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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白在马车里坐着,有些犯困,毕竟在路上已经行了一日,山路上的石子咯得马车上下颠簸,实在是让人无法安睡。更何况,她一闭眼,脑里浮现的便是木棉坞的那些兄弟姐妹,还有百百、桃斐之间的生死离别,哪里还睡得安稳?
好在马车行得快,如今已快到裘洛镇,外面的人迹也渐渐多了起来,凝神去听便隐隐可闻集市上的吆喝合着青楼里的丝竹管乐,让她有些浮躁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外面的车夫轻轻叩了叩马车车厢,隔着帘子恭声道:“小姐,到了。”晓白精神一震,伸手掀开帘子便跳下马车,将外头的车夫吓得不轻。
眼前是一处老宅,大门紧闭,上头还悬着几个大红的灯笼挂着穗子,四周的柱子上刷着亮漆,映着阳光看着很是气派,那大门上还悬着一块牌匾,可惜晓白不识字,只扫了一眼,便也没太在意。
她见那车夫还一直守在她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敲门,却又从孙府门前蹦了回来,踮脚在他肩膀上一拍,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看得那车夫一愣,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赶了一天的路,想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早些休息,你的妻儿也在等你吧。”晓白弯了嘴角笑得无邪,哪里还有在铺子里那等凶恶模样,车夫原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赶这次车赚那些个,却不料竟然遇见了这样宽容大度的雇主,不由得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晓白吓得连退几步,讪讪地对着车夫挥挥手,见他还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浑身一个哆嗦,赶忙跳上门前的台阶,托着门环拍打起门来。
“叩叩叩。”略低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传到孙府里,管家应声前来,只将门口打开小半,瞧见外面站着的只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不由得有些困惑。
晓白也不废话,连忙从身上掏出那半块玉佩,不卑不亢道:“带我去见你们主子,有要事商量。”
管家见了玉佩,终于想起为什么这丫头看着很是眼熟了——原来是木棉坞的当家——当即将门打开,毕恭毕敬道:“您里头请,我这就去叫主子。”
他在前头领路,晓白在后边跟着,略微扫过途径的风景,晓白不由得感慨,有钱人家住的地方,就是气派。
就好像方家、游家一样,总是廊路环绕,层层叠叠,誓要将人给绕晕了方才罢休,晓白不敢多看四周的景色,生怕跟丢了管家,步步踩碎了,走得很是淑女。
不一会,管家便将她带到了偏厅里,又让人上了茶水,好生伺候着,自己则下去请孙尚来。似乎怕晓白无聊,他又拉了一边的丫环,吩咐道:“你快去通知夫人,说是木棉坞来人了,让她也过来瞧瞧罢。”
等到孙尚接到消息赶来,金花早已经到了。
两个女人这样坐着,也不说话,只呆呆看着对方,似笑非笑,要哭不哭,甭提模样有多滑稽。他轻笑一声,小心地将自己家的娇妻搂进怀里,看着晓白道:“你忽然过来,有什么事情么?”
晓白这才忽然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二步上前,低下身子,恳求道:“木棉坞有难,请公子……”
她话刚开头,金花便在孙尚怀中一惊,赶忙挣开孙尚,将晓白扶起,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晓白将那玉佩递给孙尚,又将木棉坞这些日子来接二连三所遭受的袭击全部都同孙尚说了,连带着桃生的失踪,百百的决然,说得金花双眼垂泪,哽噎声声。
孙尚好歹也算半个木棉坞的人,如今见娇妻这样忧伤,自然是不会推辞,将那玉佩握了,双眼一暗,恨道:“敢动木棉坞,简直找死!这事就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木棉坞有事。”
他话刚玩,忽然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袖子,却是金花,腮边泪还未干,拽着他道:“我也要去。”
“你。”孙尚顿了一顿,想必也是知道金花的脾性——木棉坞出来的儿女,谁又能轻易放下它?大家平日里做事都是说一不二,更别说木棉坞有难,一咬牙,道:“好!”
