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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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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心想这确是个解决的好办法,由于田猎晚宴的一战,自己占了点上风,加上有让爱作借口,当然没有人会因此而认为自己是怯战。但问题却是他和管中邪已到了一山不能藏二虎、势难两立的情况。就像他和吕不韦,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嬴盈见他没有回应,提高声音怒道:“你根本不欢喜吕娘蓉,争来干吗?”

    项少龙正欣赏官道旁树枝上银白晶莹的雪冻,淡然道:“大小姐对管中邪确是用心良苦,这么处处为他筹谋着想。”

    嬴盈听出他讽刺之意,气道:“我难道不为你着想吗?半年来你在外朝夕奔波,中邪他却每天苦练剑法,每天在等待与你决定胜负的一日,你还妄想可稳胜他吗?”

    项少龙不以为忤,微笑道:“嬴小姐究竟想我和你的中邪谁人胜出呢?”

    嬴盈气得俏脸转白,恼道:“我希望你两个都死了就最好。”

    项少龙哈哈笑道:“嬴大小姐不如请回城吧!再不用多费唇舌。”

    嬴盈勒停骏马,铁青着俏脸,怒瞪他好一会,反软化下来,凄然道:“是嬴盈不好,三心两意,难怪你这样对我。当是我求你好吗?”

    项少龙肃容道:“嬴盈你最好理智一点,看清楚眼前残酷无情的现实,那并非只是个人意气之争,而是牵涉到大秦整个权力的斗争,外人与本土两股势力的倾轧较量,败的一方将会是抄家株族的命运。对管中邪来说,你只是他其中一只棋子,而你却仍是只懂得怨你两位兄长管束你的自由。但你有否为他们对你的安危担忧设想过呢?你只是任性地要别人来逢迎你的想法和要求。”又傲然道:“生死胜败,还要在比武场上见个真章,吕不韦和管中邪想杀我,并非始于今天,而你则只懂活在自己编织出来的梦想世界里。现实却是事与愿违,假若你下嫁管中邪,只好望老天爷保佑吕不韦夺权成功,不过那却代表你的两个兄长不得好死。若吕不韦失败,你或者可以身免,但你为管中邪所生的子女必无幸理。这就是现实,政储君也不能改变分毫,而形成现在这种形势的罪魁祸首,正是吕不韦,管中邪和莫傲则是帮凶。莫傲死了,这次该轮到管中邪,你明白吗?”

    再不理她,掉头回城去。

    尚未回到衙署,项少龙的心神早转到琴清身上,想到明天可奉准对她无礼,心中有若烧起一炉熊熊焦炭,恨不得时间走快一点。

    返抵衙署,滕翼低声道:“图先着你申时到老地方见他。”

    项少龙喜道:“我正要找他。”

    滕翼道:“寒冬一过,蒙骜会对韩人用兵,你的老朋友韩闯惨了。”

    项少龙无奈道:“这事谁也没有办法,若势弱的是我们这方,攻来的将是韩人的大军。不过一天未建成‘郑国渠’,我们恐仍未有能力东侵,顶多再在东方三晋之地增设一、两个郡县,到大举东伐之时,我们早溜到远方去,眼不见为净。”

    滕翼道:“我知三弟对战争没有一点兴趣,但我看迟早你要带兵出征,此乃无可避免的事。”

    项少龙笑道:“那时须靠二哥,我看你已熟得可把墨氏补遗上的兵法倒转头念出来。”

    滕翼失笑道:“你说话真夸大。”

    项少龙问道:“小俊是否出巡去了。”

    滕翼道:“他哪有这么勤力,只是溜去陪鹿丹儿,我告诉他你肯为他向鹿丹儿的父母提亲,小子高兴得不得了,更没有兴趣理会公务。”

    项少龙道:“鹿丹儿仍在守孝,这事待我宰了管中邪后再办吧!明天我回牧场后,二哥有空便来陪我练武。”

    滕翼忽记起一事,道:“少龙你还记得渭南武士行馆吗?”

    项少龙想了想,记起武士行馆的馆主叫邱日升,当年与杨泉君勾结,还派出三大教席之一的“疤脸”国兴伏击荆俊,把他打伤,后又在街上行刺自己。点头道:“怎么样?”

