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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笑和尚适才早已随他隐形入洞,一眼便看出那青石上死去的少年骨格清奇,连那矮汉都是生有异禀,暗中惊异。心想:〃荒山野谷之间,怎会有这么两块未经雕琢的美玉?此番出外积修外功,师父曾说,积千功不如度化一人。师父门下,只自己一个,如有闪失,师父衣钵,便无人承继。这两人资质,俱不在中人以下。这少年仅是病后气虚,受惊晕倒,并未真死,何不如此如此?〃当下打定主意,先暗中和尉迟火使了一个眼色,叫他不要多事。
自己把那矮汉捉弄了一阵,进洞再看少年,经了许多时间,已有微息。便将师父给的丹药取出一粒,塞进口内,对着嘴,一口元气渡了进去。丹药化成元津,随气运行,直入腹内。不到片刻,便听那人喊一声:〃震杀我也!〃立时缓醒过来。他要挣扎坐起,笑和尚连忙按住说道:〃你大病新愈,须要将养,先闭目养神吧。〃说时,又给他服了一粒丹药。那少年觉得丹药入口清香,一到口中,便顺津而下,一股暖气,直达涌泉。他生病已有二月,醒来觉着浑身舒畅,知是异人搭救。待要唤人时,那矮汉一见少年果然起死回生,早掷了手中锏,扑了上去,抱头欢笑道:〃哥哥,你真活了!这小和尚真是好人。〃少年道:〃二弟休得胡言。愚兄病入膏盲,虽蒙二弟扶持,已难望好。这时觉得周身轻快自如,似没病一样,定是仙佛真人搭救。愚兄遵命,不敢下床,可代我上前拜谢恩人。〃
那人闻言,慌不迭地答应,立刻击石取火,点燃了一束松燎。是时尉迟火也走了进来。
他便走过去,朝着笑和尚、尉迟火二人,纳头便拜。笑和尚也不再打趣,忙将他扶了起来。
那人道:〃你真是活神仙,将我哥哥救醒。适才我得罪你,请你不要见怪。你要办什么事,你说吧,我哥哥已活,只要不离开他,全都听你的。〃笑和尚道:〃那事现在先谈不到,你且说你弟兄二人来历名姓。〃那人道:〃我妈姓商,我也跟着姓商,小名叫风子。我哥哥姓周。这是你,别人我不说真话。〃笑和尚这才知道他和那少年并非同胞兄弟,见他对友如此血诚,愈发惊异。那人又要说他和姓周少年结交经过,那少年已在石上插言道:〃我这兄弟天真烂慢,二位恩公,由我说吧。〃笑和尚同尉迟火闻言,便走了过去。那少年又要起身,笑和尚拦住道:〃你虽服了丹药,元气亏伤太过,须待三个时辰以后,方能复原。你此时说话还可,且不要动。明朝起床,便不妨事。最好能吃点什么粥食才好。〃那少年也觉着腹中饥饿,便问商风子,可有什么吃的。商风子答道:〃哥哥要吃东西,真是好了,快活死人。
还是前日你叫我将你的衣服卖了一两五钱银子,买得些米,熬了一锅菜粥。你吞吃不下,我心中难过,也没有吃,留在那里,我给你生火煮去。〃
说罢,便去生火煮粥,嘴里却唠叨道:〃我哥哥好了,又来了两个好人朋友。偏偏这一月多天气,这天蚕岭野兽都死绝了,连鹿儿也捞不着一个。我再几天不吃,倒不要紧。这两个好人朋友,一定还未吃东西,又救了我哥哥,拿什么给人家吃?真正难死我了。〃笑和尚一听说近日山中猛兽绝迹,可见以前是有,想起适才长笑之事,好生奇怪。那少年因商风子一说,也想起因商风子食量洪大,他先还打野兽来吃,自从野兽绝迹,自己和他一月多工夫,已将所带银钱衣物吃尽卖光,没法款待来人,不由着急起来。笑和尚看出他意思,说道:
〃你先不要着急。我吃素,吃不吃,没关系。我这位师兄倒吃荤。我们出家人都能饿个十天八天,你不用管我们。我看你言行服饰,面容手掌,定然出身富贵之家,怎生到此?你且说个详细。如有为难,我二人或许能助你一臂,也未可知。〃少年闻言,也实无法想,只得在枕上颔首,说明经过。笑和尚一听,原来那少年不是外人,竟是醉道人新收不久的弟子周云从,便也说了经过,愈加高兴起来。
