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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岳龙攻来的头一招,隐含著数个不同的杀招,攻中带守,守中可攻,十分注意,身子略略一退,足移三步,腰中长剑像耀闪在半空的寒星,一颤而出。
呛啷声中,将岳龙的长剑荡了开去,岳龙只觉半条手臂发麻,几乎抬不起来,他暗中大惊,顿时体会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句话的真正意味了。
岳龙斜移半步,道:“九绝老人正是先师……”
石仁中道:“若非九绝先生,只怕教不出这样高明的剑手。”
这句话是石仁中肺腑之言,绝无半点对九绝老人有不敬之意,可是,在岳龙耳中听来,有若针戳一样的剌痛,但见这个年轻人气得全身发抖,一双目光由冶而寒,手握长剑,铁青著脸,一言不发的瞪著石仁中。
旁边的柳玉嫂冷笑道:“嘿,石仁中呀,你也未免他妈的太珏了,我们黑鹰派谁不知道岳龙是个血性漠子,你的武功再高,也不能侮辱九绝老人呀——”
她这一句话,恰像火泼上油,可有得烧啦。
石仁中怒道:“你这娘们怎么这样说话?”
柳玉嫂瞪著眼,说道:“怎么,我说错了?”
石仁中不悦的道:“你多嘴多舌,准是个长舌妇——”
这一骂,真北挖柳玉嫂的肉还疼,她像是千年狐狸坐针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怒叱一声,叉腰瞪眼的街了过来,步子一移,跺得地上咚咚直响。
她泼辣的吼道:“姓石的,有种你再说一遍——”
石仁中笑了笑,说道:“多俗呀,老婆娘——”
柳玉嫂恨声道:“呸,老娘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她耍起狠来还真有一套,瞪眼跺脚,叉腰呶嘴,那股泼辣劲,寻常的人准吃不完兜著走。
柳玉嫂双掌一分,凌厉的拍出一掌,这一掌,劲道十足,蛮有一股威力。
可是,柳王嫂的掌劲势力正足,尚未落下之时,岳龙突然挥来一剑,疾速的划向她的手腕。
岳龙寒著睑沉声道:“退出去。”
对方这狠厉的一剑甚是快疾,柳玉嫂虽然泼辣也不敢硬接,吓得急忙一移,总算躲了过去。
柳玉嫂怒道:“你干什么?”
岳龙冷冷地一哼,道:“在下没请你帮忙……”
柳王嫂一跺脚,道:“你真不识好人心——”
岳龙道:“你站一边去,我和姓石的事不要任何人插手。”
他看上去年纪仅有二十几岁,但在九绝老人的薰陶下却有著剑术名家的风度,场中诸人看在眼里俱暗暗佩服。
柳玉嫂睑色苍白,哼了一声,拧过身去。
岳龙重新布钊,沉凝的道:“石朋友,请——”
石仁中见岳龙气度轩昂,剑术也极为不凡,不禁有种怜才爱慕的心意,他斜驭长钊,含笑道:“岳朋友,咱们何不到此为止……”
岳龙大声道:“什么话?疤老九的一条命还揑在我手呢——”
石仁中长叹一声道:“唉,岳朋友,你若要坚持己见,这场面便不好收了。”
他有悲天怜人的胸怀,也有慧眼识英雄之气概,奈何岳龙已骑虎难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岳龙此刻心境的写照。
岳龙大声道:“石朋友,你不必再多逞口舌,黑鹰派的弟子宁可玉碎,绝不瓦全,你我之间,唯有手底下见功夫了。”
当下不再答话,即抱守元一,凝神静气,一双目珠寒冷的瞪在石仁中身上,这正是内家的静气功夫,能在一刹那间静下气来,使内华内藏,敛隐於体,岳龙不仅已达到收放自如的地步,还可在这一静的刹那间,培养出一股无形的战斗力也就是说,在他体内已具有一股丰厚的精神力量,促使他勇气倍增,劲力十足,绝不会畏惧任何一方,因为他眼中的杀机已充塞在他的意识了。
石仁中暗凛,道:“阁下如果真要孤注一掷,在下只有奉陪了。”
岳龙那两片薄薄弯弯的菱形唇角轻轻的抿了一抿,轻缓咧了咧嘴,一声沉重的大喝已从他喉结中传了开来,紧接著一片耀眼夺目的光彩凌厉的闪颤而来。
