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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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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翼答道:“前天去了!”向纪嫣然告罪,径自往城门方向驰去,他们持有通行令,出入城门不会有问题。

    纪嫣然游兴大发,撒娇道:“人家要你陪我漫步逛街,你会答应吗。”

    项少龙欣然应诺,先策马回府,然后并肩步出府门,随意漫步。走了半晌,纪嫣然大吃不消,皆因街上无人不见而惊艳,使她很不自在,迫得她扯着项少龙溜返借作居停的大宅。主人邯郸大儒刘华生正和邹衍下棋,见两人回来,非常欢喜。

    刘华生和邹衍原来是认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当纪嫣然像女儿般,大家谈笑甚欢。

    邹衍一直未有机会与项少龙叙旧,嘱纪嫣然代他接下棋局,与项少龙步入幽静的后园里,叹道:“自平王东迁,群龙无首的局面持续五百多年,兵灾连绵,受苦的还不是群众百姓,幸好出了你这新圣人,终有偃兵之望。”

    项少龙现在再不敢以胡说八道对待这智者的五德终始学说,因为的确若没有他项少龙,根本不会有统一六国的秦始皇。亦不知如何回答他,惟有默言无语。

    邹衍沉醉在广阔的历史视野里,柔声道:“我知少龙是个追求和平的人,但若要得到真正的和平,则只能以战争来达致目标,舍此再无他途,否则七国如此转战不休,迟早会给在西北虎视眈眈的外族再逞凶威,入侵中原,像蝗虫般摧毁我们的文明。”

    项少龙怵然一震,邹衍这番话是当头棒喝,使他想起以前未想过的问题。一直以来,他蓄意逃避参与任何攻城略地的战争,却没有想过长痛不如短痛,以战争为大地带来和平,这还有点是基于自己是外来人的心理。问题是事实上他已经成为这时代的一份子,自然应负起时代的责任。就算秦国不出兵征战,六国亦不会放过秦人,这根本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与其任由战火无限期地蔓延下去,甚且引至外族入侵,不如利用秦人的强势,及早一统天下,若由他领兵征战,至少可把无谓的杀戮减至最少,人民受的苦楚亦减轻多了。想到这里,不由心动起来。

    邹衍凝神打量他一会,微笑道:“天地间千变万化,始终离不开金木水火土五行的运动,轮流兴替。天是五行,人亦是五行,外象功用虽千变万化,骨子里仍是同一物事。故而天人交感,每当有新兴力量,两德交替,必见符瑞,符瑞所在,乃新时代的主人所在。例如周文王时,有赤乌衔丹书飞落周社,开展周室大一统的霸业,正是应时运而来之祥瑞。”

    项少龙忍不住道:“然则现在又有什么符瑞出现?”

    邹衍欣然道:“记得老夫曾向你提过新星的出现吗?半年前少龙离赵往秦,那粒星立即消失无踪,在老夫大感不解时,天图上秦境的位置竟出现另一粒更大更明亮的新星,光耀夜空。现在老夫已能肯定统一天下者必是秦人,且与少龙有直接关系。”

    项少龙愕然无语,愈发不敢轻视*这位古代的天文学权威。

    邹衍伸手搭在他肩头上,语重心长道:“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少龙你必须促成秦人的霸业,否则说不定那颗新星又会暗淡下来。不要理别人如何看你,只要抓紧理想,尽力而为,才不致辜负上天对你的期望。一统天下必是由你而来,老夫可以一言断之。”

    项少龙心头一阵激动,至此明白邹衍的胸襟是多么旷阔,充满悲天悯人的热情。他的想法是针对实际的情况出发,不像孔孟般整天只论仁义道德,而铁般的事实正指出“周礼尽在鲁矣”的鲁国最后只落得亡国之恨。在战争的年代里,只有以武止武一途。

    邹衍道:“嫣然一直有一个念头,希望扶助明主,统一天下,达到偃兵息戈的目标。”

    项少龙心中苦笑,要达到目标的路途漫长而艰苦,不过没有大秦,亦不会有接踵而来的两汉升平局面,更不会有强大的中国出现在二十一世纪里。想到这里,猛下决心,决意抛开独善其身的想法,看看是不是可为小盘帮上点忙。同时暗自感叹,对他这视战争为罪恶的人来说,要一下子把思想改变过来,真不容易。这时纪嫣然和刘华生并肩走出来。

    邹衍笑问道:“此局胜负如何?”

    纪嫣然赧然道:“刘大儒见嫣然无心恋战,放人家一马!”

