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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琳听话不再多说,又和她的好朋友继续讲故事。
硕塞却突然看着凌雁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索额图也听到了硕塞的问题,脑筋一转,便没有插话,装作在听珞琳讲故事一般,其实却在关注凌雁的回答。
凌雁并未注意,认真的想了想,回答硕塞:“原本打算骥远建府之后搬过去的,只是可能暂时不行。现在先多多教养珞琳吧,不然谁家的公子娶了她都得祸害人家全家。”
硕塞被凌雁给珞琳的评价惹得笑了起来,摇着头道:“你怎么这样评价珞琳,她天性单纯,岂会如你所说这般不堪。”
凌雁微微笑:“单纯善良也会伤人。所以只是单纯不够,像珞琳这种冲动性子,不磨磨以后早晚会惹祸。”
硕塞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道:“这么说,岚烟也得多磨磨。瞧她无法无天的样子,分明是被太后宠坏了。”
凌雁看着硕塞一副头疼父亲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你倒不用太担心。同是太后教养的孩子,你看娴语不就很是稳重知礼嘛。岚烟年纪还小,大点就好了。”
硕塞点头:“这倒不错。娴语是这几个孩子中最稳重的了,骥远也不如她。不过芳儿倒是很乖巧,长大了兴许比娴语还好。”
凌雁点点头,心里暗道:芳儿将来可是会贵为皇后,自然是要比这几个都要好些,硕塞倒是极有眼光。
说了半天,硕塞才醒悟话题早已扯得太远,不由讪讪道:“本是说你将来的打算,却说到教养儿女上去了。”
凌雁侧头,看着硕塞道:“我的将来,自然就是教养儿女,然后教养孙子孙女啊。”
硕塞听她这样说,便没有再说什么。
生辰过了两日,凌雁终于完成了太后的惩罚,抄好了经书,进宫觐见太后。
仍旧是到慈宁宫,这次却没有需要等待,那位叫玲珑的宫女直接带着凌雁到了正殿,于是便见到了正跪在殿中的新月。
凌雁跪下请了安,太后什么也没说,只赐了她座,她便只有在一旁安坐听着。
新月只在凌雁跪在她身边时瞧了她一眼,之后便一动不动的跪着,低垂着头如同一座石像。凌雁从自己坐的座位瞧过去,恰能看到她半张苍白的侧脸,一如既往的泪流满面。
太后没有发话,新月也不说话,凌雁只是干坐着,气氛很是诡异。
过了许久,太后终于开口:“新月,你多次要求见哀家,可是已想明白了?”
新月深深得俯下身去叩了个头,然后抬头回答:“回太后,奴才想明白了。奴才辜负了太后的疼爱,辜负了阿玛的寄望,也,辜负了雁姬的照顾,还辜负了努达海的救命之恩,奴才已经做错太多太多了。奴才——”
太后听到这里,已然很满意,打断她道:“好,你既已想明白,那可否已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新月抽泣一声,道:“今后奴才一定不会辜负太后的厚爱,奴才会遵旨成亲,将来也恪守本分,并好好照顾克善,重建我们端亲王府。”
太后微笑:“这就对了,你要早明白这些,又何苦惹出这么多事来,也白白浪费哀家一份好意。不过念你年幼无知,你阿玛又是忠心报国,为国捐躯,哀家便给你这个改过的机会。”
说完了这句,太后又看向凌雁,和蔼道:“雁姬,虽然你已经和离,现在说这个晚了些,但新月已经知错了,你可愿意原谅她?”
凌雁明白太后的用,将来新月嫁了人,不可能永远都不抛头露面,也许她再也没机会见到努达海,却总是有可能碰到凌雁的。所以太后此时要凌雁一句原谅,也不过是想粉饰太平。将来若是她们二人能平静相处,别人自然也就渐渐忘却这件丑闻。
太后发话,凌雁自然只有答应的份,便微笑回答:“雁姬和离只因努达海,是努达海负我们,与和硕格格无关。若没有新月格格,也还会有其它的女子,所以格格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太后很满意凌雁的回答:“雁姬倒一直是个明理识体的人儿,说得话总是叫哀家听得很舒服。好了,新月,你先回吧,哀家还有事同雁姬说。”
新月看了看雁姬,虚弱但充满感激的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冲太后拜倒,却没有跪安,而是用坚定的语气道:“启禀太后,奴才还有一事相求,请太后成全。”
太后不料新月有此一求,微皱额头,道:“你想说什么?”
