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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是她的承诺不可靠。”顾惜朝哂道,“后来她给了我更有现实意义的许诺,你说我为什么不答应。”
“你……”
戚少商冲上前去,用鲜血淋漓的手掐住他。顾惜朝的颈项很纤细光洁,有些凉。
“我以为你……”
戚少商怒吼道,却在半途说不下去。
原来此前种种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顾惜朝放弃挣扎,断断续续地喘息着。
“我以为我的噩梦已经做到头了,没想到居然又被你破坏我的计划。”他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吃力地问,“戚少商,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是你不肯放过我!”戚少商加重手上的力量,忿然喊道:“你杀了我那么多亲人,我都放过你了,为什么你现在还要做这种事?”
顾惜朝神色非常痛苦,却仍淡淡一笑,扫视戚少商。
“你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被忘在一旁不能动弹的徐承志突然轻咳了一声。
“二位,这种话留到你们自家去讲好吗?这里还有老人家在,虽然现在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啊。”他仍是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地说道。
戚少商自觉失态,放开了顾惜朝。而屋外候着的刘校尉和禁军们这时也冲了进来,将顾惜朝围住。
“我若没猜错的话,这位该是六扇门的戚总捕吧?”徐承志道。
戚少商转身施礼。
两人客气一番后,戚少商请刘校尉帮忙将顾惜朝绑起来,送回六扇门处理。
“住手。”
几名禁军正要动手捆上顾惜朝,徐承志却突然出声喝止。他们立马停了手。
“顾兄是我请的客人,我得保证他平安来去。”徐承志笑向戚少商道。接着便命刘校尉送顾惜朝出府。
戚少商连忙阻止。
“徐将军,这是我六扇门的公务,请勿插手。”
徐承志哈哈一笑。“公务?这里有什么案子?我可只见到你打伤了顾兄。他来替家母诊病,这六扇门也要管?”
接着便又转向顾惜朝道:“顾兄慢走,恕我不便远送。”
这里到底是将军府,左右都是禁军。见徐承志如此说,他们便自动闪开条道,刘校尉虽极不情愿,也只得护送顾惜朝出门。
顾惜朝却不理会徐承志他,只是冷冷向戚少商道:“你阻止我杀他,总有一天会后悔。”
说罢出门。
17)
徐府发生的事件最终不了了之。
由于徐承志坚持不肯追究,六扇门也不敢贸然插手。不过自那之后,徐府调了重兵防范,而待徐老夫人身体稍有起色,徐承志也便即刻返回边关去了。
顾惜朝也没有再出现过。
原本无论如何也要留在神侯府等他的姚怜幽,听说了整件事后改变了主意,默默地收拾行装返回洛阳,他坚信顾惜朝一定不会抛下伊川书馆,必定会回到那里。无情欲安排人送他一程,却被他拒绝,就那么一个人一匹马的离开了。
似乎只有戚少商完全不受影响。
从徐府回来向神侯大致报告了情况后,他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恢复了往常生活步调。对顾惜朝的事字只不提,每日只是查案、喝酒、吃饭、睡觉,在去洛阳之前,他也不过是如此送走一天又一天的时光。
然而当回到京城的赫连春水与息红泪见到他时,不约而同问出的却是“发生了什么事”。
赫连春水奉诏回京述职,息红泪伴他同行,甫抵汴梁便先来六扇门拜访戚少商。可见面后,除了故人重逢的欣悦外,他们更多的却是感到有些骇然。
眼前的戚少商全无往日的神采。看上去目光黯淡,精神委顿。即便当年被人追得无处可逃,他也未曾像这般颓然。
“少商,近来是否发生什么事情?”息红泪问,掩饰不住地关切。
“我好得很。”戚少商若无其事地笑道。
小妖却又问他:“听说你遇到了顾惜朝,他没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吧?”
戚少商犹如被人重重一击,半晌无言以对。只得岔开话题,反问道,“你们过得可好?”
