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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维皱紧眉头,“姐,要不要给年世子送个信?”
“不必。”她一脸镇定地道,继续手里的活儿,“如果连这都摆不平,那他的能力也不过如此。”反正她于他不过是责任,就看看他对这责任有多在乎,一想到这,她就郁闷地丢下手中斫琴的工具,踱步到窗前呼吸一口冰冷的空气。
乔维再迟钝,也知道自家亲姐与年彻似乎有些隔阂,少年的身子在这段调养的日子里,很是抽高了不少,与乔蓁差不多平齐了,甚至隐隐高了些许,“姐,你与年世子是不是正在闹不愉快?”他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没有啊。”她转头摸了摸弟弟的头顶,笑语道。
“可我感觉到你不快乐。”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乔蓁怔愣了一下,不得不说乔维的观察力很是强,而且也极敏感,“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给了一句欠揍的话。
“我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满地抗议道。
“在我眼里,你就是。”她笑道,并不在意他的抗议。
最后,乔维还是无功而返,挫败地离去前只是道:“姐,如果你现在不想嫁给年彻了,我绝对支持你。”
乔蓁的眼里顿时盛满感动,这弟弟果然没有白疼。
对于冯家人,年彻并没有太多的好感,那位继祖母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先前老给他赐些美貌的侍女,哪怕看他不为所动,也还是乐此不疲,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接到威武侯府的世子邀约时,他也没有拒绝,而是欣然点头同意赴约。
只是这酒果然不好喝,他看了看手中的杯中物,嘴角冷冷一笑,想不到这威武侯的家风果然一脉相承,尽想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冯廉看到年彻喝下那杯酒后,方才借着酒醉要去茅厕,一脸醉醺醺地起身告罪,然后未等年彻答话,即不礼貌地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
年彻的眸子眯了眯,这当哥的为了妹妹真是煞费苦心,他若不成全还真不厚道?嘴角的笑容越发冰冷冻人。
一走过拐弯,要人扶着才能走的冯廉立即一把甩开小厮的手,醉得似不醒人事的表情顿时变得精神无比,疾走在回廊上,没多久即与冯珊遇上。
“药效应该发作了,你现在赶紧过去。”他朝妹妹急声催促。
冯珊点点头,拉了拉身上厚厚的斗蓬,成败在此一举,对于年彻,她势在必得。
兄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即交错而过。
冯珊在走到年彻所在的那间厢房时,看到屋子里乌黑一片,心底略有几分紧张,哪怕要行这下三滥的手段,她到底还是清白的姑娘家。
“来人,点灯。”年彻那略带醉意的声音似来。
她的心头一热,他果然在里面,吞了口口水拉了拉身上的斗蓬,只要生米做成熟饭,他想后悔也不行,思想建设了一番,她这才朝侍女挥了挥手让她们原地待命,怀着希望地心踏进厢房里面。
黑夜给了她很好的掩护,她把羞耻心都交给了黑夜,敞开自己的心怀,准备迎接新的生活。
外面的侍女听到屋里的暧昧声音,都羞红了脸蛋,对于自家姑娘的心思,她们了如指掌,想到年世子那张俊美至极的脸蛋,心里也开始做着姨娘的美梦,这是大户人家侍女最经常做的梦。
正在这个时候,威武侯正与永定侯年复走过来,两人都是老相识了。
“听说两个小辈正在喝酒,我们两老去看看。”威武侯笑道。
年复先是皱了皱眉,最后欣然点头,本来与威武侯的商谈已结束,无奈对方提及自己的儿子,他这个当爹的也不好现在就走,礼貌上也要去看看。
只是一到那厢房前,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威武侯不怒而威,“这是怎么一回事?廉哥儿呢?”
