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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小孩吗?”
“昭和十七年生了一个女孩,叫胜子,她是独生女。没多久,一柳忠彦就应召入伍,直到战争结束才回来。”
金田一耕助屈指算着:“昭和十七年出生……今年虚岁十九岁,意外发生的时候十六岁。”
“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我只是顺便问一下,警方有怀疑过一柳忠彦吗?”
“有。可是一柳忠彦很幸运,因为意外发生前三天,他人已经在东京,而且他在东京的行踪也交代得很清楚,所以最后是以意外事件结案。”
“那么到今年七月二十五日为止,法律上就认定洋子夫人死亡喽?”
“是的,一柳忠彦终于可以解决洋子夫人这方面的问题,他打算今年九月再婚,对象是兵库县的政界大老——握美俊政的女儿繁子。”
金田一耕助知道握美俊政不仅是兵库县的政界大老,他现在等于是执政党背后的黑手,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上次选战中,一柳忠彦虽然是第一次参选,却能够漂亮赢得选战,就是因为握美俊政把地盘让给他的关系,传说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跟渥美繁子发生关系了。”
“渥美繁子是第一次结婚吗?”
“是第二次。她的前夫好象是渥美俊政的手下,因为酒癖不好才分开,渥美繁子在担任她父亲的秘书时,开始跟一柳忠彦交往。”
“洋子也是兵库县出身的吗?”
“是的,她是须磨那边大地主的女儿,毕业于神户女校,然后就读东京的M女子专科学校,学生时代曾在东京待过三年。一柳忠彦和洋子在昭和十六年春天结婚,洋子在三月毕业后回神户,四月便结婚了。”
“那么她现在几岁?”
“她在大正八年出生,虚岁四十二……足岁应该是四十岁零几个月。”
“蒲公英”的老板娘大约三十六、七岁,可能因为长得漂亮,因此看起来年轻个四、五岁也很正常。
“金田一先生,一柳洋子一定就是‘蒲公英’的老板娘,不管妆化得多浓,只要让认识的人看这三张照片,一定可以认出来吧?”
“宇津木……”
金田一耕助表情严肃地说:“这件事情你还没对任何人说吧?”
“当然,可是金田一先生……”
“我知道,我会给你一个‘独家’。”
日疋恭助不想让一柳忠彦曝光的顾虑,最后还是像水泡般一碰就破灭了……
第18章、大人物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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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死
昭和三十五年十一月五日星期六,“每朝新闻”刊登警方以“日出社区”三重杀人事件的重要证人为由,传唤前议员一柳忠彦到案说明的头条新闻,这个消息震惊其他报社和社会人士。
金田一耕助将宇津木慎策从神户带回的三张照片拿给须藤顺子看,她确定照片上的人是“蒲公英”的老板娘,而当京美看到这三张照片时,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小声地回答:“看起来应该是‘蒲公英’的老板娘。”
最后是河村松江,她仔细比较过三张照片后,也确定是老板娘没错。
金田一耕助再去拜访日疋恭助一次,事到如今,日疋恭助不得不把事情交由金田一耕助全权处理,因此金田一耕助得以向等等力警官报告这些事。
十一月六日下午三点,一柳忠彦跟着到神户出差的志村刑警一起来到S警局,他的脸色苍白,表情看起来十分沉痛。
听说一柳忠彦听到根津伍市被逮捕的消息时,立刻决定退出竞选。
“您是一柳忠彦先生吧?”
这次侦讯还是由等等力警官亲自进行。
等等力警官本来猜想他是个自大、蛮横的人物,但是眼前这个男子却让人感觉相当诚恳而真挚。
一柳忠彦轻轻地点头说:“是的。很抱歉,其实我早就该来了,可是因为身边还有事情要忙,一直都不太顺利,所以才拖到现在。不过,这也不能当借口……”
“哪里!你承认‘蒲公英’的老板娘……也就是自称片桐恒子的妇人是你三年前在须磨湾失踪的前妻——洋子夫人吗?”
