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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既然到那庙里去了,伊铁尔自然也应该在那庙中,他们是不是会发现自己堕了马,而来寻找自己呢?
辛开林用心倾听着,他甚至可以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如果有人策马前来,他一定可以听得到的。然而四周围是如此静寂。
他等了一会,开始向着那点亮光向前走。平时并不惯于骑马,连续在马背上急驰了几小时之后,令得他双腿内侧,和臀部,都出奇地疼痛,每向前跨出一步,都要强忍着那种令他冒汗的刺痛。
走出了几十步之后,他又停了下来,想到这一切,可能全是伊铁尔这个人安排的!伊铁尔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他呢?他又没有什么对不起伊铁尔的地方!
辛开林这样想着,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恨意,那股恨意,支持着他,又开始一步一步向前走。同时,他大声叫着,叫着伊铁尔、阿道和甘甜的名字。
在他前面的那点亮光,看来并不是太遥远,可是却像是永远走不到一样,直到他实在是支持不住。再度仆跌在地上之际,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因为刚才的叫喊而变得极其嘶哑。
他伏在地上,地上有许多碎石,令他身子的疼痛变得更甚。他全身都在痛,而且又出奇地口渴。当他舔着干渴的口唇之际,他仿佛看到了盛在水晶杯中,泡沫在向上缓缓向上升起的香槟酒。他也仿佛看到了柔软的天鹅绒椅子,他美丽动人又善解人意的小情妇。
这本来都是他拥有的一切,可是现在,只变成在他眼前的幻影!他一次又一次舔着口唇,绝望的感觉越来越浓,后悔的意念也越来越甚。
他想,如果甘甜一来,他就把那只木箱子给了她,由她把木箱子带走,那么,他还是在他豪华的住宅中享福,一切如今的幻像,全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为什么要生出那么多事来?管它木箱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他一面想着,一面又慢慢站了起来。现在来后悔,实在太迟了,先得到那座庙再说。伊铁尔一定以为他会到不了那座庙,他非要到那座庙不可!不但是为了表示他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也为了甘甜在那座庙里!
一想到了甘甜,辛开林又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为了可以得到甘甜,是不是值得?他的心情十分矛盾,甘甜是那么可爱,和甘甜在一起,可以得到那么多的快乐,如果任由甘甜带着木箱子走了,就算以后再也不去想那木箱子中有什么,只是为了得不到甘甜,也会后悔一辈子。
他深深吸一口气,又准备向前走去,可是他的脚才一提起来,一阵疼痛,令得他混杂的头脑略为清醒一些之际,他觉得就在他的身边,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他身边一片漆黑,当他站着的时候,他连自己身体都看不见。他当然不可能看到什么,只是感到,有些不对的地方。
他屏住了气息,想进一步弄清楚令他感到不对的是什么,同时,睁大眼睛,四面看看,想看到一些什么。
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他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在略为定下神来之后,他可以进一步感到,那令他产生那种异样的感觉的原因是:在他的身边,就在极近的距离,多了一个人!
辛开林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那个人,如果真是多了一个人的话,是什么时候到他身边的?一定是刚才他跌在地上,眼前出现了一连串的幻像,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个人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边的。
然而,那真是一个人?真是有一个人来到了他的身边?为什么一点也听不到那个人的呼吸声?辛开林一想到这里,一阵寒意陡然升起,令得他可以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他用刚才因为呼叫而变得嘶哑的声音问:“谁?谁在我身边?”
没有回答,辛开林再度屏住气息,也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但是那种在近距离被另一个人注视着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他陡地又大叫了起来,一面叫,一面身子转动着,挥着手,他根本看不到什么,只是挥着手,无目的地抓着。因为在感觉上,那个人离他是如此之近。
他是一面转着身子,一面挥动双手的,当他转了一百八十度之际,他的手陡然碰到了一些东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一碰到了东西,他陡地叫了起来,手指一紧,抓住他碰到的东西。他在这时候叫着,全然是因为极度的惊惧所产生的一种自然的反应。
真的有人在身边!那一刹间,他只能想到这一点,然后,他抓到了什么,由于过度的惊惧,他的手根本已失去了知觉去感觉抓到手的是什么,只是在抓到了之后,用力向后一扯。
在他的潜意识中,他抓住的应该是一个人的衣服,所以他才拉得那么用力,但当他一拉之后,他抓到的东西却十分轻,那令得他陡然向后跌退了一步,仍然收不住步子,变得坐跌在地上。
辛开林再次叫了起来,而且立时站了起来,叫道:“谁?你是谁?”
