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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低呼一声,雷雨噼里啪啦而下,花容撑剑,猛然呕出一口腥甜,桃鞭悄然隐没。她抬眸望向远处箭势来源之地!墨瞳沉静如深渊,略带冷凝讽刺之色。
“轰隆!”雷声夹杂着闪电轰鸣,周围只有蛇群的嘶鸣声与雨水击打树叶的声音。
卓南脸色铁青,弯弓如满月,五指紧扣箭尾,银色的羽箭在暴雨之下丝毫没有减弱气势,锋锐森寒!
剑锋直直对着气力皆无的花容!杀意凛然,漆黑的眸子比箭锋更加冰冷!
“咳……”花容墨发滴答淌水,体内气血翻涌,咽下喉间涌上的腥甜,抬眸看向卓南,皱眉不语。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卓南与其余十三名猎手在另外一处地方,她已将血螭魂放在那边,即使有蛇妖,也断不敢触及子玉气息的血螭魂才对!
“长老,我哥哥怎么会出现这里?”红玛隔得相对距离近,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哥哥今日的脸色不对,只有猎手对面猎物之时才会露出这般冰冷神色。
哥哥因受伤的缘故,容姑娘便让他守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只护着那一百来人,他怎么出来了?另外的人怎么样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不仅仅是红玛,花容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啊!卓南他想干什么!他疯了吗!”
“容姑娘快躲开!”
卓南锋利的箭对准花容,冷眸满含杀意,搭弓张剑,一点点瞄准花容的心脏!
“他要干什么!”
“卓南要杀容姑娘!他要杀容姑娘!”
人群骚动异常,巨大的圈子摇摇欲坠,紧紧盯着卓南。外围扭动的蛇群嘶嘶吐信,花容所站的地方,蛇群瞬间覆盖。遮掩了原本血腥的景象。
“你要杀我?原因是什么?”
暴雨倾盆,隔着层层雨帘,花容冷漠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卓南的耳边,好像她就在身边。
卓南浓眉拧起,带着厚茧的手扣紧弓弦,讥讽道:“你果然也是妖怪!不然也不会想着覆没我们南冥村寨!”
“是吗?”
“九尾雪神之子岂会是你?你当真以为随便一只九尾狐就是我南冥之神?你自己这么大的本事当初又怎会需要我们寨子的人救?”电闪雷鸣响彻在耳,轰隆的雷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但是他知道,妖怪不同,一定能听到!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妖怪!你以为苦肉计就能骗过骗得九位长老和寨民的信任!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欺骗村民是什么下场!”话闭,破风的箭如流星划破天际,带着势如破竹之势直直射向花容的心脏!
“啊!容姑娘!”
“姐姐!姐姐!容姐姐!”
小伊蓝奋力挣开阿妈的手,嘶声扑喊。那个人要杀容姐姐!
“你还未告诉我,杀我的原因……”花容横剑之势刚起,不知何处一条赤红的小蛇突然蹦起,碧绿的尖牙蓦然咬向花容的脖子!
花容细眸一眯,一剑劈断了蛇身!
“噗!”
一箭穿胸!
花容身子一个踉跄,如断翅的蝶,在最脆弱的时刻,被人一箭钉住。
勉强撑臂挡住下坠的趋势,素指惨青,新鲜的血液如流水一般缓缓随着随之而下的雨水流淌到地面,点点散开,绽放出妖艳的血花……
“原因?”卓南扫了一眼源源不断的蛇群,冷笑道:“你陪着我们寨子的一百一十三人一起去死吧!”
花容脸色惨白,不知是因伤还是因为卓南的话。
“呜……!”九尾一直在前挡着蜂拥而来的蛇群,不曾想没有被蛇妖致命的桃夭,此刻竟然被她一心相护的人类穿胸!
九尾泣鸣一声,眸光赤红,雪白的长尾蓦然横扫向卓南!砰的一声,将他击下屋顶!
“呜!”九尾顾不得蛇群如何,飞速跃到花容身边!湿润的舌头轻舔她惨白的脸。
“我没有心,又怎会怕他射穿自己的心呢?别担心,死不了……”花容握住插在胸口的羽毛箭,猛然用力,一把抽出!