原来第一集上的周云从,自从在慈云寺被陷,大风雷雨的夜里,身经百险,逃出龙潭虎穴,多蒙张老四父女二人搭救,弃家逃出。行至神眼邱林家中,遇见峨眉派醉道人收归门下。因张氏父女对云从有救命之恩,由醉道人作伐,命云从与张女玉珍联了婚眷,又赐他一口霜谭剑,算是与玉珍的聘礼。醉道人要往碧筠庵会合众仙侠商议破慈云寺,匆匆只传了云从一部剑法入门,便即别去。云从与张氏父女拜送醉道人走后,到了次日,云从主仆与张氏父女一行四人往家乡进发。一路上有张氏父女护持,且喜没有出事。及至到了贵阳,张老四本想先寻一店房住下。后来因为云从十六个同年惨死,他又是半途回家,虽说事先并没结伴同行,到底有许多不便,盘算了一阵,还是同去的好。当下云从便叫小三儿骑着快马,先去向父母密禀,将内室整顿出一间来,以备玉珍居住。
云从的父亲子敬,自从云从走后,不多几日,未知因何便觉心惊肉跳,坐立不安。他们老弟兄九人原极友爱,且九房只此一子,均为云从入京之事着急。俱都后悔有如许家财,又是书香之裔,云从已有功名,比不得是个白丁,只顾一时高兴,由他跋涉山川,求取功名。
这般万里辽隔,倘有闪失,如何是好?老弟兄九人,只一见面,都是谈的云从进京之事。子敬又说了自己近来夜梦不祥,常有警兆。云从小孩子不说,老家人王福偌大年纪,原教他不要心疼银钱,路上一遇便人,就捎信回家。初上路还不断有平安信回,这多日来,简直音信全无,好叫人放心不下。众人闻言,焦急了一阵。子敬说:〃今日已不早,如明日没有音信,准定派人多带银钱,兼程赶路,追上前去,如能将云从追回,再好不过。如云从定不肯回,便叫那人跟随照应。沿路打听往来客商,不惜花费,托他随时捎信回来。如无便人,至迟不过半月期限,哪怕专人往返,也不能让信息中断。〃大家多以子敬之言为然。周氏弟兄虽未分家,却都住在邻近,分灶度日,每月也有几次轮流会食。这日大家心绪不佳,各自分别回去。
子敬正在焦愁烦恼,忽见小三儿满脸灰尘,一手提着一根马鞭子,急匆匆跑了进来。子敬夫妻一见小三儿半途回转,想起前日许多警兆,俱都大吃一惊。偏小三儿跑得太急,口中又直喊旁立的人出去,益发叫子敬夫妻心慌意乱,谁都不敢先开口,问公子安否。还算小三儿机灵,看出主人着急,头一句叫人出去,第二句紧接着说:〃老爷夫人万安!公子回来了。〃子敬夫妻本来恬淡,原不计较功名,一闻云从回家,好似天上掉下一颗明珠,喜出望外,忙问公子现在何处。小三儿见从人业已退尽,上前低声道:〃公子身经百难,出生入死,多蒙一位姓张的老英雄相救,现在护送公子平安回家,已离家不远,着小的回来报信。张老英雄有一位姑娘,请老爷命人先行收拾两间住室。等公子回来,再详说一切。〃子敬闻言,又惊又喜,一面叫人去收拾屋子,又叫人与八位兄弟送信,又不住口问小三儿详情。小三儿慌道:〃这里面有多少事,公子说暂时先不要声张,等公子见面再说,先收拾屋子要紧。〃
子敬闻言无奈,便叫他妻子杨氏先去命人收拾屋子,自己带了小三儿,忙到门外去观望。望到黄昏过去,天色渐黑,才见云从同了一个老者、一个少女骑马走来。小三儿赶忙迎上前去,拉住马嚼环。云从一见父亲倚闾凝望,想起前事,不禁一阵心酸,抢步上前,便要行礼。子敬在这个把时辰,已从小三儿口中得知一些大概,连忙唤住,身子往旁一偏,揖客入内。自有小三儿和旁立诸人,去帮同拿了三人行李,开发把式。子敬父子引了张氏父女直入内厅。云从的母亲也得信赶了出来,一见面,不顾别的,先把云从抱在怀里,把好儿子连叫。子敬已知张氏父女是风尘中英雄,还未引见,有多少正经话要说。一面唤住妻子,一面招呼张老四父女落座。云从过来,拜见了父亲,起来先朝子敬使了个眼色。然后躬身给张氏父女引见,说道:〃孩儿不孝,因不耐长途风霜跋涉劳顿,又想起父母伯叔无人侍奉,行至半途,便赶了回家。船在江中遇险,多蒙张家岳父与玉珍姊姊奋不顾身,从百丈洪涛中,救了孩儿出险。因为玉珍姊姊救孩儿时救人情急,忘了男女之嫌,事后思量,打算终身不嫁。经一位仙长作伐,聘了玉珍姊姊为妻,一路护送回转,还望爹爹、母亲恕孩儿从权订婚之罪。