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稍稍落地,可是晓白还惦记着桃生的安危,见消息已经传到,竟然转身就要离开。
好在孙尚眼疾手快,将她拉住,道:“你这是?”
“桃生现在还没有着落,我要去寻她。”晓白言简意赅,表情十分严肃。
“照你刚才说的,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还是先在我这里休息片刻,换身衣裳再上路比较好。”
晓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果然是有些不妥,有些脸红,低低应了声好,让丫鬟给领着梳洗去了。
金花从孙尚怀里出来,同他面对着面,道:“你打算着怎么办?”
孙尚板着脸,眉头高耸:“这事的确有些棘手,我不过区区一届商人,实在是不方便插手。”
“可是……”
“我知道。”他阻了金花的担忧,“木棉坞好歹也是我曾经的家,父亲虽然去了,但同它的感情却是斩也斩不断的,现在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或许能想到什么万全之策也说不定呢。”
他凝神不语,在这屋子里来回地踱步,看得金花提心吊胆,好半晌,忽然抬头,对着金花道:“如果这件事情朝廷前来插手,会对木棉坞怎样。”
“什么?!”金花双眼瞬间瞪大,“木棉坞是匪寨,是朝廷的眼中钉,要是让他们插手,这不分明是断了木棉坞的活路啊!”
“你先听我说。”孙尚努力安抚自己的妻子,“你我都知道木棉坞的行事风格,并未同朝廷真正对抗,所劫的也不过是一些大奸大恶之人,我同上头好歹有些关系,说不定能将木棉坞化险为夷。”
“这样,真的可行么?”
“姑且一试吧。”
*——*
晓白换洗出来,孙尚和金花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前脚刚踏进了偏厅,便察觉气氛有些僵硬,不由得讪讪道:“怎么了?”
金花上前一步,道:“谢谢你这么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不会危害木棉坞的。”
孙尚也认真点头,“我现在在想办法,只要将这次围攻木棉坞的行动定位成山寨围攻村落,也许事情就好办得多?”
“你们的意思是?”
“就是从今往后,木棉坞或许无法再靠打劫为生,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村落存在,这样,可以么?”
将山寨变成村落?晓白觉得有些晕乎,脑里乱作一团。她虽然身为木棉坞的副寨主,可是却从来没有面对这决定着木棉坞未来的事情,说能够轻易答应且底气十足,怕是骗人的。
金花见她这样,也知道他们给这个丫头落下了太多的压力,握了她的手,道:“我们都打从心眼里喜欢木棉坞,虽然大家最初走在一起是因为打劫这勾当,可是,究竟有几人是想过这有前顿没后顿的日子呢?大家都相信你,所以那时候才让你当寨主,你不必太过忧虑,大家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晓白心里稍定,仔细想了想金花的话,终于是松出一口气来,反手将她的手握住,道:“我相信你们,木棉坞就暂时交给你们了!”
