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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内里斯读着那些文件的标题:“《关于屠宰场的报告》……《关于街区市场的报告》……《关于延长沼泽老街的报告》……”
“你有什么想法?”贝舒问道。他为这事件非常担忧,在屋内走来走去。“这是件卑鄙龌龊的事,对吧?”
“什么事?”
“这宗谋杀……”
“我已经对你说过,我对你的故事全都不在乎!这个一贯收受贿赂的人被杀死,你办事像个傻瓜,你要我怎么办呢?”
“然而,”贝舒说道,“如果洛朗丝是个杀人凶手,被你看作是她的同谋的法热罗……”
“法热罗也是杀人凶手……法热罗是个强盗……我指控他。一旦他落到我的手里,他一定会落到我的手里,不然我就不姓德内里斯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戴上帽子,迅速走了出去。
一辆小汽车把他载到韦尔德雷尔街,阿尔莱特的家门前。这时差十分三点。
“啊!德内里斯先生,”马佐尔太太喊道,“好久没有见到您了!阿尔莱特会遗憾的。”
“她不在家里吗?”
“不在。她每天这时候去散步。您没有遇见她,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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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马丹父女纵火
阿尔莱特跟她母亲长得很像。马佐尔太太尽管饱经风霜,脸上的轮廓和神态使人相信,她年轻的时候要比女儿更漂亮。为了抚养三个女儿,为了忘记两个大女儿的行为给她造成的悲伤,她拼命工作,还搞古代花边的修补,干得很出色,使她能够维持温饱的生活。
德内里斯走进了那个明亮清洁小套房,问道:
“您认为她不会马上回来吧?”
“我不太知道。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阿尔莱特几乎不告诉我她所做的事。她总是害怕我担心,所有有关她的谣传都使她痛心。然而,她对我说要去看望一个生病的时装模特儿,那个姑娘今天早上来信请求她照顾。您知道阿尔莱特的心地有多好,她很关心自己的同事!”
“那么,这个姑娘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的地址。”
“可惜!我是多么高兴同阿尔莱特聊天啊!”
“但是,这很容易。她是把这封信同废纸一起扔进字纸篓的,恰好我还没有把它们焚烧……瞧……应该是这个。是的。我记起来了。塞西尔·埃吕安……住在勒瓦鲁瓦—佩雷,库尔西大道十四号。阿尔莱特大约四点钟到达那里。”
“她也许是去找法热罗先生了吧?”
“你这是什么想法?!阿尔莱特不喜欢跟一位先生一起出去。况且,法热罗先生经常来这里。”
“啊!他经常来?”德内里斯问道,声音颤抖。
“几乎每天傍晚都来。他俩谈论阿尔莱特非常感兴趣的事情,您知道……嫁妆基金会……法热罗给她捐赠大笔资金。于是,他俩做帐……订计划。”
“那么,他很有钱了,法热罗先生?”
“很有钱。”
马佐尔太太讲得非常自然。很明显,她的女儿为了不让她担心,没有把梅拉马尔案件告诉她。德内里斯又说道:
“有钱又讨人喜欢。”
“很讨人喜欢,”马佐尔太太肯定地说道。“他非常关心我们。”
“他们会结婚吧……”德内里斯说道,做出微笑的样子。
“哎呀!德内里斯先生,别嘲笑我们吧。阿尔莱特可高攀不起……”
“谁知道呢?!”
“不会的,不会的。首先,阿尔莱特不总是喜欢跟他在一起。她变了很多,我的小阿尔莱特,经历了这些事件之后,的确变了。她更加敏感,有点古怪。您知道她跟雷吉娜·奥布里闹翻了吗?”
“真的吗?”德内里斯高声问道。
“真的。没有什么理由,至少她没有告诉我那些理由。”
德内里斯对她俩失和感到大吃一惊。究竟出了什么事呀?
