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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成,二叔晚上来我家吧,我这个做小辈的请你喝老酒。”他赶紧道。
“成,那明天来我家。”二叔也不客气,就答应下来,黝黑的脸挂着农村人特有的忠实的笑容。
“来,我帮你拿东西。”未待林晓风拒绝,提起箱子迈开大步就顺着小路往他家赶过去。
“二叔,我自己拿。”林晓风急忙奔前,想抢过箱子。
“呵呵,你二叔我两只肩膀可是能挑两百斤不费力,这点东西不算啥。”二叔毫不费力地提着箱子,笑呵呵地说道,“倒是你一个书生的,拿着可有点费劲。”
林晓风心头一暖,也不说什么,跟在他二叔后头往家里去。
几十米路,碰到好几个相熟的,都热情地叫他去吃饭,他一一婉拒。
很快,熟悉的家门近在眼前,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洗漱着那颗疲惫的心。
“大嫂,大嫂,你家晓风回来了。”还没进门,二叔就扯开大嗓门喊了起来。
“他二叔,瞎喊什么,谁回来啦?”随着久违的慈祥的嗓音传入耳门,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出现在大门口。
“嘿嘿,嫂子,我就这大嗓门,你还不知道?”二叔依旧大大咧咧嚷嚷着,对妇人的说教不以为然,“是你家老大回来了。”
“妈,是我回来了。”晓风从他二叔身后走出道。
老妇人一愣,两只在围裙上擦着水的满是褶皱的手,突兀地一停,随即,布满皱纹的脸,像是一片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块石头,荡漾出层层波纹,充满着惊喜,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急步向前,抓住晓风的两只胳膊,使劲眨了眨眼睛,细细地端详着那张显得有点瘦黑的脸,点点头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久不曾记得的温暖,如泄了闸的洪水,汹涌澎湃,一下子把他淹没了。
“嗯。”晓风轻声应衬道。
“吃过了没有?妈给你下面条。”和往常一般,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温暖。母亲似乎并不在乎他吃过没有,她只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欣喜和宠溺,几十年如一日。
“好,我肚子有点饿了,面条多点。”
母亲欣喜地转身进屋,似乎忘了这边还杵着一位提包的汉子。
“叔,你也一起吃点。”晓风对已经放下包站在旁边掏着烟的二叔说道,掏出一包烟,扔了一根给二叔,再给自己点上一根。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晚上我再来蹭饭。”二叔说罢,点着烟,便抬脚出门,边回头对着屋里喊道:“嫂子,我先走了,晚上再来和晓风吃酒。”
“哼,晚上可不准把我家晓风喝倒,不然我饶不了你。”屋里传来一阵笑骂。
“嘿嘿。”二叔憨笑几句,也不搭理,径自走了。
晓风看着那宽厚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听着那屋里铲子在锅里哗哗地炒菜声,一种温暖慢慢填满心房,无声无息地弥补着那被婚姻刻出的道道伤痕。。。。。。
☆、两年
时光荏苒,两年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逝,如一滴水珠,滴落在时间长河里,微微泛起淡淡的几圈波纹,便悄无声息。
七月的海边,海风徐徐,带着一股淡淡的海的特有的腥味,高挂的艳阳,把风儿也烤得火热,虽如此,但那风却通畅,不似城里的那般闷热,吹得些许凉爽。
自古以来,靠海吃海,靠山吃山乃大多数黎民百姓的生存之道。海王村,地处台州海边,自建村以来便是靠吃海生息繁荣。海王村东边和南边的外围,便是渤海湾,典型的临海之村。每到七月开始,台风便陆陆续续赶集似地,从遥远的海面长途奔袭而来,用林晓风的话说,时间准的和女人的大姨妈一样守时。
那个时候,平时在微风的抚摸下,闪现着粼粼波光的温柔海面,便如发了疯的公牛一般,卷起滔天的巨浪,一波接一波不知疲倦地轰击着堤坝,粉身碎骨的水珠飞溅起几丈高,却依旧前仆后继,永不停歇。
