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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冰偷眼看过,忽地想起夏重霜那张脸,与他真不像一个爹生的。
夏轻寒终于将目光投在夙冰身上:“冷小友受伤了?”
夙冰忙从地上爬起来,诚惶诚恐的道:“前些日子受过些伤,眼下已经无碍了,多谢大少爷关心,只是不知大少爷着小人前来所为何事?”
夏轻寒笑道:“冷小友何必明知顾问,我召你来,自然是为郑隆之事。”
听他主动提起郑家,夙冰不由得拧起眉头:“大少爷,那日我昏了过去,当真不知郑道友是怎么死的……”
“无妨。他乃死有余辜。”夏轻寒打断她的话,摆摆手道,“我也是被郑家缠的有些烦,不得以才叫你跑这一趟,做做样子罢了。”
夙冰有点儿无语,来时路上,她在脑子里琢磨很久,倘若夏轻寒兴师问罪,那她自有办法应对,现如今人家一针见血的指出只是做个样子,她倒真不好开脱了。
见她一副深思状,夏轻寒竟是莞尔一笑,转眸望向一旁惊魂未定的紫凝,嘱咐道:“紫丫头,你且去账房支出十块中品灵石赏与她,再叫冷不凡送她回家吧。”
紫凝愣了半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打算询问,夏轻寒却一副困乏的样子,扬了扬手示意她们退下。
连道谢的话都没顾上说一句,夙冰就被紫凝带出了院子,领过十块中品灵石之后,又被一个丫鬟领着出了别院偏门。果不其然,冷不凡还在外头等着,见着夙冰免不了询问一番,夙冰挑三捡四的说个大概,只将夏重霜骂他狗都不如那一段无限放大,冷不凡便神色凝重的一个人飞走了,压根没有送她回家的意思。
夙冰浑不在意,反正她也没打算回家。
闷头走出夏家的禁制范围,夙冰再次确定没有神识在暗中窥伺,才将阿呆放了出来:“天色尚早,走,带我寻宝去。”
因为签了契约,她们主仆间的传音,除非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锁定窃听才会泄露,所以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也肆无忌惮照说不误。
阿呆连打了几个喷嚏,颇不乐意的抱怨道:“喂,储物袋臭死啦,您就不能给人家买个灵兽袋吗!”
夙冰眉梢一挑:“将你卖掉换些灵石去买?”
“老妖婆,一个黄级下品灵兽袋最多不过二十块下品灵石啊!”阿呆挥舞着小拳头大声嚷道,“别以为人家不知道,夏轻寒可是赏了十块中品灵石给你!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千块下品灵石啊!还上古时期的化神大修士,也忒抠门了吧!”
听见老妖婆三个字,夙冰额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不过说她是老妖婆,倒也名副其实,于是夙冰只是呵呵一笑,并不理它。
阿呆见她笑的阴阳怪气,心头无端发寒,急忙转移话题:“你说,夏轻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计谋没能得逞,怎地还赏你灵石呢?”
“兴许是开心吧。”
“开心?没能害死夏重霜,他有什么好开心的?”阿呆撇撇嘴,鄙夷道,“还当他真如传言一般和善可亲,没想到同样一肚子坏水,爷爷说的对,人类果然特别虚伪,没有一个好东西!”
忽然意识到夙冰也是人类,阿呆眼角偷瞄她一下,见她并不在意,才了舌头。
其实夙冰的思绪早就飘远了,一开始,她也认为筹谋一切的人是夏轻寒,但在看到两人的反应后,夙冰忽然大胆揣测,今日之事,兴许全是夏重霜的苦肉计,此人明知身体出了状况,临死也要拉上亲哥哥做垫背。
不过夙冰并不打算为夏轻寒辨解什么,因为她从心底百分之百认同阿呆的评价,试问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能有几个干净的?更何况孰是孰非,皆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斗争,只要不再牵扯自己,凭他们闹去。
半个时辰后,终于入了溪山涧地界。
阿呆指着一个山涧内的甬道,说道:“主人,从这里穿过去,有一片灌木林,灌木林旁边有一处山壁,宝贝就在山壁下。”
夙冰眉头一皱,根据身体内的记忆,溪山涧山前尚还安全,山后的林子似乎并不太平,常有恶兽出没,以现下的修为,硬闯进去之后,能不能活着出来可是个大问题。
阿呆明白她的顾虑,一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里面我熟悉的很,咱们只要绕过妖兽巢穴,保管没事!”
