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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使您相信呢?”
法热罗轻轻地微笑,并不自鸣得意,回答道:
“因为她已经给了我爱情的最好证明。”
“什么证明?”
“我们订婚了。”
“噢,你们订婚了?”
德内里斯用惊人的毅力才保持了谈话时的平静。他内心的创伤很深。他把拳头攥得紧紧的。
“是的,”法热罗肯定地说,“昨天晚上订的。”
“马佐尔太太,我刚才见到她,她没有对我说这件事啊。”
“她还不知道。阿尔莱特还不想告诉她。”
“然而,这对她来说是个喜讯。”
“是的,但是阿尔莱特希望使她慢慢地有个思想准备。”
“那么,这一切都是背着她进行的?”
“是的。”
德内里斯激动地笑了起来。
“马佐尔太太还以为女儿不可能跟男人约会呢!她会多么失望!”
安托万·法热罗严肃地说道:
“我们在一个地方,当着一些人的面约会。如果马佐尔太太认识他们的话,他们会使她很满意的。”
“啊!那是些什么人呢?”
“我们在梅拉马尔公馆,吉尔贝特和她的哥哥在场。”
德内里斯惊魂未定。德·梅拉马尔伯爵庇护法热罗先生和阿尔莱特的爱情!阿尔莱特是私生女,时装模特儿,两个堕落的模特儿的妹妹。这种难以置信的宽容是为什么呢?
“那么,他们知情吗?”德内里斯问道。
“知情。”
“他们同意吗?”
“完全同意。”
“恭喜您呀。您有这么有力的支持。而且,伯爵欠您很多,您是那个家族的老朋友。”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法热罗说道,“它使我们亲近。”
“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德·梅拉马尔兄妹俩,由于差点使他们沉没的悲惨事件,留下了可怕的回忆,这是您知道的。一个世纪以来重压在他们家族头上的灾难,似乎因为他们住在那个公馆里,所以就给他们带来不幸,这使他们作出不可变更的决定。”
“什么决定?他们想不再住在那里了?”
“他们甚至想不再保留梅拉马尔公馆。是这公馆把不幸引向他们。他们决定出售这公馆。”
“这可能吗?”
“差不多已办成了。”
“他们找到了买主吗?”
“找到了。”
“那么,是谁?”
“是我。”
“是您?”
“是的。阿尔莱特和我,我们打算在那里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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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阿尔莱特订婚
可以说,安托万·法热罗给了德内里斯不断吃惊的机会。他同阿尔莱特的关系,他俩就要出乎意料地结婚,梅拉马尔兄妹对他们的友善态度,购买公馆的不可思议,那么多的戏剧性变化,就像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事件那样被宣布出来。
因此,在德内里斯主动站远一点,以便作出更正确的判断的那段时间里,他根本没有猜到形势的严峻,对手巧妙地利用时机,极大地向前伸展其战线。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对手吗?他俩在爱情上的竞争真的意味着即将爆发一场战斗的前景吗?德内里斯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掌握任何确切的证据,他只是受到直觉的指引。
“买屋合同什么时候签订?”他打趣地问道,“你们又什么时候结婚呢?”
“三四个星期以后。”
德内里斯简直想扼住对手的喉咙,那个入侵者随便闯进他的生活,违反他的意愿。但是,他看见阿尔莱特站了起来,显得更苍白,浑身发热,身体摇摇晃晃。
“咱们走吧,”她说道,“我不希望停留得太久。我不希望知道发生的事情,也不希望妈妈知道。你们以后再对我讲吧。”
“以后再讲,是的,”德内里斯说道,“但是,在此期间,我们应该比以往做得更好,保护你免受攻击。为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法热罗先生和我,咱俩齐心协力。您愿意吗?先生。如果咱俩合作得好,阿尔莱特就没有危险。”
“那当然,”法热罗大声说道,“请放心。从我这方面来说,我已离发现真相不远了。”
“咱俩努力,一定会发现全部真相。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您,您也不对我隐瞒您所知道的。”
“什么也不隐瞒。”
德内里斯向他伸出手去,那是自发的动作,对方回报以热情的动作。
同盟结成了。德内里斯从来没有在心怀刻骨仇恨与强烈报复心的情况下与对方握手,对手也从来没有更诚恳与坦率地接受他的主动接近。
他们三人下了楼,来到车库前面。阿尔莱特因为太累而不能行走,请求法热罗去叫一辆汽车来。她马上利用单独同让·德内里斯在一起的机会,对他说道:
“我对不起您,我的朋友。我做了许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您,那些事大概会使您不愉快。”
“为什么说使我不愉快,阿尔莱特?您为营救德·梅拉马尔和他的妹妹尽了力,……那不也是我的心愿?此外,安托万·法热罗追求您,您同意跟他订婚。这是您的权利。”
她没有说话。天黑了。德内里斯几乎看不清她美丽的面庞,问道:
“您感到幸福,是吗?”