新月仍然跪着,头贴着地,声音嗡嗡的带着哭腔:“回太后,奴才自认有错,所以害得雁姬和努达海和离,害得努达海一家痛苦,害得皇室蒙羞。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全都认了,太后要打要罚,奴才也全都受着。但是,这事真的和努达海无关,一切都是因为奴才勾引了他,引诱了他,他才犯下这等错误。所以,如果您要处罚,就全冲着奴才来吧,求您饶过努达海吧!”
太后听到这里,已然大怒:“糊涂!你既已知错,怎还句句不离那努达海?”
新月这时抬起了头,眼睛已哭得红通通的,但仍然含着泪恳切的看着太后道:“太后明鉴,奴才知道爱上努达海是奴才的错,如今已然不敢再去争取,只能将一腔爱意藏于心底。只是自努达海救了奴才一命开始,奴才的心就放在他身上,再也拿不回来了。奴才用全部的生命来爱他,就是嫁了人,心也没法再给别的人了。奴才也知道太后是疼爱奴才,才为奴才指婚,奴才也愿成婚以谢太后恩宠。只是,只是,请太后饶了努达海吧!那夔东十三家军骁勇善战,努达海他去了会粉身碎骨的。奴才的命是努达海救的,不想他最后却因为奴才而被毁掉,自从阿玛和哥哥们战死之后,奴才再也不愿看到深爱的人死在战场上。所以,求太后!求您不要惩罚努达海了!”
新月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深情并茂,泪如雨下,却没注意到太后已然被气得死死得攥紧的手中的茶杯。待得她终于说完,太后才咬牙切齿道:“你说完了?”
新月终于听出了太后声音里的怒意,泪水稍稍止住,略带惊吓的点点头。
“好!”太后大声道,“很好!哀家还以为你想通了呢,却原来不过是要骗骗哀家,好让哀家答应你的要求!你还真是深情不悔啊!这朝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戴罪之身妄议了?你胆子可真不小!”
新月听到这里,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了,连忙俯下身去:“奴才不敢!”
“你不敢?”太后气得把手里的茶杯一把摔到地上,继续喝道,“哀家看,你是没什么不敢的吧!好好的一个和硕格格,干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就是汉人百姓家的女子,也比你强百倍千倍!”
新月被太后的震怒吓得瑟瑟发抖,低垂着不敢发言。
太后发了好一会脾气,才终于平息下来,盯着新月道:“新月,你给哀家听着,从今儿起,你每日辰时就到雨华阁抄经,到掌灯为止。什么时候你真正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你那儿老实待着待嫁!”
新月被惊住了,再次俯下身去,恳求着:“太后……”
太后却完全不听她的,又对苏麻喇姑道:“苏麻,你去查清是谁把努达海的事儿告诉新月格格的,给哀家狠狠的办!”
苏麻恭谨点头:“奴婢遵命。”
新月听到这里,终于吓得双目圆睁,花容失色了,连忙一下下的叩头道:“太后恕罪,求您放过那些宫女吧……”
太后不耐烦的挥挥手:“苏麻,把她给哀家拉出去。顺便告诉那些宫女太监,还有这六宫的妃嫔,谁也不许干扰新月格格抄经书!”
哭哭啼啼的新月终于被拉了出去,太后坐在主座上渐渐平息怒火。凌雁自然不敢惊扰,只是看着太后独坐饮茶的样子,仿佛有些颓然。
过了好一会,太后才终于看向凌雁:“你的经书抄完了?”
