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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小女人继续笑吟吟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奴婢也说句大不敬的话,娘娘们是长辈,位高德馨,却对奴婢一个小小的格格咄咄逼人,奴婢也实在有些不服气!”
“这些话你在自己屋里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面就不能乱说。宫里事情复杂,又牵连到前朝,盘根错节,她们不过是拿你做个筏子在斗。你处理得挺好,他们想要干什么,爷岂能不知?”胤禛说着有些冷笑了。
“那奴婢以后还是少进宫为妙。”清岚总结道。
“这恐怕就难了,额娘现在对你,就跟对十四弟差不多了。”胤禛这算开玩笑吧。这些日子他去永和宫请安,德妃对他的态度倒是和缓了很多,话里话外提及清岚,很是喜爱,还嘱咐他对清岚好一些。胤禛也应景多说了些话,母子关系倒不似从前那般无话可说。
清岚笑了笑,也没有当真,她毕竟大大给德妃涨了脸面,又还有用处,当然会不吝惜对她好,面上功夫做得一丝不差。倘若清岚没了用处,自然不会记得还有这么一个本家人。
两人正在说些话,屋内气氛十分融洽,但却突然被门外苏培盛的声音打断。
苏培盛极力想稳住的声音里却掩盖不住的惊慌和匆忙,有些发颤:“爷,刚刚有人来报,说说武主子的胎没了!”
“怎么回事?”如同惊雷乍响,胤禛闻言脸色大变,突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铁青着脸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培盛顾不上脑门上的冷汗,忙把知道的汇报:“刚刚武主子那里差人过来,现在就在院门口,哭天抹泪的,请爷作主,说武主子用罢点心,略在屋内走动了下,谁知觉得不对头,肚子一阵疼痛,还未来得及请太医,下/身就出了血,染得地上好大一片,就赶忙过来报了。现在太医已经过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带爷过去!”胤禛薄唇紧抿,与清岚对视一眼,微一示意,脚步匆匆离开揽玉轩。
清岚忙道:“宝絮,跟上!咱们也赶紧过去!”紧随胤禛赶路。心下思忖,武氏的胎怎么没了,这回是谁动的手?不是有折柳看着吗?
胤禛一路沉默无话,拳头却是紧紧的攥着。他本就子嗣稀少,好容易等来一个,就这么没了。
到了武氏院里,已是灯火通明,满院子、满屋子的人,那拉氏、李氏、宋氏闻讯都赶来了。纵是夜色已深,灯烛照得仍是大亮。
胤禛进了屋,众人脸上都带了十分的焦急,看到胤禛从清岚处过来,眼神闪了闪。里屋内武氏的凄厉地叫声不时响起,听得人不由心悸。太医也挡了屏风问诊。
“爷来了!”那拉氏忙迎头:“给爷请安。”
“武氏怎么样了?”胤禛直接切入主题。
“太医说,武妹妹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那拉氏说得非常艰难。
胤禛眸中漆黑幽深,浑身冷气外放,周身的威压冻得众人低了头,大气不敢多出。
“好端端的,胎怎么会没了?”厉声问道。
李氏鼓了勇气:“是啊,听说武妹妹怀胎之后,身体一向康健,太医也日日问诊,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奴婢也认为武妹妹的胎没得蹊跷”宋氏掩住心下的喜意,忧心忡忡地附和道。“昨日还见妹妹好好的,脸色也好”
清岚在这种场合下也点头认同:“奴婢也觉得很突然,事先没有一点征兆。”
“查,给爷好好查!”胤禛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茶几一阵咣啷乱响。“在爷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武氏一声尖利的叫喊,仿若要将空气撕裂。
胤禛深深按下突突的脑门,脸色冷硬:“太医怎么说?”
