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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默然而对,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问:“徐杰在哪里?”
我呆了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个不经吓的眼线,便淡淡地回答:“我料理了。”
他一把握住我的喉咙,我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我知道他不会掐死我,起码不会在这种时候亲自动手。但他还是慢慢用力,越扼越紧,我只好往后仰,给气管争取更多的空间。
就在我快忍不住反抗的时候,他差点要了我命的手松开了,往上移捧住我的脸轻抚着。我睁开眼,想他大概暂时发泄够了,或者是克制住了。喉咙好难受,还没等我咳嗽出来,他就俯身狠狠吻住我,唇齿纠缠,气息紊乱。我的头脑明显缺氧,再不呼吸,我肯定会晕厥。
他很快就离开了我的唇,紧了紧我的衣领,柔声道:“你这样怕冷,以后要记得穿暖和些。”然后放开我,平静而冷淡地道,“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点头道:“我明白,再给我几个月时间。”在他转身之前拉住他,把那轴红梅消寒图塞到他手里,轻道:“还差三朵没填完。”
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没把图轴扔到窗外,只紧紧握住了跨出门去。
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奔到窗前,看他在有些泥泞的小路上越走越远,一次也没有回头。
当再也看不见他的时候,我回身发现他的伞就立在窗台下,再看外面,雨停了呢。
誓不再见(另加说明)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二月中旬的时候,老爹来京了。
老爹看起来跟四年前差不多,他见到我,却拍拍我的头顶说:“真是长大了。”对,长大了。这个身体从十三岁到十七岁,是女童到少女的变化。我就喊了声“爹”,然后低头站着。对于这位父亲,我写信倒比跟他说话自在些。
一问一答说了几句家常,马上扯到我的婚事上去了。看得出来,对于我去了秀女的身份, 他很是高兴,我想为这事,老爹也一定是走了不少门路下了很多功夫的,并不是完全靠幸运。他递给我一沓信封,笑眯眯地道:“这几家爹找人打听过,年轻人也都找机会照过面,你看看,先挑着。”
就是说品质有保障。老爹的话可信度很高,但点头之余,我还是忍不住掂着信封轻声说了一句:“可我还没见过,顺眼才行啊……”
老爹正用杯盖拨着茶叶,听到我嘀咕,玩笑道:“对,该让你见见。爹让他们站一排,任你选如何?”
说得好像指任嫌犯似的。于是我也笑:“我随口说说而已。”
老爹喝了口茶,微笑道:“嗯,你放心,到时候,爹准让你先看上一眼。总也不至于叫你嫁个看了生厌的。”我听人说过这种看的方法,找机会让男方到家里来,然后叫女孩在屏风后面,或者扒着门缝偷觑。
我笑着把几个信封里的纸抽出来,按顺序叠好,忽然想上次那几份似乎也没仔细看。
李浩这时候掀帘子进来,爹心情大好,对他笑道:“浩儿也过来,给你姐姐参详参详。”
“是。”他没有任何犹疑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拿走了我手里的纸。
李浩在我左手边官帽椅上坐了,皱着眉浏览。我笑着摇了摇头,转向老爹道:“爹,等你公事办完了,我跟你回盛京家里好不好?做女儿的老在京里呆着,不曾一日承欢膝下。”
老爹看着我,温和地笑道:“好好,爹也想多留你两日。”
我又问起小妹的情况,老爹摇头道:“跟你们两个小时候一样,看着像懂事,其实爱淘气做怪。好在只她一个在家,容易立规矩。”
我想象十一岁的顽皮毛丫头,不禁莞尔。李浩这小子,也是那样过来的呢。忍不住向他看去,只见他紧抿着唇,冷然地睨着纸上的文字,便笑问道:“怎么,都是你仇人?”
他弹着纸道:“爹,这个罗其勉,我在府学就认识,最出名就是几十字的《读孟尝君传》,读了整日还不通顺。姐姐看书,两三遍就能背,这笨蛋也配!”
我猜这罗其勉小时候可能有点口吃,不想被李浩说成这样。刚想阻止他刻薄下去,却又听 他说:“还有舒穆禄家的辛泰,谁都知道他娘是个狠辣人,家里还有个刁钻的寡姐,姐姐怎么能嫁他?”
