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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长老的秘密
回到了大长老法斯图·波塞顿的住所，特瑞本来打算偷偷打开窗户，从那里潜入进去的。结果在经过大门的时候，发现大门居然没有关，仅只是虚掩着的，隐隐竟还有灯光透将出来。
“大长老不会这么晚还没睡吧？平时他可是习惯早睡的啊，老年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精神没那么好了。”带着疑惑，特瑞轻轻推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准备偷偷溜进自己的房间。
这栋圆顶三进的独立建筑就是大长老法斯图的家——同时也是特瑞的家。虽然它并没有特瑞所期待的温馨和幸福，但至少可以给特瑞一个舔舐伤口的密闭空间。在特瑞十八年的生命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几乎要把这里当作他自己真正的家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大长老既不是特瑞的父亲，也不是特瑞的爷爷，他什么都不是——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特瑞的看护者。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特瑞总是独自一个人呆在几乎能够让人窒息的黑暗里，悲伤总是能够乘虚而入将特瑞折磨得痛苦不堪。而这个时候，特瑞才会抛开所有的伪装，任凭泪水尽情的洒落。事实上，特瑞惧怕黑暗，因为它是孤独、寂寞的代名词。在孤独的夜里，失眠早早地进入了特瑞尚还算年轻的生活，寂寞像是无孔不入的秋风，吹皱特瑞表面平静的心湖，让特瑞久久难以入睡。
只有在黑暗之中，特瑞才敢叩问自己的心门：我的父母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我的未来在哪里？我应该怎么办？一次次地问，却始终没有答案。迷惘的特瑞，就像是失去了方向的旅人，在黑暗中抱住自己的膝头，忍耐寒冷的侵袭，等待黎明的降临——并不是因为黎明能够带来希望，仅仅只是黎明到来之后不用再去思索。所以，特瑞憎恶着黑暗，因为它带给特瑞那么多不愉快的记忆。大长老的家，终归只是大长老的家，它并不属于特瑞——或者说是特瑞·肯斯佩克。
“大长老！”特瑞轻轻推开大长老房间内的小门小声呼唤着，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一些。因为特瑞并不想惊醒大长老，就如同特瑞并不想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回来了一样。就像是一个入室偷盗的人，总是希望自己能够确定房主人真的不在一样，特瑞试图驱散自己内心的不安。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有人的迹象。里面的灯光很暗，看不太真切里面的真实情况。而特瑞所处的角度并不是太好，除非打开整个房门，否则特瑞是无法把整个房间的情况看个清楚的。特瑞悄悄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厅子里面很暗，特瑞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把大长老惊醒了。便摸到放置火石的地方，取出了一颗，轻轻擦亮，随后点燃了墙壁上的长明灯，这下子整个房间便显得亮堂起来。
“特瑞，你回来了？”不大的声音，却不啻于一记炸雷在特瑞的耳边轰响。天呐！居然是大长老的声音，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特瑞判断他就在自己的身后！
特瑞努力平息自己因受惊吓而跳动个不停的心脏，紧了紧手中差点儿吓掉的火石，将它放回自己的怀里，这才转过身来。
大长老此刻正盘膝坐在大厅中央的神案前面，背对着大门，因此特瑞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不知道为什么大长老低垂着双眼，似乎并没有睁开的打算。即便是特瑞来到他的身后，不太情愿地一屁股坐下，他依然没有转身的意思。
就像是一个作贼的人，被抓了个现行，审时度势思量之下，发现反抗没有任何的机会，剩下的就只有投降，争取宽大处理了。特瑞低垂着脑袋，像是个待审的囚犯，显得有气无力。本来想要明天醒来之后再请教大长老，以解自己心头的疑惑呢，哪儿知道居然被大长老候个正着。长期以来寄居人下的压力，使特瑞在面对大长老的时候，总觉得心头有些不自在。现在又觉得自己理亏，心里面那个别扭，别提有多难受了。
“特瑞，今天我和曼妮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就可以启程离开达米尔村了。”大长老依然背对着特瑞，特瑞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些摸不准他的真实意图。
特瑞低着头，没有说什么。偷偷打量了大长老一下，大长老似乎并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大长老的话让特瑞感到有些疑惑，大长老什么时候和曼妮老师商量好了？自己从曼妮老师那里出来的时候，她都还说要和大长老商量一下呢，怎么这就商量完了？虽然心理觉得奇怪，可是特瑞并不能因此就怀疑看着他长大的大长老和教育他成人的曼妮老师会陷害他什么。对于他们，特瑞的心里始终都还是存着一分敬意的。
“一直以来，自从你知道我并不是你的亲人，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之后。你就一直在追问着你父母的下落。出于某种考虑，我始终没有告诉你。对于这一点，我感到非常抱歉。因为你的父亲——我们曾经的伟大族长——亚里山大罗·肯斯佩克，一直希望你能够过上平静安详的普通生活。而作为他离开之后的继任者，我虽然在魔法上成绩斐然，但是却没能守住他的功绩，被牛头人欺负地层层收缩防线。而现在，却连给你一个平静的生活都不能够……”说到这里，大长老的情绪似乎也激动了起来，身子都在不住地颤抖。
特瑞不敢打断大长老的思路，不过第一次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而且居然还是他们摩扎根一族的前任族长，这让特瑞感到十分振奋，忍不住身子趋前，靠近了大长老一些。
“我不知道卡修长老（预言师，达米尔村长老联席会议参席人之一）看到了什么，总之她对你的未来似乎十分乐观。至于送你出村，其实也是她的建议，不过我和曼妮老师一直都没有同意。直到最近，牛头人的进攻越来越频繁了，我们有可能被迫要退往狂野森林更南面一些，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最初在我和曼妮老师阻挠这件事的时候，卡修长老曾说过‘既定的结果不可更改，黑暗注定将得到机会’，似乎她早就看到我们是阻止不了这件事的。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去大贤者桑德·哥瑞特那里，或许他能够对你，也对我们整个摩扎根族有所帮助。”大长老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似乎说这样一件事对于他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毕竟作为长老联席会议的首席，他的决定其实就是最终的决断。一旦他所作的决定被发现是错误的，作为最高代表，他自然需要承担更多的惩罚。