疼痛钻心,花容痛的一滞,血流不止!眼前阵阵发黑。
“呜……”九尾轻舔她的伤口,白色的流光拂过,勉强止住血。
“容姐姐!容姐姐!”小伊蓝哭闹起来,稚嫩的嗓音嘶哑,穿过暴雨传到花容的耳中。
花容唇边勾出一抹笑意。
“鱼儿……我的鱼儿以后也是这般可爱的……”她也会心疼娘亲……
她不恨,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真的要这个村寨的人回报自己什么,她只是回报当初他们收留自己的恩情,也算是报答苏旃檀当初对自己的援手。
没有心,所以也不怨,怨也是怨不起来的。
“九尾,蛇群还有一日才会散去,你是他们的守护神……”花容圈着九尾的脖子支撑神智,嗓音低迷,低低笑道:“请你一定要帮他们好么?师父……”
脱力与大量失血,花容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暴雨倾注,眼睛越发难以睁开。
“璃儿放心,南冥的村民都好好的……”清淡的嗓音带着温和的气息,一束白芒直入天际,好似无形的手抹去乌黑的云层,天空逐渐放晴。
翻涌的蛇群在此刻没有了九尾与花容的阻挡,疯狂涌入!癫狂地撞击着守护寨民的巨大护罩!
“容……容姑娘……”
人群惊滞难抑,看着花容悄无声息地躺在冰冷的地面,那一身满身热血与戾意的红衣悄然化作一抹安静的雪白。
“你这个坏人!你杀了容姐姐!你杀了容姐姐!”伊蓝揪住卓南的衣服踢他,哭的小脸一片泪花,死命的揪打他。
卓南目光此刻骇然的盯着翻涌而来的蛇潮,庞大的数量骇人听闻,堆叠起来几乎淹没一个成年人!这里是怎么回事?为何数量如此之多?!
“卓南!”
“混账!我杀了他!”
激动的人群揪起卓南的衣领,一拳头将他击出老远!
“你疯了吗!”
卓南犟着脖子,手背猛的擦净唇边的血迹,漆黑的瞳子冷冷盯着打他的人,冷声道:“容姑娘?你们信任的那个容姑娘亲手把蛇灵粉交给村子里的女子,还让她们撒在身上!”
“你说什么?”六长老厉声道。容姑娘当日送到各户的粉末还是经过他与二长老的手,他们当时还尝试过,怎会是蛇灵粉!
“哼!”卓南一把扫开围上来的激愤的人群,心中只觉好笑,把一个毒蝎女人当做是救命稻草!“都死了!人都没了!都是那个女人!是她把蛇群引来的!是她!”
群蛇蜂拥而上,根本就来不及救援!那间坚不可摧的木屋中,一百多条人命就断送在那小小的一瓶蛇灵粉上!
“什么都死了?人呢?你不是在另外一个地方护着?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这里!”
“快看!快看那里!”
二长老刚要询问卓南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人一阵惊呼,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那华丽的雪白九尾狐已经不见。
天空中乌云散开,西蜀的阳光依旧酷热,烈日照在树叶上,雨后的叶片明亮鲜绿。
雪衣银发,素锦逶迤,容颜若凝雪琼玉,雅漠的眸子淡扫。广袖放下的刹那,天地便变了一番景色。
南冥的众人震惊地看着他,素衣纤尘不染,及地的银发如上好质地的柔顺丝缎,白玉簪简单的束缚。额间那枚银色的炽焰缥缈仙绝,说明了他独特的身份。
周围蜂拥的蛇群好似害怕什么,飞速躲开,嘶嘶的飞速扭动,分成两股窜爬。
“九……九尾雪神!”
“是墨仙上!”
九位长老脸色大变,俯身叩跪,虔诚而卑微。
“仙上……”
人群似乎没有从眼前之景回神,无法想象群蛇之中,他们的守护神会降临到此。
即使部族信奉多年,可无人真正见过墨仙尊。那位高居神坛的仙上,是云止山的掌门师尊,南冥先祖的师父!
墨渊长袖拢起花容揽入怀里,轻叹不语。
他到底不该独自让她一人在外,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总是太倔强,一个个都这般执拗而叛逆,不愿再借助他的力量。
“九……尾神仙?你可以救容姐姐吗?”伊蓝怯生生的问道。
墨渊抱起花容,听到这孩子的声音,淡唇含笑。
世事轮回,一切都如此巧合。
“你们将来或许有一日会遇见……”
“嗯?”漂亮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面前陌生的人,是说容姐姐不会死吗?
