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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青城派的飞天剑法彀杀一通,武艺之醇熟不可轻睇,山贼们上前只有送死的份,不一刻,尸体便如切菜般倒地成排。
苌命砍见遇上劲敌,怪叫一声,提起两把大斧,雄赳赳地走至车前。山贼们见邢巡检貔勇无敌,都给杀怕了,先前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气势早已如冰化水,此时见首领出马,心中正求之不得,赶忙退在一边。苌命砍抡起铁斧,虎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朝邢巡检的额头劈将下来,邢巡检也不躲闪,运足十成内力于剑身拼力一挡。
“蓬”的一声轰响,剑斧碰撞得火星乱窜,邢巡检震得虎口出血,可苌命砍更不得了,单斧却已脱手飞出,这时胜负已分。苌命砍气急败坏地挥着单斧乱砍,邢巡检轻巧的身体就似燕子一般出入于斧阵中,偶尔地刺上一剑,苌命砍肥猪似的身体被刺得疮痍遍体,哇哇大叫。
过了二十招,苌命砍便被邢巡检捉弄得神智不清了,只知道拼命胡砍。邢巡检拔地如龙升,从其颅顶掠过,顺势风驰电掣地在半空中插下一剑,剑锋浑似打桩般穿进了苌命砍的天灵盖,苌命砍哼也没哼一声就栽了下去。邢巡检漂亮的一记鸽子落地,干净利落,接着怒目横扫,山贼们吓得面如土色,一窝风地摆手逃窜了。
吴秀兰战战惊惊躲在帱内,对外面之事一概不晓,邢巡检打开厢风,朝吴秀兰一笑,道:“没事了。”遂默默把割断的绳索接上,鞁子套上,吴秀兰怀着无限感激的心情,却不知从何谢起。
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麻烦事,颠簸了月余,很顺利地行到四川灌县,折向西南四十几里,遥遥望见青城山。此时东风解冻,万物回春。青城山北接岷山,连峰不绝,周围青山四合,俨然如城。邢巡检见得如此壮景,回忆起少年时在“上清宫”习武的情景,时光如梭,十几年前恍似昨昔,不由触感道:“青城山水之幽,更胜往年!”他罢了马匹,将吴秀兰牵下车,道:“山峻不能行车,就由我背你上山吧。”
吴秀兰乃妇道人家,虽有些忌讳,流难之时也不能拘泥小节了。见邢巡检一路劳累,脸和身上都是灰泥,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又念起夫君之死,不由得哭将起来。邢巡检安慰道:“云夫人不要难过,令郎长大成人定可手刃黑蜈蚣,替父亲报仇的!家师青衫客的武功在武林上独树一帜,令郎蒙他教导,云夫人就放心吧!”
话语丝丝沁入吴秀兰的心脾,她压制住悲酸的心情,看着邢巡检乌黑的脸,伸起衣袖在他脸上细细擦着,道:“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瞧你都脏成了什么模样。”邢巡检也用衣袖拭了拭脸,道:“云孝臻忠肝义胆,我照顾他的妻孥在所不辞,何言辛苦!来,让我背你上山!”吴秀兰将云飞系在身背,欣然靠在他宽大的肩背上,山林过眼,心中一阵感怀。
邢巡检负着吴秀兰,依然行走如飞,青城山上草木葆奂,他挥剑薅草,奔至一峡谷。谷深千尺,悬崖万仞,危峰挺拔,只有一座木板桥连通对面,青藤卷搭,恐怖至极。邢巡检道:“这是天生桥,只有这座桥可到对面的乾元山,我过桥之时你切不可睁眼!”吴秀兰答道:“一切听恩公吩咐。”
邢巡检深深吸一口气,起步扬尘。两边高山崔嵬,天生桥架于其间。宽三尺,长五百尺,人若走入,桥便左摇右晃。吴秀兰因闭了双眼,方才无惧。邢巡检到得乾元山,心上一颗大石落地,方深深嘘出一口热浪。
万里长空淡落光华,归鸦数点飞下栖迟。邢巡检顺着云梯,将脚步又加快了不少,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上清宫。只见那层层殿阁,迭迭廊房,巍巍万道彩云遮,艳艳千条红霞绕,两路松柏迎旧人,钟鼓楼高敲新声。
