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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按铃,而特雷西利安或是沃尔特会来的。”
“他不是完全不能行动吧?他可以走动吗?”
“是的,先生,但比较困难。他得的是风湿性关节炎。”
“白天的时候他从不到别的房间去吗?”
“是的,先生。他就喜欢待在那个房间里,李先生并不追求奢侈的享受。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有充足的空气和光线。”
“你说李先生在七点钟吃的晚饭?”
“是的,先生。我把托盘拿走,然后把雪利酒和两个玻璃杯拿出来放在写字台上。”
“你为什么那么做?”
“李先生吩咐的。”
“这符合常规吗?”
“只是有时候这样。李先生有一条规矩:晚上的时候,如果没有得到邀请,家里人不能上楼去看他。有些晚上他喜欢一个人待着。其它时候他会派人到楼下叫艾尔弗雷德先生或是夫人,或者两个人一起,让他们吃完晚饭上去。”
“可是,就你所知,这次他没有这么做?也就是说,他没有捎口信给任何家庭成员,叫他们来?”
“他没有派我去捎什么口信,先生。”
“那么他不是在等家里的任何人?”
“他也许会亲自跟他们说,先生。”
“当然啦。”
霍伯里接着说:
“我看一切都弄好了,就对李先生道了晚安离开了房间。”
波洛问道:
“你离开房间前给壁炉添柴了吗?”
男仆犹豫了一下。
“没什么必要,柴已经都添好了。”
“李先生自己能添吗?”
“噢!不,先生。我想是哈里·李先生干的。”
“当你在晚饭前进去的时候,哈里·李先生正和他在一起?”
“是的,先生。我进来他就走了。”
“你能判断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吗?”
“哈里·李好像情绪不错,先生。他把头向后仰着,笑了半天。”
“而李先生呢?”
“他很安静,沉思着。”
“我明白了。喂,还有一些事我想知道。关于李先生保险箱里的钻石,你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钻石,先生?我从没见过任何钻石。”
“李先生在那儿放了一些未经切割的钻石,你一定看见过他拿着它们玩。”
“那些可笑的小鹅卵石,先生?是的,有一两次我看见过他拿着它们,但我不知道那是钻石。他昨天还给那位外国女士看呢——要么是前天?”
约翰逊上校突然说:
“那些钻石被偷了。”
霍伯里叫了起来:
“先生,我希望你不会认为,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我并没有提出任何指控,”约翰逊说,“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一些和这件事有关的线索吗?”
“先生,您是指钻石还是谋杀?”
“都可以。”
霍伯里考虑着,用舌头舔着自己发白的嘴唇。最后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一抹鬼鬼祟祟的阴影。
“我认为没什么可说的,先生。”
波洛轻声说:
“在你当班的时候,你无意中听见的那些事情,就没什么可能对我们有帮助的吗?”
男仆的眼睛眨了一下。
“不,先生,我不这么想,先生。在李先生和——某些家庭成员之间有些尴尬的事情。”
“和哪些家庭成员呢?”
“据我推测,是在哈里·李先生回来的事情上有点儿麻烦。艾尔弗雷德·李先生反对这件事,我知道他和他的父亲谈到了这件事——但谈的也就是这件事,李先生根本没有指责他拿了什么钻石,而我也敢肯定艾尔弗雷德先生是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波洛飞快地说:
“那么,他和艾尔弗雷德的会面是在他发现了钻石丢失之后,是吗?”
“是的,先生。”
波洛向前探探身。
“我想,霍伯里,”他轻声说:“直到刚才我们告诉你之前,你并不知道钻石的失窃。那么,你怎么会知道李先生和他儿子谈话前就发现了钻石失踪了呢?”
霍伯里的脸都紫了。
“撒谎是没有用的,说出来吧,”萨格登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霍伯里闷闷不乐地说:
“我听见他给什么人打电话。”
“你当时不在房间里?”