    众人笑起来。刘华生并不知项少龙底细,只当他是马痴董匡,笑谈两句,与邹衍回去继续争霸棋盘,纪嫣然则喜孜孜地领项少龙回她寄居的小楼去。两名婢女启门迎接,项少龙认得她们,涌起亲切的感觉。纪嫣然带他登楼入室,挥退侍女,坐入他怀里,送上热辣辣的香吻,两人涌起销魂蚀骨的感觉。

    纪嫣然故作肃容道:“董兄!敢问何时可正式迎娶嫣然过门?”

    项少龙笑答道:“纪小姐既有此问,唔!让我先验明是否正货?”

    纪嫣然软倒入他怀里,不依道:“人家是说正经的,见不到你时那种牵肠挂肚实在太折磨人。”

    项少龙深切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恋,叹道:“若所有人知道我得到了你,甚至与你双宿双栖,我会变得寸步难行。那时人人都会注意我们,嫣然你也势将失去超然于男女情欲的地位和身份,对我这次来*邯战的行动将会大大不利。”

    纪嫣然这些日子来为情颠倒,其它都抛诸脑后,现下得项少龙提醒,思索起来,点头道:“嫣然太疏忽了,完全忘了你是身处险境,人家现在明白哩!”

    两人商量一会,依依分手。项少龙安步当车,回到行馆。

    乌果在入门处把他截住道:“雅夫人和致姑娘都在等候三爷,我把她们分别安置到东轩和西轩。”

    项少龙一听下立时头大如斗,正事尚未有任何头绪,男女间的事却是纠缠不清,不禁英雄气短,思忖片刻,决定先见赵致。步入西轩,赵致又乖又静地坐在一角发怔,听到足音垂下头去,不知是表示仍在恼他,还是因被他目睹任李园轻狂而羞愧。项少龙来到她身旁隔几坐下道:“致姑娘不用陪李园吗?”

    赵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咬着嘴唇问非所答道:“师傅着赵致来请董先生到武士馆一叙。”

    项少龙心内明白她只是借口来找自己,否则赵霸怎会遣个美丽的女徒独自来约他,那并不合乎礼节。叹道:“过两天好吗?现在我的心很烦。”

    赵致仍低垂俏脸,以蚊蚋般的声音道:“有什么好烦呢?今天你既大显威风,又赢得纪才女的青睐,我还以为你不会那么早回来呢?”

    项少龙忽然明白她来找自己的心意,是要向他显示并没有从李园,对这心高气傲的美女来说,实是最大的让步,亦可见她对自己是到了不克自持的地步。

    赵致缓缓抬起俏脸,凄然地看着他道:“打我骂我都可以,因为是赵致不对。”

    项少龙心中叫糟,当一个美人儿心甘情愿让你打骂,等如是任君处置。假若自己仍断然拒绝,她除自杀外再没有可挽回颜面的方法。不禁头痛起来,长身而起。赵致惶然看他。

    项少龙道:“致姑娘在这里坐坐,我顷刻再来。”

    匆匆离开往东轩去,赵雅正凭窗呆望着外面的花园,夕照下花木更带着浓重的秋意。听到他的足音,赵雅娇躯微颤,转过身来,含笑看他道:“纪才女没有请先生留宿度夜吗?”

    项少龙冷哼道:“你当她是那么随便的人吗?老子连她的小指尚没机会碰过呢。”

    赵雅知他是借题发挥,暗讽自己对李园随便,心生羞愧,垂头叹道:“人家现在来向你赔罪,先生肯接受吗?”

    项少龙心中叫苦,今天实在不应出手,在重武轻文的时代里,美女无不爱慕剑术高强的英雄,自己逞一时快意,虽挫李园的威风,亦使两女同时向他倾倒,使他穷于应付。在那么多急待完成的事情等着他之际,哪还有空去应付她们。赵致还易应付一点,赵雅则使他大伤脑筋,矛盾不已。最大的问题是他对赵雅仍有点爱意,仍迷恋她动人的肉体,所以很易生出妒恨的情绪。而基本上赵雅并非坏人,只是意志不够坚定。但要原谅她是没有可能,且亦不敢再信任她,只是过份伤害她有时又于心不忍。苦笑道:“夫人说笑,你又没有开罪鄙人,有什么须赔罪的地方呢?”

    赵雅婀娜多姿地往他走来,快碰上他时,仰脸无限温柔地道:“赵雅今晚留下不走好吗?”