章节63
见晓白终于点头答应,金花和孙尚都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着的脸渐渐显出笑意。孙尚鼓掌几声,外头便进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手上拖着一个宝蓝色钱袋,交给晓白,道:“马车我已经让人给你备好,可以直接送你到万方城,不必担心。”
晓白见这钱袋分量不清,起初是想推辞,可是孙尚却坚持着要她带上,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她说吧过,只得点头应允。
马车比她方才所乘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当然,只是内部购置。虽然这马车外头看着只是寻常模样,可是里面却是别有千秋。不但软被暖炉一应俱全,旁边还有可抽拉的小屉子,里头放着些刚制好的、方便保存的糕点,供人在路上食用。
晓白赖在里面,便不想动,金花笑她懒,她挠挠头,冲她扮了个鬼脸,似乎是将木棉坞的事情暂且放下,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他们的能力。
车夫已经上车,孙尚那边也开始准备,金花毕竟有些不舍,站在原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着了魔般忽然开嗓,冲着那马车嚷:“放心,我一定会让木棉坞平平安安的。”
声音被风吹散,似乎是难以传达到那边的人耳朵里,金花正想转身,却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同样坚定的回答:“我也会让桃生平平安安地回来。”
金花闻言一笑,眼角却有些湿润,孙尚从宅子里出来,看一眼马车又看一眼似是要哭的金花,绽开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三十里的路说长不长,可是却让晓白走了好久。
只因为那老头所说的三十里,竟然是两城之间的直线距离,若是算上这九曲十八弯的山路,怕是连百里都不够。
好在孙尚准备充分,一路上的补给也没什么问题,晓白同着马车摇摇晃晃,总算是又辗转到了一个地方。
没有地图,她自然是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前脚刚落了万方城,她便开始迷惘起来。
马车夫听从孙尚的吩咐,一路都随着她,见她现在也没个主见,便同她恭声提醒道:“要不我们先找一家酒楼休息,再做打算?”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晓白不好意思地抓头,道:“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那人给晓白一个鼓励的笑容,将马车牵了,跟着领着晓白寻了住处,付了银子,让她好生休息。
晓白肯定睡不着,让小二准备了热水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便在这万方城里四处提溜起来。
她在寨子里待得久了,几乎要忘记城镇模样。从最初方家所在的凡城,到最后碧游堡所管辖的江南小镇,每一个都是不同的模样。就像这万方城,虽然也是人声鼎沸,却带着大城市才有的繁华气息,全然不同于凡城的温情、碧游堡的安宁。
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个能够贴着青石板听它唱歌的小孩,亦不会为了一句破鞋而去买颜色艳丽的鞋子,长发不会打理,随便一束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用花绾发,她没有那样的巧手和心思。而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忆起那一日在木棉坞温泉里那一个没头没脑的亲吻,方浩的手臂修长有力,她却没缘由得心乱如麻。
她不是应该像金花一样欢天喜地的么,为什么总觉得浑身都别扭得都不像自己?
想着想着,竟然走到了城镇的中心,四周都是陌生的建筑,小贩正对着行人展示自己的商品,笑脸盈盈甜言蜜语,空气里散着的是桂花汤圆的香味,冬天早已经来了,小孩们都换上了新衣裳,由大人领着上街挑选着过年的物品。
她忽然没缘由得觉得难过,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自己的方向,自己的家,可是她的,又在哪里?
方家同她格格不入,碧游堡太美太梦幻,木棉坞本该是最好的归宿,却风雨飘摇,而她,无能为力。
茶庄的小二眼神何其犀利,见晓白一人在这空旷的中心茫然地走着,自然迎上来,将满身的茶香也一并携了来,道:“姑娘可要去我们茶庄休息片刻,小饮一杯暖暖身子?”
嗅着茶香,晓白浮躁的心也不由得被差茶水滋润,她掂了掂自己的钱袋,应该能够支付起这茶水钱,略微点头,随着小二走进茶庄去。
一楼是普通人的位置,她随意坐下,小二立刻上来一壶暖茶,虽然不是上等的茶叶,却也闻得人精神大震。店里的火盆烧得极旺,刚进门,彻骨的暖意便将人包围,教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安心。
将茶水倒在粗糙的瓷杯子里,茶叶卷曲地在水里飘荡,捧着杯子,手心都是暖暖的,晓白深深嗅一口馥郁的茶香,浅啜一口清茶,好似在品尝什么上等的佳酿。
身边的桌子被人占下,带着外头的凉风,晓白不自觉朝旁边望了一眼,却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魁梧男人,面上横着一道疤,正同她的视线撞在一快。
这人——何其眼熟。
晓白暗道,眼神又偷偷在他脸上走了一遭,看得那人浑身都开始不自在,似乎有些心虚,抬脚就要走出店子。
电光火石之间,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