他一面叫,一面继续挥动着双手,可是却再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持续了这个动作有多久,直到他又听到了马蹄声,不但有蹄声,而且他看到了两个火把,闪耀的火光,正在迅速向他接近。
有人来了!
辛开林喘着气,火把光芒越来越近,两个人高举着火把,正向前驰来,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之中,可以传得相当远,使辛开林看到了自己,也隐约看到了四周围的情形。
他立时转动着身子,想看清楚刚才在他身边的是什么人。但是在他的身边没有人,一片空旷,一个人也没有,也绝没有可以供一个人躲起来的地方。
辛开林呆了一呆,如果不是他刚才挥着手的时候曾碰到过什么,而且还抓了一些东西在手的话,他一定以为刚才感到身边有人的那种感觉,是他的幻觉了。
两匹马来得很快,已经来到了近前,辛开林的右手还紧紧捏着拳,拳中有他抓着的那个东西。这时,他也感到那东西十分柔软。
辛开林很想知道自己抓到了什么,但是这时,他没有机会摊开手来看看,因为两匹马已来到了他的身前,同时,他也听到了阿道的声音,道:“辛先生,真对不起,我们不知你堕了马!”
阿道一面叫着,一面从马背上跃了下来。辛开林闷哼了一声,阿道走过来要扶他,他倔强地侧了侧身子,拒绝了阿道的好意。
他只是冷冷地道:“我以为我是伊铁尔先生的客人!”
阿道忙道:“当然你是!当然是!”
辛开林还想说什么,那另一个在马上的人已经道:“快上马吧!”
辛开林只看到两个人一起策骑驰来,阿道先开口,他并没有去注意另一个人。这时,这个人一开口,辛开林整个人都怔呆了!
尽管在这一天之中,他已经经历过不少毕生未曾经历过的事,令他惊惧,不知所措,可是这时,他又再一次感到震动!
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催他上马的那句话,声音是如此熟念,那是李豪的声音。
他陡然抬起头来,向马上的另一个人看去,矮小的个子,即使在光线并不强烈的情形下,他矮小的身形,也给人以一种十分刚烈的感觉!那不是李豪是谁?
辛开林张大了口,实在是太惊讶了,以致一时之间,连李豪的名字也叫不出来。
在火光的闪耀下,李豪只是冷冷地望着他。李豪和辛开林差不多年纪,可是看来却比辛开林要老,不象辛开林那样有着体育家的身型。
然而在这时候,辛开林却狼狈不堪,而李豪的神情,是如此冷漠。这两个从年轻时就在一起的伙伴,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相见,那是辛开林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辛开林在怔呆了片刻之后,才哑着声音,叫了起来:“天!李豪,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豪的神情仍然很冷漠,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辛开林实在需要朋友,尤其是老朋友,他想,李豪没有表示老朋友的热情,或许是他仍然记得着那次莫名其妙的争执。
李豪道:“我来这里,是来看一个老朋友。”
辛开林又呆了一呆。他早已知道李豪在拉合尔,当然他不知道李豪会到这个荒僻的地方来。他来“看老朋友”,那是什么意思?辛开林曾想起过,李豪和伊铁尔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难道他指的“老朋友”就是伊铁尔?
辛开林一面想着,一面松了一口气,道:“见到你就好了!你还记得那只木箱子?它的主人——”
辛开林想向李豪把自己的遭遇简略地叙述一下。可是李豪显然没有兴趣,只是挥了挥手,道:“那些,我全知道了!”
