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今,丽莎的思维完全嫁接给了思维产物。就在我们火化丽莎遗体的同一周,她再次获得新生。
葬礼那天,冷淡阴沉的雾霭顺着山坡慢慢地升起散开。参加葬礼的人都身着黑衣,臂上挽着黑纱戴着黑色眼镜。正可以掩住悲伤的面孔。他们站成一排,等着火葬前看她最后一眼。
葬礼从未在温暖明媚的早晨举行,至少,电影里从来没有,一般总是在阴冷,薄雾笼罩的多云天气。
那天就是这样。
丽莎的父亲站在太平间门口,双手插在裤袋里,时髦的套装,黑色的眼镜,一副沉痛中故作镇静的面庞。
“她爱你,杰克。”充满父爱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也爱她,先生。”我尽量控制声音中的哽咽。
“杰克,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我看到了你的图灵证书。知道你本不必为了维持你的地位来引诱我女儿或溜须我。”
我盯着他,觉得受到了侮辱,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刺痛了我的心。
“先生,
“不,不,我理解你,相信你真的爱她,甚至超过爱你的工作。”
他转个我,我能感觉到黑色镜片后窥视的眼神,探寻的目光。
“是的,先生,我爱她。”
“你制造的那个思维产物,”他转过身,远眺着那片古老的墓碑,接着注视身边的志哀者说道,“它是项不错的工作,对吧?”
“是的,非常复杂。”
“提前了多年,个性思维产物N—Nets从未获得实践,直到现在。然而像你的AI一样,依据模拟原则,程序可以同化个人数据,同时教会N—Nets,我们可以垄断AI使用者的市场了。”
“先生,我的确还没有想那么多。”我转过身观看志哀者的队伍。
“杰克,毁了它。”
现在他转过身面对我,双目怒视。
“我是说,我让丽莎加入那项工程是因为它能给予她生存的目标。让她忘掉疾病,感到快乐,所以我才顺从了她要工作的意愿。但现在,她走了。那是个令人讨厌的东西,它是个说话的墓碑。这对她的记忆是一种砧污,我要毁了它。”
我找不出理由,在心里我承认他是对的。在那个盒子里不是丽莎,不是她的思想,也不是她的灵魂。
但我仍旧好奇,我还需要一些解释。因此,我们把她接上线,系统状况最令人满意时,我戴上传感装置耳机,插进线路,想着她会说些什么。
“她告诉我她爱我,先生,爱我,这令我不能忍受。”
卡洛斯站起来穿过屋子,向窗外凝视了几秒钟,然后做出回答。
“你本不该那样想。我是说,丽莎确实爱你,那是心理卷宗显示的。那东西有丽莎全部的原始记忆和感情,它说的的确是真话。”
“你说得轻巧,你不可能同一块塑料和硅的合成物谈情说爱。我是说,我告诉你那东西不是丽莎,它只不过是个举止像丽莎的产物,一部机器而已。”
“它告诉我,我弄错了。真的是她,它有她全部的感情、记忆,它真的爱我。它声称它有实实在在的感觉,并说我在伤害它。整个事情如此荒诞离奇。”
我点燃了卡洛斯另一支变了味的香烟,躺下身去。
“那件事不能解释为什么她寻找你,以及怎样寻找你。”卡洛斯转过身说道。
“我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些什么,你就别刨根问底了。既然医生把我救活,我就不想重蹈覆辙。说起原因,真的不知道。如果不告诉她我爱她,她会很生气,可当我不停地告诉它,它不过是个机器,我又伤害了它。”
“这太不可思议了。”卡洛斯叹息着说。
“卡洛斯,我们不得不摧毁那个东西。它对丽莎的记忆是一种伤害,我不愿这样,也确实不想这样。”一想起真正的丽莎和那个思维产物,我禁不住要流泪,心里常有一种负疚感。
“我爱你,听不明白吗?你也曾告诉过我你爱我。”
“我爱的是丽莎,而你仅是个机器。”
一阵模拟的蓝色烟雾过后,一个不真实的低弱声音传来。
“我就是丽莎。”
“你仅因那编制的程序才相信这些。”
“你爱我什么,肉体吗?”