阿尔莱特肯定道:
“如果您保持对我的友谊,我将十分幸福。”
“我对您不只是友谊,阿尔莱特。”
由于她不回答,他坚持说道:
“您很明白我讲的意思,对吧,阿尔莱特?”
“我明白,”她低声说道,“但是,我不相信。”
德内里斯急忙靠近她,她又说道:
“不,不,别再多说了。”
“您多么令人困惑,阿尔莱特!从我俩初次相识时起,我就对您说过。我还在您身边感觉到一种隐秘,一个秘密……夹杂着使这事件神秘化的秘密。”
“我没有任何秘密,”她断言道。
“有的,有的。我将把您从中解救出来,就像我将把您从您的敌人那里解救出来一样。我已经知道他们所有的人,我看见他们行动……我监视他们……尤其是其中的一个人,阿尔莱特,那是最危险与最狡诈的家伙……”
他正要指出法热罗的名字,在半明半暗中,他感到阿尔莱特正等待他的下文。可是,他又停住了。因为他没有证据。
“快有结果了,”他说道,“但是,我无法加快事件的解决。继续走您的路,阿尔莱特。我只要您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尽量同我再见面,安排在梅拉马尔兄妹家接待我,就像您平时在那里一样。”
“我答应您……”
法热罗回来了。
“还有一句话,”德内里斯说道,“您是我的好朋友吗?”
“我从心里认为是。”
“那么,再见吧,阿尔莱特。”
一辆小汽车停在小道的尽头。法热罗和德内里斯再次握了手,阿尔莱特同她的未婚夫一道走了。
“好吧,我的先生,”德内里斯在他们走远的时候,心里想道,“好吧。比你还难对付的人,我都制服过。我对天发誓,你娶不了我所爱的女人,你住不进梅拉马尔公馆,你将归还缀满金刚钻的紧身背心。”
十分钟以后,贝舒突然出现,德内里斯还在原地沉思。警探队长是跑步过来的,气喘吁吁,带着他的两个手下。
“我得到一个情报。洛朗丝·马丹从拉法耶特街来到这一带,不久前她租了一个汽车库。”
“你真了不起,贝舒。”德内里斯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终于到达目的地。太迟了……真的……总之,你到达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我只是说,你应该不停地追踪那些人,贝舒。我们正是要通过那些人摸清他们头子的情况。”
“那么说,他们还有个头子?”
“有的,贝舒,他有个可怕的武器。”
“什么武器?”
“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
“安托万·法热罗?原来你总是怀疑那个家伙?”