太医忙上前回到:“回贝勒爷,武主子的脉象一向很好,身健体壮,也一直谨尊医嘱喝着安胎药,虽然近日略有些不顺,但都在正常范畴,并无大的问题。而且,奴才也将一用吃上的忌讳都写下来了,武主子也依照做的很好,奴才可以肯定,在吃食搭配上,没有出岔子。但”面有难色。
“太医但说无妨。”那拉氏鼓励。
“从今日小产的情形看,倒像是像是与那些接触了麝香之类的药物而小产的孕妇有些类似”太医抹了抹额头的汗,怕是又搅进皇家的事非里了。
“你确定?”李氏追问:“大人的一句话可是要牵连到许多人的。”
“奴才确定。”太医忙道:“奴才曾看到过几个孕妇小产,她们的情形与武主子的一模一样,都是先前没有什么征兆,却突然动辄滑胎,实则早已接触慢性药物一两月。滑胎虽然有许多原因造成,也可以有好几种药物导致,但麝香最为常见,也最难被发现。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身体良好,也未有大的辛劳和思虑,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滑胎,所以奴才可以断定,是下药的缘故。”
“依大人的推断,多久的药才能导致滑胎?”那拉氏十分尽心的问道。
“短则半个月,长则两三个月,依下的药量不同而定。”
“那大人看,武妹妹被下药多久了?”
“这奴才不敢确定。”
宋氏抹了抹眼泪:“爷,武妹妹的孩子平白没了,爷一定要彻查,还武妹妹一个公道啊!”
“自己家中竟然发生这样的事,那以后,妾身姐妹若是有了爷的子嗣,岂不是要日日处于危险之中了?”李氏惊悸不安。
清岚亦随众感概一句“这等事确实是令人吃惊!”,早知道武氏的胎有人惦记,还不止一个,却没想到果真到了这一天,不知道今日之事该如何善了。若是真要问罪一个人的话,又会是谁?
“爷,都是妾身管家不善,才发生这等事情,请爷责罚!”那拉氏忙跪下。
胤禛瞟了眼那拉氏,淡淡道:“你起来吧,这事本与你无关,小人之心,定然是让人防不胜防!”
那拉氏擦了擦眼角,站起身。
里屋内,武氏嘴唇苍白,眼泪沿着脸庞滑下,没入头发中,折柳的手已被攥青,武氏艰难的喘息几下,提不起声音:“折柳你我千防万防,还是”
折柳含泪:“主子,爷就在外面,他一定会给您做主的,主子,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找出贼人,为小阿哥报仇啊!”
“对!我决不能放过那些人!”武氏眼中迸出一丝坚定和狠厉,握住折柳的手:“折柳你去告诉爷咱们的屋里,有有内奸,让他一个也别放过!快去快去啊!”
“可,可我们根本查不出来啊!”折柳哭道。
“若是查不出来,就一个一个查我就不信大刑之下,他们谁还能挺得住我的孩子没了,我要让他们全部陪葬!”武氏努力把话说完,恨道。
“那那扇子的事要说出来吗?”
“我我要查的是真正害我之人,不缺替罪羊快去!”武氏拼命动起来,催促道。
“好,主子,奴才一定会不负主子所望!”
清岚耳力不同于旁人,里外屋虽不隔音,但武氏元气大伤,声若游丝,清岚却听个真切。不由想到,武氏这个时候倒分外明白事情先后缓急,只一心一意找出真凶。但她未必就因此看好武氏,对一切变故也早已有了应对安排,只是静静旁观事情的发展。
☆、小 产(中)
折柳擦干眼泪,跑出里屋,噗通一声跪在胤禛面前,又止不住满脸泪花:“爷,您一定要给我们主子做主,主子她身体好好的,是有人下了药,下了药啊!”
“起来慢慢说话!”那拉氏道。
“不,请让奴才把话说完!”折柳哭诉道:“主子一向谨小慎微,连喝安胎药都是遵照太医的医嘱,吃食上也是按照太医的嘱托,半分不敢懈怠,怎么可能平白就小产?爷和众位主子平日里也看到了,主子她身体并无半点问题,也并未做任何劳心劳神的事情”
“身体好也挡不住有人暗害,你知道什么,接着说!”胤禛无意识地转动手中的扳指,凌厉的视线盯着折柳。
折柳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主子先前就发现有人在她屋内下了麝香,因怕打草惊蛇,并不声张,只命奴才小心查探,奴才确信在主子的院中,一定有内奸,爷一定要替主子找到这人啊!”
“内奸?”胤禛重复道。
“麝香是极名贵的香料,香味极佳,但认得的人却很少,你们怎么早就知道屋内下了麝香了?”李氏疑问道:“既然早已发现有问题,为什么当时就不报?”