于是,为了抵挡台风,十来米高的大水泥堤坝拔地而起,在整个海王村外竖起一道坚实的屏障,保护着这个村落。
而在临海而筑的堤坝里边,还有一大片泥涂海滩。村民用泥土石块,砌成宽仅一两米的小道,如剪刀般,把整块泥涂海滩分割成大大小小几十个面积不等的小海塘,大的有几百亩,小的几十亩。这就是是靠海吃海的一种方式了,江浙沿海一带靠海地方,大抵都如此。只是如今,随着时代发展,老老实实蹲在村里搞海水养殖的人越来越少了,如林晓风这样的年轻人,更多的是出外闯荡,留在家养殖的,大多是没啥手艺和没啥文化的老一辈了。而林晓风,确是其中最年轻的。
“咯咯,咯咯。”一连串的笑声如银铃般,从一大海塘里陆续传来,在炙热的空气中如水纹一般荡漾开来,打破了天地间的沉闷,随海风飘飘洒洒,最后如轻烟般逐渐消弭于蓝天下。
只见一穿短袖短裤,头扎马尾巴的女子,戴一浅色鸭舌帽,于一海塘里,立于一竹筏纸上,不惧夏日炎阳,摇摇晃晃撑着一竹竿,做着舵手的工作;而一斗笠男子蹲于竹排纸上,手里拉扯着渔网,捕捞着些什么。
随着身体左右前后上下不断晃动,早已熟悉了这种感觉的女子并不觉得如何惊慌,似乎早把第一次惊慌落水的情景抛之脑后,此刻剩下地便只有欢乐——划竹排的欢乐和男子在一起的欢乐,嘴里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清脆悦耳。
“杨淡,竹排把稳点,再晃,我就要下去凉快了。”斗笠男子微微抬起头,黝黑刚毅的脸庞,架着一副戴了多年的黑框眼镜,语气中有点无奈道。
原本以为淡雅若水的人儿娴静文雅,却未想到,此女玩性甚大,而且可称之疯狂。第一次来玩,便因为兴头太高,掉落水中,幸亏他还捞救及时,不然问题就大了。那次以后,以为她即使不会见水就怕,也应该战战兢兢不敢上竹排。但事实证明,林晓风的想法是错的。
于是,隔三差五的,杨淡便成了鱼塘的常客,来得很勤,美其名曰:帮忙。想到此处,林晓风不由在心里撇撇嘴,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只是这话实在不敢说出口,因为有前车之鉴。
有一回,杨淡来了,说是帮忙喂鱼。帮就帮吧,谁让林晓风觉得自己是个心肠软的好人呢?就答应了,让杨淡上竹排当了掌舵的师傅。方向弄错 ,也就算了;撑船的竹竿经常打到林晓风,也忍了;那女人,一时兴起,竟然踩着两边,左右摇晃起竹排来,结果林晓风和鱼食连桶带料一起倒入水中。
为此,林晓风对她开展了批评和深入批评,一直从鱼塘批评到家里。没想到,母亲听到了,顿时对着林晓风就是一顿数落,说什么不疼女人,说什么这孩子听话。。。。。。然后整整念叨了两天两夜,直到三天后林晓风当着母亲的面向杨淡开展深刻地自我批评和自我检讨后,老太太才在杨淡的娇声撒娇里败下阵来,放弃了对儿子进行更深一步和更长久地教育的打算。林晓风总算逃过了一劫。但事后,还整整花了半个下午不做任何事,光陪这个女人去城里逛街,才算将解救林晓风逃出老太太虎口的欠债给还清。
一想起那次教育,林晓风整个人都不寒而栗,原本想对杨淡这女人教育一番的心思就像冰块遇到太阳一般,瞬间挥发个干净,不留半点痕迹。
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个回事,在林晓风回家之后的第三天杨淡来了后,老太太见了就特别欢喜,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一会功夫就查完人家祖宗三代,简直比专业的人事专家还牛。此后更是来一次更热情一次,外人看了,不知道内情的,保准以为那女人是老太太正牌的女儿,而林晓风只是个过路客。
林晓风就此事分别咨询过二人。母亲白了白他一眼,告诉他说,女人家的事情,男人别管;问了杨淡,答案更干脆:缘分呗。此事就像个千古奇迷一般,一直压在林晓风心头。
“杨淡,我听母亲说,你要和你老公离婚了?”林晓风边熟练地拉着网,边做闲聊无事状问道。
“嗯,你也知道的,我回来老家都两年了,他不但没来找我,还依旧在外头和那女人双宿双飞,以为我不知道。”杨淡的笑声顿了顿,眉头掠过一丝无奈,自嘲道,“说不定,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傻子。”
杨淡的事情,林晓风是知道的,当时就是因为那事和丈夫吵架后,一气之下回的娘家,正好和林晓风坐得两隔壁的位置,两人也因此有了往来。
只是后来的发展完全出了杨淡的意料之外,她丈夫更是借着在外做生意的藉口,两年来除了寥寥几个电话,根本没回来过,让她对他逐渐死了心。而经常往来与林晓风家,那种轻松、舒适和无拘无束的感觉,让她迷恋,使得她逐渐沉寂的心再次活络起来。只不过,依旧还沉于心底而已。
