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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想当年老娘尚在练气期时,咋就没赶上这等好事。”夙冰不由悲愤,倘若这股赌博风早刮两年,凭借自己一手宰野兽的绝技,绝对是一条致富大道啊……
“还想当年……”那少年听着有趣,本想讥讽她两句,神识一探,忽地惶恐道,“弟子……弟子不知,竟是筑基期的师叔……”
经他一嚷,周遭不少人将目光投来,小修士们纷纷屏气。
贵宾高台上的公子哥们虽然距离较远,但都以是筑基修为,耳识过人,立时便听见了,只瞄一眼,见不认识,便又收回目光。慕容靖接过侍女奉上的酒盏,淡泯一口,双眸一眯,若有似无地勾起唇角。
赵子涵举目一望,欣喜不已,遂从贵宾高台飞身直下:“夙师妹,你还活着啊,而且已经筑基了?!”
“子涵师兄,你不是也筑基了么。”夙冰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一番,“看来浮屠塔一行,的确有所收获。”
“还不多亏那位琴道友。”赵子涵腼腆一笑。
“哦,对了,师兄既已成功筑基,不知道当初答应给我的报酬,还作不作数?”夙冰之所以引人注目,就是为了将赵子涵引下来。步入筑基期后,四条灵根全都需要滋养,从天地间吸取的那点儿灵气,根本不够塞牙缝,而且消耗极大,一套法诀下来,丹田基本就空了。
“当然算数了。”赵子涵伸手去摸储物袋,“从浮屠塔出来后,一直没见着你和琴道友,还以为你们死了,后来……”说着说着,他脸色微微一变,尴尬道,“夙师妹,方才将灵石全都拿去下注,眼下输的血本无归……”
夙冰稍稍牵了牵唇,说实话,她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
以他的性子,八成不会喜欢这种赌博活动,然而天子骄子喜欢,他便不惜血本的陪太子读书,哪怕奉承,也做的简单自然,令人舒坦。“子涵师兄,我现今住在夜来峰。”
赵子涵立马道:“你放心,过两日我便亲自将报酬送去。”
“有劳了。”夙冰颔首,想起此行目的,顺口问,“你可知名器堂在哪儿?”
“喏,就在山脊后面。”赵子涵伸出一条胳膊,向斜对面指去。
“尚有要事在身,便不与师兄多聊了,再会。”
夙冰说完,微微欠身拘了一礼,足下一点,跃入半空,御风向名器堂飞去。赵子涵则重新返回高台,慕容靖收回望向夙冰的目光,偏头问道:“怎么,子涵师弟同她很熟么?”
“熟,谈不上,只是一同参与过浮屠塔历练。”赵子涵略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慕容靖为何有此一问,搔搔脑袋道,“不过夙师妹有勇有谋,挺讨人喜欢倒是真的。”
慕容靖笑着转过头,不再多问。
且说夙冰落在名器堂门外,走进去向管事递上谕令,管事的脸色,几乎和灵兽阁韩管事一模一样,随即召唤自己的得力助手亲自出马,指引夙冰进内挑选法器。
“夙师叔,您是尊上高徒,据身份等级,可以挑选玄级名器。”
颇有闲情逸致的晃悠一圈,夙冰发现这些所谓名器其实并不怎么样,大眼瞧上去灵力充裕毫无瑕疵,乃玄级上品无疑。但仔细一看,问题大了,全都是些各大主城市面上有卖的大众货,倘若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将会十分吃亏,因为你一祭出法器,对方便知道如何应对。
放眼各大宗门,几乎都有一堂课业,专门研究各类法器的属性威力以及破解之法。
挑挑拣拣,上千件法器,愣是没有一件夙冰不曾在典藏楼名器谱上见过的,只好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点儿的,哪怕威力不够,略有瑕疵,但世面上没得卖,极少人用?”
执事微微一愣,遂将夙冰引去一排架子,指着其中三件法器道:“请看。”
夙冰一瞧,嘿,还真不曾见过,于是颇欢喜的拿起第一件。这是一把残旧古剑,估摸着有些年头了,内里灵气涌动,可惜她并不打算修剑,只好放下。
第二件是根毛笔,笔杆以天阶玉石构成,毛料则是取自七阶灵兽,材质实属上佳。但明显属于儒修之物,而儒修在北麓修仙界,貌似早已绝了种。
摇摇头,她拿起第三件,乃是一条赤红长鞭,甫一握在手中,便觉浑身灵力激荡。
“我瞧着此器不错。”
“哎呀,夙师叔您可真是有眼光的很,此器名叫痴缠,是以沼蛇皮混合翼龙血制成,属火系法器,乃天级上品,威力十分惊人。”
“那怎么没人要?”
