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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有要紧事情让他去处理,我就回来了。”刘秋云并没有那么的兴奋,因为今天不买,下个礼拜天他们还会去买,这是迟早的事,倒是失望与希望交替着变换让她提心吊胆的还要准备去考验自己的忍受力。她剥了核桃仁放王月韵嘴里,说:“晚上王夹里回家我要好好的跟他洗洗脑子,让他晚几年买。”郝允雁本来也非常赞同丈夫现在就买房,没料到刘秋云的反应如此痛苦,她于心不安,回道:“好是好,就怕你说不动他,我家先生是位具有独立思想的男人,不大会受人影响放弃什么的。”刘秋云突然似有同感地说;“是啊,是啊,王夹里看得出的,一个标准的大男子主义者,我看你对他服服帖帖是中了邪了。”说着抑制不住露出神秘的诡笑,郝允雁忙说:“看你笑得好阴险,你指的是什么啊?”
刘秋云笑得更厉害了,但她不能说,因为这话指的是她经常夜里偷窥他们的床上戏,发觉郝允雁的主动与张扬跟平时判若两人,常常边看边心里骂着:“这妹妹贱得来要命。”
两人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闹着,全然忘却了中午的不快,但彼此心里都明白,这样的日子已经渐行渐远,对郝允雁来说,这次急着买房与其是为长远考虑,不如说是为了丈夫在床上能够尽心,她曾经暧昧地对丈夫说:“先生是家里的顶墚柱,这根柱子我要爱护它,知道它的冷暖。”当然她自己也有这个念头,每次在床上说是献给丈夫,到后来自己便沉醉了。这次郝允雁她家要搬走,无疑对刘秋云是釜底抽薪,整个楼里她就跟郝允雁说得顺,又是住对门,就像一家人,以前她一个白天是搓麻将,早晚两头跟郝允雁闲聊,可是最近仿佛搓麻将的瘾渐渐没有了,白天约郝允雁一起去小菜场回来,两人就坐在走廊上拣菜,有时交换一些菜相互搭配,说起笑话来:“你家王夹里身体好有我的功劳,可是好处全让妹妹给拿去了。”
周教授在家门口一会进一会出的在等对门的关洁出现,他知道礼拜天关洁不出去,总得起来烧饭洗洗弄弄的,看见她可以搭上几句,昨天傍晚他去卫生间上厕所,门虚掩着,以前这个样子就说明里面有女性在用男人免进,但女人如果要上里面洗点衣服,接点水可以自然而然的进去,所以除了洗澡这门是不反锁的,周教授出来的时候,过道上风很大,以为是风把门刮得合上了,便咕噜着推门进去,正好看见关洁半个雪白的屁股蹲在马桶上,关洁见到他贸然的闯入尖叫起来,周教授慌忙退了出去,关洁出来就数落他,说:“门不是关着嘛,怎么还要进来?”周教授连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风刮上的,你看这弄堂风好大。”关洁对这栋楼里的任何人都很尊敬,惟独对周教授她不敢恭维,总感觉他在对自己动歪脑筋。半年多前唐辛亥曾经将她赤身裸体捆着扬长而去,以为门锁着只能等死了,没料周教授推开门像是被人扔进来似的,直闯到床前,看到她什么也没有穿那直勾勾的眼神至今让她想起来就恶心,不过当时算是多亏了他的出现,也没有去计较,但是他后来又把她昨晚救唐先生的事情告诉了来抓他的那两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结果造成自己第二次受到侮辱,险些丧命,所以她对周教授没有好感,此时她认为刚才周教授明摆着是故意闯进卫生间,所以气呼呼地说:“别给自己肮脏的灵魂找理由了,你是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周教授自以为是身份的人不容别人诋毁,冲过去问:“你说我是什么东西?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这里风大,我以为门是被风刮上的,里面没人,就进去了,又不是故意所为,再说你又不是黄花闺女。”周教授最后恶狠狠的补了句,“看过你的男人多了。”
周太太听外面丈夫在吵架,出来把丈夫骂了顿拖进屋,也没有理睬关洁,她一向看不起关洁,在家里故意高声数落丈夫:“你这老不死的一点品味也没有,老喜欢跟这种女人闹事,教授白当了。”
周教授睡了一宿觉得后悔,跟关洁吵架以后彼此就不能打招呼了,第二天就一直在等她出现作深刻道歉。外面实在太冷,周教授进屋呆了会又出来看看,大门口进来一个贼头贼脑的男人,身穿中式棉袄,戴了顶鸭舌帽把眼睛压得很低,在四处巡视。周教授警惕地问:“你找谁?”那人是白敬斋的保镖从医院里来通知王守财消息的,他神情紧张兮兮地问;“这里是王守财先生家吗?”周教授点点头答;“是,在三楼左边那间,你是哪里的?”那人没有理睬他,三步并两步的奔上楼,猛敲左边的门,郝允雁正与刘秋云聊得起劲,听到声音喃喃地说:“谁在敲我家门啊,我去看看,会不会是我家先生回来没带钥匙?”
