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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说:“你想想,你父亲死了以后,你们弟兄三个只能各奔东西,谁活得好,只能靠自己的聪明和本事,你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我从来认为,忠孝只能是暂时的,不能伴随终生的,伴随终生的只能是自己。只要你能跟我们合作,朱家的财产是你的,山河矿也是你的,为尽忠孝惨淡生活,为求富贵而大生大死,你觉得哪个有意思?”
传文怔怔地看着森田。森田说:“朱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已经把你父亲卖了,你说过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非把你杀死不可,现在能保全你性命的,只有我!”传文低着头不语。
森田说:“朱先生,回家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传文说:“我再坐一会儿。”
森田笑了笑,转身离去。
传文晃晃荡荡地往家走,醉醺醺地悄悄进了屋,迷迷瞪瞪来到镜子跟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房梁就是房梁,怎么也不能是檩子!老虎就是老虎,怎么也不是病猫!朱传文你总算出头了。常务董事,有时候副总经理都得听他的呀”
那文从床上起来说:“回来了,从哪喝这么多,怎么不先回家,在这念叨什么?”
传文说:“没念叨什么,你怎么穿这么少?”
那文说:“睡觉还能穿大棉袄啊?”
传文说:“你转过身,转过身!”
那文疑疑惑惑地转过身,传文抚摸着那文的后脖梗儿,嘟囔着说:“差远了,再说还没有香粉。”
那文一把打开传文的手说:“你个脏蹄子,瞎摸索什么?”
传文乜斜着醉眼说:“你懂什么,那叫最高贵的艺术。”说完头栽到床上,鼾声如雷。
朱开山、传杰、绍景走进马迭尔大酒店豪华包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每个座位前还放了座牌,上面写着名字。
绍景来到桌边挨个看座牌,奇怪地说:“这怎么还有日本人的名字,森田大介、尾崎俊男?”
传杰疑惑地说:“一郎这是要干什么?”
朱开山沉吟道:“嗯?请森田来了?”
绍景心存侥幸说:“咱不是进错门了?”
正说着,包间的门开了,进来四名持枪的关东军士兵。
朱开山脸色大变,自言自语说:“今晚,真要上演大戏了!”
传文乐颠颠地进来,传杰问道:“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传文说:“谁知道呢,一郎非叫我来。”
传文话音刚落,一郎、石川、尾崎簇拥着森田进来。
森田说:“哪位是朱开山老先生啊?”
朱开山冷冷一笑道:“你就是那个森田总裁吧?”
森田说:“正是本人。”他上前伸出手,要和朱开山握手。朱开山反倒背起了手。
森田凑近朱开山打量说:“不要介意,我眼神不好。”
朱开山正视森田说:“看好了?山东人,朱开山。”
森田说:“天庭饱满,地颔方圆,忠厚之人,有福之人。”他退一步介绍身边的尾崎说,“这位是我的学生尾崎大佐。”
尾崎上前说:“朱老先生,在下关东军大佐,尾崎俊男。”
朱开山说:“听说过,不也是给山河矿出过力的人吗?”
尾崎说:“不敢,上一次到贵矿区演习,实在是唐突。”
一郎介绍石川说:“这位是森田物产的副总裁,石川浩二。”
一郎还要向森田等人介绍传杰和绍景。
传杰拦住他说:“不必了,俺叫朱传杰,山河煤矿的。”
绍景说:“本人姓潘,名绍景,也是山河煤矿的。”
一郎招呼众人落座,他凑近朱开山说:“爹,俺今天把诸位”
朱开山沉着脸说:“改口吧,这桌上我只有两个儿子。”
传文说:“爹,一郎不也是咱家的人吗?”
朱开山瞅他一眼,没言语。
一郎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啊,在这里应该称朱总经理。我今天荣幸地把诸位请来,一是感谢山河矿推举我进董事会,再一个呢就是和三位山河矿的经理商量个事:从今天起,把山河煤矿改名为森田煤矿。”
朱开山盯着一郎问:“为什么?”
一郎避开朱开山的目光说:“我已经将我那些股份转让给森田物产了。”
传杰说:“你没有这个权利!”