侍门的道童乍见邢巡检,先是一惊,后喜得大声嚷道:“邢师伯回来了,邢师伯回来了!”吴秀兰不愿上前,抱着云飞待在上清宫外。邢巡检近身亲热地摸了摸道童的额头,撂下吴秀兰,大踏步走进宫内。他这一到来,惹得宫内热闹非凡,师兄师弟闻风皆来迎接。
首先出迎的是大师兄俞松林,此人看来比邢巡检年长些许,却容光焕发,三尺青布道袍一尘不染。邢巡检忙行礼道:“鸣风拜见大师兄!”俞松林拍拍他的肩头,呵呵笑道:“鸣风啊!两年不见,真想煞我们了,昨日还与四师弟谈到你哩。”邢巡检道:“我又何尝不思念大家!对了,师父可好?”俞松林摇头叹道:“师父年迈,近来身体已大不如前了。”
俞松林身后的三师弟和四师弟也过来搭话,三师弟晁虎乃一中年壮汉,四师弟隗洛英则削瘦英俊。隗洛英拉起邢巡检的手,笑道:“二师兄,你回来太好了,今夜定要与你畅饮一通!”邢巡检想起云孝臻的惨案,开朗的神情渐渐黯淡,晁虎见他神色不对,问道:“二师兄,你心里可有闷事?”邢巡检点了点头,随后将吴秀兰引来,道:“临安城的督军教官云孝臻云大侠已亡身了,凶手乃西域妖人黑蜈蚣。幸得人亡家未灭,他的妻儿都逃出了虎口。”说罢回首一瞥吴秀兰,吴秀兰也走进宫来,向俞松林等行了万福,他们也一一还礼。
晁虎一拍巴掌,吼道:“云孝臻一生忠肝沥胆,治城功绩斐然,我们早有所闻,想不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当今武林动荡不安,又有‘天人教’这个邪教横霸江湖,武林同道被他们迫害得不计其数。现在西域妖人也跑来中原充数,真是岂有此理!”隗洛英接口道:“黑蜈蚣来头不小,又有他师父摩纳子那个老秃驴撑腰,恐怕中原武林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俞松林锁眉道:“这样吧,你们先去见师父。”邢巡检道:“大师兄说得对,看师父如何区处。”
邢巡检带着吴秀兰入内便是一个大操练场,地砖上足印斑迹可辨,再穿过一翠绿池塘便到了师父青衫客静修的卧房。邢巡检正要叩门,屋里倒先传来青衫客的声音:“是鸣风么,进来吧。”邢巡检应声推门而入,青衫客正盘腿坐在床上,头挽混元结,带九梁巾,披云鹤氅,花白的头发已到腰间,脸上沟沟坎坎如麻交纹。邢巡检见师父较之先前更显衰迈,心中一阵酸痛。青衫客睁开麻眼,一扫屋内,见吴秀兰抱子侍立,问道:“这位是?”邢巡检便将吴秀兰之事一一诉之,青衫客越听脸色越沉重。
待邢巡检道完,青衫客便坐立不住,下床踱步寻思,过了片刻,对吴秀兰道:“你可在我这儿住下,我命四弟子隗洛英传你儿武功。不过,要手刃黑蜈蚣决非易事,日后还要看你小儿的造化了。”吴秀兰施福谢恩,但她这些天奔跛劳困,眼圈发黑,身子一躬不起。青衫客便唤一小童将她领去休息了,又向邢巡检道:“天人教虽强,不过幸无帮凶,如今西域武林也要涉足中原,若他们狼狈为奸,便是中原武林正道之大患,我们不可等闲视之,应召集八大门派共同商议对敌之策……”
吴秀兰随着小童朝后山走去,过不一会儿遥遥望见一间草房。近得屋前,那小童道:“上清宫不能住女流之辈,还请见谅。”吴秀兰道:“小师父不必多礼,既已到此,就不拖累小师父清修了。”她进了茅屋,侧身坐于床沿,慢慢将怀中的儿子放在褥上。诚所谓,父母之爱,为子谋深远。此刻,她的脑中思潮汹涌,想过去,想未来,渐渐入迷,“今后,这孩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今年乃大比之年,一人叫作于渊的,家中巨富,自己也颇有才学,脑子也挺好使。他知道其中的机巧,说是选拔人才,实际是重虚名不重实用,看门弟不看真才。便送礼于大太监董宋臣,是一个精致的玉碗,董公公当时说得天好地好,等于渊一走,转脸冷冷道:“拿下去当喂狗盆。”一小太监骂道:“瞎了眼的夯货,你当是送给谁呀,这么点东西!噌,咱这里每日抹桌子都要摔它七八个呢!”