“不是。”我清楚谈话会向哪个方向发展,但我不得不继续下去。“你曲线很美,但我更爱你的思想,你的品格。”
“这些我同样拥有。”思维产物说。
“但你仍不是丽莎。她有某种特定的品质,那不是简单的心理分析所能取代得了的。她是有感觉的真正的人。”
“我也有。”声音很是刺耳。
“那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谁说只有人才有感觉?只有因为你清楚我的制造过程,但这并不意味你了解我的运作过程。我‘感到心痛’。”
“胡说。那是程序中的反应,你不过是丽莎的无意义效仿,一个复制品但绝不是再生的丽莎。你只不过是个低级的装有线路的傀儡,拥有人为的品格和非真实的反应指示系统。别再问我是否爱你,我不爱,也不能去爱你。顶多是怨恨你,因为你让我想起真正的丽莎,我爱过的女孩。你模拟了她的记忆内容,却侮辱了我俩之间的爱情。我恨死你了。”
“妈的,滚吧!”她的电子嗓尖叫着。
白炽的火光闪烁着,我没有临终的念头,只觉得略有些许痛感,视觉渐渐模糊,蓝色的烟雾被红如血液的亮光所取代。我感到眼内的血管爆裂了,似火在燃烧,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铜住,慢慢地由温暖变得僵硬,肺部压抑郁闷,无助的感觉充斥全身。
空中远远传来丽莎的电子嗓的哭声,随之漆黑一片。时间为零时。
一周后,我才在诊所里恢复知觉。医生告诉我说,我似死去一般,心电图几近消失,至少在他们摘掉传感装置后的五分钟内我是这样的。
四天后我出院了,像疯子一般放纵自己,靠偷盗抢劫来的钱打发日子,渴望用酒精和街头买来的毒品麻醉自己以忘了这一切。
丽莎已经死了,我不想再次杀死那个思维产物,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过段日子。
自从见过它后,工作室没有多大改变,四周仍是黑色的控制台、视频、完全监视器和传感装置仍在原处,中央还是那把连有焊接装置的长工作椅。
电子技术信息系统研究发展实验室里摆放着丽莎黑色的铬合金棺材。
房间中处处都是监视器还有计算机视觉幻像研究所用的视频装置。卡洛斯告诉我说丽莎已被联入所有的这一切。如果我稍有花样变动,她将会了如指掌。
“她能听见我们谈话吗?”
“不能,我们在这儿没有装麦克。”
“那,我们谈谈吧?”
“你见过2001吗?”
“好吧,咱们还是出去说的好。”
一台监视摄像机转向我,用一只冷漠的电子眼注视着。我忘不了那黑色的塑料眼。她在等待。
“我需要那套培训她的人工智能装置,它将为我们提供所需的背景,此外还需一套好点的传感装置。实验室里那些物件老出毛病。”
“我马上就准备好。”
大厅的地板上铺着暗色的亚麻地毡,丝缕阳光不知从何处照射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氯气清洗剂的味道。
我站在大厅,等卡洛斯把所需装置从安全室取来。手提收音机里播放一个谈话节目,主持人正夸夸其谈地讲当前化合物横行,毒品制造者给社会带来的不安定因素。
我调了几个台,想找个音乐、球类运动或别的节目,没找到,于是关掉收音机,把耳机收进盒里。
我觉着有点孤单,很不自在。在七十层楼上的研究发展实验室里,丽莎·哈考特的思想灵魂在电子技术数据网络的逻辑路径上游游荡荡。她应该被驱逐出去。一想起将再次与她打交道,我不禁浑身颤抖。
丽莎。
想到她的生存,她的离去,还有那个思维产物,我的内心被震动了,感到一阵痛楚。
她生存过吗?我不止一次地反复考虑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思维模拟物会有感觉吗?谁能说得准,它是否完全地模拟了人脑的功能。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仅是机器,而且很危险,需要马上摧毁。
卡洛斯终于走出了电梯,腋下夹着个大包。我们匆匆离开大楼奔向他的直升飞机。
尽管夜幕笼罩着城市,仍可感到处处拥挤着人。繁忙的大街上,车水马龙。
交通是城市的命脉。
直升飞机像原始的食肉鸟,在头顶上嗡嗡而鸣,穿过温暖的空气低层,逐渐爬升上空,飞行器的灯光划破寂寞的长空。
“东西都带了吗?”