森田说:“一郎作为控股股东,法律上赋予了他这个权利。”
一郎点着头说:“是,是法律给了我这个权利。”
绍景愤怒地站起来:“一郎,你真是条狼,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传文说:“绍景,有话好好说,怎么能骂人呢?”
朱开山瞪一眼传文,传文赶紧转过脸。
一郎拿出一张名单念着说:“下面我宣布一下,森田煤矿的人事安排:董事长,森田大介先生;副董事长,尾崎俊男,朱开山,石川浩二,还有本人龟田一郎;董事,朱传文,朱传杰,潘绍景,其中朱传文为常务董事。”
朱开山说:“尾崎一个挎洋刀的,也成副董事长了?”
森田笑道:“朱老先生,你刚才不是说尾崎为山河煤矿出过力吗?将来他照样还会出力的。”
朱开山又问传文:“传文,你也成了常务董事?”
传文说:“爹,我不是咱家老大吗?森田总裁说,煤矿里没有我的位置是说不过去的。”
朱开山说:“一郎,总经理是谁呀?”
一郎说:“总经理由董事长森田大介亲自担当,副总经理是你,还有石川浩二和我。至于朱传杰和潘绍景,就做些下面具体的事了。”
森田说:“朱老先生对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吗?”
朱开山说:“今天不是来喝酒吃饭的吗?先不谈这些事。森田总裁,山东人有个规矩,开杯先喝三个,怎么样,肯赏脸吗?”
森田一笑道:“不是赏脸,是森田大介的荣幸,来!”
朱开山、森田两人各喝下三盅酒。
一郎端起酒杯说:“我敬山河煤矿三位经理一杯。”
传文也举起杯说:“也带俺一个。”
传杰和绍景不动杯子,朱开山却举起了杯,朝二人说:“把杯都拿起来,今天是一郎和传文风光高兴的日子,都喝一口。”
尾崎朝着绍景说:“年轻人,那件小玩具又带来了?”
绍景气哼哼地说:“没有。”
尾崎说:“这样好,会少了些没面子的事,来,为我们二次相见,干杯。”
绍景说:“本人没有那个雅兴。”
朱开山劝着说:“绍景,一郎叫的菜多好,又是山珍又是海味,连飞龙汤都上来了,不吃不喝,这不可惜了吗?”
绍景朝着尾崎说:“那就喝三个。”
尾崎一笑道:“愿意奉陪。”
森田说:“朱老先生,一郎把山河煤矿转让给森田物产,其实也是一郎对你的一片报恩之心。”
朱开山说:“是吗?抢了山河煤矿也能叫报恩?”
森田说:“朱老先生,一郎所以转让山河煤矿,是因为森田物产在煤矿开采方面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在这方面你们山河煤矿是不行的,对吗?”
绍景说:“一派胡言,山河煤矿才建了三年,每个工人的日产煤量已经超过了你们日本。”
森田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石川说:“潘先生,你们的计算是错误的。”
绍景还要说什么,朱开山拦住了他说:“绍景,少说两句吧,日本人的本事就是大,咱不信不行啊!人家还心眼好,即便到了别人家也不抢不夺,就是临走了,抓两块金银财宝。日本人还仁义呢,你要是舍不得那点金银财宝跟他要,日本人也不动枪不动炮,要是你家死了人,那也得怨自己撞到了人家的枪口上,对不对呀,森田总裁?”
森田沉下脸,从宽大的和服袖子里,摸出了自己的金制大烟斗。
朱开山说:“哦,森田总裁也好抽一口。”
森田说:“已经有四十二年的烟龄了。”
朱开山说:“那比我还短了两年。”
朱开山也掏出烟袋,点燃道:“森田总裁要尝一口吗?”
森田说:“可以,朱老先生你也尝尝我的,英国烟丝。”
森田接过朱开山的烟袋,抽了一口,剧咳不止。
朱开山也抽了一口森田的烟斗,说:“甜兮兮的,一股子怪味。”
森田把玩着朱开山的烟袋,说:“朱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材料做的?”
朱开山说:“平常。烟嘴是泰山上的玛瑙石,烟杆是崂山上的竹管,烟袋锅就更不值钱了,是俺村的铁匠打的紫铜锅。”
石川说:“朱老先生,森田总裁的烟斗可不是一般的烟斗。”
朱开山说:“看出来了,是黄金做的,成色还挺高呢!这上面好像还有什么字吧?”