“是的,正如根津所说,十月十日晚上在‘日出社区’被杀害的片桐恒子,就是我的前妻洋子。”
等等力警官看了一眼金田一耕助,犹豫一下才说:“根津伍市没有承认这一点,他只承认自己破坏尸体,没说死者是谁。”
一柳忠彦惊讶地看着等等力警官的脸,然后露出白牙笑说:“听到这里我就放心了,原来根津一直信守承诺,我该早点出面的。”
“你知道洋子夫人还活着吗?”
一柳忠彦沉默半晌才回答:“知道……应该说须磨湾那件意外是在我同意之下演出的一场戏。”
霎时,房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接下来,等等力警官严厉地问道:“一柳先生,须磨湾的船难并不是碰巧发生,而你们夫妻共同策划出来的一场戏?”
“是的。”
“为什么要这样胡来呢?”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无法再以夫妻的身分住在一起。”
“若是这样的话,可以离婚啊!”
“我也主张离婚,可是洋子不答应。胜子……就是我们夫妻的独生女,她希望让胜子以为她已经死亡,而不是离婚……洋子非常坚持这一点。”
“可是……一般人根本不会答应她这么做。”
一柳忠彦坦率地点头说:“没错,但洋子是个很古怪的女人,平常看起来很温顺,一旦她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会坚持到底。她可能也害怕惹人议论吧?”
“就算害怕世人议论,也不用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们分手?”
“个性不合吧!也没什么特别原因。”
“怎么可能!”
等等力警官无法置信地摇摇头。
这时候,金田一耕助在旁边开口说:“警官,等一下再问原因,先问他们夫妻的计划如何?”
等等力警官看了金田一耕助的眼神后说:“好吧!一柳先生,请继续。”
一柳忠彦担心地看着金田一耕助,开始说道:“我们讨论过很多次,最后还是照她的提议去做,但我坚决表明不会协助她这种怪异的计划,她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期望我会协助她,她叫我只要在一旁看就可以,所以我就随便她了。
洋子一开始先处理她从娘家带来的丰厚财产,当时她娘家那边已经没什么人了,这对洋子的计划来说正好。她大约花了半年的时间藏好她的财产,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说不可以让我遭人怀疑,要我去东京办事情,于是我在昭和三十二年七月二十三日来东京,两天后,洋子就完成计划了。“
这种事情很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大家都认为一柳忠彦这段奇妙的告白中具有相当的真实性。
“七月二十五日深夜,神户的警察打电话到东京的旅馆时,我心里暗想:她终于做了!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第二天回到神户时,我已经恢复平静,将这件事情当作训练神经的机会,我只要扮演一个因意外事故失去妻子的可怜丈夫就行了。警方虽然曾经怀疑过我,可是我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平时的风评也不错,所以……
事情进行得比我想象中顺利,我到现在还很佩服洋子这么聪明,世人似乎都相信洋子已经死了,我有一段时间甚至以为洋子的计划失败,真的死了……但是在一个月前,我知道洋子把事先藏好的一部分财产移转到别的地方,我就知道她还活着……“
“等一下!”
等等力警官打断他的话说:“你刚才说你前妻的娘家已经没人了,可是知道你前妻有财产的人应该不少吧?”
“是的。”
“财产突然消失,应该会有人起疑,如果是一辈子可以不愁吃穿的财产,数目应该不小,而且应该有留一部分给你的女儿吧?”
一柳忠彦带着苦涩的微笑回答:“洋子是有留下一部分财产,但是她留下的财产比想象中少。”
“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吗?”
等等力警官露出怀疑的神色。
“她叫我不用担心她,说她会照顾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麻烦我,甚至还说如果有什么万——她若意外身亡,也绝对不会让人知道她以前是一柳忠彦的妻子,她希望三年后,法律上认定她死亡,我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关于这一点,我相信她。先前我已经说过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
等等力警官一脸不悦地将原本想说的话吞回去。他认为一柳忠彦并没有说出令人满意的回答。
等等力警官改变询问的方向说:“洋子夫人失踪后,你第一次获得她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今年六月,根津到东京的宿舍拜访我,他说我的前妻现在住在‘日出社区’……”
“根津先生认识洋子夫人?”