“对,在门外,听不见什么——只听见一两个词。”
“你到底听见了什么?”波洛温和地问道。
“我听见盗窃和钻石什么的,我还听见他说,‘我不知道该怀疑谁。’又听见他说今晚八点钟什么的。”
萨格登警监点点头。
“他是在跟我讲话,小子。大约五点十分,是不是?”
“对,先生。”
“而当你在此之后走进他的房间时,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吗?”
“只有一点儿,先生,他看起来好像心不在焉而且有点儿担心。”
“那就足以让你害怕了吗?”
“瞧您说的,萨格登先生,我不愿意您这么说话。我从没碰过什么钻石,我没有,而且您也不能证明是我干的,我不是个贼。”
萨格登警监不为所动地说:
“那还得走着瞧。”他询问地看了警察局长一眼,看到他点头之后,接着说:“行了,小子,今晚没你什么事了。”
霍伯里感激地匆忙出去了。
萨格登赞赏地说:
“干得不错,波洛先生。我眼看着你干净利索地让他钻进套里了,不管他是不是贼,他一定是个一流的说谎大王。”
“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波洛说。
“一个下流胚,”约翰逊表示同意。“问题是,我们对他的证词怎么看?”
萨格登把情况总结得有条有理。
“在我看来有三种可能:一、霍伯里既是窃贼又是凶手。二、霍伯里是窃贼,但不是凶手。三、霍伯里是无辜的。一些特定的证据:对第一种可能来说,他偷听了电话知道钻石失窃的事被发现了。从老人的态度推测,他已经被怀疑了,他于是就制定了这个计划,假装在八点钟出去,以制造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从电影院溜出来回到这儿而不被注意到是很简单的,虽然他不得不确认这个女郎不会把他出卖了。明天我要去看看能从她那儿得到点儿什么。”
“那么,他是怎么设法重新进到房子里来的?”波洛问道。
“那就有点儿难了,”萨格登承认,“但会有办法的。比如说是一个女佣人给他开的侧门。”
波洛嘲弄地扬起了眉毛。
“那么,他把他的生命放在两个女人的手中?靠一个女人就是冒很大的风险了,靠两个—— eh bien(法语:好吧。——译注。),我觉得这种冒险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萨格登说:
“有些罪犯觉得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逃脱!”
他接着说:
“让我们看看第二种可能。霍伯里偷了那些钻石,他今晚把它们带走了而且可能已经交给了他的同伙,这是很容易而且是很可能的。那么我们得承认别的什么人选了今晚来谋杀李先生。那个人完全不知道钻石的纠纷。当然,这是可能的,只是有点儿过于巧合了。第三种可能——霍伯里是无辜的,别的什么人拿了钻石而且谋杀了老先生。那么,我们就得找出真凶来。”
约翰逊上校皱皱眉,看了看表,站起身来。
“好吧,”他说,“我想我们要干上一夜了,嗯?在我们走之前最好还是再去看一眼保险箱,如果那些让人头疼的钻石还一直在那儿就怪了。”
但钻石的确不在保险箱里。他们在艾尔弗雷德·李告诉他们的地方找到了密码,在死者睡衣兜里的小笔记本上。在保险箱里他们发现了一个空的麂皮袋子。在保险箱里的文件中只有一份是让人们感兴趣的。
那是一份十五年前签署的遗嘱。在各项遗产和物品清单之后,写着很简单的条款,西米恩·李的一半遗产给了艾尔弗雷德·李,剩下的一半分成四份,给其他的几个孩子:哈里、乔治、戴维和詹妮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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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a…christie)
第四章 十二月二十五日
1
在圣诞节中午灿烂的阳光里,波洛走在戈斯顿府的花园中。宅子本身是一座坚固的大房子,在建筑外观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
在南面是一片被修剪过的紫杉环绕着的宽阔的露天平台。在石板路的缝隙之间长着小小的植物,那些布置成缩微景观的石槽沿着露天平台的边缘排列着。
波洛带着赞许的态度弯下腰看着那些微型园林。他自言自语道:
“C' estbienimagin;ca(法语:这是多么出色的设想啊!——译注。)!”