执事无奈道:“并非没人要,从玉屏峰清寒师叔,到卧龙峰流云师叔,再到神农峰沉柯师叔……整整七位师叔,都曾选过此物,只是没多久又给退了回来。”
“哦?何故?”
“不知道,几位师叔身份高贵,他们不说原因,弟子们也不敢多问,只好将此物搁置在一旁。夙师叔,您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拿走一试,日后用着不妥,半年之内,可以来换。”
“竟还能调换?”
“别人兴许不行,但师叔您贵为尊上高徒,自是可以。”
执事年纪不大,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反正对自己有利,夙冰也不嫌恶。将痴缠鞭收进储物袋,又随他挑了件蒲扇当做飞行法器,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乘着大蒲扇,她舒坦得躺在上面,一直飞到洞府前方才停下。
风声兽懒洋洋的窝在树下乘凉,见她回来,连抬眼皮儿都欠奉。再看药田里,阿呆正抱着一把小铲子,兢兢业业地松土,拓跋战则捋着袖管,浇水浇的起劲儿。
望着他手里的水桶和水瓢,夙冰奇道:“哪来的水?”
“从后峰绕过去,也有一条瀑布呢。”拓跋战笑嘻嘻的放下水桶,跳出药田,一抹额头上的汗,“一来一回,只不过半个时辰,往后我又能去泡水了。”
当初在地狱岩时,夙冰让他泡寒潭,是为了抵御火脉侵袭灵根,现在根本没必要。不过小孩子锻炼锻炼也好,便不纠正他。
进了修炼室,夙冰将那枚黑漆漆的宠物蛋固定在石桌上,盘膝坐在对面。
拓跋战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夙师姐,这是什么?”
“灵兽蛋。”
“会孵出什么灵兽来?”
“谁知道。”
夙冰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块下品灵石,虚空一指,灵石渐渐腾空,旋转着释放出丝丝灵气。夙冰两手合抱于丹田处,以神识驱动自己体内的灵气渐渐外放,两股灵气在空中逐步混为一股,笼罩在灵兽蛋周围。
一般来说,灵兽蛋虽是一枚蛋,也是拥有灵性的,倘若感应到灵气便会即刻吸收,但眼前这枚黑黢黢的硬皮蛋,却是动也不动一下。
夙冰神色一黯,难道自己挑走了眼,挑了一枚被煮熟的死蛋?
稍一思量,她从丹田内释放出更多灵气,尝试着向灵兽蛋探去,没想到这死蛋倏地一颤,竟然一股脑全部吸收干净,惊得夙冰慌忙关闭丹田。
他娘的,敢情是因为先前灵力太少,此蛋不屑一顾?!
额角青筋跳了几跳,夙冰怒道:“依我看,没有十来年,它是孵化不出来了!”
拓跋战探手敲了敲:“为什么?”
“我自己的灵力都不够用,哪有多余喂它!”夙冰仰天长叹,“秦君澈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入室弟子的名头,顶多欺压欺压小辈儿,没有家族背景,没有灵石撑腰,的确寸步难行啊。”
“师姐很需要灵石么?”
“以前不觉得,筑基后的消耗实在太大,就算稳扎稳打,没有灵石,冲级一样吃力,”
夙冰悲催的摇了摇头,站起身,胡乱抓了抓拓跋战的头发,呲牙道,“穷修的滋味太不爽了,老娘真想去打劫,也尝尝一夜暴富的滋味!”
