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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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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她为何与华阳夫人这来自楚国的美女关系如此密切,皆因巴蜀地近楚境,像琴族那种富甲一地的大族,自然与楚王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娶得琴清,不但可得到千娇百媚的人儿,还可得到她庞大的家财,试问谁不眼红,所以琴清不敢公然和自己相爱。即使琴清之嫁来咸阳,成为王族,底子里仍是一项充满政治味道的婚姻交易。神思飞越之时,乌光来报,国兴来找他。项少龙叹一口气,走出亭外,抱起项宝儿亲亲他的小脸蛋,交给田贞,往大厅去见国兴。

    正在喝茶的国兴见他来到,竟跪下来连叩三个响头,吓得项少龙忙把他扶起来,心中明白道:“国先生折煞项某。”

    两人坐好,国兴苦笑道:“今天卑职来此,本是不怀好意的。”

    项少龙心知肚明他有投诚之意,但已学晓不轻易信人,微笑道:“副统领是否奉邱馆主之命来寻我项少龙的晦气?”

    国兴显然和邱日升在拗气,冷哼道:“他凭什么来找大人晦气,今天大人因朝会迟了,他表面虽装出不满状,其实谁都看出他是如释重负,还趁机和蒲鶮溜了到郊外打猎,我们都知他是怕项大人会寻上门去。看过项大人的百战刀法,谁还有胆量来捋项大人的虎须?”

    项少龙讶道:“那他为何又着你见我?”

    国兴愧然道:“实不相瞒,我们本都是暗中为二王子出力的人,行馆的开支亦是由蒲鶮暗中,否则没有了阳泉君,早关门大吉。但表面上却不得不依附内史大人,吕不韦数次要取缔行馆,都由内史大人一力架着。”又道:“吕不韦很有办法,把我们的武士大量吸纳过去,又明里暗里表示朝廷不会选用我们训练出来的人。累得我们银根短缺,到嫪大人关照我们后,行馆始略有起色。”

    项少龙知他不明白自己和嫪毐的关系,故说到嫪毐,语气尊敬,小心翼翼。在目下的情况,他当然不会把实情透露给国兴知道,点头道:“国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国兴再扑跪地上,叫道:“国兴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项爷的事,又曾以卑鄙手段伤了荆爷,罪该万死。只希望以后将功赎罪,为项爷尽心尽力办事,死而无悔。”

    有了伍孚的教训,项少龙再不会因对方几句话而尽信不疑。先把他扶起来,道:“国兄有话好说,再不要如此。”

    国兴激动道:“自那天纪才女手下留情,我国兴已想了很多天,现在咸阳城谁不知项爷义薄云天,薄己厚人,项爷请让小人追随你吧!”

    项少龙苦笑道:“原来我的声誉那么好吗?”

    国兴道:“项爷两次有机会当丞相都轻轻放过,又提拔李斯、桓齮和昌文君,对由邯郸随你来的旧人恩宠有加,义救燕国太子丹,豪事义行不胜枚举,我们早心中有数。只因被私利蒙蔽眼睛,但纪才女那几枪使我完全惊醒过来,只望以后追随项爷左右,再不用整天与人勾心斗角,更不用愁明天会给别人出卖。”

    项少龙认真考虑一会,点头道:“好吧!我便如你所愿,但记着我绝非可轻易欺骗的人,若发觉你有一字口不对心,立杀无赦。”

    国兴大喜,扑往地上。

    项少龙让他叩头后,命他坐好,道:“刚才你似乎有些话想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国兴神色凝重起来,压低声音道:“这些事我完全是凭一些迹象猜测出来的,因为我尚未有资格参与杜璧、蒲鶮和馆主他们的密会,可是有很多事却须交下来由我们去做,所以给我猜出个大概。”

    项少龙是经惯风浪的人,淡然道:“说吧!”

    国兴道:“他们应订下周详的计划,好让二王子取储君之位而代之,关键处仍在东三郡,蒲鶮虽是秦人,但一向在秦赵间左右逢源,加上家族势力庞大,又分别与赵王室和我大秦王室通婚,故于两地均有根深蒂固的影响力,若非他大力,二王子亦不能到那里落地生根。”