你莫说,这于渊还真不简单,入试文章竟高拔前茅,皇帝正欲取他作榜眼,眼看红圈即勾,董公公连忙阻拦道:“圣上且慢,渊字不祥。”皇上停笔问道:“爱卿何出此言?”董公公拱手奏道:“想那刘渊反晋、李渊反隋,故臣斗胆妄下断语。”皇帝点头道:“所言极是,朕不用他!”只因董公公一句典故,于渊连个进士都没弄到手,依旧包巾返乡,自己还茫然无知哩。
文章排行第三的是侍御史丁大全之侄,是个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浪荡货,因丁大全与阎妃、董公公交厚,这探花之位还是主考大人碍着董公公的情面送的,此时倒好得彻底,轻易中了榜眼。不仅如此,朝中白黑混淆,清浊同源,无功小人,只要挨着阎、董、丁的边,就有官爵。
江西庐陵人文天祥,他在考卷中言:“现在士大夫之家教育子弟,自小教授字句,选择一些不违背时尚、不得罪官长们的文章读,年长以后,专门练字作文,靠此来应乡试、考科举,去猎取高官厚禄。父兄所教,师友所讲,都只是个利字。能够不这样的,几乎没有几人。”董槐作为主考官之一,力排众难,提文天祥为高魁,皇上阅过,深有所感,故百官不敢多言。
董槐相见文天祥,文天祥道:“朝廷赋税深重,奸臣擅权,以致耕夫无一勺之食,织妇无一缕之丝,生民熬熬,海内汹汹。天下之势譬如漓胶腐纸粘破坏之器,而置之几案,稍触之,则应手堕地而碎耳。浙西一带,本是富饶之地,现如今却水旱连年,田野萧条,物价翔跃,民命如丝。朝廷不能抚存,遂使为盗,惊扰州县,杀伤吏民,恣凶残之威,泄愤怒之气。皇上与百官不恤民情,反而一心为私,大兴土木工程,花钱财如流水,视民命如草芥。”董槐叹道:“赚钱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辛辛苦苦流汗所取,另一种是以钱以势从别人的血中抽取,自在而得。辛苦赚来的钱用得辛苦,自在而得的钱花得自在。”
文天祥道:“大人身为一国宰相,难道就无一点回天之力么?”董槐道:“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亡。首先应当勉励诸将,加强边防;建策提拔人才,不拘守升迁的旧法。有害政者三,一是宗室亲戚不奉法;二是执法大吏久于其官,擅作威福;三是皇城司不管理士卒,士卒骄横。亲戚不奉法故法令轻,法令轻故朝廷卑。故应先除去三害,乃阎妃、董宋臣、丁大全。只是目下时机不够,且待机行事。”
文天祥道:“蒙古新征波斯,欲全面包围我国,大人有何见的?”董槐道:“在年轻时,我也曾学习孙武、曹操的兵书,眼下军事重地当在四川,许久前我请命出帅四川,皇上不听。若四川失,我国的财政税收和军粮供应将要损失三分之一,国家少粮,定将重税盘剥百姓。”文天祥惊道:“那岂不是陷入恶性循环之中!”董槐叹道:“正是。无奈君命不授,作臣下的如之奈何?”
理宗大力提倡道学,推行尊儒的路线,任用大批道学家作官,专用此辈,列之言路。朝内外官僚机构空前庞大腐败,甚至远远超过了北宋仁宗时的状况。御史朱熠上奏说:“境土蹙而赋敛日繁,官吏增而调度日广。真宗、仁宗时,以三百二十余郡的财赋供给一万多官吏的俸禄,今时以一百余郡之力养两万四千多冗官。”皇上置之不理。
宫内燃着长信宫灯,立着蜡金博山炉,肚子很大,炉中烧着凤脑。阎妃所憩之床以琉璃珠玉,明月夜光,错杂天下珍宝于帐帏。皇上骑马打波罗球去了,阎妃卧在帏内,怀中正睡着一团西洋玳瑁猫。她半睁着眼睛叫道:“小锣子。”一太监应声过来,垂头问道:“娘娘有何吩咐?”阎妃闭上了半睁的眼睛,舌头轻轻弹动了几下:“我无聊得很。”小锣子陪着笑,阳人说阴话道:“今儿有上等鶪绢,撕起来特别悦耳。”阎妃眼皮子一挤,便是准了。小锣子笑嗬嗬地捧过绢来,一边撕,阎妃一边在床上呻吟。
阎妃体虚,每日总感到头目眩晕,如坐舟中一般,晚间又作刀光之梦。每日服三粒人参养荣丸也不见起色,后换尽人间奇药,无一见效。
阎妃每月皆要进香一次,且说她至灵隐寺进香那次,只见一对对彤幢凤翣,螭首雉羽,一片茫茫御香,过于华清池弥。隐隐见那双叩蛇柄黄金火鸟伞飘过,众天神仙子脚踏祥云。前排的太监,左边持着麈尾银丝,右边吹呐擂鼓,目态轩昂;后排捧着枸橼勾纹盒或纸张不等,袖挂斑斓五彩珠,神情恭若。过完一十八队,乐声渐弱,只见一顶八夫赤凤版舆幽幽游来,金铂辉煌,氛氲扑鼻。须臾即到目的地,执拂太监跪请下舆。阎妃闭在帱内,似蚊虫一般嘤道:“口好渴。”侍座太监慌忙撩起座前珠帘,三献香茗。待阎妃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