所有经过情形,等过些时再行详禀吧。〃
子敬也甚机警,见云从所言与小三儿之话不大相符,知有缘故,便不再问。云从的母亲放了云从,一眼看见一个面容美秀、丰神英爽的女子,已在赞许。及经听出是云从的聘妻,是救命恩人,又见她随侍在她父亲身旁,几番让座,都只谦辞答谢,越爱她知道礼教。未及云从把话说完,便过去强拉了来,坐在身旁,问她是怎生救的云从,不住地问长问短。玉珍因云从未来时嘱咐,知道有许多地方要避人耳目;未过门媳妇,初见婆婆的面,又不便说诳,答否皆非,正在为难。恰好云从把话说完,子敬招呼他妻子道:〃聘媳初来,有话少时你怕问不完,还不随我拜谢救命恩人张亲家,只顾唠叨些什么?〃一句话将云从母亲提醒,还忘了拜谢恩人,连忙舍了玉珍,随着子敬过去,夫妇双双下拜。张老四也连忙跪下还拜。云从朝玉珍看了一眼,小两口也各跟父母跪在一旁。子敬口中说道:〃寒门德薄,弟兄九人,只此一子。此次不该由他小孩子心性,急于功名,跋涉长路。若非亲家令爱搭救,险些葬身鱼鳖之口,寒门祖宗血食,亦将因之中断。又蒙亲家不弃,订以婚姻,亲自护送到此,越发令人感恩不尽。〃张老四早年也是江湖豪侠,长于应对,一见子敬为人伉爽知礼,不以富贵骄人,越觉女儿终身有靠,欢喜非凡,随口谦逊了几句。大家拜罢,起身落座。
云从母亲总是想问出个详细,见子敬连使眼色,心中又忍耐不住,便对子敬道:〃媳妇远来,适才小三儿话又没说明白,也不知她住的房,对她心意不?年轻人莫要委曲了她。你且陪亲家说话,我领她看一看去。〃说罢,和张老四客套两句,拉了玉珍,便往里走。玉珍万想不到自己配着这般如意郎君,偏偏公婆又是这般慈爱,早已心花怒放。明白婆婆言中之意,当即含笑起立,用手扶着云从母亲,往后面走去。云从母亲见她如此大方伶俐,也是喜爱得说不出口。婆媳二人,喜喜欢欢入内。不提。
子敬、云从又陪着张老四看好了房子,择好住所,遣退从人。云从早忍不住泪如泉涌,重又上前跪下,打慈云寺遇险逃出,多蒙玉珍搭救,二次遇见醉道人点化作伐,赠剑脱险之事,详说一遍。子敬虽有涵养,也不禁舐犊情深,心如刀割,泪流不止。当下重又谢了张老四几句。因为同行诸人俱都废命,各有从人留在重庆,异日难免不发生极大纠葛,觉得明说与隐瞒,两俱不妥。商量了一阵,还是暂时隐瞒为是,大家想好了同一的言词。下人早将酒饭备好,静候主人吩咐。子敬知道天已不早,别人都用了饭。云从本应亲往各房叔伯处叩见,因人数太多,云从又是历遭颠沛之余,好在大家友爱,视云从如亲生,可以不拘礼节,索性吃完了饭,再命人去请来团聚。计议已定,云从母亲命小三儿来说,酒饭已摆在内堂,请老爷、少爷陪着张亲家老爷入内用饭。子敬闻言,略一沉思,便邀张老四入内。云从跟随在后,一眼看见自己母亲两眼哭得又红又肿,知道玉珍已然禀明了实情,不禁伤心到了极点,早越步上前,母子二人又是一场抱头大哭。张氏父女再三劝慰才罢。
虽然大家都是想起前情,十分痛心,只是事已过去,云从依旧无恙回来,还得了一个美貌侠女为妻,悲后生喜,俱都破涕为笑。云从、玉珍是共过患难夫妻,子敬夫妻又是洒脱的人,不拘束什么形迹,边谈边吃。玉珍更是应对从容,有问必答。这一顿酒饭,倒是吃得十分欢畅。等到吃完,业已将近午夜。子敬才想起只顾大家谈笑,还忘了给各位弟兄送一喜信。若是这时去请,大家就是睡了,也许得信赶来,漫说人数太多,云从长途劳乏,不胜应对之繁。并且这般夜深,惊动老辈,也于理不合。决定还是明朝着云从亲自登门禀安为是。主意想定,便和云从母亲说了。云从母亲闻言,不由〃嗳呀〃一声道:〃我们只顾说话,竟会忘了此事。别位兄嫂不要紧,惟独她有个小性儿,平时就爱说些闲话,近来又有了喜,越发气大,岂不招她见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