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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招一变,萧子灵大开大阖的几招剑法,让手中的剑光灿然无法逼视。而那二师兄却是越看越惊。
「记得这几招吗?」萧子灵用着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
「松风镜月……」
那二师兄只觉得后背透着寒风,朝着掌门看去,而掌门也是同样青了脸色。
当年萧家庄一役,如今掌门这一辈只有两名最大的弟子幸存。
于是,在师尊不及教导的情况之下,他们两人不断钻研着先前所遗留下来的剑谱、长短互补、勉勉强强才将这几招剑法流传了下来。
然而,其中几套剑法,却只是徒流形式罢了。尤其是这套,连师祖都未曾学全的剑招。
私底下,几个师兄弟练剑之余,遇见如此的剑法,也曾私下惋惜以及窃笑。
中看不中用,不过,那洋洋洒洒的形式,也许在剑舞的时候,就用得着吧。
那二师兄从来也没想到,如此华丽而炫目的剑法,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撤剑!」那萧子灵手中的长剑,连续在二师兄的剑上击了七七四十九下。那凌厉的内力并不属于华山的内功,然而,这极似华山失传剑招的剑法,已然让二师兄没有余力去分辨了。
二师兄手里的剑重重跌落在地,萧子灵手中的剑尖也已然抵在了跪坐在地的二师兄额头。
萧子灵傲然地看了看左边的掌门,那掌门的脸色已然泛着青白。萧子灵再看了看右手边的华清雨,他只是低头看着地上唐忆情留下的血迹,对这众人瞩目的对剑,似乎没有注意。
先杀这一个再说,萧子灵的目光移向了二师兄背后,那些已然把柳练羽移到掌门身后的女弟子。
女弟子退了几步,远远躲在了掌门身后。
萧子灵没有留恋,剑尖又颤颤地指向了掌门。
「为什么不杀我?」在身后,那二师兄不可置信地问着。
萧子灵没有回答,朝掌门踏上了几步。
「你究竟是谁?」那掌门重新扬起了剑。「你的剑法是谁教的?报上名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萧子灵挑起了眉。
他自然是不知道华山掌门的心思,面对这似乎熟知失传剑法的外人,在将他杀了灭口之前,可是得先让他留下剑法秘诀的。
「琴兄弟,既是同门,有话可以好好说。」那二师兄只真以为萧子灵是华山流落在外的门人,连忙劝着。「掌门师伯的内力深厚,你只怕不是对手。」
那掌门听了,也放下了手中的剑。
「如果你真是华山中人,只需弃剑而降,我定不为难于你。」
「是吗……」萧子灵轻轻笑着。心念一转,萧子灵沉下了脸,冷若冰霜。
「凭你这华山派也当得起我师门?」
「放肆!」掌门扬剑而来。
「瞧过唐门剑法吗?华山掌门?我今日就代他出手。」萧子灵轻巧巧地侧身闪过,在掌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唐门有剑法?是的,唐门是有剑法。
虽说,唐门以毒独步武林,然而,使毒毕竟不是正宗武学。暗器、机簧,是最多唐门子弟使用的,然而,自从上三代,唐门出了个唐鬼才,剑学这一路才慢慢发展了起来。不过,继他之后,肯下苦功练的,却是少之又少。于是,这几套在当年曾经震惊武林的剑招,在其它门派的期待中,终于渐渐销声匿迹。
掌门微愣,萧子灵连脸都未曾转回,手中的长剑就已然刺向了掌门心窝。
既快且准,掌门一连挡了二十几招,而萧子灵身影闪动之间,也击了将近十二剑。萧子灵似乎专挑胸前下腹等致命部位下手,脸上除了那冰冷也极的脸,更是透着森森的妖气。
唐鬼才留下的剑招,总而言之,就是无心。萧子灵突然想起了自己师父在传授这门剑招之时的叹息。
「唐鬼才体有残缺、自小在唐门一族里备受欺凌,自以心术渐趋凶险。日后得到一把凶剑,更是舍弃了唐门祖传的家业,改走剑路。然而,无论其自创心法亦或剑招,招招冷僻而毒辣……」
赵飞英曾经为了这人惋惜良久。
「犹以残心诀这套剑法,最为冷酷无情。中者立毙,招招不留余地,伤人伤己。萧子灵,今日传你这套剑法,只望你得一启示……日后使剑,手下须留三分余地……唐鬼才晚年使此剑法,误伤自己爱妻、一剑毙命。香魂断、无情人亦已断肠,自此迷失神智,终日凄凄惶惶……直至病倒于爱妻墓前,黯然而逝……」
其实,早先自己母亲已然讲过此一故事。而萧子灵之所以没有告知,是因为自己师父当时的声音,让他心迷神往的缘故。
至于,自己母亲当时是这样说的……