赫连春水皱起眉。“赫连堡的情形不大好。”
随后他便约略解释了边疆的情况。如今金人日渐强大,辽国则日益衰落。朝廷一意联金抗辽,希望借金人之力收回燕云,不但招致辽人的不满,也遭到边关众多将士的反对。所以他此次便想利用回京之机,联系老赫连将军的一些世交故友,共同抵制联金抗辽之事。
戚少商听了之后也陷入沉思。
老八穆鸠平前次来京与他谈的也是相同的事。辽人早已无力南侵,官府却希望连云寨能配合朝廷联金抗辽。穆鸠平问他意见,然而除了静观以待外戚少商也给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
他又想起将离那个女人的话。
若她说的是真的,那这“联金抗辽”便将是个天大的阴谋。
“不管他们想什么,我都不会让那些奸人得逞。”小妖咬牙道。
戚少商拍了拍他的肩,肃然说道:“若有什么困难,始终记得我与连云寨的兄弟随时恭候。”
两人相视而笑。
戚少商请他们去白矾楼替他们洗尘,赫连摆手拒绝了,说还要拜访兵部李侍郎,倒是将息红泪留下。
“好好招待我家红泪,不许打她主意。”他一本正经地说。
经历了家中巨变与沙场的锻炼,赫连小妖终是脱去了身上率性之气,多少有了些守边将领的气势,只是眼里那股戏谑不恭的神情还依然如故。对息红泪的紧张也仍是那样。
息红泪瞪他一眼。
“红泪,你知道我会担心嘛。”小妖立时显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再没半点将军的样子,“谁知道戚少商会不会对你余情未了。”
戚少商笑起来。“这么没信心就别回来。”
赫连春水一扬头,道:“哼,你这败军之将还敢言勇吗?就算你想打什么主意我也能把红泪抢回来。”说完笑着昂首出去。
到屋里只剩下戚少商与息红泪二人后,他们却面面相觑无话可说。隔了一会儿,息红泪方施然问道:“可以陪我在城中走走吗?”
“好。”戚少商看她一眼,点点头。
走在汴梁热闹的街市上,息红泪欣然地四处看着,不时停下来挑选香料漆器绣品之类,一如每个爱逛街的女人。
戚少商看着她。
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息红泪好像突然老了。令人心动的美貌虽然依旧,却能从她脸上清晰看出时间爬过的痕迹。
女人安心才会老。
在毁诺城中等待那五年日子里,时间被她固执的情感抵挡在外,她始终坚守着自己的青春。直到当最终选择了与赫连春水共度此生,那精心修筑的堤坝变得再无用处,终于溃塌下来,曾经被阻住的时光反噬般侵吞了她光洁的肌肤明亮的双眸纤细的身材,她终于可以毫不在意地苍老。
她的这番改变令戚少商怅然之余却也替她觉得安慰。有人能为这位昔日的江湖第一美女带来幸福,尽管不是他自己,终究是件教人欣慰的事。
“你与赫连……可好?”戚少商不由问道。
“当然。”息红泪转过头来,粲然而笑,“我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选择这样的生活。”
如此直白的表述,令戚少商只得苦笑。
“你呢?这些年有否遇到让你心动的人?”息红泪反问。
戚少商蓦地一震,愕然道:“为什么这么问?”
息红泪垂首轻声喟叹道:“我也不知道。
除去江湖第一美女的光环,息红泪不过是寻常女人。虽然明知若戚少商得不到幸福,她便不能真正释然,可是仍然介意着什么人会走进他的生命,总挥不去那隐隐的不甘心。
行至汴水边,息红泪驻足看来往商船。
戚少商取出那支芙蓉发簪,递给她。
息红泪接过,奇道:“怎么会在你这儿?”
“说来话长。”戚少商神色黯然,由这根小小的发簪引起了的太多事情,又有太多不足为人道。
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芙蓉发簪,息红泪递还给戚少商。
“你收着吧。”她笑道,“本来我也不打算留着,所以才送给别人了。既然机缘巧合又回到你手上,就当作纪念吧。”
戚少商蓦地心底有些酸涩。说不上无法忘情什么的,更多的有种挫败感。
虽然息红泪此时就站在他身旁,戚少商却越来越清楚地体认到她已走出自己的世界。她的美丽坚强幸福哀伤,与他再无关联。
回去的路上,息红泪很是忧虑地讲到边疆情况。
赫连春水虽然不说,可种种迹象都表明,有人在对他的兵权虎视眈眈。如果朝廷执意联金抗辽,很可能首先就要对付赫连家,而碍于赫连家的声威,无法轻易释其兵权,最后的结果便是不知会使出什么阴谋来。
“放心,小妖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戚少商笑道,“而且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下朋友坐视不管的。”
息红泪细细看他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声。
“你还是老样子,不管什么时候总把侠义摆在最前面。” 她说道,感慨万分。
戚少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突然想起些什么,因而问:“你知道洛阳的徐承志将军吗?”
“知道。”息红泪点点头,讶然问,“你怎么问起他来?”
