,既然不拦着,怕也是乐见其成的,可同样做为男人,华舜卿实在不觉得梁元忻是个丈夫的好人选。
他从七岁起就被父亲送到京城给梁元忻做伴读了,跟梁元忻可以说是一起长大,梁元忻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他看得最清楚,同样,梁元忻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胸怀大志,全无一点皇子龙孙的骄奢淫…逸,这也是因为最初的五六年他过的极苦,不但要防备着后…宫的暗算,还要忍受着内监阉人的冷眼,为了保命,他从来不敢表现出自己的聪慧和出众,人前一副木讷笨拙的模样,却在暗中借自己和贺霖安的手培植自己的力量,直到去了福建,才慢慢的显露锋芒,待回到京城后,更是步步为营,梁元慎和梁元恪完全落在了他的算计掌握之中,这样的男人,坚忍坚韧,冷心冷情,从不会在风花雪月上浪费时间和心思,妹妹嫁给他,怕是穷其一生,也只能落得个相敬如宾的下场,倒不如寻个知情识趣的男人,被人捧在掌心安逸快活的过上一生。
华舜卿望了一眼云间的弯月,也不知道罗轻容看到那枚同心结会怎么想?在华舜卿眼里,罗轻容倒是梁元忻不错的选择,那样的女子机敏果敢,胆大从容,心机手段一样不缺,又没有一般女子的狭隘短视,同样也是一张冷脸,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倒也不存在谁冷落了谁,还有,有罗轻容在,罗家和高家的势力,怎么也轮不到梁元慎伸手。
“清江那边发动了,老四已经派人飞骑将蒋造时的罪证和伏罪书送到京中,”见华舜卿进了自己的韶石轩,梁元忻扬眉一笑,这一波接一波的打击,也不知道自己那个蠢才哥哥受不受得住?“四弟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已经将蒋造时正…法了。”
“蒋造时可是二品大员,直接正…法了?啧啧,什么时候宁王也有这份魄力?”蒋造时任两江布政使,也是良王一系的中坚力量,杀了他,最心疼的就是梁元慎了,“良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刚才我收到消息,他到无忧阁去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