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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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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龁苦笑道:“说到玩权谋,我和你均非吕不韦的对手,这几天我每晚找王陵喝酒,提起此事,老陵说吕不韦是故意纵容杜璧和成蟜,好存此威胁,迫使太后和储君不得不倚重他。”

    项少龙早猜到这点,问道:“杜璧和秀丽夫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秀丽夫人是庄襄王另一宠妃、成蟜的母亲。

    王龁道:“他们是堂兄妹,但我们都猜他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显是觉得岔得太远,正容道:“我有一个想法,听说你现在和楚人关系转佳,可否设法说服李园,向他指出若田单亡燕,会向楚人开刀此一利害关系,使楚人陈兵齐国边境,那可保证田单不敢贸然攻燕。”

    项少龙为之拍案叫绝,姜毕竟是老的辣,这等若围魏救赵的翻版,妙在李园最忌的是田单,皆因秦国被东三郡的事给三晋紧紧牵制,无暇理会楚国。何况李园亦非善男信女,自然对齐国有土地上的野心,所以此着确是妙不可言。点头应道:“这个容易,我立即修嘿!找人修书一封,送予李园,此事应该没有问题。”

    王龁正容道:“事关重大,少龙千万别以为可纯凭私情打动李园。”

    项少龙恭敬受教道:“少龙晓得。”

    王龁欣然道:“只要暂缓齐燕之争,待王翦回朝,桓齮和小贲又练成他们的速援部队,老夫可以放心出征了。”

    项少龙得到最少掌握秦国四分一兵力的当权大将的,整个人轻松起来,记起荆俊的事,恳词说起来。

    王龁哈哈笑道:“怎会有问题?今天我找王陵一起到鹿府说亲,你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吧!”

    旋又神情一黯,显是想起鹿公和徐先。好一会后,喟然道:“少龙知否鹿公原不性鹿,只因他田猎时猎鹿最多,先王戏称他为鹿王,于是他改姓为鹿,封邑也叫鹿邑。自那时开始,人人叫他作鹿王,后来改称鹿公吧!”

    项少龙苦笑道:“大将军可知我现在也不应叫项少龙,而应叫龙少项,因我曾夸下海口,若让田单逃回齐境,须把名字倒转来写。”

    王龁呆了一呆,接着哈哈大笑去了。

    王龁走后,项少龙把荆俊唤来,告诉他王龁答应与王陵去为他向鹿府提亲,喜得小子连翻几个筋斗,呼跃去了。项少龙与滕翼两个当兄长的,欣然相视而笑。滕翼眼中射出思忆的神情,项少龙见他虎目内隐见泪光,知这铁汉又想起惨死的妻儿亲族,也觉凄然。

    滕翼叹道:“若非当日之祸,小俊没有今天的风光,老天爷的意旨令人无从测度。但无论如何,我们五兄弟之情,可以比照日月。”

    项少龙暗忖或者老天爷并非无从测度,只是没法改变吧!自己现在便是活在绝对宿命的过去历史里,但却半点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

    滕翼忽道:“三弟还是回家休息,这里的事有我打点就成,咸阳除仲父府的人爱闹事外,治安一向良好。”

    项少龙记起周良兄妹在市场内被人追打,摇头叹道:“管中邪其身不正,如何治好下面的人,待本大人后天把他顺手革职,由你或小俊去管都卫,那就真的天下太平。”

    滕翼失笑道:“若让那些认定你会输给管中邪的人听到这番话,保证他们会听得目瞪口呆,以为三弟大言不惭,只有我这领教过你那把百战宝刀的人,明白你是如何谦虚。”

    项少龙想不到滕翼这么富幽默感,大笑而起,道:“要在世上愉快点做人,少做点功夫都不行,到目前为止,先后有与连晋和王翦的两次比武,每次都改变了我的生命,只不知后天的决战,又会为我带来怎么样的命运?”

    滕翼站起来,陪他步往署门,边走边道:“该说少点智慧都不成,真不明白少龙怎能设计出这样可怕的兵器来。在牧场的时候,那天你自己去了外面练刀。我和嫣然、琴清她们谈起你,均觉得你深不可测,似有透视未来的能力。记得那晚到琴府的事吗?琴清只说了吕不韦因嫪毐对她无礼要处罚他,你竟一语道破吕不韦的阴谋,那根本是没有可能猜得出来的。”

    项少龙心叫惭愧,苦笑道:“只是灵机一触吧!二哥莫要当作是什么一回事。”

