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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家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居然动别人老婆的念头。”郝允雁心里也有怨气,稍微想了想,正好就怀孕的事骂他几句,不能总憋着,便说:“算了,我去吧,大白天的没事,你照看着我家先生,那瓶药水也快输完,别让它空着。”她这话等于跟刘秋云挑明了白敬斋不是个正人君子,刘秋云说:“那好,如果有事你就跳车。”
郝允雁下楼出大门时,见白敬斋正笑容可掬的跟关洁在说话,她有阵子没见到关洁了,忙跑过去亲热打招呼:“关姐你哪去啦,有一个月没见你了呢。”关洁笑道:“我在客人家住着,上次我回来拿过衣服,房东看见我的,让我躲几日,嘿嘿嘿。”说着凑过耳朵轻声说,“就是你们烧香的那天下午,周太太门牙掉了俩,笑死我了。”郝允雁抱抱她说:“那你现在回来是不是还要走?”关洁灿烂的脸刹那间阴沉下来,似乎不大高兴,说:“不走了,明天还要到巡捕房去做笔录,就是周教授的事,凶手要判刑需要证人。”她没有说自己也是受害人,因为白敬斋在旁边听着,郝允雁说:“既然你不走,那待回我接了囡囡回来找你聊。”
关洁这次与其是要去巡捕房做笔录才回来,不如说是欧阳雅夫最近不方便,他的大妈给他介绍一家富商的女儿,照例父亲过世还不满“七七”不适合谈婚论嫁,可女方催的紧,不迷信这个,大妈也说这是冲喜,关洁冲着欧阳雅夫说:“人都没了,还冲什么喜?我看大妈这个媒婆有好处捞。”关洁在他家住的时间长了产生了一种自己家的错觉,她认为欧阳雅夫喜欢她,虽然自己身份低贱,完全可以通过施展魅力去弥补,所以这些天她对欧阳雅夫关心倍至,在床上特别的卖力。可是欧阳雅夫喜欢归喜欢,心里是有顾虑的,讨一个婊子做老婆不仅家族通不过,朋友客户知道脸上也无光,所以打算慢慢跟大妈他们谈条件,娶她介绍的女人过门,就必须允许他纳关洁为妾,在上海滩很多社会名流中太太是世家闺女,姨太太是红楼粉黛多的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弱弱的提出来,关洁起初是排斥的,说:“你这样做是因为不敢得罪大妈他们,可你是个成年男人,你有权自己选择爱情和婚姻,现在都民国二十五年了还包办啊?”欧阳雅夫很为难,又不能说出其实关键是他自己的面子问题,所以最后关洁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拌了几下嘴后,下午就离开了欧阳公馆,她的几件替换衣服仍留在那,说明并没有真正的离开。
第五十四章 崔大夫之死
郝允雁坐上白敬斋亲自开的车要去女儿的学校,坐在后座刻意的与他保持距离,白敬斋从反光镜上望了望她,厚着脸皮调侃说:“王太太真像个贵夫人,白某就像以前我的司机老宁波,一个糟老头忠心耿耿的为他的主人开车……”他苦笑了声自言自语着,“忠心耿耿,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二太太曾经与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通奸的事来,虽然他差人把他们杀了,心里还憋着那股子气,上次三姨太居然还有意无意的问起他们的去向。
车慢慢驶出弄堂口,前面的路被吵架的人群挡住了,白敬斋使劲按喇叭也没人听,斜对面就是崔大夫的诊所,门开着,他站着在看热闹,整个人脏兮兮的,不时咳嗽几下往地上涂浓痰,郝允雁想到就在几个小时前,自己在这个肮脏的老头面前身体暴露无遗,成为他借检查为名随意摸弄的玩物,更让她怀疑的是,自己做堕胎手术时是昏迷的,见他在检查时那色咪咪的眼神,会不会乘机奸污了她?想到这又看了看白敬斋的背影,造成这一切罪恶的源头就是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她本来下来就打算骂几句白敬斋,语气生硬地说:“别按喇叭了,我有话对你说。”白敬斋回头问:“哦,你说。”郝允雁说:“你曾经帮助过我,我记在心里,借你的钱我会慢慢的还,但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我是有丈夫的人,请你以后对我尊重些,宾馆和医院里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如果你同意,我们以后可以是一般的朋友,你尊重我,我也会尊敬你,好吗?”