“他也反对联金抗辽吗?”
“那是自然。不过他与郓王关系太近,我们也摸不准这个人,所以跟他接触不多。”
'戚顾'不恨凋零却恨开(18)
二人说着已走到神侯府旁。
戚少商正要再问些关于徐承志的事,突然一阵凌厉刀风破空劈来。
“戚少商,我杀了你。”
随着这声怒喝,一个少年挥刀冲向他们。
在戚少商拔剑前,息红泪的伤心小箭已先飞出。然而令人惊异的是,那少年竟轻易便挡开了小箭,细长而锐利的刀锋没有半刻迟疑,直扑戚少商。
戚少商连忙挥剑迎击。但看清那少年的面容后,他的剑却不由一滞。
“怜幽?”
“你不配喊我名字。”
少年趁着他分心之际,又是几刀劈过来。
戚少商只能连闪带挡地避开,连退几步,剑招有些凌乱。姚怜幽要杀他,唯一的可能便是与顾惜朝有关。这让他感到焦虑。
姚怜幽的刀势很疾,刀法是戚少商从没见过的路数,不止是狠,简直不留余地,任何一式都能让人立即毙命。他不得不全力应付,贯注全神气劲在剑上,不敢有丝毫怠慢保留。
终于姚怜幽的刀势渐渐放缓,被戚少商剑身拍在腕上,细长的刀掉落在地。
戚少商也收回剑,逼近他面前沉声喝问:“怜幽,到底怎么回事?”
姚怜惜幽怒气冲冲地瞪视他。
“你还敢问!我家先生甘冒生命危险去救你,你却害得他快死了。我当然要杀了你报仇!”
戚少商一愣。“顾惜朝他怎么了?”
“他中了毒!”姚怜幽恨恨地说,“你以为先生为什么要杀那姓徐的?都是上次他去救你,被那个女人下了毒,说是只有替他们杀了人才给他解药。可是都被你破坏了。”
“你说什么?”
戚少商扳过他的肩膀,目光灼灼直视着他。
姚怜惜幽瞥他一眼,冷哼道:“亏你戚大侠还以为自己为国为民呢,不过是硬把救了你的命的那个人逼上死路而已。好个大侠啊。”
戚少商颓然松开手。
仿佛被整座山上所有的石块砸在后脑,整个严冬的冰雪全都落在他身上,竟是一动也动不得。
之前发生的事都得到了解释。他甚至大概能猜出顾惜朝失踪前收到的信里都写了什么。而铁手临行前的话蓦地回到脑中。戚少商只觉得被一种说不清的疼痛撕扯着,快要四分五裂。
“他在哪儿?”他低声问姚怜幽。
那少年轻轻撇嘴,头歪向另一边。
“顾惜朝现在在什么地方?”
“书馆。” 姚怜幽着实被他的神色吓住,老实答道。
戚少商放过他,向一直站在一旁的红泪道:“替我向无情他们说一声,我要去洛阳。不能陪你与小妖叙旧了,下次我会去赫连堡找他喝酒。”
“少商……”息红泪正欲劝阻,可见到他那如同有火焰燃着目光与像寒冰般僵冷到极点的神情,只得苦笑作罢。她从没见过戚少商这么失常,更不敢相信令他如此失魂落魄的竟会是那个顾惜朝。
姚怜幽却阻住他。
“你还去洛阳做什么?先生被人下了毒不是正好趁了你的心吗?”
话音未落,戚少商一拳狠狠打在他身后墙上。
姚怜幽恁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禁被那气势吓得屏气噤声。
“我说过用性命担保不让他出任何事,所以现在带这条命去让他处置。”戚少商正色说道,“我不会让他死。”
19
他们赶了一日一夜,一路上两个人几乎没有休息。戚少商并不觉得疲倦,焦虑压过了其它。
到达书馆是次日午间。
大约讲学刚刚结束,学生们三三两两往外走着,见到姚怜幽还与他亲切招呼,一切如常。
“先生呢?”姚怜幽问其中一人。
“这会儿该在书斋里。”
戚少商闻言便大步向后进走去。
书斋门紧闭着。有股淡淡的药香从里面飘出来。戚少商轻轻敲了敲门,听里面道一声“进来”,这才推门而入。
顾惜朝头也不抬地俯案书写,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只是这四月天气里坐在阳光下面,他竟还披着细裘外套。屋内另一侧的几案上堆着许多书,散放着药材,旁边还放了只小炉和几个药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