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校长正埋在庞大的办公桌前,两手之间是一张延展开的当日报纸。听到开门声,他的眼睛从报纸后面探出来。
有一刹那的犹豫。
校长的目光聚集在我那张少女凛冽的脸上。
“校长。”
“有事吗?”
“我要反映情况!”
“什么?”
“颜峻老师搞师生恋!”
“什么?”
我又无比坚定地重复了一次:“颜峻老师搞师生恋!”
“你确信,这可是涉及到老师个人前途的事……不可乱说啊……”
“我有证据。”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像是一个辩论家一样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从我们第一次和颜峻见面,我眉飞色舞,卑鄙龌龊。我虚构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颜峻所表现出来的轻佻,他居然带着一个女生去上厕所。我信誓旦旦地说,我和小米是那么好的朋友,她肯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在一起了,而且,小米当天晚上还是睡在颜峻家里的,开学以后,他们经常互相送小礼物,为了强调我说话的真实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维尼熊,一个石头记,还有一个手琏。我努了努嘴巴:“喏,这些都是他们之间互相赠送的小礼物。”言外之意,只有恋人之间才从这些小玩意的。而且,小米逃课去和颜峻约会,颜峻还请她吃匹萨……
够了够了。
这些罪状足以了。
我看见校长的手在剧烈抖动。
估计这是他做了多年校长以来,头次听到的最为恶劣的行径。
但他的声音还是异常平静:“谢谢你反应情况,我们会如实核查的,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么我们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的。”
我说:“谢谢校长。”然后转身离开。
当我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迎面正好撞上了抱着讲义匆匆奔跑的颜峻。他见到我的一刻,忽然停下来。
“深北,你最好……怎么讲……我现在不知道你心里面到底怎么想,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你应该帮我们阻止肖子重……如果你真为他考虑的话。”
“我当然为他考虑,因为我喜欢他。”
“……”
“怎么了?”
“……好好,那,你就不能让他接着去做傻事。”
“这些事你们管不着。”我说,“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无非是想把杜撰出来的一切渲染成像真的一样,让我离开他。”
“……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颜老师,你也一样。”
我像影视剧里那些阴险的女人一样,嘴角泛起冷冷的微笑,眼神透露出某种杀机。我想到了即将迎接颜峻的一切。
有些话,其实我一直没有说。
——并非是那夜在蓝色月光酒吧出事之后逃跑中第一次遇见肖子重,是在238路公交车上。单调的夏天,聒噪的阳光,拥挤的公交车,我好不容易挤上车,扒着人群向车后走,车尾上最后一个空位,导致我的目光灼灼,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可就在我即将抵达的那一刻,从身旁钻出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黑色的运动短裤,露着长腿长脚,让人厌恶的是,他的小腿上面有覆盖着一层毛茸茸的黑色,他就那样热气腾腾顺着脖子向下大把大把地流着汗,将我的座位给霸占了。我瞪着眼睛看他,仿佛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他把松垮的背心扯起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这是我的座位!”我任性地叫着。
“哦。”他看我一眼,一脸深沉,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那你坐。”
他站起来,我坐下去。等我真正坐下去的时候,开始心不安理不得。——这个座位凭什么就是我的呢?
我笑自己的无理取闹。
同时也开始注意眼前这个男生。
高高的个子。眉眼之间掩藏不住的少年的凛冽。手里抓着一瓶矿泉水,偶尔仰起头灌上一口,喉结滚动……
我这是怎么了?
我埋下头,觉察到身体微微有些异样,像是一种眩晕,踩上棉花一般。可是视线又落在他的脚上,他踩着一双红色的耐克,真的很扎眼啊。我木木地坐在那,时光宛若流水一样在冲刷着我的身体,听得见流水的风声。单调的声音只是城市这庞大机器上的附加,“238路无人售票公交车,开往东郊市场方面的,请您前门上车,后门下车,票价一元……”
他张了张嘴:“请问,你在哪下车?”
“嗯?”有点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
“你在哪下车?”
“磐石路。”
“哦,那快到了。”
“是啊。”
非常简短。但我的心还是跳个不停。这样的对话,使我局促不安。想再深入一点,却无法继续。
可是,接下来的事稍微有点意外。
在到达磐石路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结果,眼前一片漆黑。勉强走到车门口,扶住把手,等待着停车。
当车门打开的一刹那,我整个都瘫痪了。
但还是勉强支撑着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大头朝下向车外栽去……
一片黑暗中,我的一条胳膊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我听见许多人的惊呼,还有一个男生的声音:“喂喂喂,你怎么了啊?”
我的胳膊被拧得生疼。
意识渐渐恢复。我的黑色世界里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缓慢扩大,然后所有的阳光一下就涌了进来,我看见了一个毛茸茸的微笑:“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这样啊?”他嘀咕着,把我往外推了推,慌乱之中,我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他拉了回来倒在了他的怀里。“怎么这么弱不禁风啊!”
我埋着头连声说对不起。
近乎逃窜一般仓皇地跳下车。
然后绕着走到车头前的时候,眩晕又一次来临。我不敢往前走,只有蹲下来,等着眩晕如同潮水一般退却。很长时间,我的耳边响起了司机的鸣笛,尖锐而刺耳。我勉强站起来,三步两步穿越到马路的正中央,然后蹲下来,双手抱着脑袋,努力驱赶着那片黑暗,希望光明洞开,我能够清醒地行走。
“我的手可以给你搭一下。”很淡很冷的声音,却充满分量。
“……”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你怎么这样啊?一定是生病了吧?”
我搭着他的手缓慢地站起来,如同获得了一种支撑,使我要表现出足够的坚强。长满了白色云朵的天空异常明亮,温暖倾泻得不可一世。
靠近他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汗水飞扬的男生的味道。
我说:“你是不是才跑完了5000米?”
