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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早已没了生气,一双眼睛还大大瞪着,似乎有些死不瞑目,二皇子齐明轩低低抽噎着,用小手不断摇动她浸在血泊中的身子,“灵玉,你醒醒,不要死,以后我还要你送母妃的好吃的呢,你醒醒,呜呜……”
菊妃傻傻地蹲在她身边,因为匆忙下床,外衣是随意披着,头发有些缭乱。周围其他宫女太监也已经到齐,皆是哀痛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灵玉。
大晏帝一张脸前所未有的阴沉,冷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齐明轩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猛地抬起,看到来人后,小嘴一撇,几步跑过去牢牢抱住大晏帝的腿,哇哇哭道:“父皇,有人想杀皇儿,是灵玉替皇儿当了一刀!父皇一定要抓住害皇儿的坏人!”
因着大晏国皇嗣皆是入学以后才入住重青宫,届时有相应人伺候饮食起居,是以在这之前,皇子公主都是同自己的母妃一同住在后宫,由乳母和宫女等看管。二皇子已经入学,按规矩该是入住重青宫的,只是菊妃不舍,便多留了些时日,大晏帝也未强迫。如今众人又哪里想到有人竟怀了熊心豹胆,想刺杀二皇子!
大晏帝轻轻移开他抱着自己大腿的手,拭了拭他脸上的泪花,“轩儿乖,莫哭,伤害皇儿的人父皇定不会轻饶!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闻此,齐明轩才狠狠一拭脸,连续抽噎几声后渐渐平稳了呼吸,再也不哭闹,乖乖地站在大晏帝身旁。
大晏帝目光落在半蹲在一侧的菊妃身上,放柔了声音,“菊儿,你先歇着,此事由朕来处理。”好久没这般唤她,只这一次情不自禁地唤出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大晏帝不由呼出一口浊气。
滴玉宫的另两个小太监回过神,忙走过去将菊妃扶起,送至了内殿,只菊妃一双黯淡失色的眼睛还是直盯盯地看着那没有丝毫生气的灵玉身上,直到那视线完全被挡住。
“皇上,奴才来迟,求皇上恕罪。”李福升得了消息后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情景先是眼睛一瞠,然后立马朝大晏帝请罪道。
“将这里处理一下,尸身送去刑部查查伤口。”大晏帝淡淡道,脸上已恢复镇定。
“是。”李福升忙应道,指使两个小太监将那尸体搬走,另几个太监则清理地上的血污。
“对了,将轩儿带至朕的苍銮殿住一晚。”大晏帝补了一句。
李福升会意,苍銮殿虽说只是皇上的书房,但里面也有休憩的软椅,龙阙殿毕竟是天子住的地方,礼法不能废。
大晏帝出了滴玉宫,见宫外的张子宜还跪拜在地上等候他发话,便沉了面道:“给朕仔细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属下领命!”
东西六宫皆被团团包围起来,每个宫中的侧殿正殿皆被细细搜查了一便,只因着这边不同于后宫其他地方,侍卫们自然是小心谨慎,深怕得罪了这些妃嫔,且目不斜视,以免冒犯。
叶灵霜不禁想起以往还在翠荷殿的时日,张侍卫便是打着有刺客混入的旗号将翠荷殿里里外外搜查了一边,态度也是极其傲慢,哪里似先前这般态度恭敬。
“馨妃娘娘,卑职冒犯了,还请娘娘稍等片刻,卑职办完公事立马出来。”张子宜低头道。
先前早有人禀告搜查一事,叶灵霜便早早穿好了衣,由守夜的安德子陪同着去了长乐宫宫门口。听闻后宫出现刺客后,那头一直微垂着,只一双眼睛里闪过阵阵狠光,将那满满的担忧悉数遮去,侧殿内的赵贵人和徐良媛也匆匆穿戴好,同叶灵霜一样退到了一侧。
“张侍卫不必多礼,既是皇上的吩咐,只管去做便是。”叶灵霜点点头,末了又连忙问了一句,“那刺客可伤到什么人?皇上可曾有事?”