“是因为因为奴才就懂得医理!”折柳此时只能说实话,“主子想要亲手抓住这个贼人,所以奴才每日都细细检查主子的一切吃穿用度,谁知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了”
“你们也太胡闹了,这等大事怎么不跟爷和我说一下,自己就做主了?”那拉氏叹道。
“爷,武妹妹性子最是要强,自然容不下有人在她眼下捣鬼!”宋氏道。
清岚看了宋氏一眼,无声认同。武氏的性情真是众人皆知,并不看好。这先前下药一事,说的应该就是她被人陷害之事,折柳此时果然只是含混带过,并未在此停留细说。
折柳又道:“主子和奴才都能肯定,这房中定然有内奸,因为一切从外面进来的东西,奴才都查探过,没有问题,所以一定是有人暗地里下的,还请爷一个一个查问!”折柳祈求道,“奴才能力有限,爷定然能查问得清清楚楚!”
“将服侍武氏的人都带上来!”胤禛命令道。
“喳!”苏培盛下去传话。
少顷,屋内站满了下人,垂手躬身而立,大气不敢出一声。
“爷,今日天色已晚,武妹妹又遭此磨难,需要好生休息,不如明日再行查探?”那拉氏劝诫。
“不!不行!”里屋传来武氏的断喝声,“我没有问题今天一定要把那贱人抓到!不然我绝不休息!”武氏此时也顾不得“我”呀“我”的称呼。
“爷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有那个本事!”胤禛也执拗发狠了。
武氏好胜的性子真是一点也没变!清岚不禁暗下摇头,眼帘半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掷出一片小小的阴影,遮掩住她思忖的心绪。想到武氏此时特地对扇子的事掩口不提,就是怕找到了替罪羊,在查她的空档里,真凶也得以隐藏,再也无法找出来,武氏此刻报仇心切,倒还看明白这一点。不过,这时候倒是那栽赃陷害她之人说出扇子的大好时机,为何也未见有人提到?有可能她以为,扇子与那炕屏一样,麝香被武氏抹去了,但是依照武氏的性子,这个推测不大可能,谁人不想留下一个别人的把柄。还有一点解释,就是武氏这次的滑胎并不是陷害她之人所作的,所以,她也想看一看,到底真正是谁导致了武氏的滑胎。至于扇子,反正一直在那里,什么时候揭穿也都行。想到此处,清岚嘴角噙起一抹极浅淡的讽刺,惦记武氏这一胎之人可真多啊!
那拉氏见武氏和胤禛执意要查案,无法,只得问道:“你们院中的下人都在这儿了?”
折柳细看了看,惊道:“还有翠纹没在?”
当即众人交换了会意的眼神。
胤禛面无表情道:“去找!”
外面顿时一阵乱糟糟的忙乱声,好一阵子还未见结果。
胤禛极为不耐:“苏培盛,你去看看!”
少顷,苏培盛回来了:“爷,没找到翠纹,人好像失踪了。”
“给爷去找!”胤禛眯起眼:“好端端的人竟然找不到,这满府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苏培盛忙又躬身出去加大人手寻找。
那拉氏,李氏,宋氏焦急地等待,清岚亦微低了头站在一边,听得外面闹哄哄的声音,睇见胤禛愈发阴沉的脸,面上亦带了一丝恰到好处地担忧。
过了好一会,外面忙乱声更加烦乱,还夹杂了惊恐:“快!快去禀报爷!”乱糟糟地一团。
苏培盛满头大汗地进来:“爷,在府中的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胤禛下巴微昂,示意折柳。
折柳忙随了人出去,一炷香的功夫回来,面色苍白,脚步踉跄,浑身颤抖,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瘫在地上:“是是翠纹”
那拉氏进言:“爷,现下的情形,这翠纹很像是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主谋是谁?”胤禛发火:“她一个小小的奴才,有什么理由害主子,除非是有人指示!”
“只是翠纹已死,线索断了!”那拉氏可惜道。
胤禛漆黑的眸中寒星点点:“这翠纹是什么来历,家人呢,查!”
“爷!”折柳忙道:“翠纹和奴才一样,一同进府,我们是同乡,她家里的情况奴才最是了解,这些年观察下来,她也从未跟家里联系过,根本没想到是她啊!”折柳曾建议武氏提拔翠纹,要把她当心腹培养,没想到
“爷,奴才也命人搜查了翠纹的房间,发现了这几样东西。”苏培盛上前,示意侍从将盒子打开,里面几个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