“爹,你唤我?”冯廉立即出现,似乎听到父亲威严的声音,酒意都醒了一半,只是打了个酒呃出卖了他。
“你干什么去了?”威武侯朝儿子竖眉道。
“我……我去解手了啊……”冯廉立即答道,而且站姿正了不少,可见被老爹一吓,立刻酒醒。
不知这对父子在唱什么双簧,年复的眉头皱了皱。
恰在这个时候,里面传来冯珊的泣音,“年表哥,你要作什么?你快放开珊儿啊……别……你别这样……”
疑似被辱的声音充斥在这一方空间里,外头站着的三人都面色一变。
年复更是抿紧了嘴唇。
威武侯父子不再耽搁,先后冲进去。
威武侯却是看向年复,语气僵硬地道:“我们两家是姻亲,年侯爷,现在你儿子借酒欺负我女儿,这事怎么算?”
“我们先进去看看,眼见为实。”年复冷道,看来今夜是有人故意布局给他们父子,果然祖上有人不讲道德,后代自然也有人继承。
“我看看到时候你如何诋赖。”威武侯这会儿动怒地一脚踢开挡路的凳子。
里面的灯已经点亮了。
冯廉抓着一个高大的人狠命地揍,“年彻,我算看错你了,你居然趁着酒醉冒犯我妹妹,我打死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出手极狠厉。
冯珊却是哭着掩住自己破烂的衣衫,看到父亲出现,即奔过去,“爹,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哭声渐响,“女儿不过是听闻哥哥喝醉了酒,放下不下才过来……一看,哪里想到……呜呜……”边哭还边用眼角偷偷看向永定侯,这回既成事实,又有长辈在,也由不得他年彻抵赖,虽然赔上了她的闺誉,但结果还是喜人的。
在哭声下她慢慢地绽开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年复的脸铁青起来,对于冯家的女人,他是由衷的讨厌,正正因为有年冯氏这继母,才让他对女人最终提不起兴致,要不是为了子孙后代,为了爵位传承,更为了不让继母的盘算落空,他才会勉为其难地与盛宁郡主生下了年彻与年初晴。
现在这冯家人又故伎重施,看来是死也不想放过他年家,自己的儿子也糊涂,看那平日精明的样子,现在居然被人算计。
“年侯爷,你到底如何想?”威武侯这会儿站在年复的对面,以气势相逼,“现在你儿子惦污了我女儿,如果你年家不给一个交代,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年复的表情更为难看,没想到他避开了娶冯家人的陷阱,到头来儿子却避不开,背着的手握紧青筋凸现。
威武侯却是瞬也不瞬地看着年复,大有一语不合即开打的架势。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年复由着小厮扶进来,似一脸疑惑地道,只是隐在嘴角的笑容却道出了他的好心情。
年彻?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当即抬头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你……你怎么会……”冯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刚抓的奸不是年彻的,那这个被他打得半死的人又是谁?
众人的想法都与冯廉一样,顿时,几双眼睛都朝那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男人看去,冯廉更是粗鲁地抓住他的头发抬高他的头。
冯珊早就一脸青白,当看清那与年彻身高差不多的男人是冯家花园里的一个园丁之时,她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尖叫出声,“啊——怎么会是他?”