一蓬冶艳的芒刃,挟杂著寒凝的剑气排山倒海样的一涌而来,那凶猛的威势,竟令人无法阻遏。
场中人俱被这一式绝辣的剑术所倾绝,七公公的沉静功夫在黑鹰派中可说是稳定如石,但在此刻,他也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仰首注定场中,看看石仁中到底有什么办法阻挡住这样凶霸的剑招,当然,他们对岳龙的剑术实力,也只有重新估计了。
石仁中沉声道:“九绝剑……”
他不愧是年轻辈中的剑术名家,面对这样凌厉的攻势,居然能镇定如恒,丝毫不为对方那疾烈无匹的创光所动,好整以暇的任那蓬剑光疾泻而下。
柳玉嫂大叫道:“好呀,岳龙,这一剑够他受的了。”
但七公公却叱道:“闭嘴。”
这一答一对之间,也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可是在场中激斗的两个人,却有如度日年的感觉,岳龙的长剑落得快,对方的兵刃也发得快。
令人惊讶的是,石仁中的剑出手时间较迟,可是却比岳龙的剑较早攻向对方,这就令岳龙寒颤了。
岳龙寒栗的急撤长剑,跃身欲退,但见石仁中的长剑在空中一阵虚划,双方剑影陡然隐歙而去。
石仁中缓缓变回了长剑,一言不发的静立当地,而岳龙却似木鸡一样的呆楞在地上,任身上衣衫片片的飘飞,那神情好不令人鼻酸。
柳玉嫂定睛一望,暗中倒吸一口凉气,此刻的岳龙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上的衣衫,自前胸碎裂开来,一条条的长绸,随风飘舞,被剑刃整齐的划成了一道一道的……
良久,岳龙沉痛的道:“石朋友,在下输了。”
虽然仅仅几个字,但在一个成名的武林人嘴里说出来,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像岳龙这样身手的人,平常眼高於顶,何曾向人低过头?而今在黑鹰派总瓢把子七公公之前,公然说出这种话,的确是有点英雄气短,羞愧不已。
石仁中黯然的道:“我也没赢呀。”
显而易见,石仁中不愿让对方太难看,故意给对方留点情面,岳龙内心虽然十分感激,可是在众目睽睽下,他只有将那一丝感激之情深埋心匠了。
岳龙叹息道:“石朋友,你何必给我留面子……”
石仁中道:“在下说的句句是实,绝无半点……”
话语未落,柳玉嫂已吼道:“岳龙,你是不是忘了疤老九怎么死的?”
岳龙睑上变色,说道:“柳玉嫂,你别逼我——”
柳玉嫂叫道:“疤老九是咱们黑鹰派的老弟兄,咱们眼睁睁的看著他受伤,看著他死。现在,凶手就在咱们的面前,难道说,咱们黑鹰派的人全死光了,就没有人能替自己的老弟兄争这口气——”
七公公叱道:“柳玉嫂,说话别太放肆——”
柳玉嫂道:“七公公,我说的都是实话呀——一这个女人太会作做了,她和疤老九彷佛有一层较普通人亲蜜的感情,说起话来激动奋昂,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神态彷佛死的就是她丈夫一样——
岳龙叹道:“石朋友,咱们还得再较量一场——一石仁中一怔道:“为什么?咱们不是已动过手了?”
岳龙苦笑一声,道:“不错,本来在下应该知趣的放下武器,低头认输,可是目前恐怕不行了,在下如果还要在黑鹰派待下去,就必须拚个结果,那怕是非得一死……”
石仁中一震道:“这是何苦?那样会两败俱伤……”
岳龙黯然的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遇上你呢?也许咱们注定有这么一次的相会,是死?是生?全看咱们两个人的运气了……”
话声一落,长创已再次擧起,可是剑上再也没有先前那一股凶悍的杀机了,不论是谁,此刻只要一接触到岳龙的神色,就会了解此时岳龙那种不愿战而不得不战的心境,自古英雄皆寂寞,这时候,岳龙的心匠是寂寞的,万古寂情埋心底,一柄长刃纵豪情,这就是他……
石仁中叹道:“没有办法停下么?”
