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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办?怎样才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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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呢?出去玩了?”玉沉烟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天意?谁?”
“苏天意啊,妈妈不知道他吗?”女孩目光一动。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家什么时候来过一个叫‘天意’的人?”妇人嗔道。
“是吗……”女孩笑了笑,“好像是耶。哎呀,我怎么一下子犯迷糊了。”
她转身走开,没让妇人看到她紧抿的唇。
果然,这不是她的家。
苏天意……居然没有苏天意的存在。她最讨厌的人,同时也是她的亲弟弟,居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呵,难道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么,这个梦一样的地方……莫非她是穿到了一个与二十一世纪平行并且相似的时空?
可是,她虽然讨厌他,却从没想过要他消失。他是她的弟弟,是与她同父同母的至亲,万一她哪天有什么不测,他会是父母最后的依靠。
窗外星斗满天,可是在这大都市里,即使是最晴好的夜晚,也不会看见这么多的星星。
“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女孩望着沉沉天幕,低声道。
“让我回去吧。”她低低地说,“这样虚假的世界,有什么意思。”
话音方落,她眼前的景象蓦地变了。
层峦耸翠,云横雾锁。
这是……碧忽?
……她又穿回来了?
“有没有搞错?买六合彩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灵?”玉沉翻了个白眼,嘀咕着准备御剑上悬圃。
可是……
没有!若耶剑不在身上!
玉沉烟定了定神,想着是不是把它放在了空间鼎里。
然而,她没法打开空间鼎。
事实上,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从来没有修过道的普通人,体内没有半点真气的波动。
“怎么搞的?”她慌了手脚,傻里傻气地胡乱捏打着自己的身体,“哎哎,难道是我要穿越的吗?你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都将我打回解放前,很不公平啊!”
她这话是对她莫名其妙失去功力的身体说的,但是随着她的话,跑出来两个人。
两个脸色很难看的人,目沉如水,面色不善,一高一瘦。
高个儿首先发难:“玉沉烟,你还敢回来?”
“你认识我?”原来她这么有名啊……玉沉烟自我陶醉了一把,然后才觉得不对——
“诶,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高个儿还没说话,他身边的瘦子先嚷嚷开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竟然对自己的师父……”“师弟!”高个儿猛地打断了他。
玉沉烟怔住了。
……这人什么意思?她对没对师父怎么样好吧……
——等等!
难道?!
少女的唇色蓦地苍白。
“你们什么意思?”她勉强问道,心里却猜着了几分。
“玉沉烟,你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郁师尊只将你逐出师门,已是仁至义尽了。还不快快离去,碧忽圣地,也是你这样的人能来的?”高个儿冷冷道。
伤风败俗?玉沉烟心一凉,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她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还有——
“逐出师门?我什么时候被逐出师门?”
“真是可笑,居然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瘦子嗤道,“该不会你也不记得你在耿介殿上说了什么吧?”
玉沉烟的脑子急速地转着,可是任她如何拼命也想不起自己在耿介殿说过什么招来众怒的言论。
“怎么,果真不记得了?那我提醒你。”见高个儿没有阻止的意思,瘦子毫无忌惮地继续说下去,“你说,你仰慕郁师尊,希望做他的妻子,和他永远在一处。”
他的眼神尽是鄙夷,“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郁师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辛苦三年,却是教出个白眼狼!”
玉沉烟面色惨白如死。
怎么会?她从没有在耿介殿上说过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她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噙在唇间,默默地想几回,然后咽回肚里。她从没有想过要说出来……
——可是,真的没有想过吗?难道没有想过干脆就在一个月后的碧忽庆典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吗?难道不是一直为自己的感情感到忐忑不安,冀望能借由一个没有退路的告白逼出他的真实心意吗?
那么,那个在耿介殿上说出那种毁风败俗的话的人,果然就是她吗?
是她说出那样不知廉耻的话,所以被逐出师门了吗?
“我,我……”她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中似乎有人在冷冷地说话——
是你,就是你,是你做了那件事,玉沉烟。
“不是,不是我……”她痛苦地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个声音,然而那个声音就像跗骨之蛆,不断地在她脑中回响,似乎不将她折磨致疯狂就决不罢休!
“沉烟。”有人唤她。
她勉力抬头,看见了神情痛楚的萧子逸。
“为什么还要回来?”他对她说。
“子逸!”她急急地奔过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寻求安慰。
少年微微一偏,避开了她的手。
“子逸?”她不解地望着他。
“快走吧,离开这儿。”他别开头,“不要再回来了。”
她望着他,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我只是喜欢他而已,我做错了什么?”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子逸,连你也觉得我不知羞耻?”
他不说话。
“你也觉得我是咎由自取?”她试图让自己显得坚强些,但是颤抖的哭音出卖了她。
少年仍是沉默。
“你说话!”她吼道。
萧子逸终于回过脸来,望着她,慢慢道:“沉烟,希望我以后不会再在碧忽看到你了。”
眼泪凝固在少女的眼眶里。
少年走了。
那些泪水似是终于累了,一点一点地从她的眼中滑落,划过脸颊和下颌,落到地上,安静无声。
她慢慢地蹲下,将脸埋在双膝中。
“哭了?”有人在她耳畔轻轻道。
她缓缓抬头。
“为什么哭呢?”那人叹息着,轻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不是终于可以离开悬圃了么?天大地大,你可以任意行走,再不用受我的气了,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师父……”她凝望着他,喃喃道,“是你下的令吗……将我逐出师门?”