    到了署门,项少龙一拍滕翼肩头,笑道:“多谢二哥提醒,我现在先去琴清的香怀内打个转,际此冰天雪地的日子,没有比美女的怀抱更温暖的地方。”

    荆善等早牵来疾风,在大笑声中,项少龙翻身上马,迎着北风,驰上行人稀少、铺满积雪的大道,往琴府的方向驰去。滕翼看着项少龙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这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不但改变了周遭所有人的命运,还正在改变着整个天下的形势。

    见到琴清,后者神色凝重道:“太后身怀嫪毐孽种一事,恐怕项太傅是不幸言中,昨天太后遣人往雍都,据说太后准备搬到那处的大郑宫去,不用说是怕将来给人看破秘密。”

    猜想归猜想,事实归事实。当想法间接被证实,项少龙心神剧颤,颓然坐下。这时代的妇女,若不想为男人生儿育女,会借山草药的土法避孕,所以朱姬在邯郸这么多年,终日应付赵穆、郭开等人,仍无所出。现在她竟心甘情愿为嫪毐生子,可知她完全被这奸贼操纵。亦可说她已断了对小盘的母子之情,以后将一力扶持嫪毐,希望他取小盘而代之。琴清知他心情,默默在他旁坐下。

    项少龙沉声道:“雍都在哪里?”

    琴清答道:“雍都乃我大秦旧都,与咸阳同在渭水之北,位于咸阳上游百里许之处,船程三天可达。雍都极具规模,城内有大邺宫和蕲年宫,是宗庙所在之地。”

    项少龙倒入琴清怀里,头枕上她动人的玉腿,仰望绝世佳人典雅秀逸的脸庞,叹道:“嫪毐怕快要变成另一个吕不韦。”

    琴清怨道:“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项少龙满肚子苦水。试问他怎可告诉琴清,因为早知命运如此,所以只有顺水推舟,任由嫪毐坐大,好像历史所记载般牵制吕不韦呢?事情确由他一手玉成,一切进行得很理想,但由于他对朱姬深厚的感情和歉疚,感觉却绝不好受。一时间他欲语无言。

    反是琴清安慰道:“对不起!我语气太重,说到底并不关你的事,你只是因势乘便。若嫪毐事事听从吕不韦吩咐,那包括你在内的很多人早送掉性命。”

    项少龙伸手勾着琴清粉颈,迫得她俯下俏脸,享受她香唇甜吻,伸个懒腰道:“今晚我在这里不走哩!”

    琴清正羞不可抑,闻言吃惊道:“怎行呢?”

    项少龙早知她不肯如此明目张胆,只是开她玩笑,闻言坐起来,抱着她柔声道:“不是说过任我为所欲为吗?”

    琴清赧然道:“至少也该待项大人决战之后嘛!否则嫣然她们会怪我哩!”

    项少龙喜道:“就此一言为定,若琴太傅到时食言,莫怪我给你一招霸王硬上弓。”

    琴清讶道:“霸王硬上弓!噢!你这人坏透了,噢!快滚!我不再和你说话。”

    看到她既窘且喜的动人神态,项少龙阴霾尽去,再占她一番便宜,神舒意畅的离开琴府,见天色尚早,顺道入宫找李斯,把小盘钦定他作九卿之一的廷尉的消息告诉他。

    本以为他会失望,岂知李斯脸露喜色道:“小弟其实心中本渴望当此一职,但却怕争不过冯劫,如此当更理想。”

    项少龙自知很难明白这类有关官职权力的事,但总知道李斯将来是秦始皇统一天下的大功臣,所以理该官运亨通。

    李斯感激地道:“李斯之有今天,全拜项兄所赐,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方可表达出心中感激之情。”

    项少龙谦虚道:“珍珠无论到哪里都是那么光亮,我充其量只是把盖着珍珠的禾草挪开,而李兄正是这么的一颗珍珠,将来储君一统天下,正因有李兄之助。”

    李斯苦笑道:“项兄太抬举李斯,我大秦自简公推行租禾之政,献公行改革,孝公用商鞅变法,惠文王再加巩固,大秦无论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均有长足发展。际此天下久乱思治的时刻,我们比以前任何时间更有统一天下的机会,唯一的障碍是储君尚未真正掌权,事事均要太后盖玺允准。但只待储君行了加冕典礼正式登基,以储君气吞山河的雄才大略,必可完成史无前例的壮举,李斯只是给储君提提鞋儿,牵牵衣脚吧!项兄休要捧我。”

    项少龙叹道:“只是李兄不居功的态度,难怪可以得储君器重。”

