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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给养叼了胃口。
以前在羽林,容大妈心疼他们,对他们的吃、穿,再上心不过,吃得要营养,舒服,味道好,只要他们能说得出名的吃食,容大妈肯定让他们吃到,按照那老太太的说法,孩子们每天风里来火里去,在外面出生入死,回家还不让吃点儿好的了?
所以,也就造成了一般的手艺实在入不得那帮人的眼。到了五星级大厨级别的,说不定才能被他们赞‘不错’二字。
立在昏暗的灯光下,秦卿忽然觉得沈醉手上的五彩缤纷的泡沫竟然比珍珠钻石还要漂亮,于是,便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哎,咱们沈教官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男人典范……”
好男人把碗筷洗干净,就和漂亮女人一块儿到了客厅,刚吃完饭,现在天色还早,还不到应该睡觉的时候,四个人没事儿,本来秦卿提议打扑克的,结果找了半天,家里居然一副扑克没有,一块儿坐在沙发前面看电视了。
秦卿翻了翻,居然找出一套老电视剧——《七侠五义》的录像带,一下子乐了,这带子一看就是容大妈的珍藏品,以前在羽林训练营的时候,训练之后,一伙人偷偷摸摸摸到容大妈那儿,锁门关灯看录像,看的就是这一种。
这部电视剧秦卿已经看过好多次了,以前都是与梦泽一起看,里面所有的人物,她最喜欢温文尔雅的南侠展昭,可却觉得锦毛鼠白玉堂最像她男人杨梦泽,一样不墨守成规,一样潇洒自在,一样冲动到有些鲁莽……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些往事,以至于夜深人静,熄灯入睡之后,秦卿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没想着要进入梦中继续自己的学习。
窗户外北风呼啸,小区的绿化很好,四季常青的树种很多,哪怕冬日,绿意犹在,风吹着树冠,一直沙沙作响,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可乌云还密布,一丝月光都没有,天地间黑压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迷迷糊糊入睡的秦卿忽然睁眼,目中精光四射,一个翻身,轻飘飘翻滚到地上,随手抓住贴在床下的‘飞星’,等她一连串的动作做完,才愣了一下,苦笑着摸了摸额头,哎,都忘了,现在她属于被保护的‘大熊猫’,不是一个人在执行任务,根本用不着她多做什么……
果然,秦卿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就看见窗外灯光闪烁,整个小区被照耀得放如白昼,当然,外面的声音并不大,也许连熟睡的寥寥几户居民都没有惊醒,可却足以惊动自家屋子里的几位。
几乎在同一时刻,楼下就传来沈醉稳稳当当,不疾不徐的声音:“不用开灯,继续睡吧。”
继续睡?算了吧,哪里还睡得着?秦卿眨眨眼,摩挲了下被子,慢慢悠悠地往身上套上羊毛衫,穿上裤子,然后开门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嘀咕:“没想到来得挺快。”
她本来还担心那位‘杀手’迟迟不来,她不得不被沈醉他们长时间抢占空间,现在看来,对方根本没多少耐性,至少,比她的耐性差得多……
就这下楼的工夫,外面已经由喧闹重新归为寂静。
这到不奇怪,要是这样的‘战斗’,超过五分钟还不能结束,那今天小区里的战友们都得回炉再造,更少不了一顿批评教育。
秦卿走到楼下,打开灯,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品了一口,大门洞开,沈醉手里提溜着一个脸色青黑,嘴角渗着血丝,一动不动的女人进门,刘春和何诃都缩在后头,手里的枪没收回去,却都不敢离前面的沈教官太近,只战战兢兢地亦步亦趋地跟着。
秦卿一挑眉,不知道这位杀手小姐是怎么惹到沈醉了,竟然把沈大教官给气成这般。
等到沈醉把那全身僵硬,除了一双眼珠子,身体其他部位都不能移动的‘杀手‘,往离她最远的沙发上一扔,秦卿才走过去,看了一眼被沈醉小心放在茶几上的注射器用的针头,显然,这位杀手的身手有待加强,还没害死对手,自己先着了道。
“中毒了?什么毒?”