“我不止是怀疑他呢,贝舒。”
“那么,警探队长贝舒我在这里向你宣布,你完全弄错了。我凭人们的相貌识人,绝不会看错的。”
“甚至对我也一样,”德内里斯冷笑道,然后离开了他。
市议员勒库尔瑟的被谋杀,以及惨案发生的环境,使舆论哗然。因为他们从贝舒的披露中获悉,谋杀案与紧身女背心失窃案有关联,警方正在寻找的服饰脂粉女商贩的店铺是以洛朗丝·马丹小姐的名义租下的,这个洛朗丝·马丹小姐正是勒库尔瑟先生接见过的那个女人,人们对该案件的关注曾一度中断,现在又恢复了。
人们不再只谈论洛朗丝·马丹和充当同谋与凶手的瘸腿老头。作案动机仍然无法解释,因为人们不可能确切知道洛朗丝·马丹想通过贿赂来影响起草的是什么报告。然而,这一切似乎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由惯于作案犯罪的人执行的。人们毫不怀疑这是同一伙凶徒干的,他们制造了偷窃缀满金刚钻的紧身女背心事件,发起了诬陷梅拉马尔兄妹俩的神秘阴谋活动。洛朗丝、老头和女商贩,这三个令人生畏的合作者在几天里成为臭名昭著的人物。似乎他们马上会被逮捕。
德内里斯每天都到梅拉马尔公馆去见阿尔莱特。吉尔贝特没有忘记德内里斯勇敢地使她逃离公馆,以及他所起的作用。由于阿尔莱特的建议,他受到了吉尔贝特和伯爵最好的款待。
那兄妹俩恢复了生活的信心,尽管他俩最终决定离开巴黎和卖掉公馆。他们都感到需要离开首都,认为由于敌人为他们设下的厄运,他们必须牺牲古老的祖屋。
但是,他们长期以来的不安,在同年轻的阿尔莱特和他们的朋友法热罗的接触中烟消云散。阿尔莱特给这个可以说弃置了一百多年的住宅,带来了她的青春风采、亮泽的金发、娴雅的性格与奔放的热情。她不知不觉、十分自然地赢得了吉尔贝特和伯爵的爱。德内里斯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们希望使她幸福,以为支持法热罗的求婚,就是玉成一件好事,他们把法热罗看作救命恩人。
至于法热罗呢,他很高兴,心情总是很好,感情外露,无忧无虑,他对他们的影响很深,阿尔莱特好像也受到同样的影响。他好像真的是那种不工于心计、完全信赖别人与十分安心地沉醉于生活的人。
德内里斯是多么焦虑地关注着那个姑娘呀!在她与他之间,除了在勒瓦鲁瓦的那个车库前的亲密交谈之外,存在着某种拘束,而他并不试图打破。他固执地相信,阿尔莱特对于除他之外的其他人,也保持着这种拘束;并相信她没有像一个陷于热恋中、婚期临近的女人那样自然地感到幸福。
简直不能说,她像一个那样的女人在瞻望未来,她将居住的梅拉马尔公馆就是她婚后的家宅。当她跟法热罗谈话的时候——公馆就是他们谈话的主题——他们似乎想把它整治成一项慈善事业的总部。的确,根据阿尔莱特的计划,梅拉马尔公馆要变成“嫁妆基金会”的会所。董事会将要在那里开会。受阿尔莱特保护的人在那里将有自己的阅览室。切尔尼茨时装公司的模特儿阿尔莱特的梦想正在实现。问题从来都与阿尔莱特姑娘时的梦想有关。
法热罗第一个加以嘲笑。
“我在跟一项社会福利事业结婚,”他说道,“我不是一个丈夫,而是一个隐名合伙人。”
一个隐名的合伙人!这个词,成为德内里斯对安托万·法热罗的看法演变的关键词。如此庞大的计划——购买公馆、设立基金会、添置许多设施,显示他具有十分雄厚的财力。这财富从何而来?贝舒从驻阿根廷的领事馆与公使馆获悉的情报表明,二十多年前的确有一家姓法热罗的家庭移居布宜诺斯艾利斯,他父母亲在十年后去世。但是他们一无所有,他们的儿子安托万不得不返回法国,那时他还是个少年。这个安托万在梅拉马尔兄妹认识他的时候还相当穷困,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为富翁了呢?怎么……除非他从最近盗取范霍本的名贵金刚钻中大发横财?
下午和晚上,法热罗和德内里斯简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他们每天都在梅拉马尔公馆喝茶。两个人都充满活力、欢乐与感情外露,尽管他们作出友谊与关心的表示,偶尔以你相称,彼此有说不完的恭维话,但德内里斯窥伺他的对手时,眼光多么咄咄逼人,叫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