说完,叉着腰走出储物室。
路过那间废屋时,眼尾一扫,恰好瞥见那方丹鼎,不由顿下脚步。
其实筑基之后赚取灵石的方法并不少,可以去天际城中领取比较高级的悬赏,也可以炼制一些低品级的丹药、法器、符箓卖给练气修士,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其中,法器不是消耗品,需求小,虽然价格较贵却很难出手,排除掉。
余下丹药和符箓作比,夙冰觉得丹药的市场需求量似乎更大一些,而且符箓需要消耗自身太多灵力。思来想去,夙冰下定决心,她要学炼丹。
听元宝说,在北麓修仙界,除却丹鼎门,最好的丹药师全在无极宗神农峰。
秦清止这一闭关养伤,少说得两三年,得他引见怕是行不通。指望蓝少卿么,上次万壑谷崩塌,虽然事发突然,但自己终究没有回去相救,万一他心存芥蒂……
夙冰眉梢颤了颤,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过去三日,赵子涵如约到访。
迈入筑基期以后,他操作玉葫芦的能耐有所提升,至少落在夙冰家门口时,没有摔下来。扶了扶发髻,他笑道:“夙师妹,你住的真偏僻,不好找呢。”
“师兄神通广大,不还是摸来了?”夙冰呵呵一笑,引他进屋。
拓跋战顶着一头乱发,踢着鞋从屋里出来,笑眯眯地道:“师兄好。”
赵子涵一瞧,怔愣了下:“这不是拓跋师弟么……为何……“
往昔嚣张跋扈地人儿,现如今穿的破破烂烂,活像路边乞讨的小乞丐。再环顾两人洞府,寒酸的令人不忍直视,早知她没有背景,但好歹也是尊上之徒,不至于吧?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都是夙冰精心“布置”过的。
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包灵石,他置于桌上,本想再多摸出一包,却又怕伤及夙冰自尊,只好作罢:“夙师妹,你清点一下吧,这是上回的酬劳。”
夙冰看他一只手在储物袋边界踟蹰,心里颇不是味,却还是笑道:“不必了,还能信不过师兄么,只可惜寒舍简陋,没啥可招待的,见笑了。”
唉,对不住了秦师傅,又将您脸上抹黑一笔。
赵子涵笑了笑,不知道说些什么。
此时,拓跋战上前扯出夙冰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师姐,我饿。”
夙冰一摸储物袋,两手一摊:“辟谷丹吃完了。”
赵子涵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摸出一个玉瓶:“我这还有,筑基之后再没吃过。”
夙冰双手接过,道了谢,指了指废屋内的丹鼎,无奈道:“说起这辟谷丹,我本想学炼丹来着,你瞧,丹鼎都备下了,无奈同神农峰半点交情也没有……”
“原来夙师妹想学炼丹?”赵子涵接口道,“别的帮不上忙,这倒不成问题,家父同神农峰沉柯真人薄有交情,我与他座下首徒也熟,可以为你引荐。”
“此话当真?”
夙冰欣喜抬眸,倒真有几分惊讶,知道他出身世家,必然认识神农峰高阶修士,但没想到会和沉柯扯上关系。哪怕自己对炼丹之道一窍不通,也曾听闻过沉柯真人的大名,金丹大圆满修为,一手炼丹回春术,比起元婴道君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子涵咂咂嘴:“自然了,今日天清气朗,不如咱们去趟神农峰?”
“行,咱们走!”
于是两人风风火火地走出洞府,各自祭出飞行法器,风风火火地奔向神农峰。自她走后,拓跋战吞下一粒辟谷丹,便独自一人跑去后山瀑布下修炼,无论念罢几回静心诀,识海内纷乱涌动,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没有告诉夙冰,这条瀑布,并不是他胡乱找来的,而是想到需要水,自然而然的便寻来此地。他也没有告诉夙冰,自从住进夜来峰,他识海中总是莫名其妙的浮出一些画面,却总也抓不住。
至于那名赵师兄,他似乎略有印象,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心烦意乱的,他胡乱洗了个澡,便折返回去。
正打算回房睡觉,却被秦君澈叫住:“停下。”
“师兄有事儿么?”
“夙冰去哪儿了?”
“去赚灵石了。”想起夙冰交代过不许透露她的行踪,拓跋战只好如此敷衍。
“赚灵石?”秦君澈微微愕然,想起她曾是夏重霜的炉鼎,再想起随行的赵子涵……脑子里不由浮出一些龌蹉念头,忍不住讥诮地扬起下巴,“寒门出身的贱民,骨子里就是贱!真不知道师傅为何会收她为徒,丢尽夜来峰的脸!”
“不许侮辱师姐!”拓跋战听了这话,不由恼了:“小心我揍你!”
“哟,拓跋世家早就没了,丧家之犬还敢乱吠,我若是你,就该识趣。”秦君澈冷冷一哼,“真不愧和那贱人混在一处……”
话还没说完,拓跋战的一记拳头已经挥了上来。
秦君澈筑基中期修为,自不将他放在眼里,连防御都懒得动手,但这一拳挨在身上,才令他微微怔愣,这小子不过练气五层的修为,力道为何如此蛮横?
振臂一挥,将拓跋战甩出老远。
拓跋战从地上爬起来,一抹唇角的血,冷笑道:“口口声声贱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