沈醉扭过头去,没说话,秦卿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上楼取下自己才买的银针,在这杀手怨毒的目光下,解开她的衣领,慢条斯理地下了三针,然后又在她的中指,下了一针。
随着这最后一针下去,一股浓黑腥臭的黑血从她的中指处流出,待毒血流尽,那女人青黑的脸色,竟开始稍稍恢复,又过了片刻,她张开嘴,居然呻吟出声。
刘春和何诃都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秦卿,显然没想到这位秦姐还有这样的本事。
第一卷 归家 第二十一章 从容
秦卿也没有搜‘女杀手’的身,只打了个电话,叫孙老过来把人带走,还提醒了句叫救护车,沈醉通知今天在小区蹲守的几个战友可以回家了。
花费了几分钟,把这些杂事做完,沈醉和秦卿就坐一边儿喝茶,还是刘春和何诃比较紧张,脸上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戒备。
“别紧张,一时半会儿她没行动能力。”秦卿笑了笑,这女杀手不但中毒,手腕、脚腕都被沈醉给拧脱臼了,别说只是个女人,就是他们这些特种战士,伤得这么厉害,又让四个身手不错的能人守住,也不会再有反击的机会。
她招招手,招呼两个小孩儿一起坐下休息休息,这大半夜的,天寒地冻,又是一宿精神紧绷,大家肯定都累得很。
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下肚,秦卿的精神舒缓,这才稍稍打量了像泥一般瘫倒在沙发上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主动打招呼:“毛大姐,好久不见。”
听见秦卿的话,那被她称为毛大姐的女人却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古怪刺耳,宛如夜枭,刘春和何诃两个小伙子都吓了一跳,噤若寒蝉,不自觉地扭头看秦卿和沈醉,却看见这二位神色丝毫未变,秦卿更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就这么捧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由这女人的笑声由尖锐到粗粝,最后越来越嘶哑虚弱,终于因为没人捧场,再也笑不下去了。
房间里一时间寂静下来,秦卿和沈醉都不理会她,反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咬耳朵,气氛太祥和,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激起浪花,就这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待秦卿咕哝了句,怎么孙老还不来,要不咱们把人送过去算了,如果回来的早,还能再睡个回笼觉。毛大姐终于忍不住,牙呲目裂地瞪着秦卿——
“……你很得意,是不是?呵呵,你当然应该得意,这才短短两年,就又有了新情人,不对,怎么能说是新情人呢,明明是旧情人嘛,怎么,这么快就已经把杨梦泽给忘了?忘得好,忘得真好啊……哎,杨梦泽啊杨梦泽,你这是恶有恶报,看看人家沈醉,不但杀了你,还拥有了你的女人,你在九泉之下,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这就是你的女人,你的兄弟……”
‘毛大姐’睁大了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秦卿,似乎想在她的脸上寻找到能让自己愉快的东西,可她很失望,秦卿那张脸,依旧是老样子,眉峰不动,唇边含笑,她这副做派,终于让‘毛大姐’脸上疯狂的恶意变成羞愤,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大喊:“你不相信我的话?我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凭我的权限,就你们那个层次的情报资料,只要我想看,就没有我看不到的……沈醉杀了杨梦泽,千真万确,你若不信,可以自己问——你问啊,你为什么不问!”
见毛大姐太过激动,血气上涌,脸色又开始发黑,担心她毒气攻心,秦卿才皱了皱眉头,终于开口:“毛大姐,你不用挑拨离间……”
她想了想,轻轻将沈醉有些冰冷僵硬的手拉过来,凑到‘毛大姐’眼前,捋起他的袖子——灯光下,沈醉有些瘦的手腕上,两个深深的齿痕,分外显眼。
沈醉的手一缩,秦卿硬是拽住,没让他动。
“这是沈醉自己咬的,有一年,我、梦泽、沈醉三个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困住,整整困了七日,我和梦泽受不了昏死了过去,是沈醉咬破自己的血管儿,把血喂给我们两个喝,我们这才活了下来……”
她的声音很平淡,因为任务的保密性,她的描述掐头去尾,简简单单,是一点儿惊心动魄的味道都不可能有,可听了她的话,毛大姐的激动,却不知不觉地平缓了些。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们都愿愿意为了让对方能够存活,而尽一切努力……所以说,就算沈醉不得不杀死梦泽,我心里也明白,那一定是因为——‘死去’,对梦泽来说,比活着要好,好得多,罪,永远不应该归于沈醉身上,我也不会把罪过归在他的身上……”
毛大姐愣了愣,呆呆地看了秦卿好半晌,目中终于开始闪烁泪光:“……你怎么能这么平静?他死了,你爱的人死了啊!”