“你的父亲亚里山大罗·肯斯佩克真的是我们一族的骄傲！他是一个天才的军事家，无畏的战士，同时也是一个让人尊敬的领袖。在他的带领下，一直被兽人族北支牛头人部落的侵扰，搅得不得安宁的我们，终于通过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将其驱逐到了狂野森林的最北端。正是通过这样一次胜利，一向以魔法著称的我们，居然在素以大规模冲突不断的狂野森林确立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要知道，在这片绵延三十余万公里的土地上，有着很多奇异的种族，能够被其它种族认可，并取得统治地位，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法斯图长老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那后来呢？”特瑞兴奋的追问着。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伟大的一个人物，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特瑞真是觉得很是羞愧。不过，现在特瑞急着听有关父亲的故事，并没有时间去忏悔。
“后来……”大长老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在特瑞的催促之下，终于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后来，你的父亲在一次征服战争中，救了一个女人，不可否认她有着超越所有人的美丽，包括当时有着‘摩扎根族的梦幻之花’之称的我族最美丽的女郎曼妮·古耶·卡其莫都无法与她抗衡。你的父亲深深地爱上了她，并不顾我们的反对，坚持把她带了回来，而这之后她就成了你的母亲，并生下了你。”
“我的母亲吗？她叫什么名字呢？”特瑞脸上绽开了兴奋的笑容。终于轮到自己的母亲出场了，听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是如此美丽的女人，特瑞也不禁为之骄傲。曼妮·古耶·卡其莫？这不是曼妮老师嫁给兰特·索斯克亚·阿尼拉大叔之前的名字吗？莫非她还曾经喜欢过自己的父亲？没来由的猜测只是在特瑞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瞬，便消散了。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也就完美了。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被我们发现了你的母亲安婕丽娜·达斯达克居然是魔族的一支——月魔族的公主！这是我们所无法容忍的！”法斯图长老努力提高声浪，想要为自己的正义举动加上一些卑微的筹码。
“什么？魔族！？你说我的母亲是魔族？！！”特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特瑞所受的所有教育中，只有对神、对人的称赞，除此之外的所有种族都是被诋毁的对象和反面教材。这其中，最为典型的反面角色，最为无耻的、最卑鄙的、最该死的、对人类犯下最严重罪行的……统统都有魔族的身影。突然之间遭受这样的打击，特瑞的心神一时间无法接受，特瑞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不会的！不可能的！一定是你们弄错了！”特瑞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冲着大长老怒吼，他凭什么认定特瑞的母亲就是魔族？一想到身前的这个人，就是害得自己和父母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特瑞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浓浓的恨意。往昔的尊敬，此刻连一丁点儿都不曾剩下。
“你的母亲的的确确是魔族。她的血液是绿色的，我们不会胡乱给你母亲安上魔族的罪名。这一点是由我们长老联席会议一致认定的。出于对我们摩扎根一族自身的安全考虑，我们不能容留一个几乎是大陆公敌的魔族人在我们的领地，那样会遭受所有种族攻击的。我们不得不宣布安婕丽娜·达斯达克为不受欢迎的人，被勒令限期离境。那时，你的母亲刚刚生下你，虽然这样有些残忍，可是我们不得不……”大长老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的愧疚。不过却被特瑞粗暴地打断了，特瑞才不要听他的解释！
“够了！你们真是无耻！居然如此残忍地把一个刚刚生过孩子的柔弱女子赶进了野兽出没的大森林？你们，你们这简直就是谋杀！！”特瑞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有些口不择言，气愤之下居然把骂人的话说了出来。不过特瑞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想到母亲所遭受的屈辱，以及她将要面临的困难，特瑞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地痛。
“是的，我们是有些无耻。可是为了我们一族的未来着想，我们不能留下这样一个召祸的诱因留在达米尔！那是对整个摩扎根族的犯罪！”大长老的声音由悔恨，又变得慷慨激昂起来。
“当时，你的父亲——我们伟大的族长也并没有阻止这一切。我们曾经天真地以为，他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可是后来我们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仅仅是第二天的早上，你的父亲就离开了我们。他没有按时参加长老联席会议，甚至一天都没有出现。直到我们发现不对，赶到你父亲的住处，却只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封信。”法斯图长老叹了口气。
“我的父亲在信上怎么说？他又说他去哪儿了么？我该怎么去着他？”特瑞急切的追问道。大长老的叙述让特瑞转移了注意，可是一听到自己的父亲也离开了达米尔，特瑞不由得又心急起来。
“你的父亲委托我来照顾你，并且希望你能够过上平静安详的普通生活，不要去外面冒险。也不要去找他，他要去陪伴你的母亲去了。”法斯图还在试图打消特瑞的念头。
“不让我去找他？这是为什么？他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一面都不愿意见？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特瑞腾地站了起来，双目几欲喷火，特瑞从来没有如此地憎恨一个人，一个曾经还是他无比尊敬的人。
对于特瑞的大喊大叫，大长老并没有生气，依然没有转身的意思。这让特瑞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空气发泄一些，很是无趣。
“你父亲的决定，我也感到十分奇怪。开始，我们也觉得这个决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道理。要知道，你的母亲是魔族公主，这样一个身份不但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受到欢迎，甚至会成为被阻击的目标。你去找他们，很有可能被牵连。想必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