她与阿呆只相处了不到半日,对它可以说完全不了解,不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夙冰也不再犹豫,顺着它指的方向就朝内走去。
穿过甬道,七拐八拐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一处花岗石壁。
阿呆从她肩头跳下,指着石壁下的土坑,喜道:“就是这个。”
夙冰蹲□子,仔细一瞧,这片泥地只有巴掌大小,泥坑内的土粒微微泛着紫光,肉眼看来,平凡无奇,神识探去,灵力稀疏。
伸出手指捻了些土粒,放在鼻下嗅了嗅,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你说的宝物,就是此土?”夙冰不确定的再问一次。
“你别看它貌不惊人,但用此土种出来的植物,却是与别不同。”阿呆见她不识货,急了,“老妖婆,看看我就知道了!二十年就能开口说话的参精,只此一家!”
“能令植物灵智早开的泥土……”
夙冰凝眉思索,双瞳蓦地发亮:“莫非是万土之母——息壤?”
阿呆眼睛也一亮:“息壤,大禹治水所用的神土吗?”
“我不敢确定,息壤之说,也是从师父那里听来的,从未亲眼见过。”夙冰摇摇头,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只玉盒,小心翼翼的将土壤收入其内,“倘若真是息壤,用来炼制土系法宝再好不过,只可惜我五灵根独缺土系,也就废了。不过宝物总归宝物,断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留着种些灵草倒也不错。”
愣了下,又为难起来,“如今连个私人洞府也没有,种在何处是好呢?”
阿呆认真想了想,忽地喜笑颜开:“这有何难,买个芥子空间便是了。”
夙冰嘴角一抽:“你以为芥子空间是猪肉,想买就能买得到?”
“天际城内、杂物店里多的像米一样,样式大小随便你挑。”阿呆像看老古董一样看着夙冰,一脸不可置信,“全是炼器师纯手工制作,你手上的十块中品灵石,能买整整一兽车。”
“什、什么?”
夙冰相当震惊,在她那个年代,芥子空间乃是天地灵宝,得之一块便是天大机缘,想当初,多少修士为此争个血流成河,更有多少门派因此遭受灭门之灾。
如今,如今竟然真像猪肉一样满大街都是,这也太……
正惊诧着,突然察觉一道贪婪而凌厉的目光凝在自己身上。
脊背隐隐发凉,夙冰不自觉的紧了紧拳头,不顾阿呆的挣扎,将它与玉盒一起塞进储物袋。
灌木丛梭梭作响,夙冰一动也不敢动,警戒的注意周遭环境,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那道目光的主人显然已经失去耐性,伴随一声低吼,一只狮子状的怪物立时横在眼前。
瞧它绿色的眼珠突暴而出,模样狰狞可怕,夙冰浑身一个激灵,竟是二阶狮子兽。
二阶妖兽,相当于人类练气后期,这狮子兽尚在幼年,个头不大,动作却十分迅猛,尤其是后肢特别粗壮有力,不过一个跳跃,一只前掌便将夙冰拍翻在地,继而留着粘稠口水,冲她得意的摇着尾巴。
夙冰摔的头昏脑胀,两肋生疼。
挣扎着爬起来,一手拍了拍储物袋,想要祭出法器来用,哪知道跳出来的,竟是一把两尺来长的黑色叉子。
夙冰头大如斗,要法力没法力,要法器没法器,为了猎杀一头二阶妖兽,难倒非要施展元神之力不成?不行,两个时辰之前才用过,倘若再用,怕是几年都难以复原。
怎么办?
狮子兽盯着即将入腹的食物,似乎觉得她的举动十分可笑,嘶吼一声便再次扑了上去。夙冰灵力没了,但应变能力还有,在狮子兽腾空逼近的空档,一个驴打滚从它身下逃开,顺势将叉子向上一举,拼劲灵力刺进狮子兽腹下最柔软之处,登时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狮子兽明显被激怒了,一声怒吼之下,只见锋利五爪划过,夙冰握着叉子的手臂即时鲜血淋漓,倘若再深一分,怕是连骨头都被扯裂掉。
狮子兽高昂着胸脯向她逼近几步,发出愤怒的嚎叫。
见对方不是善茬,它也不再含糊,张开血盆大口就想咬碎她的头骨。
保命要紧,再顾不得其他,夙冰沉下眸子,暗自提气,欲放出元神之力一举将之击毙,却陡然察觉三道神识正向此处逼近,心下一悚,忙将溢出的力量尽数收回。
果不其然,命悬一线之际,陡然一道利箭伴着流火划破雪雾,直直射入狮子兽的右眼眶内,这利箭乃是萃过灵气的,绝非寻常兵刃可比,狮子兽痛苦的长吼一声,丢开夙冰便向灌木丛逃窜。
将将跑了两步,又见一面闪着金光的捕兽网凭空出现,将它牢牢缚住,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我还当什么高阶灵物,原来只是一头飞狮幼兽。”一名蓝衣男子踏剑而来,筑基初期修为,居高临下巡视一圈,模样甚是不解,“既然如此,五行盘何以震动的如此厉害?”