怎么会平静?她当初也曾撕心裂肺,只是,只是——“我们是特种军人,是共和国如今少数的,还要面对鲜血的军人,参军的第一课,教官教导我们的,就是应该怎样面对牺牲……”
“我们当兵,执行任务,要努力求生,也须有从容赴死的觉悟……梦泽他,早就有觉悟了。”
这是秦卿第一次说这种话,她觉得,这样的话可以说给毛大姐听,哪怕她一时半会儿不能理解,但也许在监狱里,她愿意好好地想一想。
孙老终于带着人和救护车来了,他似乎就是想让秦卿和这个女人好好地谈一谈,所以才故意来的这么晚。
‘毛大姐’被担架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忽然扭过头来问:“……安逸枉死在他手里之后,杨梦泽有没有做恶梦?”
这个问题,秦卿没有回答她。
安逸是‘毛大姐’毛敏之的丈夫,两个人新婚的第三天,安逸因为侵入安全部六局,偷窃一份儿极为重要的‘间谍’名单,结果被杨梦泽当场击毙。
而他,也被安了一个‘叛徒’的罪名,堂堂‘羽林’三杰之一的安逸,死后连个烈士都不能算。还成为羽林几十年历史上唯一一个‘叛徒’,成为巨大的污点,让所有人唾弃,弄得那一阵子,整个羽林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但安逸不是叛徒,他只是被利用了,被一个他深深信赖,绝不肯怀疑的人利用了。
真相最终大白,可已经没有意义,死去的人,终究不可能复生。
秦卿心里一叹,她能明白毛敏之的不甘,能明白她满心的怒火不知道应怎样发泄,因为安逸死得太不值,太憋屈,而那个导致安逸有此下场的罪魁祸首,却偏偏是她的父亲……
第一卷 归家 第二十二章 羽林
秦卿倚着窗户,远远望着孙老等人悄无声息远去的背影,忽然很想喝一杯酒。
她在自己的随身药房里藏了几壶药酒,味道香醇,后劲也大,每日只品一小杯,浅尝辄止,于身体大有好处,今晚上她既然有了兴致,便端了玉质的,只有拇指大的杯子,坐在床上,沐浴冷风,喝了半壶,半壶酒下去,秦卿便陶然欲醉。
刚搬家,很多东西还没有彻底整理好,秦卿醉眼看见一直搁在床头的半旧皮箱,随手捞上来,一打开便看见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两毛一’的肩章,她忍不住伸出手,稍稍摩挲了下。
按说,离开部队是不能带走肩章的,这是违反纪律,可容大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阻止她,他们羽林出去的人,别管去哪儿,一般都会把自己平日里用的东西带走,也算是留个念想。
肩章旁边是一个香樟木的小盒子,秦卿把它拿起来打开,掀起红绸,入目的是一片金光,在灯光下耀得人眼睛酸涩。
这是整整十年来,她自己还有杨梦泽两个人得到的勋章、奖章,很多,积攒了整整一盒子,看着这些东西,秦卿神色间不免平添了一抹怀念。
对这些,她很喜欢,也许是小女孩儿心性,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最爱看起来亮晶晶很漂亮的‘小东西’,所以,对于自己得到的勋章,总是细心收藏……
杨梦泽就不大在意,当初给他收拾……遗物的时候,这些勋章就零零散散地锁在他的抽屉里,很多都有了磨损,显然被没有好好保存……
别看他们两个是情侣,可性子却大不相同。
在秦卿心理面,也许,这些东西永远不能见光,可至少,它们能让自己更加相信,他们的拼搏、奋斗、流血、牺牲,并不是真的‘无人所知’,他们就算只能做黑暗里的英雄,可国家毕竟没有忘记他们……
羽林——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当初刘队跟他们一帮即将离开训练营的小战士们说——很多人都说军人是刀,是武器,是凶器,这没错,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