    看着她檀口吐出这么诱人的话,感受她如兰的气息,项少龙像回到昔日与她恩爱缠绵的快乐时光中,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赵雅见他神色迷惘,踏前小半步,娇躯立时贴入他怀里,意乱情迷地道:“先生对赵雅竟是不屑一顾吗?”

    项少龙一震醒来,暗忖幸好身上涂了点“情种”的汁液,否则说不定赵雅已把他辨认出来。伸手抓着她的香肩,振起坚强的意志,硬起心肠把她推开少许,免得受不了她惊人的诱惑。眼中射出锐利的神色,哈哈一笑道:“夫人怎会有此想法,只要是正常男人,就不会放过夫人。”

    赵雅含羞道:“你还等待什么呢?”

    看她摆明车马,任君品尝的浪荡样儿,项少龙既心动又有气,眼光放肆地落到她不住起伏耸动的美丽胸脯上,苦笑道:“若李园要你明晚陪他,夫人能拒绝吗?”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赵雅放浪多情、意志不坚的性格。纵使以前深爱他时,仍忍不住齐雨的引诱而和他鬼混。与赵穆决裂后,现在又甘被奸贼狎弄。所以这句话是重重击在她要害上。

    赵雅果然立即花容惨淡,垂头道:“不要问这种问题好吗?人家很难答你的。”

    项少龙无名火起,掉头便走,冷冷道:“夫人回府吧!董某还有客人要招呼!”

    赵雅凄然叫道:“董匡!”

    项少龙听她叫得凄凉悲戚,心中一软,停下来,沉声道:“夫人还有什么指教?”

    赵雅来到他背后,不顾一切地揽上他的熊腰,贴上他的虎背,忽地痛哭起来,说不尽的凄凉苦楚。项少龙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女人流眼泪。想起往日的恩情,把她搂到身前来,手忙脚乱地以衣袖为她拭泪。岂知赵雅愈哭愈厉害,一发不可收拾,把他衣襟全染湿了。无论项少龙如何恨她,在这一刻再不忍苛责。

    好一会后,赵雅平静下来,轻轻离开他的怀抱,红肿的秀眸幽幽看他一眼,低声道:“赵雅走了!”

    项少龙大感愕然,隐隐感到她的失常是因为忆起他项少龙,故悲从中来,并且对其他男人意兴索然,一时不知是何滋味。点头道:“我送夫人到大门吧!”

    赵雅神情木然道:“先生不用多礼!”转过身去,匆匆离去。

    项少龙回内宅更衣,同时使人把久候的赵致请入内堂。他有点口渴,着人冲两盅热茶,与赵致对坐厅中品茗。赵致受宠若惊,不时偷看他。项少龙心中一热,暗忖若要占有她,她定然不会拒绝,只这个诱惑的想法,他便要费很大的理性才能勉强克制内心的冲动。此刻的赵致,另有一股楚楚可怜的神态。事实上连他亦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有动这美女,只是为了荆俊的理由似未够充份,因为她显然没有爱上这小子。

    赵致轻轻道:“那奸贼入城了!”

    项少龙一时没会过意来,不解道:“奸贼?噢!你在说田单?”

    赵致垂头道:“我真怕柔姊会不顾一切去行刺他。”

    项少龙吓了一跳道:“你须劝她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否则悔之不及。”

    赵致欣喜道:“原来你是关心我们的。”

    项少龙知道无意间泄露心意,苦笑道:“由始至终董某都关心你们。”

    赵致俏脸重现生机,白他一眼道:“为何你又处处要对人家冷淡无情呢?”

    项少龙没好气道:“那晚鄙人一心以为可与致姑娘共尝交欢美酒,却落得弩箭指背,差点小命不保,还要我对你怎样多情呢?”

    赵致乃黄花闺女,听他说得如此坦白,俏颊生霞,又是芳心窃喜,赧然道:“对不起!那只是一场误会,赵致现在向你叩头赔罪好吗?”

    竟真的跪下来,吓得项少龙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扶起。

    赵致任他扶着香肩逼得坐了起来,满脸红晕地横他一眼,幽幽道:“不再恼人家吗?”

    项少龙感到她的娇躯在他手里像吃惊的小鸟般颤抖,怜意大生,柔声道:“姑娘何苦如此?”

    赵致两眼一红,凄然道:“赵致幼逢不幸,家破人亡,柔姊又整天想着报仇雪恨,所以人家的脾气有时不大好,致开罪先生。”

    项少龙更是心生爱怜,暗忖其实她所有无情硬话,全是给自己逼出来的,忍不住一阵歉疚,腾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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