张子宜偷偷打量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馨妃放心,皇上没事,刺客本是要刺杀滴玉宫住着的二皇子,最后没得手,只不过死了一个宫女而已。”
叶灵霜双眼微瞠,渐渐低了头,再未言语,心却一点点变得冰凉。只不过么?是啊,只不过一个下人而已,这世上无辜而死的人何曾少过。
张子宜回话后,见她不再发话,便领着一干侍卫进了长乐宫。
想着这长乐宫的馨妃如此正受宠,还怀有皇嗣,众人动作自然不敢太过放肆,很多东西碰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处,而侧殿里的赵贵人和徐良媛却没得到这般待遇,屋内的东西因为侍卫搜查刺客被翻得乱糟糟。赵贵人和徐良媛两人敢怒不敢言。
张子宜知道刺客不大可能躲在这长乐宫,相应地带领众人搜查便随意了些,见没什么结果后朝叶灵霜几个主子行了行礼,慢慢退出长乐宫。岂料那张子宜刚至宫门时猛地顿住了脚步,目光被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吸引住。
那是在左半边宫门处的墙角,一堆明显多出来的黑色布料,若不特意往那处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叶灵霜见张子宜忽然驻足看着某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方才本就一直悬着的心骤然吊起,那黑东西竟是一套夜行衣!
张子宜几个飞步过去,将那夜行衣捡了起来,打量片刻后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静静站在一角的女子,她娇美的脸上此时亦布满吃惊的表情,只不过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贝齿轻咬粉唇,手紧紧蜷起。本来是要搜查刺客,所以这一目了然的大院根本用不着细细查找,岂料这地方竟藏着这么个东西。以张子宜多年经验,没有人会蠢到将刚行刺用的东西放在自己的院落中,既然那刺客武艺高强,找个其他地方藏匿或毁灭证据也是来得及的。张子宜忽然有些懊恼,若方才只当不见的话……只是,身为内侍卫副统领,知情不报乃是同犯……证据他会呈上,皇上怎么看那便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后宫勾心斗角他见得何曾少过?若是每一件事都做到问心无愧,他担保自己至死都不会坐上如今这个位置。
赵贵人和徐良媛见到那夜行衣时大惊,浑身颤抖不止,徐良媛更是当场吓昏了过去。杀害二皇子只能是死罪一条,若皇上大怒,将这长乐宫中所有人砍了都是可能的,好一些的话怕也是落得一个被打冷宫的下场!
“馨妃娘娘,此物卑职需上交皇上。”张子宜走近两步,低着头朝眼前的女子道,目光无意间扫见那一双小巧绣莲花锦鞋,忙转移了目光。
“张大人不用告知本宫,此事自当由张大人全权处理。”叶灵霜目光冷冷打在他手中拿着的黑色夜行衣上,然后逐渐上移,盯着他垂下的面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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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六宫悉数搜遍,刺客没有找到,却是在馨妃的长乐宫找到一件夜行衣,上面还沾了血迹,此事落在旁人眼中自是证据确凿,想那馨妃才怀有龙嗣不过两月之久,若日后喜得龙子,那龙儿便是身份尊贵的三皇子,如今宫中只齐明轩一个皇子,如若连二皇子也没了,馨妃这一胎诞下的龙子便是宫中唯一的皇子也兼长皇子。
早该是就寝的时间,可是大晏帝经了此事哪里还睡得着,只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阖,手指轻扣桌面。
待张子宜一边呈上那染了血迹的夜行衣一边禀告事情经过时,就连李福升亦是双眼瞪大,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地朝大晏帝的方向看去,却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瞅了那夜行衣一眼,随即又半阖上眼眸。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沉默稍许,他忽然这般问道。
张子宜面带讶异,只得如实道:“除了属下和长乐宫的那几位主子及守夜的几个宫女太监,其他人并未看见。”当时搜查完毕,侍卫都退出了长乐宫,那夜行衣也只当时在宫内的几个人才看见,这张子宜也长了个心眼,把这夜行衣用自己的袖子裹好,这一路上倒也无什么人注意。
大晏帝微微睁眼,幽幽地盯着桌上的某处,字字清晰:“想办法让她们管住自己的嘴,若不小心泄露了此事,格杀勿论!还有,此事交由张侍卫你暗中调查,那刺客虽然有几分能耐,但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你从滴玉宫和长乐宫这两处地方着手,朕绝不允许那刺客逍遥法外!”