一柳忠彦点点头说:“是的,他是兵库县穴粟郡人,战争期间是我所属部队的队长。战后……昭和二十二、三年,他经常来神户,而且每回都会来找我,他还曾经请我帮他介绍工作,我在战争中受他不少的照顾,多少也会帮他想想办法,这时候……”
一柳忠彦说到这儿,脸色变得十分黯淡。
“他学会一件坏事。”
“吸食海洛因吗?”
“是的,因此我帮他找的工作也没办法做了。就因为有这段过去,所以根津认识洋子。”
“昭和三十二年七月下旬,洋子夫人在须磨湾遇难失踪,这件事情根津知道吗?”
金田一耕助提出这个问题。
一柳忠彦看了金田一耕助一会儿,然后点头说:“根津在那之前就来东京了,洋子遇难的事情发生在昭和三十二年七月下旬,那时他回乡扫墓,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就来我家吊唁。”
“根津先生和洋子夫人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就在船难事件发生前不久。昭和三十二年七月,根津在回乡之前去找我,当时他见过洋子,一个礼拜后,洋子就遇难了,这令根津觉得既惊讶又难过。”
“那么根津先生的确见过出事前的洋子夫人?”
“是的,当他一看到在‘日出社区’的片桐恒子,马上就认出是她。”
“你们夫妻没听说根津先生在帝都电影公司的摄影棚工作吗?”
“不知道,因为根津只说他住在东京……今年六月他到白金会馆找我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在昔日战友渡边的介绍下,进入帝都电影公司的摄影棚工作;但洋子知道这件事之后,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谢谢。警官,请你继续发问。”
等等力警官想了一下,接着说:“那么……根津先生是不是拿这件事情来勒索你们?”
“不!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根津只是热心地提醒我,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种‘致命的好心’!请你们想象一下我当时有多么震惊,虽然船难事件只是一场戏,可是我私底下想着:如果都没有洋子的消息,说不定她真的死了,到了今年七月二十五日,我就可以脱离洋子的丈夫这个身分,可是就在这时,我却听到洋子的消息……”
“你急着脱离洋子的丈夫这个身分,好跟握美俊政的女儿结婚吗?”
“是的。”
“你们之间已经发生关系了吗?”
志村刑警这个无礼的问题让一柳忠彦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
不过他果然是修养到家,马上就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冷静地说:“我是基督徒,而且繁子也不是那种女人。我们事前就约定好,等经过法律规定的三年失踪期限一过、认定洋子已经死亡后,我们就结婚;而且我以这项约定为前提,接受繁子的父亲渥美俊政的政治援助,这些都是事实,也难怪别人会怀疑我,如今我只觉得很对不起繁子。”
“您现在的夫人知道须磨湾船难事件是你和前妻合演的一出戏吗?”
“当然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就不会有这桩亲事了。”
“现在我们言归正传,六月根津先生去你的宿舍,对你说你的前妻现在在‘日出社区’,然后呢?”
“根津马上从我的脸色看出其中必有内情……对了,他三十二年来我家时,好象已经戒掉海洛因,今年六月来找我的时候,似乎也没吸毒的念头;他是个聪明的人,一看到我的狼狈样,觉得很不好意思,掉头就想要走。
他的举动让我觉得很紧张,因为还有一个月我就可以取得跟繁子结婚的资格;最后我跟他一起来到‘日出社区’,偷偷观察‘蒲公英’的老板娘,结果确定这个自称‘片桐恒子’的女人确实是洋子。“
一柳忠彦说完用双手抱住头,他虽然没有发出呜咽声,却给人一种正在哭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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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悲痛的脸说:“是我太自私了,我想她已经失踪三年了,完全没有消息,会不会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