“是。”
“为什么……”她低声道,“为什么……”
“沉烟,你已经不能在留在这里了。”他看着她,目光似怜悯又似叹惋,“从你说出那些话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能待在我身边了。”
玉沉烟怔怔地望着他,半晌,轻声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是么?”
男人望进她的眼,淡淡道:“是。”
她笑了,笑得苍白无力,笑得泪珠子成串成串地向下掉。
“我知道了。”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知道了。”
她那样的难过,全然没有注意到头顶渐渐发红的天空——那血一样猩红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若耶
黄光黯淡到几不可见,落音鉴焕出的青芒笼罩了整个中庭。法器强大的灵力压制着黛衣女子,令她感到胸腔有些血气翻涌。
——这样下去,恐怕连她自己都有被落音鉴吞噬的危险……
白水素女权衡再三,终究还是在青芒破掉黄光,进而伤害自己之前,将法力撤回来。
她无法破掉落音鉴的结界,但自保却绰绰有余——只要她不坚持同它斗法,就不会受到攻击。
随着白水素女掌中黄光的散去,青芒迅速地自院落的四面八方退回玉沉烟手中的铜镜,化做一圈青光,涌动着笼在落音鉴的周围。
萧子逸在一旁瞧得清楚,心知这番人镜相斗终是落音鉴胜了。他明白黛衣女子的修为远在他之上,既然连她都输了,自己在落音鉴下绝对讨不了好去——依他现在的功力来看,若是同这镜子相争,只怕连半炷香的功夫都撑不到。
少年心中快速地盘算——单凭他自己是绝对打不破镜子的结界的,即使二人联手也没有胜算,最妥当的办法是立刻出去寻人帮忙。可是等他搬了救兵回来,事情变得如何,那就完全不是他能预料的了。幻境中沉烟随时都可能被自己的心魔吞没,他的时间不多。
那么,就只能用另一个办法了……
望着闭目站在风中的少女,萧子逸神情温柔。
——虽然你一再失约,可是不论如何,我总是放不下你啊……
修长的身影掠起,撞向玉沉烟手中的铜镜。青芒陡然锐利,无数光刃将不断逼近镜子的少年包围。
他冲向镜子前发出的示警炮安静地冲上云霄,在深夜里绽放出暗色的灵之花,向方圆十里内的碧忽门人传递着急需援助的讯息。
耳边传来女子又急又怒的声音:“愚蠢!落音鉴的结界是这样能破的么?她的意识陷在幻境里,你就是靠蛮力将镜子从她手中夺来也没有用!”
萧子逸轻轻一笑。
他当然知道陷入落音鉴的人不是简单就能脱离幻境的,他也知道他的行为根本打不破镜子的结界。但是,他原本就不图能够打破结界,他要做的,不过是进入幻境。
他要进去做一件事——陪着沉烟,告诉她她所见的一切不过是幻象,告诉她不要害怕。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亲眼看着他的母亲,为了拯救他的父亲而进入落音鉴的幻境。五岁的幼童在边上远远地瞅着母亲的一举一动,竟然牢牢地记住了女人闯进幻境时的步伐和手势。
那样温柔的母亲,总是恬静地笑着的母亲,在抢进幻境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是无比的决绝和坚毅。
或许这就是他性格中决断的一面的来源——那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虽然平日娴静少言,但是一旦事关对自己重要的人,却总是有着出人意料的勇敢和果毅。
幻境不会杀人,杀人的是人自己的心。
他不知道与沉烟进到同一幻境的机会有多少,因为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每个进入落音鉴的人都会在镜子的灵力下看到自己心中的“幻境”,或是最冀望的,或是最害怕的,又或是其它。不论你看到的幻境是什么,它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蛊惑人心,勾出人心底最深的不安,最负面的情绪,最难以承受的心魔。
落音鉴,本来就是为了摧毁恶魔而存在的仙家法器。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用他儿时的记忆,和这个法器斗上一斗,在援兵赶到之前,和幻境中的沉烟会合。
萧子逸脚下稳稳地踏着记忆中的步子,双手十指不断变换,眨眼间已结出七个不同的手印。
仿佛应和似的,玉沉烟手中的铜镜开始发出低低的嘤嘤声,镜身微微晃动。
少年结手印的速度越来越快。
镜子晃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那细细的嘤嘤声也逐渐高亢起来。
突然,一道白光自镜中激射而出!
那是如日华照耀下的冰雪般,强烈到灼目的光芒!
萧子逸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快了,他想。
很快就可以进入幻境了,他会见到她。
他猜她见着自己时约莫会大大地吓一跳,然后大力赞美他的“讲义气”,接着表示她其实一点都不怕,让他回去等她。
可是进了幻境的人,哪是这么容易出来的呢?
何况他并不想出来——不想独自出来。
虽然是分别进去的,但他希望他们能一起离开。
如果不行,就一起留在里面。
白光越发灼目了,他不得不闭上双眼,感觉一直阻碍着自己的结界正在裂开一个口子,而他踏着记忆中的步子,一点一点地通过那道裂口,遥遥地似乎听见结界外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烟!”
——是九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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