爹沉吟道:“我倒是不知道这根底的……”
“还有这个戴绀,家里兄弟九个,他行最小,一屋子嫂嫂,谁要是嫁过去,名副其实‘小媳妇’!”
再说下去,我估计我是嫁不出去了,忍笑抽回李浩手里的资料,自己翻翻最后几张,指着其中一个问:“尹德赫呢?你也认得?”
爹笑道:“他是纳喇家的,齐苏勒大人的二公子,跟你同岁。这孩子我见过,样貌人品才学,都是不错。”
李浩冷哼道:“稚气未脱的小子,如何指望他照顾姐姐?”
我却由纳喇家和齐苏勒这些名词想起个人来,向老爹问道:“爹,他们家是不是正白旗的?”见老爹点头,又问:“他应该有个哥哥吧?”
爹答道:“对,他们家就两个儿子,好像兄弟俩差着七八岁。你怎么问起这个?”
我放下纸,看着老爹,说:“爹,我中意他们家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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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半晌才道:“小涵……大的那个都二十四五了,怎么能还没娶亲?”
我答道:“爹您放心,我也没想做小。我知道他妻过世好几年了。”又向李浩努了努嘴道,“喏,李浩也认得他的。”
爹看向李浩,这小子“嗯”了一声,便低头吹茶不再响了。老爹转而看着我,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但是嫁过去做继室,这……”
“爹,年岁小的怕是跟我不合的。继室也没什么,我和达兰谈得来……”我对爹道,侧头想了想又说,“不过不知道对方乐不乐意呢。”
老爹手一抖,茶盏晃了一下差点掉地上,我叫了声“小心”,连忙伸手帮他捧住。老爹接过茶盏搁到桌上,关切地问:“烫着了没?”
我拿帕子擦了擦溅到手上的茶水,对老爹笑道:“没事,已经凉了。”
老爹放了心,却又皱眉道:“这事,容爹再想想。”
“嗯。”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我不急。”
老爹开始了忙碌的京城生活。除了常往兵部衙门跑,还得拜会熟识的同僚以及上司交代了必须代为拜见的官员,也递了牌子,看皇帝能否拨冗接见。
另外,老爹还想武职改用文职。盛京那边出了个道员的缺,地方上似乎已经没什么问题,只是吏部还在纠缠什么题缺、补缺的。但老爹也没太担心,跟舅舅深谈了几回,得出的结论是,类似这种繁缺要缺,吏部一般不会驳议各地题授,另行选补。
我就是不太明白,都是四品,又没升官,值得那么费力么?
上次提过的事也暂时搁下了。那些可以婚配的对象,大都是毛头小子,还真让人提不起兴致。老爹见我都不满意,也补充过几个人选,我只用微微蹙眉表示。
马上能回盛京,我觉得很开心,离开这里,我想我迟早能淡忘一切。如果可以不用这么早结婚,还能撺掇着老爹带我去东北各处玩玩,比京城可通气多了。
所以,我真是一点都不急。
但十几天之后,爹却又问我:“小涵,你是不是就认定那小子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说达兰,点了点头道:“嗯,我喜欢他。”说完又觉得太过直接,老爹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女儿这么不知羞耻。说不定还以为我跟人私定终生了呢。达兰是很有趣,也觉得不论哪方面都适合我,不过就怕人家不是那么想的。综合来考虑,也不是想想就能成,于是对老爹笑道:“爹若觉得不合适,就算了。我不着紧嫁人,还想多陪您几年。”
老爹听了却直摇头,叹气道:“唉,你啊,真是个痴孩子……”
我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看他。老爹只顾叹气,然后摸了摸我的头,一脸无奈地出去了。
几天之后,舅妈来找我,笑道:“这些日子光忙着你两个妹妹阅选的事,也没顾上你。”笑眯眯地看了看我,又道:“明儿,那家的夫人要来,想见见你。你也打扮打扮……嗯,不打扮也不打紧,这样就成。”
我一头雾水地问:“谁要来?”
舅妈掩嘴笑道:“你这孩子,也会装糊涂?你爹都跟我说了,呵呵。那小子……她娘想见见你。”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达兰的母亲。老爹是真疼爱我呢!