墨渊笑而不语。长袖拢起,遮住了怀里沉睡的雪白身影。
蛇潮尚未褪去,但是这座森林中的蛇类的确太超出常规了。妖孽横行的地方,天道门总是要出手的。
墨渊垂眉间,刺眼的白芒遮天蔽日,迅速席卷整座南冥村寨,如风吹动海浪,层层覆上涌动的蛇群!一阵流光如银河般随着蛇群组成的路线一路而去!
“以后不要走这里罢……”
抬袖横扫,白芒陡亮,满地的蛇群刹那间消失无踪!
只有那遍地可见的蛇蟒尸体,证明这地方曾经经历了什么,空气中的血腥味即使是奇华丛林的暴雨也无法尽数抹去。
今日,或许他不出现,待璃儿真的出事,怕也会惊动另外那一位。
墨渊淡漠的眸子扫到九位长老身后的众位猎手,停留在卓南的身上。
卓南目光凝滞,浑身僵硬,手中的弓箭紧攥,指骨都隐隐发青。没想到是真的九尾之主!
墨渊低叹一声,转身离开。
“仙上,请恕卓南年幼不懂事……”
“他并非……并非……”
一时长老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卓南分明就是有意射杀容姑娘,他们南冥并非恩将仇报之辈,但是这件事,的确是难以启齿,无法请求原谅。
“她不会怨”
淡淡的声音空旷悠远,明明就站在不远处,声音却好似回音一般抓不到实质。
卓南随着众人跪地低着头不语,指骨青白,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毅然抬头道:“请仙上救救我们村子里那些中毒去世的村民!”
“喂!臭小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死人了?抬出来给本大爷看看!”
横里突然爆出一个陌生的声音,嗖嗖的数名不知是哪里出现的白衣人立于村口,那位说话的白衣人漂亮的眉一挑,杠着一柄剑,挑衅地看着卓南。
众人不解,纷纷抬头,一望之下,陡然惊呆了!
只见七名白衣洁净的道士立于一旁,腰间系白羽天禄璎珞带,身形颀长,或抱剑立于一旁,或直接靠在树干上,也有叉着腰怒目瞪视他们的……
一个个的都在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们。
“师父,你怎么能一个人跑过来英雄救美?也不叫上我们!”
“可不是!师父弄出这么大动静,还把那四个蛇妖的蛇窟给挪移了,那赤蚺王铁定已经发觉了!还好我们赶来的快!”
“他估计看见阿狸就死缠不放,师父,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七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开了,南冥的众人倒是显得多余,也不敢贸然插嘴。
墨渊淡瞥了他们一眼,几人面皮一僵,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云轻忍不住嘟囔,为自家唯一的老幺喊冤:“这附近本来就没有人刚死的生魂死魂……”
“师父,阿狸她召唤了流金彩……何方妖孽!”
云穹话未说完,眸光一凝,云轻已经先他一步,背后长剑砰然出鞘,嗖的一声钉入右侧树干之中!
“出来!”
云剑倏然出现在那人身后,冰冷的眸子盯着他,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滕……滕罗?”
不知哪个突然出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云穹眉头皱起,收回了剑。
“你们认识这条半妖?”云竹嘴里叼着一片树叶一翘一翘的咀嚼,瞥了一眼拘谨的低垂着头的少年。
云晟上前仔细的看了滕罗一眼,又瞥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竹筐,略带诧异的看着他。
“这半妖身上有阿狸的气息,尤其是这套衣服,不过……”云晟伸手捻起一瓣殷红如血的花朵,继续道:“你是蛇妖吧?这东西普通的蛇一沾就化成水了,你这么点半调子的道行,一碰估计就挺尸了,怎么还敢放在眼前?”
何况这东西上面如此强烈的妖戾气息,恐怕只有那个绯玉晗的血能养出来,上次他便突然闯入云止山要借长空镜,也不知师父对他说了什么,他一脸阴暗的离开了。那时候绯玉晗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身上明显曾带有阿狸的气息,怕是阿狸真的曾用这个对付过他?
滕罗脸色微白,抿唇不语,抬头看着墨渊的方向。
“是……是容姑娘让他去拿的……”
“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