张子宜满心疑惑,但也能全部憋在肚子里,照大晏帝这态度,根本是不相信此事乃馨妃所为?倒是他多操心了,先前竟对自己主动呈上夜行衣有些内疚,哪里知晓大晏帝心里跟明镜似的亮堂。
“属下遵命!”张子宜领命道。
“这几日加强守卫,特别是晚上戌时以后,东西六宫之外尤其多派些人手,巡夜由原来的一个时辰一次改为半个时辰一次。”大晏帝又加到。
张子宜一一应下,确定大晏帝再无吩咐才离了苍銮殿,下去安排诸多事宜。
“皇上,亥时过了大半了,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李福升虽见大晏帝沉着一张脸,但也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大晏帝淡淡嗯了一声,回了自己的龙阙殿歇息,每踏一步,那双眼中的杀意和凌厉便浓烈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貌似没人猜对啊
☆、73、暗中调查
73、暗中调查
后宫之中出现人刺客;除却大晏帝,最震怒的当属冯太后。
“皇帝;此事绝不能姑息;竟有歹人将主意打到哀家的皇孙身上;真是反了天了!”冯太后双目圆瞪道,保养极好的一张脸因为怒意使得脸上的皱纹亦跟着深了几分。
大晏帝应道:“太后放心,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朕都不会让她好过。”一句话说的淡淡平平;只太后却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到自己所熟悉的狠戾,圆瞪的双眼微微收了收,朝他摆摆手;“罢了;既然有皇帝处理此事;哀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哀家还是那句话,过去的事哀家不想再计较,皇帝你也该是重新立后了,这样的话,后宫那堆鸡毛蒜皮之事有人专门管着,你也能省不少心。”话毕,太后有些恹恹地揉了揉自己额上的穴位,神情略显倦怠。“哀家累了,不想再为这后宫之事操心。”她又道了一句。
“过去的事”太多,岂能一句话便轻易带过,听闻这一席话,大晏帝微微笑了笑,立皇后一事朕自有定夺,太后好生歇着,朕先告退了。”
太后看着大晏帝挺拔的身姿,心中不由暗叹一声,渐渐阖起有些困乏的双眸,闭目养神起来,脑中却猛地闪过一张女子的面容,冰肌玉骨,如莲花般白洁淡雅,太后身子一颤,猛地睁开眼,坐起了身。身旁站着的落梅看着太后眼中熟悉的毒辣和不屑,忙移开了目光。
“说起来大晏帝的眉眼还是跟莲妃有些像的,难怪先皇虽宠爱他,却没有让他登基为帝的打算,先皇心里怕还一直怨着莲妃罢,连他倒死都不忘念叨着她的名字。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样呢?莲妃死前一直都要跟哀家争,可她争过哀家了么?”太后一句句说着,方才在大晏帝面前的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眸此时溢满自得和毒厉。
太后跟莲妃的争斗落梅一直看得清楚,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那手段之狠辣她更是清楚,听闻太后几句话,微微低了头,接话道:“敢跟太后作对的人自然都不会落得好下场,那是她们该得的。”
太后瞥她一眼,双目已经恢复如初,平淡无波,懒懒躺回软椅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漫不经心道:“说起来,上次见到的那长乐宫主子倒跟故去的莲妃有些像,只不知,最后会不会跟她落得一个一样的下场。”
落梅恭敬站着,双眸微垂。心中道:后宫之中谁又有太后您的手段,皇上对那馨妃的在乎又有几分?当年先皇对莲妃的宠爱又岂会是这馨妃所能想比的,说到底,先皇算是个情种,大晏帝却恰恰相反。
大晏帝自福寿宫出来后便去了东六宫的滴玉宫,先前菊妃受了惊吓,他急于处理事情尚未多加安抚,此时坐在菊妃身侧,看着菊妃那比以前更加羸弱的身子,大晏帝心里只剩哀戚。如今记忆犹新,他还清楚地记得几年前,那时的菊妃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只后来逐渐变得沉静和寡言,对着他时脸上的笑亦越来越少了。
“皇上,妾只是受了点惊吓罢了,不碍事的。”菊妃虚弱地笑了笑。
大晏帝叹了口气,“以前是朕对不住你,你要怨朕恨朕也罢。朕向你保证,昨夜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有皇上的保证,妾也放心了。”菊妃一直垂着头,没有看他,只时不时应上两句。
两人坐得如此近,两颗心却越离越远。片刻后,大晏帝竟觉相对无言,随意安抚了两句,便离了滴玉宫,李福升自是一路跟着,将大晏帝的烦闷悉数看在眼里。
大晏帝走后,菊妃双眼无神地看着某处,胸口一闷,猛地咳嗽起来,一旁的宫女连忙取了绢帕递过去。
“灵玉。”菊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