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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立即走过去将烛火点燃,火把与烛火的光瞬间将帐篷照亮,恍若白昼。
却见地上躺着几个酒瓶,刚才史子孝踢到的,可不正是这酒瓶!
军中严令禁止饮酒,一经发现,严惩不贷,没想到朱瀚竟明知故犯!一营主将,触犯军法,实乃重罪!众人皆知朱瀚性贪,贪财贪酒贪色,不曾想他在军中竟也不知克制!
本以为是飞羽骑太难对付,却原来是朱将军自己喝醉了才惨遭毒手!若不然,以朱瀚将军的身手,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不曾传出,就被人杀死了!
抬头望去,却见朱瀚大马金刀的仰躺在椅子之上,肥厚的脸上神色舒坦,嘴唇微张,如同酒醉后睡着了一般。
气氛蓦地变得异常诡异,若非朱瀚脖子上鲜明刺目的血线,只怕无人相信面前躺着的竟然是个,死人!
军医立即走上前去,伸出手指按在朱瀚脖子的动脉处,随即摇了摇头,示意人已气绝身亡,再不可救。正准备收回手,却不料手肘擦到了朱瀚的脸,一拐,然后——
“咚!”
众人心一颤。
朱瀚的头颅竟然直接滚落下来,砸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直接滚到了一个参将的脚边!
那参将立即后撤了好几步,面无血色,想必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
整个营帐立即陷入诡秘的寂静中。
无头死尸摆在面前,血线洒了一路,然后是黑发纠缠的血色头颅,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怎么看怎么血腥!直叫人心里发毛,背脊生凉!
原来这就是平阮儿口中所说的下场,尸首分家!灵魂不安!
周代这才意识到那女子的话中深意!果然是示威来的!不由得看向公子,却见公子面色阴沉,辨不出喜怒。
“朱瀚罔顾军令,军中饮酒,以至赤焰来袭而不知,延误军情,怠误军机,导致西营失守,实乃大罪!虽身死,却难辞其咎!今其下场惨烈,还望众将士引以为鉴,莫要再犯!”史子孝朗声说道,面容严肃,散发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是,谨遵公子教诲!”众人纷纷俯首道。
史子孝这一说,便是将朱瀚定了罪。也就是说朱瀚不但死了,便是死后,也要背着延误军机导致西营失守,无数紫琉国士兵枉死的重罪!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从此臭名昭著,被人唾骂,可谓是永世不得翻身!
周代埋着头,目光却看向三尺处那朱瀚滚在一旁乱糟糟的脑袋,心思几转:朱瀚便是再贪杯,也不可能在大帅再三警告的情况下于营中公然饮酒,只怕是有心人故意设计,难不成……
不由得斜眼瞟向瘦弱不堪的史子孝,望着他苍白如纸的容颜,突然惊觉像极了香烛店扎的纸人,面无血色,白如敷粉,唇红而艳,毫无生机!且幽幽地散发着一种深沉阴郁的死亡气息。只要沾上,便觉得沉闷窒息,心跳无力……如死神召唤。
周代突然感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接蹿上背脊,后颈凉飕飕的。
“禀告公子、周将军!战场清点结束,我方一共损伤一万两千两百四十七名士兵,其中死亡一万两千一百六十八名,重伤七十一名,轻伤两名,失踪六名。”所谓失踪,便是尸体践踏成泥,肢体残缺难辨,而非真正的失去踪迹。
赤焰国突围,然而己方伤亡比率却是对方的四倍!而且死亡率如此之高,简直是闻所未闻!飞羽骑,当真棘手!
“咳咳,咳咳……”史子孝心中一急,又是一阵咳嗽之声。哪知接下来还有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报——”清亮嗓音从老远就传了过来,转瞬就到帐门外。
“祁东求见公子!有要事禀告!”语速极快,一听便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且祁东乃是阎岳的贴身侍从,此番前来,定然与粮草走水一事有关。
史子孝心里一沉,当即掀了帐门直接走了出去,急忙问道:“可是粮草之事?”
“公子!”祁东面色凝重,当即跪倒在史子孝面前,声音嘶哑道:“救火不及,粮草已被尽数焚毁!”
