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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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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昆山插口道:“就算弄出人命来,只要不是你先惹事,张爷也可会帮你顶着的,明白吗?”

    项少龙还有什么话好说,无奈点头。

    张泉语气温和了点,道:“只要你对我忠心,我张泉绝不会薄待你。看你皮黄骨瘦的样子,这两年必吃了很多苦头,用心办事吧!你既曾服侍过魏无忌,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

    项少龙听得心中一动,自己的样子的确改变了很多。除多出一脸须髯外,还瘦了不少。所以即使面对凤菲和小屏儿,恐怕她们都不会认得自己。那晚在小楼见面,灯光昏暗,兼之大部份时间又是坐下交谈,现在形象全改,确有瞒过她们的可能。想到这里,心怀大放。

    张泉挥退他后,项少龙回到次层的甲板处,房生却不知到哪里去了。正要往船头找他,经过舱侧窄小的走道,有人拦路喝道:“张管事没告诉你规矩吗?下人不准到船头来。惊扰小姐们,有你的好受。”

    项少龙吓了一跳,往前望去,只见一名亭亭玉立的俏婢杏目圆瞪的狠狠盯着他,两手叉腰,就像头雌老虎。他忙赔不是,退了回去,索性返到底舱倒头大睡。醒来时上方隐有乐声传来,该是凤菲等在排练歌舞。午后的阳光从小窗透射入来,房内只得他一个人。

    项少笼拥被坐起来,靠在舱壁,正想着自己恐怕错过了午饭时刻,房生捧着一碗堆满*菜的白饭推门而入,递到他手上道:“我见你睡得这么好,不忍吵醒你,留下一碗给你。”

    项少龙心中一阵感动,接过后扒了两口,咀嚼道:“房兄有别的亲人吗?”

    房生在他旁坐下,默然片晌,淡淡道:“都在战乱中死了!”

    听他的语气,项少龙便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房生谈吐不俗,显是出身良好的人。说不定是某小国的宗室之后,国破家亡时逃了出来,辗转加入了凤菲的歌舞团,当了御者。

    房生又道:“我现在别无他望,只想多赚几个子儿,然后找个清静的地方建一间屋子,买几亩田地耕作,以后再不用看那些小人的嘴脸。”

    项少龙见他满脸风霜,年纪虽与自己相若,却是一副饱历忧患的样子,心中凄然,冲动下差点把怀里两锭金子掏出来送给他,使他可以完成梦想。但却知这样做非常不智,压下诱人的想法,继续吃饭。

    房生道:“黄昏时船将抵达谷城,明天再起航,我们作个伴儿,到岸上寻两个妞儿作乐,沈兄若没钱,我可先借给你。”

    项少龙讶道:“你不是要储钱买屋置田吗?”

    房生道:“储钱归储钱,我们这群低三下四的人,又不像张泉他们般可打那些大姐的主意,有需要时只好忍痛花点钱。不过得小心点避开谷明那班人,刚才我见他们和几个家将交头接耳的,又提到你的名字,怕是要对付你呢?”

    项少龙听得无名火起,冷哼一声,再不说话。暗忖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以后的日子怎样过?旋又暗骂自己胡涂,有此良机,还不乘机开溜,就是大笨蛋。

    船抵谷城城外的码头,天仍未黑。

    房生兴高采烈的扯着项少龙要下船去胡混,给张泉叫着项少龙道:“凤小姐要用车,你去准备一下。”

    项少龙愕然道:“车在哪里?”

    张泉不悦道:“你的眼睛长出来是用来瞧屁股吗?码头上不见泊着辆马车吗?”

    项少龙话才出口,便知要挨骂。马车虽在另一艘船上,这时该已驶下来,只不过他心中焦急难以逃遁,遂胡乱说话。房生暗地扯他一把,他知机的随房生由踏板走下船去。方寸大乱间,忽地有人在背后向他猛力一推,他失惊无神下,失去干衡,往前跌去,撞到房生背上。两人踉跄滚下跳板,直跌到码头的地上,若非跳板两边有扶手围栏,说不定会掉进河里去。项少龙爬了起来,房生捧着左脚,痛得冷汗直冒,面容扭曲。船上响起哄然大笑。只见谷明等一众御者,拥着个矮横力士型的壮汉,正向他们捧腹嘲笑。

    有人叫道:“看沈良你个子高大结实,原来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给我们巫循大哥无意轻碰一下立即跌个四脚朝天,还说什么精通武技。”

    项少龙认得说话的人叫富严,乃谷明那一党御者的中坚分子,同时暗暗记着那叫巫循的家将。

    张泉出现在船栏处,向谷明他们怒喝道:“什么事?”