绍景探过身,看了看那金烟斗说:“是‘拓涛’两个字,开拓的拓,波涛的涛。”
朱开山说:“绍景,这两个字怎么讲啊?”绍景说:“这是他们明治天皇,在他的安抚万民书里说的一句话,叫‘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
朱开山说:“就是要往海外扑腾,侵占别人的国家呗?”
绍景说:“就是这个意思。”
朱开山拿过那金烟斗,看了看,用大拇指甲在上面狠狠地抠了一下,又抠了一下,竟然将“拓涛”两个字抠没了!朱开山将金烟斗还给森田。
尾崎皱着眉头说:“朱老先生,这样做有失礼貌吧?”
四名关东军士兵挺着枪一下子围到朱开山身后。
绍景拔出手枪说:“干什么?退回去!”
森田一扬手,那支金烟斗飞出去打落了绍景手上的枪。
关东军士兵捡起烟斗和手枪上前送给森田。
森田接过烟斗说:“把枪还给人家。”
士兵说:“枪里有子弹。”
森田说:“还给人家。”
尾崎将枪塞进绍景的衣袋里,说:“年轻人,你总是这样好激动。”
森田看了看被抠掉了字迹的烟斗,说:“朱老先生,好气力,森田领教了。不过,那两个字我会再找人刻上的。”
一郎说:“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是不是该说说正经事了?”
传杰说:“你说的正经事需要在另外的场合说。”
森田说:“什么场合?”
朱开山说:“法庭上见。”
绍景、传杰两个人说:“对,咱们法庭上见。”
朱开山起身说:“我看今个儿就到这吧,告辞了。”
传杰、绍景也随之起身,传杰望着一郎说:“一郎,你真的加入中国国籍了吗?”
朱开山说:“那种鬼话还用问吗?”
森田说:“朱老先生,那不是鬼话,是神的意志,是一郎遵从了天照大神的意志。”
朱开山笑笑,来到森田面前说:“森田总裁,咱们再个见吧。”
森田站起来伸出手洋洋自得地说:“谢谢老先生光临。”
朱开山握着森田的手,不动声色地掌上一用力,森田浑身一抖,险些蹲下。
朱开山说:“回见。”森田咬着牙,痛苦地说:“回见。”
朱开山带着传杰和绍景出去了,传文也跑着跟了上去。
森田疼得跌坐在椅子上,尾崎、石川、一郎围上来瞧看,森田的四个手指已经发乌,像面条似的垂着。
森田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一郎脸色苍白。
一家人都聚集在客厅里。传文站在一边,低眉顺眼。
传杰查看着桌子上的一堆账目,说:“爹,这里也没有证明一郎加入中国国籍的东西。”
朱开山问传文:“那你在电话里怎么高一声低一声地说,一郎加入了中国国籍?”
传文说:“他们商社的人全都这么和我说,再说你也没叫我查看这方面的证据。”
朱开山说:“那么这些一郎资金的证据都是真的吗?”
传文说:“爹,这肯定没有假!天津最热闹的地方叫劝业场,寸土寸金,那里的五大商号都有一郎的股份,海河大桥边上洋楼一处连着一处,里面有两处就是一郎的,还有天津卫的纺纱厂也有一郎的股份。爹,你说一郎有这么大的产业,往咱这投个百八十万还打怵吗?”
那文说:“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生子问:“爷爷,俺爹捣蛋了吗?”
文他娘说:“他爹,你不就是喝了点酒吗?酒席宴上惹的气,回家撒什么酒疯?”
朱开山说:“你呀,你收养了条狼啊!”说完,疲惫地瘫在了椅背上。
那文赶紧上前倒了杯水,又转身问传杰说:“老三,到底出什么事了?”
传杰说:“出大事了!一郎收购山河矿的股份成了控股股东,又把山河矿转给了日本人的森田物产。”
文他娘赶忙上前问道:“他爹,真有这等事情吗?”
朱开山无力地点了点头说:“打了一辈子鹰,这遭叫鹰衔眼了!”
传杰说:“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