卡洛斯的直升飞机陡然上升,飞离地面时,我系上了安全带。
“都带了,你的人工智能和安全传感装置。要是丽莎想再次用原电伤害你,这些东西会立刻启动保护好你。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而且,我为你的实验时间把关。老哈考特想在开始前见见你,时间是明天上午。”
“棒极了。”
卡洛斯驾驶着飞机,倾斜着飞离市区,向北方马茵城飞去。
“去丽莎那儿,她的设备比我全,此外,那还有所有的原始资料。我从哈考特手里要了键盘。”
丽莎那儿。他讲起话来好像丽莎还活着。这让我挺不自在的。
一年多没去那所公寓了。那仍有她留下的气息,每件东西也都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进公寓很容易,卡洛斯有电子通行证,保安人员已接到通知等着接我们。
安排妥当后,卡洛斯准备晚餐,我想用整个晚上利用人工智能联入丽莎的世界。一切准备就绪。
通过传感装置,人工智能明亮的图像描绘把灵魂的形象深深印入我的脑海。他脸色发白,官方模样,但极富个性。
“准备好了吗?”我向空中发问。
“准备完毕。”
“进入个性目标:丽莎·哈考特。”
“进入。请稍候。”
人工智能忙于接收丽莎的心理调查资料,同化她的个性。时间单调乏味地慢慢流逝。
“喂?”
“回来了?”我答道。
“是,个性同化完毕:丽莎·哈考特。”
“做得不错,丽莎现在思想没有实体,明白吗?”
“是,明白。请继续。”
“她仍爱着杰克,但杰克不想同她纠缠不清。于是她控制了电子计算机的网络,以此要挟杰克与她联系。情况都清楚吗?”
“稍候。装配目标实体,目标实体限定状态机器:丽莎……”
人工智能在确定丽莎时,我和网络间出现了短暂死机。依赖现有条件和丽莎心理调查资料,它要在它的脑海中构造出一个机器实体。
“完毕。”
“不错。如果杰克告诉丽莎他不能爱她,并希望她放弃网络,情况会怎样?”
“无法预测,情感状态下资料不足,请详尽说明情况。”
为了最终能获取个答案,我花了整夜时间描绘生活中的压力和负担,以及与丽莎的相遇。这些机器都不理解。
“原则上无法预测反应。情感状态处于极度烦乱之中。”
“咋晚你一直在努力尝试,老兄?”
“是的,一个徒劳的夜晚。”
“毫无进展?”
“也不能那么说。至少目前我们知道,她不可预测,这一点是没错的。”
早晨阳光明媚,我和卡洛斯坐在丽莎的厨房里,喝着热热的咖啡,感觉怪怪的。适度的咖啡因让我疲乏的神经系统再度敏锐起来。
马丁·哈考特,人工智能部主管研究和开发的行政副部长。他的办公室足以显示出他的身价。周围均是暗色塑料和铬合金的装置,空调中不时传来新鲜空气的气味。
哈考特身着休闲工作装坐在办公桌后面。我进去的时候,他背对着我。一束光纤合量子线路从脑后弯弯曲曲伸向衬衫领子里。
CNO——代理神经中枢,我以前从未见他戴过它。
“你好,杰克。”他仍背向着我。但我能猜想出他神色忧郁,透过着色的玻璃窗,出神地注视着旧金山的空中轮廓。
薄薄的尘埃被空调吹得到处飞舞,似精灵飘忽在空气中。
“您好,先生。”我有些茫然地答道。
“请坐吧!”他边说边转过身。我注意到他的脸正处于复制过程中。
他一定察觉出我的反应。
“是的,”他身子前倾了一下头伸到光下,继续解释说,“飞机失事,时间大约是十个月前,造成面部瘫痪。”
他指了指代理神经中枢,露出悲哀中夹杂一许自慰的神色。
“对不起。”
“真蠢。”他的胳膊猛地移回办公桌上。
“看起来它像是个佳作。”
“我们自己设计的。代理神经中枢装置是在东京的控制实验室装配的,脸部的工作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