    谷明好整以暇道:“他两人不会走路,怪得谁来。”

    接着争先恐后奔下码头,呼啸去了。

    张泉怒瞪跌得灰头土脸的项少龙一眼,骂了声“没用的家伙”,转身去了。

    项少龙动了真怒,默默扶起房生,房生仍惨叫连连,道:“我的腿断了!”

    项少龙恨不得立即去追谷明等人,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歉然道:“是我害了你!”

    房生苦笑道:“他们原是要弄伤你,教你不能驾车,唉!今晚我和你都不用去寻乐子了。”

    有几名御者奔下来,协助项少龙把房生扶上船去。

    快到甲板,有女声娇喝道:“你们在弄什么鬼,竟敢阻着凤小姐的路。”

    项少龙心叫不妙,低头躬身,扶房生移往一旁。

    偷眼一瞥,戴了面纱的凤菲盈盈俏立眼前,旁边是那仍穿男装的小屏儿和另四名俏婢,在十多名家将簇拥下,美女们正打量自己。

    小屏儿显然认不出他来,一脸怒容道:“发生什么事?”

    张泉和另一人不知由什么地方钻出来,待要说话,旁边那长相颇英俊的中年人抢着道:“只是发生无意的碰撞。”接着向项少龙喝道:“你就是那新来的家伙吗?真没用!还不快滚下去,难道要大小姐等你吗?”

    张泉听他指桑骂槐,脸色大变。

    凤菲那妙比仙乐天籁的声音在面纱内响起道:“沙副管事!”听来隐带责怪的口气。

    沙立目的已达,得意洋洋的闭口不语。

    凤菲瞧项少龙一眼,淡淡道:“以后小心点,扶房生回房,再下来给我套车吧!”

    项少龙抹过一把冷汗,知道她们主仆果然认不出自己来。看着她在前呼后拥中步下跳板,心中只能苦笑。这么一来,他休想开溜。何况房生一天腿伤未愈,自己也该留下来照顾房生,这是他项少龙做人的原则。

    不知何时,雪粉又开始降下来。在黄昏的朦胧光线下,细雪轻柔无力地飘舞,似很不情愿才落到地上结束了那短暂而动人的旅程。一切放缓,一切被净化。项少龙策着健马,载美而行。前方四名家将开路,后面还随着八名家将。魏兵的指挥偏将敖向带同十多名亲随,伴侍两旁,益发显出凤菲备受各国权贵尊重的身份。她就像二十一世纪色艺双绝的艺人,谱出的曲词均盛行一时,不是一般出卖色相的歌伎所能相比。在这种前呼后拥的情况下,项少龙纵没有房生的负担,亦溜不了。不是没有可能,而是会教敖向生疑。最妙是敖向自然以为项少龙是已替凤菲办事多年的御者,故对他半点不起疑心。

    他完全不知目的地在哪里,只知追在前方家将的马后。蹄声嘀嗒中,车马队畅通无阻的开入陷在一片白茫茫的古城里。大多店铺均已关门,但仍可从招牌看出此城以木工、绣工、织工和缝工等工艺为主。项少龙虽非对文化有深厚认识的人,但因观察力强,感觉此城比之以前到过任何的城市,都多了几分书香和古色的气氛。

    此时敖向策马来到马车旁,垂头向凤菲说话道:“昔年旧晋韩宣子来到鲁国,看到鲁太史所藏典籍,大叹‘周礼尽在鲁矣’,凤小姐故地重游,当有所感。”

    项少龙心中一动,暗忖此城原属鲁国,鲁亡后不知何时落入魏人之手。孔夫子是在这土地上出生,难怪会有一种他国没有的文化气息。

    凤菲幽幽一叹道:“正因此坏事,若非我们鲁人顽固守旧,抱着典籍礼乐不放,也不致始受制于齐,继受制于吴、越;虽得君子之邦的称誉,还不是空余亡国之恨。敖大人过誉了。”

    项少龙听她语气萧飒,心中一阵感慨。原来她不是宋国公主,而是鲁国公主。不过鲁宋相邻,说不定两国都和她有点关系。

    敖向这着马屁拍错地方,尴尬地东拉西扯两句,见凤菲全无说话的兴趣,知机地退回原处。马队左曲右转,逐渐离开大道,朝城西偏僻处走去。在风灯的光芒中,凄风苦雪之下,就像在一个永无休止的梦境中前进。