德内里斯和马佐尔太太又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他急于要行动,因为到阿尔莱特赴约的地点找她为时尚早,他就叫小汽车开到雷吉娜·奥布里家附近。她正要出门,于是急匆匆地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说是我跟阿尔莱特闹翻了?确实不是的。是她跟我闹翻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一天傍晚,我去看她。安托万·法热罗,即德·梅拉马尔兄妹的朋友,也在那里。大家聊起天来。有两三次,阿尔莱特对我很不友好。于是,我只好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只有一件事你要小心,德内里斯,如果你对阿尔莱特有点依恋的话,就要提防法热罗。他一副大献殷勤的样子,而阿尔莱特对一切都无所谓。再见,让。”
德内里斯回想着,以便弄清把阿尔莱特和法热罗连在一起的联系。他突然醒悟了。他发现法热罗哄骗那个姑娘,也同时发现了阿尔莱特在德内里斯自己的心中占据了重要地位。
法热罗毫无疑问在追求并爱上了阿尔莱特,她是否也爱法热罗呢?这问题令人痛苦。德内里斯觉得,只要提一提这个问题,都是对阿尔莱特最残忍难堪的侮辱,也是对他的不能容忍的凌辱。
这个问题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他的感情冲动,维护他受伤的自尊一下子成了他的生活原则。
“现在是四点差一刻,”他想道,在离开那指定的地点有段距离的地方下了车。“她一个人来吗?法热罗会陪她来吗?”
库尔西大道是在勒瓦鲁瓦—佩雷新开辟的,在工人居民点之外,邻近塞纳河的空地中间,那里还有好几个小工厂和特殊设施。在两道长长的砖墙中间,展现着一条狭窄泥泞的小道,尽头可以见到在断了半截的栅栏上用沥青涂写的数字“14”。
几米长的露天过道两旁堆满了旧轮胎和废弃的汽车底盘,包围着一个栗木车床,一条外楼梯直通几间屋顶室,朝这面只有两个窗户。楼梯下面,一道门上写着“敲门再进”。
德内里斯没有敲门。说实话,他拿不定主意。在外面等阿尔莱特似乎合乎逻辑。此外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想法,渗入他心中,使他留在门外。他觉得这地方如此古怪,一个生病的姑娘竟然住在这孤立车库上面的一个屋顶室也是件怪事。他忽然预感到有某个为阿尔莱特设下的圈套。他回想起牵涉这个案件的险恶匪帮,他们频频出击,迅速得令人难以置信。午后不久,他们企图贿赂市议员并将他暗杀。两小时以后,针对阿尔莱特的阴谋,又引诱她落入圈套中。洛朗丝·马丹,特里亚农大妈和瘸腿老人是执行者。安托万·法热罗是头子。
这一切如此强烈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马上打消疑虑,只想到那些帮凶就在这里,既然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他断定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进入屋内,亲自查看。
他试图很轻地开门。那门上了锁,这证实了他的判断:里面没有人。
他根本不顾可能进行战斗的危险,大胆地用撬锁钩撬开了锁,那锁的机械结构并不复杂,他把身体靠在一块门扇上,探头张望。的确没有人。只有些工具、零件。几杯汽油罐紧挨着排列成行。总之,这是个修理车间,似乎弃置不用了,改作汽油堆栈。
他把门更推开了一些,双肩伸了进去,再往前推。他突然感到胸口被猛地一击。那是一只固定在隔板上的金属手臂,由弹簧推动。当门扇张开到某个位置时,它就非常凶猛地击过去。
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德内里斯透不过气来,摇摇晃晃,因此失去了抵抗能力。这对于埋伏在汽油罐后面守候他的对手来说,已经足够了。尽管他们只是两个女人和一个老人,却能够从容不迫地把他的手脚捆绑起来,塞住他的嘴巴,让他靠着一个铁制钳桌坐着,把他结结实实地绑在那钳桌脚上。
德内里斯的推测没有错;他们已经布置好了一个捕捉阿尔莱特的陷阱,而他第一个冒失地自投罗网。他认出了特里亚农大妈和洛朗丝·马丹。至于那个老人,他并不跛行,但不必留心观察,就能看出他的右腿有点弯曲,他有时要强调右腿的弯曲,为的是让人相信他经常跛行。他就是杀死市议员的凶手。
这三个帮凶没表现出任何兴奋的样子。人们猜得到他们习惯于干坏事;避开德内里斯突然进攻,对于他们来说,该是很自然的事件,并不认为是重大的胜利。
特里亚农大妈俯身向着德内里斯,然后又回到洛朗丝·马丹身旁。她俩交谈起来,德内里斯只听到只言片语。
“你真的认为这是那个家伙?”