“什么!”身后不知何人惊叫一声,众人齐齐一凛,立即面色如霜,如坠冰窟!
史子孝闭眼重重叹了一口气,平阮儿放出狠话之际他心中就有所预感,不想果然……这女子,当真是个劲敌!
如今粮草被毁,当下之际,唯有快攻!
眼眸霍然睁开,精光乍现,当即朗声道:“集结所有士兵,准备攻城!”随即转身朝先前来汇报战场清点事宜的士兵说道:“立即将那两名轻伤的士兵带上来,本公子倒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不一会儿,就有人将两名灰头土脸的士兵带了上来。此时已有人从帐篷中给史子孝搬来了一把椅子,史子孝坐在上面,用手肘斜撑着头,面色苍白,神色沉郁,身体虽然瘦弱,却散发出不容人忽视的威势来。
有一种人,拥有睿智无双的头脑,腹中含经纬,袖里藏乾坤,与生俱来便具有操控一切的能力与气势,无论其承载这颗头脑的身体如何,哪怕是重残或病弱,都无法掩盖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正如——戴着面具掩盖绝世容颜的楚轲,或是,如今眼前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跑的病秧子史子孝。
两名“轻伤士兵”中的一个埋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一动不动地想着。
这个士兵,正是刚才众人口中讨论的平阮儿!另一人,正是飞羽骑中专司传信联络的孟铮!
而先前出现在史子孝他们面前狂傲得不可一世的“平阮儿”,实乃傲洲大陆最尊贵最高傲最清华之七大世家之首红氏之最绝世无双家主的最忠心最贴心最必不可少的四大护法之最帅的经护法是也!
先前平阮儿塞给经护法与宁有意的包裹,正是擅长变装的小六特意给平阮儿准备的易容工具。
“还不快拜见公子!”一声厉喝,顿时打断了平阮儿的思绪。
平阮儿当即伏跪在地,身体瑟瑟发抖,做出一副畏惧而惊惶的模样,“小的,小的见过……公子。”
孟铮跪在地上,也是一副胆小畏缩的样子,说了句“小的……”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这是平阮儿交代他的,由于他演技太差,所以只要“面色苍白”,望见贵人吓得不知所措便可。
果然,史子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平阮儿身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
平阮儿一愣,怔怔地望着史子孝,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道:“回,回公子的话,小的,小的叫狗剩。”
“噗嗤!”一旁立即有人偷笑出声,好久不曾听到这么烂俗的名字了。
平阮儿伸手挠着头,嘻嘻地赔着笑脸,吞吞吐吐地解释道:“俺娘说……说名字烂贱好养活,俺大哥叫大栓,二哥叫二蛋,身体都倍儿棒!吃嘛嘛香!俺的名叫狗剩,这一次还全靠了这个名,才没死成,嘻嘻……”说罢自己乐呵地笑了起来,憨厚里透着些小奸猾。
史光臣眼睛一睨,平阮儿立即将肩膀往后一缩,埋着头,嘴巴紧闭,虽然惧怕,却还是睁大眼睛往上瞅着史子孝。
史子孝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扶手,冷眼望着平阮儿,只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平阮儿缩着头,眼睛眨了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众人皆不明白公子这是在干什么。
唯有平阮儿心中冷笑:史子孝果然名不虚传,已经在试探她了。
场面一时僵持下来。
半晌过后,史子孝突然俯下身子凑到平阮儿跟前,挑眉说道:“狗剩,你给本公子从头到尾说说今日发生的事,如何?”口中气息尽数喷在平阮儿脸上,让平阮儿感到一股阴寒气息。
平阮儿急忙往后缩了缩,准备抬手揩额上的汗,抬到一半,又“好似”惊觉公子在身前一般,急忙放了下来,应道:“是……”舔了舔嘴唇,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这才偏头回忆说道:“俺当时和大龙正在值夜,因为夜间蚊虫太多,俺就让大龙去弄了一些草来熏,俺们家乡就是这样的,只要用蒿草熏一熏,就能把蚊子飞虫什么的都给熏跑了。虽然这里没有蒿草,但是有烟来熏一熏也是好的,所以大龙就去了,然后……”
“喂喂喂,你这个士兵,能不能说重点!”周代当即就火了,公子这是干什么,非得和一个小士兵瞎耗!