「残心诀凌厉无情,最是剑法之精要。七十二路剑招,若是苦心钻研,日后必有大成。临阵对剑,若是有所顾忌,就不须使出此套剑法。然而,若是强敌当前,使此剑法就无须再留情面。若然全力一击却不忍妇人之仁,自是首当其冲,反力伤己,心脉俱断!」
自然,眼前如果是这掌门,萧子灵是无须再加以顾忌了。
虽然师尊有命,不得在此剑招加以深研,然而只凭当时的七十二招,就够华山掌门挡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了。
「小子!这是哪个旁门左道的剑法!」掌门冷汗涔涔。
「就跟你说是唐门了!」嘴里是如此说的,其实,并不尽然。
萧子灵使的是本门心法,那森冷之意自是大减,然而,却也不失半分的凌厉。
萧子灵使得上瘾,在转瞬间就又是一招杀手,华山掌门只觉冷锋逼面,却已然是避无可避!
此时,原先只是在一旁静坐的华清雨,仗着剑,像是疾风一般地袭来。
萧子灵一时不察,被震得剑锋微偏,只削去了那掌门的右手腕。
两股巨大的内力相激,萧子灵手中的剑断成三截。
掌门抱着自己的断腕滚落在地哀嚎,鲜血喷洒在自己弟子的背后,情况惨然不忍卒睹。
「小子!纳命来!」几个弟子眼见自己掌门重伤,再加上那萧子灵已然没了兵刀,莫不奋勇向前,直似要将那萧子灵千刀万剐。
「师父,您还好吗?」华清雨没有参与眼前的激战,在萧子灵转回了头后,也转过身检视自己师父的伤势。
「混帐东西!」那掌门在剧痛之下,狠狠打了华清雨一个巴掌。不晓得是气他先前让萧子灵重创自己,还是气他出了手,让自己丢尽老脸。
华清雨咬破了嘴角,然而,他一声也没有吭。
「杀了那小子,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子。」
背后的激战,其实也只是一面倒的情势。
当华清雨缓缓转回头之时,萧子灵即使是空手,然而,施展满天的掌影,亦是将一干弟子打成重伤,无一幸免。
眼见,胆敢出手的弟子,已然没有一人能再站得起身,萧子灵拾起了地上的剑,朝一干女弟子缓缓走去。
「清雨,若是柳侄女受了害,只怕青城与华山再也无法干休!」
华清雨还是出了手,而萧子灵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及时回过了头。
华清雨施展了灿灿的剑法,凛凛然,正气不可逼视。
萧子灵暗暗吃惊,连使了三十剑挡去,却是招招只能固守。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似乎还青出于蓝……
然而,情势已不容萧子灵仔细思索,萧子灵手中的剑满是缺口,而华清雨手中的那口长剑,却是丝毫无损。
那并不是宝剑,然而,却是持剑人以巧劲避去交锋之力的结果。
萧子灵终于想起了这点。师父之前也曾经讲过,然而,在许久都「无敌于天下」的情景里,萧子灵忘却了这一点。
糟,先前只怕太过轻敌。
然而,即使是萧子灵已然发觉,华清雨手中的长剑却是招招不停。
轻灵而不失躁动、沉稳而不见迟滞。华清雨一招使过一招,或是缓拍徐剌、或是狂风骤雨,都不失那严谨的法度。
这就是正宗的华山剑法。萧子灵一个顿悟,然而,手中的剑却已然再度折断。
「我只挑断你右手,之后望你好自为之。」华清雨淡淡说着,就要去伤萧子灵手筋。然而,萧子灵却怎么可能放任如此,虽然手中长剑断折让他暗吃一惊,但是,在千钧万发之际,萧子灵把断剑往他师父…掷、一个后翻,华清雨果然脸色微变地去挡,然而当他再度转回头之时,萧子灵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把泛着炽烈紫光的软剑。
「紫棱剑!」躲过断刀穿胸的掌门,一声惊呼。「他就是萧子灵!」
华清雨不敢大意,面对萧子灵凌厉而洗炼的剑法,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少年终于使出了本门的武学。
颤动着的光芒以及剑锋,再加上萧子灵那一路使来,完美而无破绽的剑招,直让华清雨挡得艰辛万分。
不敢以手中凡铁与这神兵利刃交锋,华清雨那直像只敢闪避一般的防守,早让局外的掌门失了耐心。
「清雨!他就是那萧子灵!速速将他击毙以慰你师祖之灵!」
「他说的可真简单,你说是吗?」萧子灵冷冷笑着,一面毫不留情地直往华清雨击去。
华清雨正凝神接着招、探着虚实,事实上,无论是掌门亦或萧子灵说的话,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眼见,已然缠斗了将近半个时辰,都分不出胜负。
深深懊悔自己先前大意的萧子灵,再也不敢躁进,不过,华清雨更是沉住了气,守得密不透风。
萧子灵不免暗暗着了急,他有时间,自己可没有。若是再不带唐忆情去求医,只怕他真要伤重而亡!