“我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放弃,能挽救就尽量挽救,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同床睡,一千年的修炼不容易啊。”林晓风笑道。
“去你的,你才修炼一千年的老妖怪呢。”话音未落,杨淡自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这男人,就是这样体贴和细心,只要发现自己有一点不高兴地情绪,就马上说上几句俏皮话,让人开心起来。杨淡有点黯然的心,马上变得温暖起来,看着男人的目光也带着浅浅的柔情。
“嘿嘿,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林晓风神情自若地笑着说,仿佛并未见着女人那一抹淡淡的异样。
见女人恢复了笑靥,便开始利索地收着网,将网中的鱼儿之类的倒入准备好的水桶里,然后站直身子,大手一挥,作指点江山状,道:“勤务兵,今日丰收,本大将军命令你即刻回航,中午为你摆上一桌庆功宴,以示奖励。”
“小将得令。”杨淡很配合地抱拳,脆生生应了一句,然后咯咯笑声中,掉转方向,驶向岸边。。。。。。
☆、音讯
如往常一般,杨淡吃过晚饭,趁着夜色,自己驾车回了家。
老太太看着儿子一直盯着那没入夜色中那抹红色久久不能回神,不由打趣道:“晓风,你要是喜欢,就娶了她呗。”
“啊?!妈,你、你说什么,娶了谁?”林晓风被老太太的声音,从失神中拉了回来,又被老太太的话给惊呆了,有点口吃道。
“还有谁,就杨淡呗,明知故问。除了她,还有谁愿意嫁给你,当孩子的后妈?”老太太对杨淡还是很满意的,这从她以往的那股亲热劲可以看出。现在居然看到儿子装糊涂,就拉开架势准备开导一番。
“妈,你瞎说什么。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而且我看她也没这意思,我也暂时不想给孩子找后妈,你要是乱点鸳鸯谱,到时候,让人家的脸面往哪搁?”林晓风有点不悦道。
“臭小子,这种事情,当然要男人主动,难道你好意思让一个女人先说出来?况且,你妈的年纪是大了点,但眼没花耳没聋,看得出那孩子对你有点意思。”老太太不为所动,依旧坚持己见。
“妈,人家现在都还是有老公的,我就这么跑过去跟她说,让她嫁我,我不是成了第三者,成了拆散她家庭的罪魁祸首嘛?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林晓风看着这个一条心想要招揽儿媳妇的老太太,十分无奈,接着道:
“而且,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接受得了呢。总之啊,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好早着呢,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心里有数?你有个屁数。”老太太也被说急了,说了粗话,也顾不上儿子的颜面,当场就给揭开疤,接着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当年,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和那王萍好,你不听,这不,落到今天离婚的地步?你要是听我的,不知道现在过的多好,也不用我操这份心了。你看看当年给你介绍的那女孩,人长得端庄,工作又稳定,你偏偏不要。哎,真是命啊。”
一说到这个,林晓风顿时又没了话音,想起那前妻,情绪有点低落,闷声不响任老太太埋汰几句消消气,也不顶嘴,一是没心情,二是怕那念叨起来更是没完没了了。
老太太瞄了眼儿子,似乎注意到自己说多了,觉得可能自己的话说到他的痛处,也顿住了话头,不再打击他,便自个儿嘴里嘟嘟囔囔着,进去拾掇桌子。
林晓风端了条竹椅,做在门前水泥地空地上,从裤兜摸出一包烟,抖了抖烟盒,用嘴咬住串地最高的那根,掏出打火机, “啪”的一声点着,随即吐出一口烟,那灰色的烟雾在夜色中袅袅升起,像一张网一般越撒越大,颜色越来稀淡,最后消融于墨黑的夜色中,再无丝毫踪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