凌雁回话:“回太后,是的。”
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当初罚你,倒还真是有些气你,还有那硕塞和索额图。哀家一番苦心才压下的事情,被你们一个计策就抖落了出来,把哀家气得不轻。”
听到这,凌雁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
太后仍然继续道:“不过直至今日哀家才明白,这事原怪不了你们,就新月这般胆大妄为,就是哀家指了婚,她也不定又能干出什么来。幸亏她事情败露,哀家才把她接回了宫里,现在严加看管,才能杜绝再有令皇家更失体面的事情发生。”
凌雁无从回答,只得道:“太后圣明。”
太后瞧着凌雁谨慎得样子,略有不悦:“行了,哀家知道你今日瞧这一场戏也提心吊胆的,就算留你和哀家说话也说不舒坦,你就先回吧。你那儿子婚礼的事儿,硕塞同我讲了,到时让娴语和岚烟带你去就行了,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谅那老太太也无话可说。”
凌雁闻听此言大喜,连忙叩谢太后,跪安离去。
第二章 云雁楼前晚(上)
冬去春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凌雁手写的小故事就要足够攒成一本小册子时,新年就来了。而忙忙碌碌的年一过完,很快就到了骥远大婚的日子。
在太后的口谕下,凌雁得以没有丝毫拦阻的参加了骥远的婚礼。随着两位公主和承泽亲王,凌雁、珞琳和索额图都顺利的进入了将军府。
老夫人看在公主和亲王的面上,并没有数落凌雁,但也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看,甚至连带着看她身边的珞琳时都还带着一丝愤恨。珞琳倒是没有太注意,她虽然跟着凌雁离开了将军府,但也偶尔回来看望老夫人。除了对老夫人总是对她说凌雁拆散了他们祖孙有些不满,她仍然还是和奶奶很亲热的。此刻她便很快活的跑到奶奶身边,嘘寒问暖,总算让老夫人的脸色好了点。
凌雁进门时,努达海也看到了她。今天的凌雁因为儿子婚礼而刻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湖蓝色的旗装,戴同色耳坠,胸前一串珍珠项链,珠围翠绕,雍容华贵。努达海在凌雁进门后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两个月不见,见凌雁仍然光彩照人,甚至没有一丝伤感,同几位公主和承泽亲王在一起轻松自然、说说笑笑,他不由得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骥远的婚礼还是非常隆重的,迎亲的鼓乐队和仪仗队蜿蜒了好几里路,一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而努达海家中也挤满了宾客,其中最尊贵的便是两位公主和承泽亲王。
新娘进门的时候,大家全部都在院子里迎接。
骥远今天非常的帅气,尤其是引花轿进门时,他骑在马上,白马红衣,英气逼人。他一路引着花轿进了门,鞭炮声、鼓乐声、贺喜声、鼓掌声同时大作,震耳欲聋。
努达海眼前看着这个场景,却又似乎慢慢变成了多年前他娶雁姬时的场景。那时的他同样是鲜衣怒马,那时的雁姬也优美如画。只是才二十年,却一切物是人非。儿子都要娶妻生子了,他却变得一无所有。
想到这里,努达海不由自主得走到站得离他不远的凌雁身边,轻声叹道:“骥远今天真是帅气,他终于长大了。”
凌雁侧首瞧了瞧努达海,客气的微笑了一下,答道:“是啊,骥远已经长大,能成为承担一个家庭的男主人了。”
努达海见凌雁竟然如此平静而不带一丝怨气的和他闲谈,颇有些受宠若惊,不由得再次感叹道:“我们的儿子都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你我之间却……唉,真是造化弄人。”
凌雁对此没有感想,只是淡淡一笑,回他一句:“非是造化弄人,是人为。”说罢便转了头去看新娘子过火盆,不再看他了。
努达海被凌雁这样一说,也没了言语,讪讪的走开了。
大婚当天的晚上,将军府中大宴宾客,鞭炮丝竹,终宵不断。戏班子彻夜唱著戏,以娱佳宾。努达海和老夫人周旋于众宾客间,忙得头昏脑胀。因为宾客太多,凌雁也在努达海的请求和老夫人的白眼下抽身帮忙,毕竟这是她儿子的婚礼。
将军府曾轰动一时的传闻此时已过去近两个月,人们或者渐渐淡忘了,或者因为皇命,在这喧哗热闹的将军府,在鞭炮丝竹声中,大家都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宾客太多,开始的时候努达海深觉自己应酬得分 身乏术,等终于稍有余闲,他便不自觉的转眼去看忙碌于女宾处的凌雁。
凌雁一直自信优雅的周旋于女宾间,有求必应,左右逢源,如同她二十年来打理将军府一样得心应手,不曾出得一丝差错。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她便回到了公主和珞琳所在的位置,关心得帮她们布菜,与她们说笑,真情流露间的笑容是那样和蔼可亲,又雍容端庄。两位公主对凌雁也都既尊重也不失亲切,甚至都像珞琳一样自然的享受着她的照顾。
努达海直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