又缠斗了一刻,那掌门早已气得七窍冒烟,萧子灵斜眼瞄见那唐忆情的脸色已经渐渐苍白,实在也是无心恋战了。
「好好保住你跟你师妹的命,我日后来取的时候,就不是如此简单了。」萧子灵轻笑一下,那清脆的语声就登时传了开来。
「萧子灵!留下你的命来!」掌门犹然不甘。
然而,此时萧子灵却已经远远跃了开,重新缠起了剑,背起还比他高上少许的唐忆情,急急走了出门。
华清雨没有阻挡,而那掌门一个箭步向前,又是给了他一个巴掌。
「混帐东西!还不快追出去!」
「若是三师弟贸然追了出去,也是留不下他们的,掌门师伯。」刚刚才替掌门包扎好伤口的二师兄,站了起来,缓缓说着。
「清江!你忘了你师父就是死在他手里的吗!」
「师仇不共戴天,师侄也知道。」那二师兄叹了口气。「但是,掌门师伯,若是萧子灵尚有同党,亦或是他的师父追了来,没了三师弟在,我们就成了砧上鱼肉了。」
掌门微微变了脸色。横目四扫,地上已然躺了十几个正哀哀喊着的弟子,除了这徒弟以及师侄以外,竟是再无一人可挡得住那萧子灵三招。
「再说……让他们走了也无所谓的……萧子灵的话,我们日后还能再追。而那琴棠……姓唐的……就算走得出华山派的大门,以他这么重的伤势,又怎么可能活着下山……你说是吗,三师弟……」
二师兄看着华清雨,而华清雨却只有默默地转了过头。
月黑风高,再加上地面湿滑不堪,萧子灵尽管心里是急上加急,脚下却是再也快不了半分。毕竟,他自己是摔得了,但是,他背上的人,却是再也禁不起任何一点冲撞了。
也是因为如此,萧子灵避开了大路。如果华山派的人追来,一涌而上,他自己也许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唐忆情呢,他躲得了吗?
离开了大路,往一旁的林子里走了去。脚底踩着的是淹至脚踝的烂泥。
冷。
但是,唐忆情那渐渐下降的体温,才是让他绝对的心寒。
而那偶然的,流淌到自己背上的热液,让萧子灵更是不敢回过头、也不敢动手去擦。
他知道,那是唐忆情的鲜血,也是他渐渐流失的生命。
匆匆走了半个时辰,萧子灵停下了脚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样颠簸下去、这样让他继续失温下去,就算他们下得了山,只怕唐忆情的命也是要留在华山上了。
萧子灵站了定,那偶尔从树梢滴落在头上的雨露,让他急躁的心慢慢沉淀了下来。
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
火。
首先,让他维持体温。在寒夜里带伤赶路,他绝对吃不消。生把火,等天亮,天亮了以后再来赶路。
等一下,如果生了火,那华山派的人怎么……
怎么办……
算了。
萧子灵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株大树下。
抬起头,萧子灵想了一想。
地上又湿又冷的,还是在树上等天亮吧。看这枝干,应该承受得了两个人的重量,不但唐忆情可以坐着歇一会儿,而且,这茂密的叶子,也许可以挡一点风。
看了看高度,量了量距离,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