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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无声地对恃片刻,盛梓晨吹了声口哨,说:“OK,我得走了!有人在追杀我,再和你在一起可能连累到你丧命。喏,这个给你防身用!别弄丢了,记得还我!”
安宁接过盛梓晨抛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是把短小精美的镂花匕首!再抬头时,盛梓晨已经消失不见了人影。
*
很快就有车辆开过来,并且在燃烧的皮卡车前停住,有人下车察看,似乎大判断车里还有没有幸存者。
因为不能辨别对方的身份,安宁屏住呼吸躲在岩石后面不敢出声。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她先被盛梓晨绑架,然后又有人暗杀盛梓晨,她的处境极度危险。
暗杀盛梓晨的人身份还是个谜,不过她可以否定决非楚钧派来的人。因为……她咬了咬唇,假如真是他派来的人,明知道她在车里,还在车子高速行驶的陡坡上枪杀盛梓晨,岂不是等于让她跟着陪葬吗?
所以,这绝不可能是楚钧派来的人!
那个站在皮卡车旁察看片刻的人大概是认为车里的人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便转过身。霓虹灯光的照耀下,安宁看清了他的脸——欧阳宇!
他怎么来了!安宁有些奇怪。还没等她想太多,就感觉到一股子寒意逼近。
她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纯粹是本能的预感危险来临。她拔出了盛梓晨留给她的那柄短匕横在胸前。“叮!”一根闪着绿莹光芒的牛毛细针正好射在了那柄匕首上,然后无声无息地滑落。
“谁?”安宁大惊,本能地后退着。
这时,不远处的欧阳宇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他看到安宁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马上振作精神冲过来,根本没有发现周围的险境。
他把安宁搂进怀里,慷慨激昂地说:“安小姐,别害怕,已经没事了!有我欧阳宇在,就绝不会让人伤害你……”
由于欧阳宇搂抱得太紧,安宁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本能地挣扎着,说:“宇少,这里危险,你快放开我!”
“这里当然危险,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欧阳宇卖力地表现着,以便让安宁认可他英雄的身份。“安小姐,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因为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你解救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俩有缘……”
“……”天呐,这都什么跟什么!安宁实在没有力气和心情跟他扯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奈何欧阳宇似乎乐此不疲,仍然巧舌如簧地甜言蜜语着,让她想插嘴都没机会。
就在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暗处有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们。只是由于俩人身体摇晃,位置变换的厉害,稍稍有点犹豫该不该开枪。
一连串的车灯由远及近驶来,转眼就到了跟前。车门开阖,跳下一个颀长英挺的身影,对着安宁这边喊了声:“宁宁!”
是楚钧!安宁大喜,连忙应声:“楚钧,我在这里!”
为了摆脱开欧阳宇,她弯腰下去,用脑袋撞他的小腹(这也是女子防狼班学来的防身绝技)。
“啊!”欧阳宇大叫一声,所有动作顿时全部停止,然后便大瞪着眼睛,仰面重重地摔倒在地。
“啊!”安宁大叫一声,她看到有血从欧阳宇的脑袋上流下,在灯光和火光的映照下,分外骇人。她尖叫着捂脸,不过,下一秒钟她就落入到一个温暖而熟悉的结实怀抱里。
楚钧将她搂到怀里的同时,看到有抹黑影快如鬼魅般闪到了岩石后面。他立刻命令裴骏元带着人去追。确定周围不再有危险,他便抱着安宁上车。
在宽敞舒适的车子里,安宁紧紧搂抱着楚钧的健腰,什么话都不说,身体微微颤抖着。
“别怕,已经没事了!”楚钧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去吻她的额头却发现她的额头擦破了皮,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成赤红色的血痂。
男子的喉节窜动,那双幽邃迷人的眸子涌起愤怒和心疼交织的复杂情绪。他轻轻吻着她额头的伤口,轻声问:“很疼吗?”
她摇头,下意识地躲避开他的亲吻。不是因为疼,而是不想让他的唇沾染到她伤口的脏东西。
威廉快步过来了,轻咳一声,打断了夫妻俩的无声缠绵。
楚钧抬眸,淡淡地瞥过去一眼。
“少爷,欧阳宇脑部中枪……恐怕凶多吉少!”威廉小声禀报。
安宁顿时惊呆,她对楚钧小声说:“是欧阳宇救了我……”
当时如果不是欧阳宇碰巧出现,她总觉得那一枪是该射进她脑袋里面的。
楚钧眸色暗沉,看不清什么情绪。思忖片刻,他吩咐道:“送欧阳宇去医院,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救醒他!”
*
回去的路上,楚钧始终紧紧抱着安宁,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似乎生怕一个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楚钧闭起眸子,不敢想象假如她出事……他该怎么办。
安宁微微摇首,轻声道:“我们是夫妻,应该共患难!再说,我有惊无险,没有什么事!”
“待会儿到医院得给你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尤其是你的头部有伤口,我怕会是脑震荡!”
“哪里有什么脑震荡!”安宁摇摇头,道:“我的额角被擦伤又不是撞伤,没事!”提起去医院做检查,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对了,苏苏怎么样了!”
楚钧沉默片刻,道:“她的情况……很不好!”
安宁的心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整整一个下午,楚钧都没有再给她打电话就连她打过去的电话都不接,而且他都没有过来接她回家,安宁就预感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可是,她根本没有想象得这么严重。
“宁宁,”楚钧艰难地开口:“我们的婚礼……能不能暂时取消?”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安宁无声沉默,她的眼神躲闪开楚钧的注视,望向车窗外。
窗外一路霓虹闪烁,一排排高耸的建筑物被飞快地抛到后面。世间万物俱是如此,擦肩而过的瞬间,也许就是永恒的错过。
“宁宁,”楚钧见安宁不说话,知道伤到了她的心。他紧紧握住她的纤手,亲昵地与她十指交缠。“看着我!我跟你说过不止一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我们的婚姻也不能破坏我们的婚姻,我们永远永远都会忠诚于对方!婚礼只是暂时取消而已,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说!因为苏苏的情况很不乐观,今天下午她心脏骤停……差点儿没抢救过来!”