    项少龙恍然大悟。就像异人是吕不韦的奇货,成蟜便是另一大商家蒲鶮可居的奇货。当年谁都想不到小盘可回来霸占成蟜的储君之位,所以蒲鶮、杜璧、阳泉君等一直全力巴结秀丽夫人和成蟜。岂知小盘成功离赵返秦,立即粉碎他们的美梦。初时他们可能仍不大看得起吕不韦,到阳泉君被吕不韦害死,始知形势不妙,但他们亦无法转舵,而唯一的出路是助成蟜把王位夺回来。若小盘的朝廷稳若泰山,他们当然难有可乘之机,偏是目下的秦廷分裂成储君党、吕党和嫪党三大势力,互相倾轧,于是蒲鶮等蠢蠢欲动。

    国兴续道:“蒲鶮最厉害的手段,是勾结现在赵国炙手可热的大将庞暖,我虽不知详细情况,但听馆主的口气,庞暖正秘密连结三晋、楚人和燕人,以破吕不韦和田单的秘密结盟,同时助二王子登上王位。而可以想像的,是杜璧必须在咸阳制造一场动乱,若吕不韦有异动,那就更好,因为那会引致秦国军队的分裂,届时会有将领投往二王子的旗下去,配合赵人的支援,声势大大不同。”

    项少龙暗感自豪,自己早先的猜想,和现在国兴所说的相差不远,只没想到庞暖正密密筹备另一次楚、燕、赵、魏、韩联盟的密谋。同时亦暗自神伤,李园、龙阳君、太子丹虽和自己称兄道弟,但在国对国的情况下,一点个人间的私情都不存在。现实正是那样残酷。

    国兴沉声道:“要制造一场大乱,最佳莫如把项爷刺杀,那时人人把账算到吕不韦的身上去,后果可以想见。”

    项少龙微笑道:“想杀我的人绝不会少呢!”

    国兴正容道:“项爷切勿轻忽视之,蒲鶮和庞暖筹备良久,在各地招揽了一批奇人异士,又集中在赵国训练刺杀之术,现在正分批潜来咸阳,其中有三个人是由我亲往接应,都是第一流的好手,其中一人叫‘赤脚仙’寇烈,乃楚墨近二十年最出类拔萃的高手,只看他竟穿上鞋子,便知他抱有不惜殉身以刺杀项爷的决心。”

    项少龙倒抽一口凉气,若整天须提防一批又一批的死士来行刺自己,做人还有什么乐趣?问道:“蒲鶮那个歌舞团,是否亦暗藏刺客呢?”

    国兴道:“应该是这样吧,不过我所知有限,并不清楚。”

    项少龙道:“你接应的三个人,现在是否仍和你保持联络?”

    心中同时感到,楚国肯派人来参与这趟刺杀自己的行动,必须得李园同意,那岂非李园也要杀他吗?顿时心中不舒服起来,再不敢推想下去。但忍不住又猜想起来,李园要杀他还没有什么,若龙阳君也要杀他,他项少龙便很难消受。或者此是各地剑手的个别行动吧!

    国兴答道:“掩护他们入城后,他们便自行隐去。”又道:“我们的行馆亦来了几个生面人,当上馆主的贴身随从,应为隐藏真正身份的高手。”

    项少龙暗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秦人成为东方诸国的公敌,在战场既讨不了好,惟有潜进来搞颠覆,这类事古今如一,并没有分别。

    国兴道:“这次我奉邱馆主之命来此,是要约期再战,不过却是在十五日后,我猜他以为有这段日子,那批死士该可成功刺杀项爷。”

    项少龙道:“那就告诉他,项某人要到时看心情来决定是否赴约。嘿!你逗留这么久,不怕他们起疑吗?”

    国兴笑道:“我会推说项爷摆足架子,害我苦候半个时辰。回去后,我尽量刺探有关刺客的消息,再设法通知项爷。”

    项少龙拍拍他肩头,道:“要通知我还不容易吗?快点来报到帮忙吧!国副统领。”

    两人相视大笑,国兴欢天喜地的离开。

    回到内堂,把事情告诉了三位娇妻,着她们出入小心,纪嫣然道:“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政储君,说要杀你只是掩人耳目的烟幕。”

    项少龙如梦初醒地一震道:“我真糊涂,只要杀了储君,立即引起真正大乱,成蟜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继承人。”

    说真的,他反而放下心来,因为若小盘死了,历史上就没有秦始皇,中国恐怕亦不会出现。

    纪嫣然道:“此事我们必须采取主动,只恨城卫被紧握在管中邪手中,否则事情就易办多了。”

    项少龙正沉吟之时,铁卫来报,嫪毐大驾光临。

    项少龙苦起脸来,乌廷芳笑道:“若推辞不了,敷衍他一晚吧!我们最信任项郎的。”

    项少龙只好出去见嫪毐。

    嫪毐站在厅中处,陪他的还有韩竭和四名亲卫。陶方负起招呼之责,见项少龙来了,退入内厅。

    嫪毐劈面叹道:“少龙你怎可这么不够朋友?”

