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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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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

    善柔道:“这才公平嘛!”

    项少龙苦笑道:“坦白说,现在我每一天都为保全自己的小命想办法,我”

    善柔嗔道:“算了!你是宝贝吗?谁要你陪?两个都给我滚得远远的,否则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项少龙听得哑口无言。

    善柔却横他一眼,“噗哧”笑道:“只是唬你吧!人家怎舍得赶你走?项爷是小女子的第一个情郎,这么小小面子都不给你,你还如何在子元面前神气起来。好吧!今晚准你们去勾三搭四,初更前必须回来,否则子元要到你那里去睡。”又摸摸肚子嚷道:“不等子元!要吃东西哩。”

    膳罢,解子元仍未回来,项少龙乘机告辞回听松院,刚跨入院门,把门的手下道:“楚国李相爷派人来找沈爷,但沈爷不在,只好走了。嘿!沈爷的人面真厉害,我们这班兄弟以后要跟着你呢!”

    项少龙暗忖自身难保,哪有能力照顾诸位兄弟,敷衍两句,这位叫池子春的年青家将压低声音道:“小人有一件事须告诉沈爷,沈爷心中有数便成,千万不要泄漏是我说出来的。”

    项少龙讶道:“什么事?”

    池子春道:“今天我见到谷明、房生两人鬼鬼祟祟的溜出街外,吊着尾跟去看看,原来他们竟是去见沙立,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最怕他们是要对付沈爷你呢。”

    项少龙心想自己又非三头六臂,怎能同时应付多方面的事。上上之策是立即动手做另一对滑雪板,趁城外雪深至腰千载一时的良机,立即“滑走”,保证纵使东方六国追兵尽起,亦拿他不着。这个想法诱人之极,问题是他过不了自己的一关,更何况解子元那边的事仍未知情况,教他怎放心一走了之。拍拍池子春肩头,勉励几句,朝内院走去。

    池子春却追上来,拉他到一角道:“尚有一事说给沈爷你听,谷明回来后去见二小姐,接着二小姐和秀真小姐出门去了。”

    项少龙心中大怒,董淑贞和祝秀真竟如此不知好歹,仍与沙立勾结,枉自己为她们冒生命之险而留下来。

    回到内院,肖月潭在卧室所在那座院落的小偏厅等候他,欣然道:“你要的东西,老哥已给你办妥,看!”由怀里掏出一卷帛图,打开给他过目,正是项少龙要求的稷下学宫简图。

    项少龙喜道:“这么快弄来了!”

    肖月潭道:“费了我两个时辰绘画呢。”指着图上靠最右边的城门道:“这是大城西边的北首门,又叫稷门,学宫在稷门之下、系水之侧,交通便利,且依水傍城,景色宜人,故学宫乃临淄八景之一,是游人必到之地。”

    项少龙细观帛图,叹道:“稷下学宫看来像个城外的小城,城墙街道应有尽有,若胡乱闯进去找一把刀,等若大海捞针。”

    肖月潭指着最宏伟一组建筑物道:“这是稷下学堂,乃学宫的圣殿,所有仪典均在这里举行,你的百战刀挂在大堂的南壁上。”

    项少龙猛下决心道:“我今晚去把刀拿回来。”

    肖月潭愕然道:“该尚未是时机吧!少龙何不待离开齐国前方去偷刀?”

    项少龙断然道:“我今晚偷刀,明早离开,免得韩闯等人为我费尽心思,左想右想。”

    肖月潭骇然道:“大雪将临淄的对外交通完全瘫痪,你怎么走?”

    项少龙信心十足的道:“我有在大雪里逃走的方法,否则也来不到这里,老哥放心。”

    肖月潭皱眉道:“立即离开是上上之策,可是你不是说过要帮助凤菲、董淑贞她们吗?”

    项少龙冷哼道:“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事实上我不过是她们的一只棋子,现在我心灰意冷,只好只为自己打算。”

    这番话确是有感而发。目下他唯一不放心的是善柔,不过齐国的内部斗争,岂是他所管得到,留下来于事无补。下了明天即离的决定,他整个人变得无比轻松。吹绉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既然凤菲、董淑贞等当自己是大傻瓜,他再没有兴趣去多管闲事。

    肖月潭道:“我现在去为你预备衣物干粮,明早来掩护你出城。”忽又想起一事似的皱眉道:“今晚你怎样去偷刀?除非有特别的通行证,否则谁会给你打开城门?”