“唔,”安宁终于转过头,看向楚钧。他的眼神热烈而渴求,而且充满了不安,似乎在迫切等待着她肯定的回答。可是,她的回答注定要让他失望。“我觉得……我们的婚事需要再仔细考虑!”
“你在跟我赌气!”楚钧有些焦躁,他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这边是相濡以沫的妻子,另一头是他亏欠太多的恋人,他要如何才能保持关系的平衡!他只知道,绝不能让苏苏死。否则,她将是横在他和安宁之间永远的阴影。“宁宁,你能不能设身处地为我想想!假如你是我……”
“我不想假设一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安宁语气淡淡的,神色也淡淡的。她试着挣脱他的手指缠绕,可是却招来他更紧的纠缠,夹得她十指麻痛。可是她并没有因此低头,仍然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你不是我,所以永远不能体倒到我的心情。我不是你,所以永远也不可能体会到你的为难!我只知道,你对她的感情无人能够替代。我安宁没有资格也没有本事来代替她……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让她嫁给你……”
楚钧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安宁,但他却是以退为进,说出口的话更加不容质疑。“我会和她同一天结婚,但不是跟她结婚!安宁,你休想借机逃脱,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
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细致检查,证实安宁的确只是皮外伤而已,并不存在楚钧所担心的脑震荡。
也许是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安宁累了。在病房里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她就睡下。
楚钧久久难以入眠,为怕影响安宁休息,他就熄了灯,一个人到阳台上去抽烟。
望着外面的夜空,他满腹愁闷,无法化解。明灭闪烁的烟头伴随着它的主人,看起来孤寂寥落。
“叩叩叩!”外面传来极轻的敲门声,似乎怕吵到里面的人。敲了三声,停了一会儿,又敲三下。
这么晚了,难道是护士过来查房?楚钧熄了烟,走出阳台,穿过卧室的甬道,打开房门。
苏苏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趿着拖鞋,披着长长的直发,像个午夜的精灵般立在门外。她怯生生的看着楚钧,似乎怕他会责备她。“没有打扰你们休息吧!”
楚钧的本能反应是赶紧出来并且反手关上房门,他跟安宁的关系变得僵冷疏远就因为苏苏,此时苏苏这么晚了又来找他,被安宁看到,自然更不愉快。
“呃,她睡了!”苏苏看到楚钧关门出来的动作就明白了,她克制住内心的酸涩,仍然关心地问道:“安宁怎么样了?听说她出了车祸……”
“你怎么回事!刚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不好好卧床休养,居然又跑出来,想死啊!”楚钧的心情糟透了,等他意识到自己竟然用如此恶劣的态度和语气对苏苏说话,顿时怔住了。
苏苏也怔住了,她从没见楚钧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就算是那日在海边相逢时,他对她厌恶憎恨也没有这样对她大声喝斥咆哮过。美眸顿时盈满泪水,她怯然地拧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
楚钧冷静下情绪,顿时后悔的要命。他这是怎么了,方寸大乱,全无风度。握拳敲击自己的额头,他的确需要调整自己的情绪了。“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苏苏什么话都没说,低下头轻轻地啜泣着。
她这样无声的控诉,远远比她吵闹哭骂更加令他难受。他不禁迈前一步,小声劝道:“别哭了,我陪你回病房!”
闪身躲开了他的碰触,苏苏继续无声地哭,看起来极是委屈伤心。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楚钧头疼欲裂,他恨不得找把刀把自己剖成两半,一半陪伴苏苏,另一半陪着安宁……可惜,他是凡人没有那样的特异功能。现在,分身乏术的他只能打起精神上前安慰伤心的苏苏。
苏苏像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扑进了楚钧的怀里。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宠溺她的大人,无声的啜泣顿时变成了大声的嚎啕。
为免她的哭声吵到安宁,楚钧赶紧吻上她的嘴,不让她哭。可是,在走廊里这么吻着她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只好抱起她,心里想着,先把她送回病房再说。
焦头烂额的楚钧根本没有注意到,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开了一条缝,有一双清冷的眸子默默地注视着走廊里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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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怀孕了
安宁并没有睡熟,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楚钧辗转难眠,听到他起身披衣下床到阳台抽烟,甚至隔着帘纱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他指间明灭晦暗的烟头。
他怕影响她睡觉都不敢开灯,她感动于他的细心体贴。刚想起床喊他回来睡觉,就听到房门叩响。
所以,她保持沉默。沉默地看着他走出来开门,沉默地看着他急促拥着那个深夜到访的女子出去,沉默地看着他反手关门。
这一瞬间,安宁只觉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揉捏撕碎。为什么,相同的命运都降临到她的身上。她总逃脱不了,被别的女人抢走身边男人的厄运。
俯在门上,她努力倾听,隐约听到两人似乎争吵起来,然后就是苏苏压抑的低泣和他温柔的哄劝。她只听清他说的一句话,他说——对不起,我错了!
他错在哪里?当然是因为他结婚了!他结婚所以辜负了苏苏的痴情相付,所以他后悔了!
安宁胸口堵塞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像缺氧的鱼般张开嘴用力喘息,然后她轻轻旋动了房门锁钣。只是开了一条缝,走廊里的那对男女丝毫都没有察觉。
然而,当她望向他们俩的时候,好像当头一棒砸在额头,差点儿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