他说:“你这样过马路很危险的。喏,对面有个小诊所,我带你到那去看一下医生吧。”
我说:“不用。”
他说:“看一看吧。”
我想了想说:“好吧。”
如此的形同陌路却又是这般的狭路相逢,我相信这就是缘分。尽管再走几步就将到家,可我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去了那家诊所。
医生很年轻。
他简单地检查了我一下。结论是没什么大事,血压偏低造成的眩晕,注意休息喝点葡萄糖就好了。
他侧着脑袋看着天,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大团的云朵。
他说:“你看,那像不像一只猫?”
我说不出话来,眼前这男生有着未泯的天真,他仰起脸的时候,阳光扑满了他青涩又沉和的脸庞,即便冷峻,依然招惹人喜欢。——真是我喜欢的男孩子呢。
从诊所出来,我们一直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告别。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于汹涌滚动的人群之中,方才想起,尚未知道他的名字。
彼此没有留下任何再次寻找的线索。
而这之后,我一直觉得那一切恍惚是一场梦。
真的曾有过那样的事吗?
却又撞见。在蓝色月光酒吧。我们被一个流氓所欺负的时候。
我在心里认定了:他就是我要找的白马王子。——总是能在我最困难最恐惧的时候破空而来。
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小米身上。——女孩子之间的敏感。后来我问过小米,你们老早以前就认识吗?小米说,仅仅是认识而已。但我又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我假装不知道这一切,抱着电话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说,小米,我真的好喜欢他啊!然后仔细分辨电话那一端的细微举动,我明显感觉到了,有一秒钟的犹豫,这就足够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
一直以来,我活在小米的阴影里。她像是一个诅咒,让我不能摆脱又充满厌恶。为什么她可以神采熠熠光彩照人为什么她拥有除了学习以外的一切美好幸福而我除了成绩之外就什么也没有。我不能阻止自己向她靠近然后贪婪地感受着生活的透亮,可我更不能阻止的是,越靠近我越嫉妒。——我是一个多重性格的人。像是许多电影里演的那样,白天是一个警察,而晚上就变成了一个杀人犯,最可笑的是,这个警察还要追查那个杀人凶手,查来查去,终究是查到了自己的头上,自作自受。
我不一样也是吗?
即使是我和小米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我亦清楚,和他争夺肖子重,我根本就不是对手。必须想方设法想让她出局。
我的一个表哥于是跑去假惺惺地跟小米说我得了白血病。
小米那么单纯,那么傻,第二天,她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我说:“若我死前,能和自己喜欢的男生在一起,多好。”
她说:“放心,会的。”
我又像是阴险的女人一样笑个没完没了,当然是在心里,没有人看得到。在谎言的背后,我的内心草长莺飞兵荒马乱。在谎言之外,世界的流转趋于安静,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是那么美好。
之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肖子重。
之后,我们开始在一起。
之后,小米的眼里有了怨恨的眼神。
之后,我和小米开始吵架。
之后,我听见友谊破碎的声音。——可笑,从一开始,我就设计了一个阴谋,现在却又为友谊的沦丧而觉得失意,真是一个两面三刀。
之后,也就是昨天,颜峻和小米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我面前。预约的时候,本来只有小米一个人,可是,当我透过小酒馆的透明的玻璃窗向外望去的时候,看见的是,除了小米还有走在他一旁的颜峻。
他们坐下来。
开始将炮火对准我。
颜峻说:“给你说一件事和肖子重有关的事。”
“什么?”
“你现在可以找到肖子重吗?”
“可这不管你们的事。”
“他现在不来学校上学,我们联系不到他。但我们知道他想去绑架范文希,希望你能协助我们阻止他!”
“……”
“他这么做是愚蠢的犯法的行为。”
“我认识,只要肖子重决定做的,都是对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开始给我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譬如说肖子重是小米的男朋友之类的云云,之所以要和我在一起,全是拜小米所赐。
我说:“如果今天你们要告诉我这些,那我不想听。”
然后起身告辞。
我是那么厌恶他们。——告诉我肖子重是小米的男朋友,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在第二天控制不住地冲进了校长办公室。
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颜峻老师搞师生恋!”
刻在树干上的结夏PART4
一半是泥土一半是花朵·肖子重(1)
深北找到我的时候,脸色凝重,难看得像是修炼了一千年的老巫婆在出关之前非常不幸地走火入魔了。我正和范文希在小酒馆里推杯换盏。两人小脸都红彤彤的,远远看上去贼喜庆,像是要过大年。
我提着一个啤酒瓶子对吹呢。
脑袋被人结结实实地给砸了一下,刚想骂娘,就看到了深北那张巫婆的脸。
“你搞什么飞机?”
“肖子重!”她怒气冲冲,“你说你是不是要绑架范文希?”
当我和范文希听完这句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笑到喷饭。笑得我接近肝肠寸断的地步。我强忍着眼泪说:“你傻啊!”
“你才傻呢!”
“你就是傻啊!”
“那你说说我怎么傻的?”
“那,我先问你,什么是绑架呢?”
“这个,老师没教过,不过应该是把他绑起来啊?对他有所企图,美色,或者钱财什么的”她眼睛转了一转,“也或者是拿他当人质!”
“那,我再问你,我有没有把他捆起来啊?”我指了指坐在我对面的范文希。——那小子正坦胸露乳地坐在那,脸上飞过了两片红彤彤的彩云。我指了指他解开了纽扣的衬衫,厉声呵斥:“快把扣子给我扣上!”
“我热啦!”
“他好像喝多了耶!”坐了范文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