第二天,我在舅妈的屋子见到了达兰的母亲。她是看起来颇为慈祥的中年妇人,我向她福了福,她牵着我的手,仔细打量我,然后点头笑道:“好俊的姑娘。”
我心想,她儿子才俊好不好。我也对她笑了笑,很想感激地对她说,‘多谢谬赞’,不过想想觉得还是沉默给人的印象更好些。
分宾主坐定,她笑着问我:“李姑娘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怎么答才算过关呢?刺绣缝纫什么的,我真是不擅长,说大话很容易被拆穿;莳花弄草吧,显然也不是淑女的正事,况且我也不怎么懂;琴棋书画,这个,我的水平嫌寒碜了点。想了想回答:“闲时喜欢研究菜式。”
她满意地笑道:“大家小姐,愿意学这个的不多呢,真是能干的孩子。”
嗯,爱吃也算优点,这应该算蒙过去了吧?
舅妈在一边对达兰母亲笑道:“这孩子孝顺,她爹要回奉天府赴任,她也一定要跟着去服侍。性子也静,平时就在房里看看书。”
她听了,有些意外,仍点头笑道:“识文断字的,果然是书香门第。我家那小子,也就爱读个书……”
然后这场相亲就算顺利结束了,心里稍有些忐忑,应该算成功了吧?
接下来几天,达兰家遣人送来礼物,表示求婚,是为六礼第一步。通草贴的第二天,三叔抵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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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来京据说是为了一单生意外加一笔帐款,本该年前就到的,却因为祖父身体状况不好耽搁了时日。老爹跟兄弟好像很多年没见,在房里谈了很久,出来时眼睛都有点发红。
晚饭的时候,老爹让我和李浩给三叔见礼。三叔从南方带来很多礼物,给李浩的是笔墨纸砚和一把龙泉剑,我则收获了两匹江宁的织金缎,四匹杭州的都锦,还有珍珠和翡翠镶嵌金步摇一对,红玉银兰蝴蝶耳坠一对,嵌红宝点翠掐丝头簪一个。
老爹似乎有点炫耀似的叙述李浩的学业,三叔听了捋须点头不已。我好笑地瞄向他,李浩这小子毕竟脸嫩,低着头不说话。三叔又问我许配了人家没有,爹回答说,刚定了一门亲,然后他们便开始核实达兰的祖宗三代。这种状况让我有点哭笑不得,为了引开他们的话题,我很不厚道地提起了容惠。我认为,相对而言,容惠的身家背景比较值得研究(三代以内一直可以追溯到皇帝,这晚上估计还不足够把宗室的名单翻个遍,聊资丰厚,应该没空再回来挑我这头了)。
老爹是有些骄傲又有些忧心,三叔看起来既惊讶又兴奋,而李浩则是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他无可奈何地瞪了我一眼,压着嗓子叫了声:“姐……”总觉得他两眼水汪汪的,像被我欺负了似的。
这个晚上是愉快而自在的,但是第二天,就收到了两个表妹被留牌子的消息。舅妈和莫姨娘从那时便开始提心吊胆,表妹们回到家后几天,舅舅就得到确实消息,婵雪被选入宫,而婵霖则被指给某个宗室。舅妈几乎哭晕过去,而莫姨娘和婵霖也以泪洗面,只有婵雪还强自坚持着。
就比如现在,一堆人闷坐着不动,还是婵雪端着杯子站起来笑道:“都怎么了?过几日我就走了,伺候皇上是荣耀的事,也不为我庆贺庆贺。来,陪我干了这杯!”
这样的强颜欢笑让人伤感,但我还是带头站起来,举起杯子,接着是李浩、庆均、庆培和婵霖。婵雪笑了笑,一仰而尽,用帕子抹了抹唇角,又道:“我先饮三杯,谢大哥哥、二哥哥、浩哥哥、涵姐姐今儿设宴为我送行。”
庆均握住她举杯的手,婵雪笑着拉开他道:“大哥别拦着我,也没几日可疯了,今儿就不妨让我尽兴行不?”庆均闻言松了手,她便又是两杯下肚,嫌酒辣‘咝’地吐了吐舌头,接着施施然坐下,夹了几筷韭黄炒干丝放进嘴里去酒味。
大家都默默地吃东西,也许觉得气氛太沉,庆培没话找话道:“也该贺二妹妹,平郡王年少有为,这门婚事也算好……”
庆均听了这话直拧眉,不过还没等他发作,就听婵雪一声娇斥道:“好个屁!又不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去当正房福晋,门不当户不对,哼,还不知以后怎么看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