    项少龙感受到身后美女重回故国的黯然神伤,想象着将来小盘统一天下,敖向等都会变成像她般的亡国之人,禁不住又是另一番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或许可作现时东方六国的写照。

    马队穿过一片疏林后,在一处陵寝停下来。项少龙心中恍然,原来凤菲到这里来是要祭祀某位先祖故人。凤菲等鱼贯下车,由敖向陪伴朝陵墓走去,没在林木后。项少龙和一众家将魏兵留在原地,不一会隐有哭声传来。当她们回头,除凤菲被面纱遮掩看不见脸容,小屏儿等都哭肿了秀眸。

    回到船上,已是夜深。谷明等全溜到岸上花天酒地,剩下一脸愤慨的房生。

    项少龙见他的左脚胡乱扎了些布帛,问道:“怎样了?”

    房生两眼一红道:“若我的脚好不了,就要找他们拚命。”

    项少龙曾受过一般接骨驳骨的跌打医术训练,将扎着的布帛解开来,摸捏研究一番,松了一口气道:“只是丹较移位,来!忍点痛。”

    房生惨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项少龙亦完成壮举。

    房生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大讶道:“沈兄确有一手。”

    项少龙拍拍身旁的席子,笑道:“坐下来,我有些话想和房兄说。”

    房生这时的心情和刚才已是天渊之别,欣然坐下道:“沈兄请说!”

    项少龙由怀里掏出那两锭黄金,用手掌托着,送到他眼皮子下。

    房生的眼睛立时瞪大至极限,呼出一口凉气道:“天!这是黄金。”

    只这么两锭金子,足够普通人一世无忧。

    项少龙把金子塞入他手里,低声道:“这是你的。”

    房生犹豫一下,摇头道:“我怎可受沈兄的金子呢?”

    项少龙骗他道:“我共有十锭这样的黄金,是无忌公子自知大难难逃的时候分赠给我的,房兄尽管要了它们,然后诈作跌断了腿,离开小人当道的歌舞团,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

    房生抓紧金子,讶道:“沈兄身家如此丰厚,何用来到我们这里混日子?”

    项少龙胡绉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是借机离开大梁,自无忌公子死后,我们这些旧人无人敢用,我又不甘于平淡,遂乘机到齐国来碰碰运气的。”

    房生感激零涕道:“大恩不言谢,有了这两块金子,加上两年来的积蓄,明早我立即向小姐请辞。”想了一想又道:“不若我们一起走吧!沙立那人心胸狭窄,定不肯放过你,张泉则只是利用你,尽管沈兄死了,他不会掉半滴眼泪。”

    项少龙微笑道:“房兄走了,我再无后顾之忧,我们那一跤绝不会白摔的。”

    房生呆望着他,就在这刻,他感到项少龙活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当晚房生已迫不及待,向张泉表示了因腿伤而要离团。张泉毫无挽留他的意思,借口是他自己离职,随便给他微不足道的十来个铜钱,着他明早离船。房生愤然告诉项少龙,本该有一笔可观的安休费给他,不用说已落入张泉的私囊里。当然他不会真的把此事放在心上,因为那两锭金子已令他心满意足。翌晨项少龙送他下船,正犹豫好不好随他一同失踪,谷明等人回来了,经过时对两人冷嘲熟讽一番,然后登船。项少龙又见码头间满布魏兵,船上的张泉则是虎视眈眈,被迫与房生道别,压下心中的冲动,返回船上去。

    船队开出。项少龙见其它仆人御者,如避瘟神般不敢与他交谈,张泉那批人又当他是废物般不再理睬他,心中好笑,取过早饭,躲到甲板一角吃起来。心中却在盘算如何狠狠闹他一场,好迫凤菲把自己辞退,便可大摇大摆地的离开,谁都不会对他生疑。不过时间须拿捏恰当,最好是要在下一站补充食物用水之前生事,便可顺理成章于泊码头时给赶下船去。初时他还对抢了人家的饭碗有点内疚,现在却知是帮那人挡了一场灾祸。谷明那些人显是奉了副管事沙立之命,誓要把他迫走。

    沙立卖相不俗,可能正是凭此天赋条件,勾搭上某一个颇有权力的婢子,实力增加后就来谋夺张泉可钻钱的大肥缺。左思右想之际,眼前出现一对小靴子。项少龙愕然上望,刚好给人家姑娘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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