    项少龙一拍额头道:“我忘记晚上城门关闭呢!”不由大感苦恼,想起积雪的城墙根本是无法攀爬的,但心念电转,暗忖既然额菲尔士峰都被人征服,区区城墙,算是什么?心中一动道:“老兄有没有办法给我弄十来把铁凿子?”

    肖月潭有些明白,欣然道:“明天我到邻街那间铁铺给你买吧!是否还需要一个锤子呢?”

    项少龙笑道:“横竖是偷东西,我索性今晚一并去偷锤偷凿,省得事后给人查出来。”

    肖月潭同意道:“若是要走,宜早不宜迟。”伸手拉起他的手道:“吕不韦塌台后,或者我会随你到塞外去,对中原我已厌倦得要命。”

    肖月潭离开后,项少龙把血浪取出来,又检查身上的攀爬装备,一切妥当,仍不放心,在两边小腿各扎一把匕首,休息半晌,穿衣往后院门走去。大雪仍是无休止地降下来,院内各人避进屋内去。院门在望,项少龙心生警觉,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院门张开,三道人影闪进来。项少龙借远处灯火的掩映,认出其中两人是凤菲和小屏儿,另一人则是个身形高挺的男子,却看不到样子。

    凤菲依依不舍的和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沉声道:“千万不要心软,沈良只是贪你的财色。”

    项少龙心中一震,认出是韩竭的声音。知道是一回事,确定又是另一回事。忽然间,他有点恨起凤菲来,以她的智慧,竟看不穿韩竭英俊的外表下有的只是豺狼之心。凤菲欲言又止,没有答话。到韩竭走后,两主婢返楼去了。项少龙心中一动,尾随追去,在暗黑的巷道里,韩竭送凤菲回来的马车刚正开出。由于巷窄路滑,马车行速极缓。项少龙闪了过去,攀着后辕,无声无息的爬上车顶,伏了下来。他并不知道这么做有任何作用,纯是碰碰运气,若马车走的不是他要去的方向,他可随时下车。在这样的天气里,偷鸡摸狗的勾当,最方便不过。

    马车转入大街,速度增加。项少龙浏目四顾,辨认道路,心想这该不是往吕不韦所寄居相国府的方向,韩竭究竟想到什么地方去?他本意只是利用韩竭的马车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以避过任何可能正在监视着听松院的人,此刻好奇心大起,索性坐便宜车去看个究竟。长夜漫漫,时间足够他进行既定的大计。他拉上斗篷,心情舒畅轻松。自今早得肖月潭提醒,被好朋友出卖的恐惧形成一股莫名的压力,使他困苦颓唐。幸好猛下决心离开,恐惧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担心的是善柔,假若解子元在这场斗争中败阵,以田单的心狠手辣,善柔将要面对另一场抄家灭族的大祸。对此他是有心无力,徒呼奈何。

    马车左转右折,最后竟驶入解府所在的大街去。项少龙心中大讶,韩竭到这里要见谁?马车在仲孙龙府第的正门前停下来,接着侧门打开,一个高挺的人闪出来,迅速登车,马车又缓行往前。项少龙心中奇怪,要知韩竭是随吕不韦来临淄,该算是田单一方的人,与仲孙龙乃死对头。为何韩竭竟会来此见仲孙龙府的人,还神秘兮兮,一副怕给人看见的情状。想到这里,哪还犹豫,移到车顶边沿,探身下去,把耳朵贴在厢壁处全神窃听。

    一阵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厢内道:“师兄你好,想煞玄华。”

    原来竟是有临淄第一剑美誉的仲孙玄华、仲孙龙的得力儿子。

    韩竭的声音响起道:“你比以前神气,剑术必大有进步。”仲孙玄华谦虚几句,道:“师兄勿要笑我,咸阳的情况如何?听说师兄非常风光哩!”

    韩竭笑道:“嫪毐用人之际,对我自是客气。不过此人心胸狭窄,不能容物,难成大器。反是吕不韦确是雄材大略,如非遇上个项少龙,秦国早是他囊中之物。”

    仲孙玄华冷哼道:“项少龙的剑法真是传言中那么出神入化吗?”

    韩竭叹道:“此人实有鬼神莫测之机,教人完全没法摸清他的底子,你该看过他的百战刀吧!谁能设计出这样利于砍劈的兵器来?”仲孙玄华同意道:“师尊收到大王送来那把刀后,把玩良久,没说半句话,我看他是心动了。近十年来少有看到他这种神情。”

    韩竭道:“先说正事,你们要小心田建与田单达成协议。”

    车顶的项少龙心中剧震,终于明白解子元为何像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果然仲孙玄华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已知此事,想不到田单竟有此一着,师兄有什么应付的良策?”