    滕翼道:“杨泉君被吕不韦弄死,邱日升见势不妙溜了到别处去,不知如何最近回来,还得到嫪毐包庇,最近大展拳脚,招纳武士,气得小俊牙痒痒的,我看终会闹出事来。”

    项少龙早知嫪毐不但不是好人,还是最卑鄙无耻之徒,这种招揽党羽之举,早在计算中,淡淡道:“二哥一定要阻止小俊,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到黑龙出世,我们站稳阵脚,才和敌人周旋到底。”

    滕翼笑道:“小俊怎都不敢不听我的话的。三弟的眼光真厉害,看出嫪毐不甘蛰伏,如此公然包庇邱日升,等若不给吕不韦面子。”

    项少龙点头道:“只要储君建立起权力的班底,文的有昌平君和李斯,武的有王翦和桓齮,再加上掌握禁卫、都骑、都卫三军,我们可以退回牧场,由得嫪毐和吕不韦斗生斗死。”

    滕翼皱眉道:“如此发展下去,终有一天太后和储君会站在敌对的位置。”

    项少龙苦笑道:“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命运,我们能够做什么呢?”

    滕翼还要说话,手下来报,王龁请项少龙到大将军府见面。两人同感愕然,猜不到王龁找项少龙有什么事。

    项少龙与十八铁卫抵达大将军府,府前的广场闹哄哄一片,聚集近百名大汉,在看王龁射箭。王龁际此天寒地冻之时,仍赤膊上阵,盘弓拉箭,接连三箭命中红心,惹来轰天采声。西秦三大名将硕果仅存的人物,见项少龙到,含笑打过招呼,披上锦袍,精光瞿瞿的眼神扫视荆善等人,漫不经意道:“听说少龙这些儿郎人人身手高明,横竖有闲,不若陪我的人对拆几招遣兴。”

    项少龙怎能不给他面子,无奈下答应。王龁微微一笑,领他进入主宅大厅去。厅堂宽敞舒适,墙上挂满兽皮兵器,颇有杀气腾腾的感觉。最奇怪是座南处横放着七面大屏风,把后进之路完全挡着,看上去非常怪异。项少龙不由想起当日在屏风后偷看楚太后李嫣嫣,给她由足印发觉形迹的过程,自然而然往地上望去,立时汗流浃背,手足冰冷。原来地上隐见无数水痕,不用说皆因有多人刚从外面入厅,躲到屏风后面去,因着鞋底沾了外面的积雪,所以留下水迹,而且是因自己的到来,刚布置好的。不用说是不怀好意,只要推倒屏风,十多把弩弓一齐发射,自己休想活命离去。

    王龁到屏风前的主家席坐下,打手势请他坐在右下首处,想先发制人的箝制着他亦没有可能。项少龙心念电转,猛一咬牙,坐了下来,暗中抽出五支飞针,藏在手里。从未有一刻,他感到死神是这么接近他。王龁最高明处,是不露痕迹的使人牵制着荆善等人,使他变得孤立无援。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呢?要知王龁并不同于蒙骜,他本身是秦人,不管怎样欣赏崇拜吕不韦,最终只会对小盘一人尽忠。想到这里,心中现出一线希望。两名婢女来奉上香茗,退下后,剩下两人之时,王龁凝望他好一会,喟然叹道:“这年来的变化太多了,先有高陵君因乱伏诛,接着徐先、鹿公先后辞世,令人难以接受。”项少龙摸不清他说话背后的目的,遂以不变应万变,默然不语。

    王龁眼中射出伤感的神色,感叹道:“鹿公最希望见到我大秦统一东南六国,岂知就在刚有眉目的时刻,撒手而去,尤令人惋惜不已。”

    项少龙忍不住淡淡道:“一天我大秦内部不靖,休想一统天下。”

    王龁双目闪过精芒,沉声道:“这正是我找少龙来说话的原因,自仲父入秦,先是亲灭东周,再遣蒙骜伐韩,建立三川郡,此乃兵家必争之地,自此我秦界直迫大梁,威慑东方。若非得此据点,我和蒙骜便难以进军三晋,由赵人手上重夺太原。后来五国联军来攻,又得少龙献策,以反间计迫走信陵君,化危为安。此后鹿公、蒙骜和老夫先后对三晋用兵,再设东郡,我大秦形势之佳,确是未之有也。偏在此时,国内动荡,使我等有力难施,少龙教我该如何办呢?”