    项少龙与韩竭等打个招呼,把他扯往一旁低声道:“这种美人儿,小弟还是不接触为妙。昨晚金老大故意在我们两兄弟面前暗示石素芳对小弟有意,摆明是要引起嫪兄嫉忌之心,更使我深感戒惧,所以要推今晚的约会,嫪兄明白我的苦心吗?”

    嫪毐愕然半晌,老脸一红道:“我倒没有想过这点,嘿!石素芳充其量不过是较难弄上手的艺妓,何来资格离间我们,项兄不要多心。”

    项少龙心知肚明他是言不由衷,并不揭破,低声道:“照我看是蒲鶮的毒计,千万不要小看美丽的女人,可使人国破家亡,妲己、褒姒都是这种倾国倾城的尤物,有时比千军万马更厉害,更使人防不胜防。照我看,若我到贵府赴宴,石素芳必会作状看上我,同时又勾引嫪兄,倘我们心中没有准备,你说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况呢?”

    嫪毐既充好汉子,自不能半途而废,硬撑道:“少龙放心,我嫪毐在花丛里打滚长大,什么女人未碰过。她来媚惑我,我自有应付的手段,保证不会因她而伤害我们的感情。哈!不若我们拿她来作个比试,看谁可把她弄上手,却绝不准争风妒嫉,致着了蒲鶮的道儿。若能俘掳她的芳心,就可反知道蒲鶮暗里的勾当。”

    项少龙心中暗笑,知道嫪毐始终不是做大事的人,见色起心,不能自制。哈哈一笑道:“此正为我要推嫪兄今晚酒局的理由,俾可让嫪兄施展手段,把石素芳弄上手。”

    嫪毐叹道:“现在我当然不会怪责少龙,只是石素芳指明要有少龙在,才肯来赴宴,以她一向的脾性,到时拂袖就走,岂非扫兴之极。”

    项少龙正容道:“看!蒲鶮设计的陷阱,不愁我们不上当。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嫪毐有点尴尬道:“我现在希望少龙走上一趟,看看石素芳可弄出什么把戏来,说不定我会弄点药给她尝尝,使蒲鶮偷鸡不着反蚀把米。”

    项少龙暗骂卑鄙,不过想起自己亦曾喂过赵后韩晶吃药,虽不成功,亦不敢那么毫无保留地怪责嫪毐,因为说到底石素芳是不安好心。道:“若这么容易弄她上手,她早被人弄上手很多回了。出来抛头露脸的女人,自有应付这些方法的手段,给她揭破,反为不妙。”

    嫪毐拉着他衣袖道:“时间无多,少龙快随我去。”

    项少龙在“盛情难却”下,只好随他去了。

    离开乌府,所取方向却非嫪毐的内史府,项少龙讶然诘问,嫪毐叹道:“早先知道少龙不肯来,我便使人通知蒲鶮,由他去探石素芳的心意,岂知她立即说不来了。嘿!所以我不得不来求少龙出马。现在是到杜璧在咸阳的将军府去,至于石素芳是否肯见我们,尚是未知之数。”

    项少龙暗忖男人是天生的贱骨头,美丽的女人愈摆架子,愈感难能可贵。嫪毐一向在婴宛界予取予携,现在遇上一个不把他放在眼内的石素芳,反心痒难熬。和蒲鶮接触多了,愈发觉他手段不凡。项少龙经过多年来在古战国时代中挣扎浮沉,又不时由纪嫣然处得到有关当时代的知识,已非初抵贵境时的“初哥”。更因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可以从一个超然的角度去看待一切。

    三晋建侯和商鞅变法可说是眼前时代的大转折时期,变化之急剧,即使后来的二千多年,除了鸦片战争后列强侵华那段凄惨岁月,亦难有一个时期可与之比拟。在大转变的时代里,春秋诸霸先后蜕去封建的组织而变成君主集权的战国七雄。而更重要的是好些在春秋末叶已开始的趋势,例如工商业的发达、都市的扩展、战争的激化、新知识阶级的崛兴、思想的解放,到此时加倍显著。其中最影响深远的是大商家和大企业的出现,这些跨国的新兴阶级,凭着雄厚的财力,跑南奔北、见多识广,又是交游广阔,对政治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表表者当然是有异人而奇货可居的吕不韦,其他如自己的太岳乌氏倮,铁冶成业的郭纵,以及正密谋推翻小盘的蒲鶮,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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