白敬斋楞了片刻,尴尬地说:“关于这件事情,我想我们以后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大家不要撕破脸皮嘛,当然喽,那次宾馆里的事情我是着急了点,向你道歉,事情已经过去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白敬斋试图以退为进,他知道现在就是拿着借条来要挟她,她拿不出钱来,家里也没有抵押的东西,拿她没办法,只能等到她没有钱走投无路的时候主动来求他。郝允雁见他玩世不恭的样子,怒道:“你那天无耻的奸污了我,居然还说当没有发生过?你知道不知道我怀孕了?”白敬斋“啊?”的一声,哈哈大笑,郝允雁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我在受苦你还笑得出?”白敬斋讽刺道:“受苦?几个月啦?哦,对了,一个多月了,准备生下来?你要真的替我白家生下后代,我把你当老妈供着如何?”
“放屁!”郝允雁从来就不骂人,今天不知怎么的张口就喷了出来,她数落道,“别做梦了,我今天下午去做了堕胎手术。”
白敬斋认真起来,问:“真有此事?”
郝允雁道:“我脑子有病啊污蔑自己?”
白敬斋紧张地问:“你没有跟别的男人……”
郝允雁骂道:“你以为我是妓女?”
白敬斋突然大笑起来,说:“你是去哪家医院做的堕胎手术?不可能的事情嘛。”郝允雁问:“你别抵赖了。”白敬斋抓抓头皮自言自语道:“见鬼啦?我三个太太都没有给我留下种,二太太又跟别人有了孕,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郝允雁听明白了他的话,有点紧张,问:“你再说一遍?”白敬斋也不避讳她,把自己可能没有生育和他二太太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郝允雁呆了好一阵,说:“可是大夫说我怀孕啦,还做过检测,马上做了堕胎。”白敬斋说;“扯淡,是哪家医院,我明天去问问,妈的,哪个医生光知道赚钱连医德也不讲了,要查出来非判他刑不可,你、你说,是哪家?”
郝允雁陡然也觉得可能上了崔大夫的当了,回想起他检查的时候动作也很不规矩,指指窗外的诊所,说:“就是这家,那个老头叫崔大夫,是个郎中。”白敬斋眼珠子也瞪出来了,问:“你在这种地方让这个老头子做……做了堕胎手术?”郝允雁答:“是啊。”白敬斋问:“你给他检查身体了?”郝允雁低下头嗯了声,白敬斋又问:“脱……脱光了还是……”郝允雁怯生生地仿佛是在接受丈夫的询问,轻声说:“脱光检查的,然后做手术时给我闻了种麝香一样的味道,我失去知觉了。”
白敬斋狠狠的往车椅上一拍,咬牙切齿地说:“你上当了,我没有生育你哪来的怀孕?这种破诊所就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的。”郝允雁惴惴不安地说:“他没那么坏吧?应该肯定是怀孕的。”白敬斋非常的生气,他早已把郝允雁当作是自己的女人未来的正房太太,忙说:“这样,明天上午我接你去上海最好的医院去检查检查,看你是否做过堕胎手术。”郝允雁也想知道真相,同意了。
第二天郝允雁送完囡囡等在楼下,白敬斋开车接她去了广慈医院看妇科,检查的结果如他的判断一致,郝允雁根本没有做过堕胎手术,也不存在怀孕一说,体内只塞了酒精棉花球,郝允雁顿时大哭起来,嘴里说道:“这社会到底怎么了都在欺负我这个苦命的女人?”白敬斋揽着她肩膀安慰她道:“别哭别哭,这事我来处理,很快你会看到结果的。”白敬斋第一反应就是让那个敢玩弄自己女人的郎中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郝允雁愤怒的甩开他道:“不用你管,你以为自己是好东西?没有你干那事,哪有这事?你别碰我,滚远点。”她一人跑出了医院,因为没有带钱只能徒步走回了家,路过崔大夫的诊所时门开着,真想冲进去打他几拳,忍住了,不能打又不能报告巡捕房,为了自己的名声只能吞下这颗恶果。
她在底楼卫生间匆匆洗了把脸抹去泪痕,关洁从欧阳雅夫那领到了佣金,买了两只鸡,一只自己吃另一只送到周太太手里,说是感谢周教授,周太太也不客气,本来是要骂她的,人家送了东西没法开口,不卑不亢的收下,郝允雁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关洁奇怪地问:“允雁妹你怎么在里面啊,上面水龙头坏啦?”郝允雁硬是逼出了一丝笑容,编了句谎话说:“不,刚才送囡囡上学后又逛了圈,眼睛掺进沙子了。”
刘秋云见到她回来问:“哎呀,妹啊,你去那么久,又让我担心了呢,刚才弄堂里来了收旧货的,我自作主张把你那些空瓶子给卖了,五毛钱在桌上,对了,我数了数床底下没用过的药瓶,好像不多了,你这钱还剩多少啦?”