“小小城郊沼泽,岂会有什么灵物?”又一名男子乘着祥云蹁跹而落,与他穿着同样的蓝色衣裳,只是年纪看上去小了许多,“君悦师兄,任务已经完成,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秦君悦并没有答话,缓缓落地后,手掌一翻,便将金网收回乾坤袋中。
待瞧见妖兽眼中的利箭,脸色瞬时阴沉下来,嘴角轻漫一扯,连语气都寒上三分:“拓跋隐,看来,我又慢你一步。”
“呵,救人要紧……”
从远处渐渐又飞来一名蓝衣男子,估摸着二十来岁,侧坐在一柄通体碧绿的玉如意上,同样是筑基初期修为,相貌虽不及秦君悦英俊,却胜在柔美,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停稳后,这名唤作拓跋隐的男子垂目一瞥,从妖兽略过夙冰,再从夙冰略回妖兽,“咦,确实有些奇怪,五行盘乃是鉴宝名器,天级法宝面前,也不曾如此失态过。”
语毕,又将目光移至夙冰身上:“小道友,此地方才可还有其他修士经过?”
问了半天,夙冰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举着一对儿大眼睛将他望着。他当然不知道,从他三人飘然而至,夙冰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不为别的,只为他体内霸道强横的魔息。
此人是个魔修!
☆、4夺宝初作战(下)
当真太奇怪了,既然身为魔修,为何不在陇西魔域桃源修炼,而是在北麓道修的地盘上横行,居然还和道修互称师兄弟?
拓跋隐只当她是吓傻了,便转眸对秦君悦道:“师兄,许是方才有高阶修士途径,留下些气息也说不定。”
秦君悦此刻的心绪,早已不在什么灵物法宝上。
目色深邃的盯着那道利箭,恨不得一掌将之化为灰烬。
对于这番露骨敌意,拓跋隐早已见怪不怪,谦恭的垂了垂目,泰然提醒道:“君悦师兄,师父过几日便要回山,咱们还有许多杂事未做。”
林间不知何处又传来一身嘶吼,年纪最小的少年浑身抖了抖,急慌慌地附和:“是啊是啊,君悦师兄,咱们还是快回山吧!”
“真没出息。”
秦君悦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冷着脸一甩长袖,脚下瞬间腾起一柄金光闪耀的长剑。
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秦君悦一飞冲天,很快没了踪影。
小少年驱着云随之跟上,只留下拓跋隐一人。
夙冰心里的警戒立时提高几分,眯起一对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拓跋隐倒是淡定的很,托着腮打量她许久,瞧她一条胳膊被狮子兽咬的都快折了,血泥泛着肉白,竟然一声也没吭过。
从储物袋中摸出一瓶丹药来,随手扔在她面前,拓跋隐笑道:“小道友,惊蛰过罢,此地甚不太平,吃下它,速速离开吧。”
说罢,口中念了两句诀,玉如意慢慢腾空,追着秦君悦二人而去。
等他飞远后,夙冰整个人才松垮下来,胳膊钻心一般的痛。她伸出另一只手,将拓跋隐丢下的药瓶子捡过来,用小嘴将瓶塞咬掉,望着瓶中那颗黑乎乎的小丸子凝眉思索。
不知他们是些什么人,也不知瓶子里装的什么药,但总归无冤无仇的,想他堂堂一名筑基修士,若真想取她性命,亦不过举手之间,犯不着整颗毒药这么无聊吧?
夙冰不再多想,一扬脑袋,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
丹药顺势而下,并没有停留在胃中,而是直入腹内。
这种感觉很奇怪,夙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腹,只觉得里面有一股奇怪的漩涡,发狂般吞噬自己的五脏六腑,不一会,便汇成一道道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