    项少龙终于明白王龁是希望能化解他和吕不韦间的嫌隙。可知他由于终年在外征战,并不清楚秦国权争的原因,不过由于他对吕不韦有先入为主的肯定,要说服他站到自己这一边来,绝非易事。假设自己仍然坚持,不用说屏风后的狙击手会立即把自己干掉。由此可以看出王龁并非唯吕不韦之命是从的人。沉吟半晌后,平静地道:“当今之世,人人说起齐国,只知道有田单此人;说起赵国,则只记得太后韩晶;至于我大秦,不用说只有吕不韦,好像三国根本没有君主的存在。这叫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最后四句,他是刚由李斯处学来的,在这危急之时,派上用场。

    王龁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此为形势使然,非人之罪也。主少国疑,若没有重臣辅政,国家必乱。我大秦历来广揽人才,谨尊墨翟尚贤的主张,对贤才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此乃我大秦一向传统,故孝公以来,先后有商鞅、张仪、范雎和仲父拜相,若非如此,我大秦何有今日之盛世。”

    项少龙进一步明白王龁心中想法,正考虑是否该把吕不韦害死庄襄王、徐先的事告诉他,王龁又道:“鹿公和徐先一直怀疑仲父先后毒杀两位先王,此乃因他们怀疑政储君实是吕不韦和太后所生的孽种,后既证实政储君与吕不韦没有血缘关系,当可知此是空穴来风,是有心人中伤仲父的谣言吧。”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始知有一利亦有一弊,竟因滴血认不了亲,致使王龁再不怀疑吕不韦这大奸贼。而自己反变成王龁欲诛除的罪魁祸首,皆因视他为阻碍大秦一统天下的绊脚石。

    王龁又道:“仲父实为不世之才,只看其《吕氏春秋》即可见一斑,悬千金于市门之上,求改一字至今而不得,我看就算商鞅复生亦难以办到。”

    项少龙豁了出去,哂道:“世上怎会有一字不能易的著作,照我看是人人畏惧仲父的权势才真。有一事我纵然说出来大将军亦怕不肯相信,徐先虽死于楚人之手,却是出于田单的怂恿,而田单为何这样做?只要想想徐相身死后我大秦的最大得益者是谁,大将军当知是何人在背后主使。”

    王龁剧震道:“这话可有证据?”

    项少龙苦笑道:“这种事哪有什么证据,鹿公正因此而急怒攻心给气死,临死前亲口叮嘱储君和我为他报仇。现在形势明显,大将军只可以在对储君尽忠和臣服于吕不韦两者间作一选择。吕不韦于此时宣扬《吕氏春秋》,正是为他书内所说的‘禅让’制度造势。我项少龙若是为了私利而和吕不韦作对,就不会两次把相位让给别人。”此乃生死关头,说话再不用藏头露尾。

    王龁脸色数变,眼中透出厉芒,凝望着他。

    项少龙冷冷与他对视,不亢不卑,心中却想着如何翻几挡箭,好逃过一劫。

    王龁目光上移,望往大宅顶的主梁,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有点迷失了般道:“我和徐先、鹿公,一向欣赏少龙,否则今天不会找你来说话。但一时间我仍很难接受你的说法,但无论如何,我只会对政储君一人尽忠,有机会我会亲向仲父劝说,希望他不会像商鞅般落得裂尸于市的下场。”

    项少龙一呆道:“此事万万不可,若大将军让吕不韦知道你对他生出疑心,必招大祸。我只希望大将军能主持公道,凡有利于我大秦的事均一力,那将是我大秦之福。”

    王龁动容道:“少龙你确非卑鄙小人,若你一意想说服我对付吕不韦,你今天定难生离此处,因为你今天与蒙骜说的话,已由蒙骜向吕不韦说了,只是以下犯上的诬陷之罪,吕不韦立可把你先斩后奏。”

    项少龙抹过一把冷汗,暗责自己轻忽大意,想不到蒙骜竟对吕不韦愚忠至此,而王龁分明是奉吕不韦之命来处决自己的。此事既由王龁执行,事后小盘和朱姬亦无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

    王龁苦笑道:“所以我一是杀你,一是和你站在同一阵线,没有第二个选择。若我和蒙骜联手,你那区区都骑军,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不过放心吧!至少你没有试图煽动我去对付吕不韦,而吕不韦则确是一心想把你除去。但只要我不同意,纵有天大的胆子他仍不敢动手。哼!若我王龁有心防范,吕不韦能奈我何?”

    项少龙舒一口气后,忍不住道:“大将军不是刚说过很难接受我的话吗?为何忽又改变过来?”

    王龁眼中露出笑意,温和地道:“因为我忽然想到少龙你毫无戒心的来见我,还侃侃而言,皆因问心无愧。而且由先王至乎储君、徐先、鹿公、王陵,又或昌平君、王翦等人,均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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