对于李豪这种过份的冷漠,辛开林实在有点生气了,他闷哼一声,没有再说下去。阿道在这时,牵过了马来,让辛开林上马。
辛开林在上马之前,才把紧握着的右手打了开来,由于猝然间看到李豪,实在使他太过震惊,使他刚才在一时之间,忘记了手中还捏了一点东西。直到这时,他摊开了手,才又看到那东西。那东西,象是一幅小小的丝织品,看来只有手掌大小,在他的掌心中捏得久了,看来有点皱。辛开林也没有细审它,顺手想把它抛开去。但是一转念间,想起刚才在浓黑中的经历,十分怪异,这一小幅丝织品,不可能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一定是附属在一个什么会移动的物体之上,来到他的近旁的。所以,辛开林在上马之前,将之顺手塞进了衣袋之中。
他的这个动作,显然并没有引起李豪和阿道的注意,他随即上了马,在他上马之后,阿道也上了马背。阿道让辛开林先上马,那可以使辛开林坐在马鞍正中的位置上,比较舒服得多。而阿道在上了马之后,坐在马鞍之后,马如果快跑起来,他要是没有一定的骑马经验,一定会跌下采的。
上了马之后,辛开林不但镇定了下来,而且,在心理上也使他感到,李豪不再高高在上,他和李豪平等了。他一手拉着疆绳,一手向身后的阿道指了一指;道:“李豪,这小伙子使你想起什么人?我一见到他,就想你来看看他,可是你又到拉合尔来了。”
李豪已兜转了马头,道:“我早已见过他了!”
他说了这一句话;两腿一夹,口中一声吆喝,已经策马向前疾驰了出去。
尽管上次他和李豪发生了争吵之后,李豪一直不肯再和他见面,可是辛开林也没有想到,他们再见面时,李豪的态度,会这样恶劣!
当李豪驰开之后,阿道在马股上用力拍着,马儿也向前驰去。这时,天上的乌云散开了,在星月微光之下,那四根巨大的石柱已经很近,那座看来象是一座巨大石台的建筑物,也渐渐接近。
约莫在十分钟之后,已经越过了那四根石柱。当经过那四根石柱之际,辛开林抬头看了一下,石柱足有两人合抱粗细,有三十公尺高,自上至下,一样粗细,看来壮观绝伦。
而且,石柱上还满是浮雕,由于光线黑暗,所以看不清刻的是什么。
石柱和那个看来像巨大平台一样的建筑物之间,是一个相当大的石广场。铺成石广场的石块,可能由于年代的久远,有很多已经碎裂了,在碎裂的石缝中,长满了野草,看起来给人以十分荒凉的感觉。
广场是方形的,约莫有一百公尺见方,而那座建筑物,看来和广场一样大小。
从远看来,那建筑物给人以十分低矮的感觉,那是由于和那四根高大的石柱对比之敌,来到近了,建筑物也不是很矮,有七、八尺高下,全是一块一块大石砌成的,那么大的建筑物,只有一道门,那门横宽得出奇,黑黝黝的,看来竟是一道铁门。
两扇铁门之间,有着可供人走进去的空隙,未曾全部合拢。李豪在门前勒定了马,辛开林策马来到了他的身边,李豪冷冷地道:“你要造水坝,那个水坝,会用你的名字来命名。水坝造成之后,这里整个山谷,就变成一个水库,这座伟大的神庙,也就会被水淹没!”
辛开林吸了一口气。他对于要在巴基斯坦拉合尔附近建造水坝这件事,是自始至终参与的。虽然他未曾到过现场,但是却仔细研究过一万五千比一的沙盘模型。
一听得李豪这样说,他四面看了一下,神庙正在山谷的中心,四面山岭的形状,辛开林看来十分熟悉。和沙盘模型大体相似。
他还记得,模型是巴基斯坦水利部的官员和专家专程航运来给他看的。这时,他可以肯定,在他右手边,两个山蜂之间,就是建造主坝的地方,而其余三面,还有三道附坝。
所有的水坝工程完成之后,就可以把几条大河的河水,储存在这个由天然的山岭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