    说到这里,忽有所觉,转头往入门处望去,赫然见到昌平君正陪小盘站在那里,后者双目异采连闪,显是听到李斯这番话。两人吓得下跪施礼。

    小盘大步走来,扶起李斯,感动地道:“李卿勿怪寡人不请自来,若非如此,便听不到李卿的肺腑之言,李卿只要尽力办事,寡人不会薄待你。”

    李斯却是汗流浃背,若刚才错说半句话,一切完蛋。

    项少龙与昌平君一道离宫,均赞叹李斯鸿运当头,这么一番话,将使小盘对他推心置腹,而项少龙更从历史中知道,小盘的秦始皇一生人均对李斯言听计从,原因说不定就因这十来二十句话。两人并骑驰出宫门,转入咸阳大道,过了宫墙护河,两旁尽是王侯公卿将官的巍峨大宅,其气势确非关中诸国能及。不禁叹了口气。

    昌平君油然道:“少龙刚到过楚国,应知该地的情况,南方富饶,更胜我大秦,若非我们得到巴蜀之地,根本没有比较的资格,但亦正是楚国之‘富’,累死楚人。”

    项少龙听得大感兴趣,放缓马速,讶道:“富总好过贫,为何偏是祸而非福?”

    昌平君惋惜地道:“楚人既得海盐、铜之利,云梦之饶,又有皮革、鲍、竹、金、珠玑、犀、玳瑁、果、布之富,且因地广人稀,饭稻羹鱼,或火耕而水耨,果堕赢蛤,不待贾而足,地沃食饶,无饥馑之患,故人人耽于安逸,欠积聚而多贫乏。遇上战争,兵无恋战之心,故势大而不强,否则天下早是他们的。”

    项少龙心下同意,李园便是文采风流的人物,却绝非刻苦耐战之士。顺口问起自己最熟悉的赵国,自己当年曾以南马北马对楚赵作出生动的比较。

    不知为什么原因,昌平君心情颇佳,侃侃而谈道:“赵国土地亦广,但山多地高,北部近林胡,民多强悍,像定襄、云中、五原,本是由戎狄抢回来的土地,人民好射猎而不事农商。至于位于原晋国的邯郸、太原、上党等地,又多旧晋的公族子孙,爱以诈力相倾,矜夸功名,生活奢靡。像赵君的后宫妃嫔以百数计,婢妾被绮缎,酒肉有余,而民则褐衣不完,糟糠不厌。故虽有天下无敌之精兵,上却无懂得运用之人,又妒嫉人材,否则不会有赵括代廉颇而引来的长平之失。”

    项少龙想不到昌平君如此有识见,刮目相看道:“这番话对赵人确是一针见血,其他列国的形势又如何?”

    昌平君得项少龙称许,意气飞扬道:“燕国地处东北,穷山僻壤,仅蓟都似点样子,可以撇开不论。韩国环境恶劣,人民大多居于山区,想积点粮货也有心无力,若非有赵魏在背后,早给我们亡掉。”

    项少龙未去过燕韩都城,不知详情,但想起韩非当年到大梁借粮一事,知昌平君非是虚语。

    昌平君续道:“魏国一向是我大秦的劲敌,当年起用吴起为河西郡守,我们只有吃败仗的份儿。又广泛结盟,硬阻我们东进。到迁都大梁,已拥地千里,带甲三十余万。幸好魏人给胜利冲昏头脑,竟恃强拔邯郸,遂与赵人交恶,更犯众怒,致有桂陵之败,大将庞涓被俘虏,自此一蹶不振,否则现在当非这番局面。”

    项少龙记起赵人间流传“魏人最不可靠”之语,又想到魏安厘王派人假扮马贼,肆虐赵境,暗忖魏人之败,实是咎由自取。点头道:“东方诸国给君上道尽虚实,只剩下齐国。”

    昌平君想了半晌,故作神秘地道:“少龙知否齐人除了荒诞空谈外,最流行的是什么东西?”

    项少龙哂道:“我怎会知道呢?说吧!”

    昌平君笑道:“我虽当了左丞相,却没有半点威严,人人都像你这般对待我,哈!但我却欢喜这个样子。”

    项少龙知他生性随和,哑然失笑。

    昌平君道:“现在临淄最盛行的是高利贷,最富有的是一个放高利贷叫仲孙龙的大奸商,他比以前的吕不韦还要富有,看来没有多少人能和他比身家。由此可知齐人是多么骄奢淫逸,上面的人终日吹竽鼓瑟,斗鸡赛狗;下面却是生活困苦,流亡者众。否则以齐人渔盐之利,商贾之盛,怎会给燕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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