    韩竭道:“这事全由吕不韦从中弄鬼,穿针引线,把田单和田建拉在一起。唉!田单始终是当权大臣,若他肯牺牲田生,让田建登上王位,不像以前的胜败难测,你们现在的处境的确非常不利。”

    仲孙玄华愤然道:“我们父子为田建做了这么多工夫,他怎能忽然投向我们的大对头?”

    韩竭叹道:“朝廷的斗争一向如此。对田建来说,谁助他登上王位,谁是功臣,况且唉!我不知该怎么说好。吕不韦向田建保证,只要田单在位,秦国不单不会攻齐,还牵制三晋,让他全力对付燕人,你说条件是多么的诱人。”

    仲孙玄华冷哼道:“只有傻子会相信这种话。说到底,仍是秦人远交近攻的一套。”

    偷听的项少龙糊涂起来,弄不清楚韩竭究竟是哪一边的人。韩竭忽地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听不清楚的项少龙心中大恨,仲孙玄华失声道:“这怎么成,家父和田单势成水火,怎有讲和的可能。而且以田单的为人,迟早会拿我们来做箭靶的。”

    韩竭道:“只是将计就计,田建最信任的是解子元,若你们能向田建提出同样的条件,保证田建仍会向着你们。”

    听到这里,项少龙没有兴趣听下去,小心翼翼翻下车厢,没入黑暗的街巷,偷铁凿去也。

    项少龙找得西城墙一处隐蔽的角落,撕下一角衣衫包扎好锤头,把一根根凿子不断往上钉到积雪的城墙去,再学攀山者般踏着铁凿登上墙头。巡城兵因避风雪,躲到墙堡内去。项少龙借勾索轻易地翻到城外,踏雪朝稷下学宫走去。大雪纷飞和黯淡的灯火下,仍可看出高墙深院的稷下学宫位于西门外一座小山丘之上,房舍连绵,气势磅礴。项少龙已不太担心解子元在这场齐国王位之争中的命运。既然田建最信任解子元,尽管田建投向转*軚的田单,当然继续重用解子元,牺牲的只是仲孙龙和大王子田生。拿了百战宝刀立即逃得远远的*的想法,令他无比兴奋。有滑雪板之助,顶多三十来天便可回到咸阳温暖的家里,世上还有更为惬意的事吗?

    他由稷下学宫左方的雪林潜至东墙下,施展出特种部队擅长的本领,翻入只有临淄城墙三分一高度的学宫外墙内去。认定其中的主建筑群,项少龙打醒十二个精神朝目标潜去。接连各院的小路廊道在风灯映照下冷清清的,不闻喧哗,远处偶尔传来弄箫弹琴的清音,一片祥和。此时快到初更,大多数人早登榻酣睡,提供项少龙很大的方便。到达主堂的花园,见三个文士装束的人走过。项少龙忙藏身树丛后,岂知三人忽然停下来赏雪,害得项少龙进退不得,还要被迫听他们的对答。

    其中一人忽地讨论起“天”的问题,道:“治国首须知天,若不知天道的运行变化和其固有的规律,管治国家就像隔靴搔痒,申公以为然否?”

    叫申公的道:“劳大夫是否因见大雪不止,望天生畏,生此感触?”

    另一人笑道:“申公确是劳大夫的知己,不过我却认为他近日因钻研荀况的‘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方有此语。”

    暗里的项少龙深切体会到稷下学士爱好空言的风气,只希望他们赶快离开。

    劳大夫认真地道:“仇大人这次错了,我对荀况的‘制天命而用之’不敢苟同。荀况的‘不治而议论’,只管言不管行,根本是脱离现实的高谈阔论。管仲的‘人君天地’则完全是两回事,是由实践的迫切需要方面来认识天人的关系。”

    申公呵呵大笑道:“劳大夫惹出我的谈兴来哩!来吧!我们回舍煮酒夜话。”

    三人远去,项少龙暗叫谢天谢地,闪了出来,蛇行鼠伏的绕过主堂外结冰的大水池,来到主堂西面的一扇窗下,挑开窗扇,推开一隙,朝内瞧去,只见三开间的屋宇宽敞轩昂,是个可容百人的大空间,南壁的一端有个祭坛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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