“是的,正是那个家伙,他到我的店里对我纠缠不休。”
“那么,他是让·德内里斯了,”洛朗丝·马丹低声说道,“那个威胁着我们的危险人物。他可能曾跟贝舒一起站在拉法耶特街的人行道上。幸好我们保持警惕,我听见他的脚步声靠近了。肯定他跟那个小马佐尔有约会!”
“你想拿他怎么办?”女商贩低声说道,知道德内里斯能够听见她说的话。
“这不用商量,”洛朗丝暗哑地说道。
“嗯?”
“当然啰!活该他倒霉。”
两个女人互相望着。洛朗丝满脸执拗的神情,阴森不让步。她补充道:
“他为什么要干预我们的事呢?首先到你的店铺里……然后在拉法耶特街……后来,在这里……真的,他对我们知道得太多,并且要出卖我们。你问问爸爸吧。”
不必问被洛朗丝·马丹称作爸爸的人有什么看法。那最可怕的决定只要看看这个高龄老头就知道了。他面容呆板,眼光无神,因年老而皮肤干燥,是个债世之徒。德内里斯看见了他的所作所为,开始做最坏的准备,估计“爸爸”就要处死他,就像冷酷无情地枪杀勒库尔瑟先生那样。
女商贩办事踌躇,还在低声嘀咕。洛朗丝不耐烦,粗暴地说道:
“你够愚蠢的了!你总是主张采用不彻底的办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和他不共戴天。”
“我们可以把他关起来嘛。”
“你疯了。对这样一个人!”
“那么?……怎么办?……”
“当然就像对付那个丫头一样。”
洛朗丝侧耳细听,然后从隔板上的一个洞往外看。
“她来了……在小道尽头……现在各就各位。嗯?”
三个人一言不发。德内里斯从正面看他们,觉得他们的样子格外相似,尤其是那果断的神情。这显然是些乐于作奸犯科的人,惯于出坏点子、亲自动手的家伙。德内里斯一点也不怀疑;这两个女人是姐妹俩,那老人就是她们的父亲。他特别令被俘者感到害怕。他没有一点真正活人的样子,更确切地说,他过的是不由自主的机械似的生活,表现为动作是预先被定好的。老脸瘦削,满是皱纹。既无恶意,也不凶残。简直可以说,他是一块粗雕的石头。
这时有人敲门了,就像门上告示所要求的那样。
洛朗丝挨着门窥伺后开了门,让女来访者留在门外面,用高兴与感激的语气说道:
“马佐尔小姐,对吗?你真好,亲自来了!我的女儿在上面,病得很厉害。你上去吧……她见到你该会多么高兴呀!两年前,你跟她在同一家时装公司——‘吕西安娜·乌达尔’那里工作。你不记得吗?啊!她却没有忘记你!”
阿尔莱特的回答完全听不清楚。她的声音清脆娇嫩,丝毫没有流露出恐惧的情绪。
洛朗丝·马丹出来领她上楼。女商贩在屋内喊道:
“要我来陪你吗?”
“不必,”洛朗丝说道,话中的含义是:“我不需要任何人……我有足够的能力干这事。”
人们听见上楼梯的脚步声。每一级踏步都意味着阿尔莱特要接近危险,接近死亡。
德内里斯却没有感到更害怕。那些人还没有杀死他,这首先表明罪恶计划的执行要推迟,而任何暂缓都会带来一点希望。
天花板上面传来顿足声,然后突然是一声令人心碎的叫喊……接着是别的喊声,声音越来越微弱。随后是寂静无声。搏斗的时间不长。德内里斯心想,阿尔莱特一定跟他一样,手脚被捆绑,嘴巴里塞了东西。他自语道:“可怜的小姑娘!”
过了一会儿,楼梯上又响起踢踢沓沓的脚步声,随后洛朗丝进屋了。
“干完了,”她宣布,“轻而易举,她几乎当即就昏过去了。”
“太好了,”女商贩说道,“如果她不立即苏醒,那就太好了。最好她到最后时刻才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