郝允雁出来见是一个生人,第一反应大概是找错人家了,问:“你找谁?”
那人回头道;“这里是王守财先生家吗?”
“是啊,你是?”
“我是他老板的保镖,请问他太太哪里去了,好像这家没人嘛。”
刘秋云领着王月韵也出来看究竟,郝允雁直觉像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面部僵硬地道:“我就是王守财的太太,请问先生有何事?”那人急忙走过来说:“王太太,时间很急迫,你别问了先跟我走,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郝允雁听了有点害怕,看这情景难道丈夫出事了?她不敢往深里去瞎猜。刘秋云生硬地道:“你这人莫名其妙,我们认都不认识你,怎么跟你走?”那人一跺脚说:“好,我说了吧,王太太别激动,你丈夫在吴淞区一个工地上被游行的人打伤送进了医院,正在做手术,生死不明,你快跟我去吧。”郝允雁的大脑仿佛被重重打了拳似的,问:“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生死不明,他到底怎么了?”刘秋云不信,说;“你别骗人,我一看你就不像是好人。”说着拉住郝允雁说,“妹妹,你别上当。”郝允雁摇晃了下身体挣脱她,认为这不是骗局,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丈夫真是去吴淞区宝顺洋行的分行工地处理游行的事情,忙对刘秋云说:“囡囡你帮我看好了,我跟他们去。”刘秋云不放心,说;“那我跟你一起去。”郝允雁突然大声嚷道;“你去了囡囡谁照看?”顿时眼泪夺框而出,刘秋云第一次看到她发出如此大的声音,吓得不敢再出声音,王月韵也被逼出了泪水,拉着妈妈的衣服喊道;“姆妈,我要去见爹爹……”
来人在一旁不耐烦地问:“王太太你到底走不走,时间可不等人的。”
郝允雁用力将女儿往刘秋云身上一推,跟着来人飞奔下楼,滚下去似的正好撞见在底楼一直在细听的周教授,他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知道出了什么大事,看郝允雁满面泪痕的冲出大楼也没有问,回家向老伴去汇报去了。一会工夫,老夫妻俩一块上楼去向刘秋云打听,吵吵闹闹的把沈家阿婆也引了出来,儿子媳妇上午急急忙忙的说去外地进货,过几日回来,实际上他们是通过电台获悉西安当日凌晨五时,张学良、杨虎城对蒋介石发动了兵谏,通知他们立刻回延安布置新任务,走时儿子沈默然叮嘱母亲呆在家里别随便外出,邻里居舍之间也不要多言,沈家阿婆很听话,早早买完菜回来烧好就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这回听到周教授夫妇声音很响的上楼觉得好奇,因为他们一般不到上头来,周教授在拍刘秋云家门的时候也跟了上楼。
刘秋云打开半扇门,问:“周教授什么事?”再一扫,门外还有周太太和沈家阿婆,知道他们是为王家的事,便出来说:“听说王先生被人打伤现在在开刀呢,允雁去医院了,我管着他们的女儿。”王月韵哭着从屋里跑出来喊道;“我要去看爹爹。”
“作孽作孽。”沈家阿婆念叨着。
刘秋云说;“我看来叫她的不像是好人,会不会是骗子图谋不轨?”
周教授惊呼:“是啊,我也看那个人贼头贼脑的,他们是坐车走的,你说他们是去医院,问过哪家医院要不我们派人去看看?”
刘秋云摇摇头说;“没有问,我看现在只能等了,你们都回去吧,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郝允雁坐白敬斋的车来到广慈医院,在手术室门口,护士拿着器械和药品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白敬斋首先看到了她,着急地对郝允雁说:“王太太来啦?你别急,他在里面做手术。”他把王守财出事的经过大致说了遍,并强调自己如何及时把他送到上海最好的医院,郝允雁也顾不得说客套话,浑身颤抖着要倒下来,白敬斋托住她,搀扶到过道的长凳上坐下,安慰道:“王太太,广慈医院是法国人开设的,医术非常高明,相信王先生会没事的,这帮闹事的真可恶,抗日就抗日,为什么要殃及无辜?”