柳玉嫂大声道:“有种的话就别婆婆妈妈的……”
石仁中一斜剑,道:“也罢,岳朋友,不论你今日的处境是何等的困难,对你,在下尚有一份深厚的情感在……”
岳龙激动的道:“我也一样——”
石仁中道:“请吧,别让等著的人失望了……”
他故意把话说得响亮,让每个人都听得到,柳玉嫂和古董都是江湖上的老狐狸,假装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处之泰然的眼望他方……
岳龙点点头道:“阁下别再手下留情了,否则人家还以为咱俩是在这儿耍猴戏呢——”
在这年轻人的睑上流露出一丝愤怨而不满的神色,一振长剑,照著石仁中的肩臂之处削了过来。
石仁中晃斜身子,躲过这一剑。微微一擧寒刃,轻描淡写的也换来一剑。
岳龙神色一凝,慢条斯理避了过去。
两人都是以慢打慢,急得旁边的人乾著急。
柳玉嫂冷笑道:“像这样的打法,天亮了也不会有结果——”
七公公叱道:“你能不能闭上嘴?”
柳玉嫂一呆道:“我难道说错了?”
七公公道:“你当然说错了,他们两人用的打法是剑法中最上乘的内家手法,看上去缓慢无力,实是锋利无北,一招之下就能立判生死!”
柳玉嫂道:“有那么厉害?”
七公公道:“你是坐井观天。”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岳龙的武功在本派中可说是佼佼者,艺出九绝老人的嫡传弟子,年轻辈中可谓高手。但是,他和石仁中两人相比,差上半截,绝不能以道里计……”
此刻一个老者上前,道:“七公公,你再不阻止,岳龙非死不可——”
七公公嗯声道:“若论单打独斗,岳龙绝非姓石的敌手。”
他示意那老者坐下,沉声喝道:“住手。”
这一声沉喝著似乎平淡无奇,但那个响声却震荡在每一个人的耳中嗡嗡直鸣,像个巨雷样的那么剧烈——
岳龙额际汗珠滚滚,抽剑跃身疾退。
石仁中平身斜移,剑式倒转,平稳的定立在地上。
岳龙道:“七公公——”
七公公道:“先退下歇息——”
岳龙道:“七公公,我……”
柳玉嫂道:“七公公,这不行呀,岳龙是替疤面老九讨索死仇的人,你叫他退下歇著,还有谁能……”
七公公道:“你上怎么样?”(逍遥谷扫描齐名OCR)
第十七章 引君入瓮
柳玉嫂闻言一呆,任她刁钻鬼巧,也没想到七公公会突然有此一招,楞了半天,一直不知该说什么——
当然,她也有先见之明,凭自己手上这点功夫要与石仁中一争长短,似嫌薄弱了点,可是,此时箭在弦上欲罢不能。
她暗暗一急,眸光不禁落在古董身上,那意思太明显了,古董却恍如未见一样的置之不理。
七公公道:“柳玉嫂,你怎么不说话了?”
柳玉嫂道:“我……我……”
她恨得一跺脚,对著古董大声道:“姓古的……”
古董道:“什么事?”
柳玉嫂駡道:“我道你断了气呢,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你也不看看,人家找上门来了,你还在装蒜……”
古董道:“你怎么说这种话?”
柳玉嫂一瞪眼,说道:“怎么,我说错啦?”
古董道:“这儿有七公公在,那有你我插嘴的地方——”
他不愧是个老狐狸,一句话,便轻轻的把所有的责任推在七公公的身上,暗里却向柳玉嫂直挤眼色。
谁知道柳玉嫂苦在心里,急在睑上,跺脚道:“唉,老不死的,你……”
硬著头皮,柳玉嫂道:“七公公,假如咱们黑鹰派的人都折损光了,我柳玉嫂义不容辞的该给疤面老九讨回这笔血海深仇,可是现在不同,在场的众家弟兄那个不比我高明——”
七公公冶冷地道:“你既然知道不北别人高明,那你就乖乖的闭上你的嘴,站一边去,我自然会处理。而现在,你自己光说不练,坏主意又多……”
这一席话说得柳玉嫂面红耳赤,一阵白、一阵黑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那副狼狈可真到了极点,有道是英雄气短,女人气量小,柳玉嫂表面上虽然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暗中却在筹思著报复七公公之策。
柳玉嫂脸色苍白的说道:“我……七公公……”
七公公道:“你还有话说?”
柳玉嫂一跺脚,说道:“我跟姓石的拚了……”
有道是男人皮厚,女人皮嫩,柳玉嫂到底是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不出再绝的招儿,只好硬著头皮,将自己的一条命送出去了。
七公公沉哼一声,道:“好,这才像个样儿——”
柳玉嫂道:“姓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