“没事,你继续说。”史子孝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倒是一点儿都不急。
多说多错,平阮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她既然挑了这么一个守茅坑的士兵,自然是做足了功课。想当年她和猴子闯祸被父亲罚去打扫茅厕,可是将那“拉屎秘法”比今日杀死的那两个士兵还要研究得透彻!
想到此,平阮儿索性将今日听到的那一番说辞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在场众人有人憋着笑,有人则颇为不耐,唯有史子孝面不改色,好似在听,又好似没有。
周代本来已有些怒意,这士兵怎么半天还没说到重点,他真是不理解公子怎么想的,正欲出声,却听得公子问道:“还有吗?”
“啊?”平阮儿愕然抬头。
“就研究了这个,这个根本算不得秘法。”史子孝摇头点评道。
“这个……”平阮儿低头,做凝眉思索状,神色之中有着挣扎。
“原来不过是想欺瞒本公子!”史子孝突然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看过茅厕没有!”
“公子!小的确实是看茅厕的,确实是研究过的,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小的……”
“说!”
“是!”平阮儿立即腰背挺直,强行对上史子孝的目光,鼓起勇气说道:“还有一个,就是,就是咱们这等低贱的士兵和统领拉屎,那呀,也是不一样的……”
“哦,怎么个不一样?”史子孝询问道,颇为感兴趣的样子。从西营遭袭到粮草走水,定然有人混作他紫琉国士兵制造混乱,若不然,定不会如此轻易得手,所以他不得不防。而且所有人中只有这两个士兵是轻伤,且还是今夜值夜的士兵,如今西营大队人马已经全部死亡,死无对证,根本无人能证明这二人身份,所以怎叫他不心生疑窦!
所以他倒想看看,这个士兵还能说些什么!
“嘿嘿,那还真不一样。公子您也好奇?好,狗剩这就给您说上这么一说!您可不知道,像俺和大龙这样的虾兵蟹将,那就是一解裤头,顺势这么一蹲,露出两大片白生生的屁股瓣儿,自然就解决了。若是那当官儿的,那可就不同咯!定然是捏着鼻子,左右这么一打量,然后好不容易择一块儿地,然后冷眼一瞪,接下来……”
旁边人聚精会神等着他讲下去,他却突然一摊手,“接下来俺就不知道了……”
“你怎地不知道?”就连周代都不禁问道。
“领导都瞪眼了,俺不能不要命呀,哪儿还敢偷看?”平阮儿立即埋头,有些畏惧的样子。
旁边人一噎,没接上话。平阮儿却突然低声喃喃道:“不过那味儿和俺的,也没啥区别,都是一样的臭……”
本来先前众人都有些被她逗乐了,结果一听这么一句,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史子孝却一挑眉,这士兵,有点儿意思!
面上挂着微笑,然而那笑意却令人心生寒意。只听他突然开口说道:“裤头一解、一蹲,便是两片儿白生生的屁股瓣儿!呵呵,有意思!不过本公子倒是好奇,你这裤头解了,是个什么光景?”眸光一厉,分外阴冷!
平阮儿神色一凛,这是要验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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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生死一刻
“裤头一解、一蹲,便是两片儿白生生的屁股瓣儿!呵呵,有意思!不过本公子倒是好奇,你这裤头解了,是个什么光景?”眸光一厉,分外阴冷!
平阮儿神色一凛,这是要验明正身!
孟铮心一提,喉结可以作假,然而这衣服一剥,内里的东西却是做不得假的。想不到这史子孝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竟然这般敏锐,转眼就怀疑上自己与老大!
平阮儿连忙攥着手,跪着往后挪了挪,难为情道:“公子,这……这大伙儿都在,俺……”
“来人!把他裤子给本公子扒了!”
平阮儿一怔,当即面色“惨白”,慌乱扭头左右张望,随即磕头求饶道:“俺这糟践身体,咋能污了公子的眼!何况俺娘说了,俺狗剩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也不能,不能……”说完,胯下竟然湿了一片,尿了!
“哈哈!”众人齐齐大笑起来,这狗剩也太孬了!还男子汉,竟然就这么在众目