郝允雁是每个礼拜去趟广慈医院配来十几瓶药物和营养剂,邻居送的钱目前还能坚持个把月,一个月后怎么办,她烦恼的已经不愿想下去了,再接受刘秋云的钱是万万不能的,人家上次出手500块,那是笔巨额,怎么好意思再收?所以刘秋云问她时,说:“姐,还用些,我会想办法的。”
白敬斋这回也没有闲着,找来他的打手癜大爷,坐他的车从崔大夫的诊所门口慢慢驶过,给他一千块,吩咐他晚上让里面的郎中见阎王去,并叮嘱他,如果三姨太再问去二太太和老宁波的事一概不回答。
崔大夫正啃着昨晚剩下的牛鞭子,过过白酒,抽抽烟,等了郝允雁一个下午未见她踪影,仍然侥幸得期待她会晚上来,还自己给自己分析,这事情女人都比较谨慎,白天怕被人发现很可能晚上来,说不定夜深人静时。他痴痴的等到午夜十二时仍然未睡,越来越沮丧,心里狠狠地想,如果她明天来,非让这个女人痛不欲生不可。
突然,门口有轻轻的敲门声,在静悄悄的午夜房间里回荡,他一怔,难道是她?这个时间过来也太有诚意了吧?他不大放心,耳朵贴在门板上问:“谁?”外面没有回答,仍然在轻轻的敲着,犹如野鬼上门的恐怖,翠大夫浑身颤了下,思忖着:自己平时既没有朋友,更没有冤家,处理那个姓郝的女人来找他,不会是别人。想到这,内心泛起了欲望的浪花,说了声来了,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瞧,几乎是同时,他被外面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推倒在地,冲进来一个彪形大汉,把门关上,手里握了把尖刀。崔大夫以为是对方是打劫的,起身忙说:“好汉饶命,你要钱我给。”癜大爷嘴角露出奸笑,说:“快点拿来。”崔大夫移开沙发,从底部破洞里掏出盒子,哆嗦着打开取出一部分给他,道:“我就这点了。”癜大爷没有接,先问:“你是崔大夫吗?”崔大夫连连点头,道:“正是小弟,以后大哥若看病全部免费。”癜大爷骂道:“你死到临头还敢诅咒我?”崔大夫吓得跪下求饶道:“大哥,大哥,我钱全部给你,饶我一命吧,我保证不去报告巡捕房。”癜大爷抖抖肩膀说:“钱用得着你给吗?我杀了你不照样是我的?还什么报告巡捕房,做鬼了再去报告吧。”说着晃了晃刀,崔大夫磕头如鸡啄米,嘴里还说着:“大哥,你我前世无冤,今生无仇,你为何要如此下手啊?不就是要钱嘛,全部给你就是。”癜大爷不想在此久留,上次杀白府二太太和老宁波时,可以先玩过二太太再下手,如今看上去这屋里就他一个光棍,便问:“里屋没人吗?”崔大夫忙说:“没有没有,要有老婆就孝敬你大哥了。”癜大爷骂道:“呀呸,看你七老八十,你的老婆都像老母猪样了,你给我起来。”崔大夫站起身一步步的后退,到内屋门口,癜大爷撩开门帘一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提刀对准他,崔大凡忙叫道:“救命!”逃到门口刚要开门,被癜大爷一刀从背后刺进,崔大夫“呃”的一声转过身,又被补了两刀,鲜血顿时从他的衬衣里渗透出来,崔大夫闭上眼睛瘫软在门内,癜大爷往他衣服上擦了擦血迹,抓起桌上藏钱的盒子抖出钱揣怀里,开门望了望寂静的四周,扬长而去。
几天后,有个病人去崔大夫诊所求诊,敲门没有人应,看看窗户,窗帘背后发着微弱的灯光,证明里面是有人的,来人使劲的敲着,偶然发现门脚有红色液体流出,越看越像是血,吓得打喊起来,周围的街坊邻居和过路的闻讯赶来,确认这只能是血,便报告了巡捕房,门被踢开,崔大夫躺在血泊中,花白的胡须也被染红,根据法医鉴定,死者死于三天前,鉴于沙发像是被搬动过,而桌上有只空锦盒,巡捕房初步认定是劫财,从房间内灯亮着的现象判断,惨案应该发生在夜里,估计是认识死者的人干的,不像是上门的劫贼,因为邻居们都从来没见过崔大夫有朋友,巡捕房的红头阿三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