他看见在远处有两个身影朝大约三百码远的一个装饰性的小池塘走去。一个身影很容易看出来是皮拉尔,而他起初以为另一个是斯蒂芬·法尔,接着才认出和皮拉尔一起的男人是哈里·李。哈里好像对他迷人的外甥女很殷勤,半道上他仰头大笑,接着又更殷勤地低下头来靠近她。
“无疑,这儿有一个人是不感到悲痛的。”波洛嘟囔着。
身后一声轻微的响动让他转过身来。马格达伦·李正站在那儿,她也正看着渐渐远去的那一男一女的背影。她扭头对波洛迷人地一笑。她说:
“阳光多么灿烂啊!让人几乎不敢相信昨夜所有可怕的事,是不是,波洛先生?”
“是很难相信,真的,夫人。”
马格达伦叹了口气。
“我以前从没被牵涉到这种悲惨的事中。我才——我才刚刚长大,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是个孩子,我想——那不是一件好事。”
她又叹了口气。她说:
“皮拉尔,这会儿,看上去镇静得出奇——我想那是由于她的西班牙血统的缘故吧。这很奇怪,不是吗?”
“什么很奇怪,夫人?”
“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儿都不难过!”
波洛说:
“我听说李先生找了她相当一段时间,他给马德里的领事馆和在阿利夸拉——她母亲死在那儿——的副领事都写了信。”
“他对这事保密,”马格达伦说,“艾尔弗雷德什么都不知道,莉迪亚也是。”
“啊!”波洛说。
马格达伦离他近了点儿,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要知道,波洛先生,有一些关于詹妮弗的丈夫——埃斯特拉瓦多斯的故事。结婚之后不久他就死了,关于他的死有一些秘密,艾尔弗雷德和莉迪亚知道。我想是一些——很不光彩的事……”
“那,”波洛说,“是挺惨的。”
马格达伦说:
“我丈夫觉得——而我也同意他的意见——家里有权利知道更多这女孩身世的事。说到底,如果她父亲是一个罪犯——”
她顿了一下,但赫尔克里·波洛什么都没说,他好像正在欣赏冬日里戈斯顿府庭院中的美丽景色。
马格达伦说:
“我总觉得我公公死的方式暗示着什么,它——它是这么地非英国式。”
赫尔克里·波洛慢慢地转过脸来,他看着她,神色郑重,疑问的目光中带着天真的神情。
“啊,”他说,“西班牙式的,你认为?”
“嗯,他们相当残忍,不是吗?”马格达伦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感触控诉说,“那些斗牛的事什么的!”
赫尔克里·波洛轻松地说:
“你是说你认为是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割断了她外祖父的喉咙?”
“噢,不,波洛先生!”马格达伦的反应很强烈,她吓了一跳,“我可从没那么说过!真的没有!”
“啊,”波洛说,“也许你没有。”
“可我的确认为她是——嗯,一个可疑的人。比如说,昨晚她在那房间的地板上捡东西时那种鬼鬼祟祟的样子。”
赫尔克里·波洛的语气突然不一样了,他严厉地说:
“她昨晚从地板上捡起了一些东西?”
马格达伦点点头,她的孩子气的嘴巴轻蔑地撇了撇。
“是的,就在我们刚进屋的时候,她很快地膘了一眼周围,看有没有什么人在看着她,接着一把就捡了起来。可我很高兴警监看见了她,叫她交了出来。”
“她捡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夫人?”
“不,我离得不够近,没看见。”马格达伦的声音里满是遗憾。“是很小的东西。”
波洛皱皱眉。
“这很有意思。”他喃喃道。
马格达伦急切地说:
“是的,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说到底,我们对皮拉尔的成长经历和生活背景一无所知。艾尔弗雷德总是这么顾虑重重,而亲爱的莉迪亚又是这么疏忽。”接着她嘟囔着:“也许我最好还是去看看我能帮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