轻薄了她的只是冯家的下人,而不是年彻,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冯珊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捂住脸一个劲儿地尖叫,想到自己被一个肮脏的男人碰触过,顿时就恨不得拿把刀将那肉割下来。
年复看到这戏剧性的变化,顿时大笑出声,这么多年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冯家的女人也有今天?此时他嘲弄地看向一脸震惊的威武侯,“冯侯爷,这与我儿可没有关系,你可不要认错女婿,虽然这女婿不咋的,但也是令千金所先,你不会这么狠心棒打鸳鸯吧?我可等着喝杯喜酒。”
年彻眨了眨眼,做出一副半醉的样子,“我不过去趟茅厕,冯表妹要与心上人幽会,可要选好地方啊,你们真是……急不可耐。”最后责备中隐隐有些嘲弄。
冯珊听到他的声音,当即哭着上前,“不,不是这样的,表哥,你要信我,我爱慕的只有你……”
“冯表妹,我可当不起你的爱慕。”年彻的身子往后一退,似乎像是不堪其扰,“一个会与下人私通的姑娘,我年彻可招惹不起。”
“我没有,我没有——”冯珊最终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知道他怎么出现的,我要杀了他——”拔下头上的金钗就要朝那名胆敢惦污她的园丁刺去。
年彻的手微微一弹,只是算晃一招,冯珊近到园丁面前时手中的金钗“咣啷”一声掉到地上。
“冯表妹何必杀掉自家情郎呢?我想冯侯爷必定会有成人之美。”年彻转头看向威武侯。
这个时候的威武侯已经从最震惊中回过神来,看了眼丢人现眼的儿子与女儿,本想设计他人却反遭人戏耍,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人丢到家了。
他朝儿子怒吼一句,“还不把你妹妹拖下去,还嫌不够丢人啊。”
冯廉拉起呆滞的妹妹,低着头赶紧出去。
在经过年彻身边的时候,冯珊有几分期待地看着年彻,希望他能对她有几分怜惜。
冯廉见状,用力扯住妹妹就急急地出了去。
这一场闹剧最终还是收场了,威武侯连装装样子送年家父子出去也未曾,可见是震怒到了极点。
“没想到最后反被你将了一军。”年复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从未有像这一刻般喜欢过这个儿子,果然还是他的种。
年彻没有应答,不过是堪破一个简单的局,不值得拿来炫耀。
当他发现冯廉给他倒的酒里有催情药时,他就知道冯家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早就让小厮去冯家的下人圈里抓一个身型与他相似的来,这才李代桃僵反将了冯家兄妹一军。
“他冯家当我们永定侯府是这么好进的?哼。”年复冷声道。
在回程的路上,年彻接到乔蓁那边的新情况,顿时眼睛都瞪大了,没想到朱家会不顾辈份向乔蓁求亲?这太出乎他的预料了,不过随即眼睛一眯,这朱家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他朝暗卫道:“我要让朱家明天起就有生意的危机,通知钱家立即动手。”当初也是看在乔蓁的份上,念及乔茵到底还有几分用,这才会放过朱家,现在居然敢抢他的女人,他会答应才有鬼。
年复看到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颇为赞成,儿子不能学他这般,虽然以前他从不在意,但今夜发现儿子还是儿子,“你终也长大成人了。”
年彻看向突然感性起来的老爹,在他已经不需要父爱的时候,他却来关怀他,多少让他有几分意外,不过已过了期待的年纪,内心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你的婚事,我会督促你娘尽快,一个小小皇商的儿子还不足以来抢我的儿媳妇。”年复看到儿子一脸的平静,终有几分尴尬,最后还是说了句赞成儿子婚事的话。
年彻看了看他,“爹不反对?”
“只要不是冯家的贱人,爹一概不反对。”年复道。
年彻脸上这才微微有笑意,他们到底还是父子,在这方面的喜好还是颇相似。
皇商朱家突然间就陷入了危机当中,不但外头的生意受到影响,更重要的是进献到宫里的一批顶级丝绸出了问题,连朱老太爷也惊动到,朱家全面召集所有的家族成员,连养病中的朱尔德也不得不起来处理事情,从而错过了乔茵送来的信。
而朱老夫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她只一门心思要赢过那永定侯府先把人娶进门,只要木已成舟,那一切就尘埃落定了。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年家是不可能会娶乔蓁为正室,重视点的不过就是纳为良妾,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大动干戈?
在她正为提亲而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朱尔德最终收到了乔茵送来的乔蓁的亲笔信,在信里乔蓁很委婉地告诉他,她已有心上人了,对于他的错爱无颜接受,请他不要做下令双方都尴尬以及终会后悔的事情。
朱尔德从未觉得如此没有颜面过,他是对乔蓁有好感,可没有想过要娶为妻室,母亲这不是在胡闹吗?这让他以后有什么脸面再去见她?
不顾岌岌可危的生意,也不顾才刚有起色的身子,他急忙赶回朱家阻止母亲的行为,他朱家不能这样不要脸面。
在他到达朱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媒婆与母亲正在清点聘礼,顿时脸色都青了,急得朱老夫人又以为他要犯病。“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娘,赶紧取消这无耻的想法,我从来没想过要娶乔家的女儿。”朱尔德正色朝母亲道,一手更是捂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