郝允雁真想大哭一场,可她知道这里是医院需要肃静,她克制着,抱着头埋在怀中,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得白敬斋竟然也一时心软,可事情到这地步他已无路可退。手术一直做到晚上七点仍然在进行中,白敬斋让人买来几笼小笼馒头,问郝允雁:“王太太吃点吧,自己身体要紧啊。”
郝允雁稍微冷静了些,也许她经过痛苦的折磨,相信丈夫能够手术成功,她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白敬斋,略带感激的语气道:“谢谢白老板,我不饿,您也守侯那么久了,你吃吧。”白敬斋推开保镖递上来的小笼馒头,说:“看见王先生遭受如此痛苦,我也吃不下啊,作为他的老板,没有能保护好他,心里有愧。”说着眼睛也红红的,郝允雁猛然觉得白敬斋原来是个善良的老人,丈夫平时对他的评介并没有错,反倒自己对他曾经有过误解,现在想来内心深感歉疚。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接着氧气瓶和药水的王守财从里面被推出来,像刮了阵旋风,把坐着等候的人全部刮了起来,郝允雁冲过去扶着担架车呼唤着丈夫:“先生,先生你醒醒,我是允雁……”
法国医生阿尔瓦博士疲倦的走出来,郝允雁扑上去问:“医生,我先生有救吗?”阿尔瓦博士神情严峻地用生硬的中国话道:“你是他太太?他头颅内的淤血全部清除了,现在正处在半昏迷状态,不过生命体症还在,脑细胞不可逆的损伤严重,需要进一步治疗……”
郝允雁只听懂丈夫还活着,其它一点也不明白,拖住阿尔瓦博士还想问什么,阿尔瓦博士礼貌地道:“对不起,你若有问题可以去医生办公室那里有专人回答你,我还有其他病人要去医治。”白敬斋似乎听明白了医生的话外音,王守财怕是好不了了,暗中感到庆幸,表面上装着十分迫切的心情对阿尔瓦博士说:“医生,你们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啊,钱不是问题。”旁边一名护士拦住他们平静地道:“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职责,您放心吧,现在请你们跟我去帐台进行病人登记与付费。”
郝允雁这才想起,丈夫手术需要医疗费,可她身上没带钱,问:“多少?”
“您先预付一万五吧。”
“啊?!”郝允雁惊呆了,问:“怎么要那么多?”这无疑是天文数字,她顿时不知所措。
“我们这是全上海最好的医院,刚才都把病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这点钱算多吗?接下来病人还要进行几次手术,其中的药物和护理都需要钱的。”
郝允雁的脸本来就白,此刻苍白得犹如一张纸,无助地说:“我家现在只有丈夫刚刚从洋行里取出的7000块买房子的钱,这已是我们家全部的积蓄了,还有一半多往哪里去凑?”
白敬斋挺身而出,拍胸脯说:“王太太,你别着急,只管去把7000块拿来吧,其余的白某付。”
“那、那我们怎么还你这比巨款啊?”
“王太太说哪去啦,我把王守财当兄弟,这点钱还什么还不还的,以后再说吧,你快去拿钱,别耽误下一步的治疗。”
“那,那我给你打借条。”郝允雁是个有骨气的女人,觉得人家是客气,自己不能口说无凭的就拿了这笔不知道要还到哪年哪月的巨款,这正合白敬斋的意思,有借条在手,犹如她的卖身契,套住她就更有希望了,他假装无奈的摇摇头说:“好吧好吧,先去拿钱,救她要紧。”
如果说,白敬斋刚才看到郝允雁痛苦的情景有过一掠而过的内疚的话,现在全然被自己计划的成功油然的兴奋,仿佛今天晚上这个朝思暮想一年的女人就可以把她带回家享用,他坚信,王守财即使不死也不可能完全痊愈,即便他走运完全痊愈,这笔8000块的数目他们下半生是还不起的,只要还不起,王太太就会在无力偿还时就范,想到这,他内心终于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郝允雁与白敬斋同坐一辆车先去宝顺洋行,白敬斋以自己名义支出8000块法币,随后送她回家取另外7000块原来买房子的钱,半路上,白敬斋不断的安慰着郝允雁,时隔一年,他们居然又回到了同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